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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公安局门口的尸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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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都不好笑!”黎冉瞪视着陆凡一。

  “确实,我也觉得不好笑。”陆凡一顺手给他倒了一杯酒,“晚上我就走,凌晨一点的飞机。”

  “不是说明天白天走吗?”黎冉愣了一下。

  “我留在这里,只会给你添麻烦。反正也没什么事,早走一天,晚走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既然没什么区别,明天早上再走吧!飞机票我帮你改签。今晚是大年夜,难道你想在飞机上孤零零地过大年夜吗?”

  陆凡一想了想:“那情景确实可怜。”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我好累啊!对了,啤酒能不能打包?”

  电视还在直播公安局的新闻发布会,已经进入到了记者提问时间。

  “林局长,请问,章南生教授的尸体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我们还在搜查。搜查范围已经从第一人民医院扩大到全市。”林局长回答。

  “以协警身份进入重案队协助调查的陆凡一怎么样了?听说他以前是‘首席警探’,是真的吗?”

  “他确实是我们警队的首席警探,不过,他现在也失踪了。我们都希望他能回来,重新加入重案队,他担心的问题,比如星空,我们都已经解决了。”

  “星空是什么?”记者马上抓住关键。

  “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子。”林局长也是打太极的高手,“各位,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刑警支队长孙保军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公安大楼对面的小公园里,请问他是被人灭口吗?”

  “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无可奉告。”林局长有些不耐烦了,“你们不要乱写。”

  “据案发现场目击者透露,孙保军被凶手剥去脸皮,我们可不可以认为,这是第八宗连环谋杀案?如果不是的话,是不是有人开始模仿夺面杀手作案?另外,他为什么偏偏死在公安大楼对面,凶手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另一个记者紧接着提问:“听说,凶手把孙保军带到喷泉那里,要他脱去衣服,他就照做了,没有挣扎的迹象,没有逃跑的意思,没有反抗的痕迹。这怎么解释?难道这位支队长吓傻了吗?”

  “我说了,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无可奉告。” 林局长几乎是在大喊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压过记者提问的声音。

  场面越来越混乱,记者的提问也越来越刁钻。林局长立刻起身,他决定结束新闻发布会。在几位民警的护送下,他红着眼向门外冲去,难以分辨究竟是出于愤怒,还是慌乱。

  电视画面马上切换到广告。

  陆凡一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他觉得乏味极了,不知怎么的,突然怀念起香烟来,身上又没带口香糖,真是要命!

  黎冉看出了他情绪低落,站起来,帮他拿着椅背上的大衣:“我们走吧!服务员说了,打开的啤酒没法打包,看来今晚,你的豪饮只能到此为止了。”

  “我看上去是不是好像要窒息昏倒了?”陆凡一轻轻地笑,“要不然,你为什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觉得你需要喝杯热茶,然后睡个好觉。”黎冉说。

  “也许吧!”陆凡一叹了口气。

  走出饭店的时候,两个人都猛地站住了,阴霾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雪,像有人在天上抖鹅毛枕头。

  好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啊!陆凡一抬头,久久地望着天空,眼泪和回忆一起急速地涌出来。

  五年了!

  上一个下雪的大年夜距离今天整整五年!

  他永远都忘不了,关涵死的那一晚,也是大年夜,天气出奇的冷,审讯室的窗户上结着厚厚一层白霜。

  陆凡一坐上黎冉的车,头一碰到椅背就睡着了。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栋居民楼前。

  躺在床上,他反而睡不着了,每隔几分钟就得换个姿势或者调整被子。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就浮现许多景象,有如播放老电影那样,毫无章法和逻辑可言。他看到一具尸体被砍掉四肢,一张染血的桌子上排列着被砍断的手掌和脚。他看到欧阳嘉和葛艾青站在雪地里谈话,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葛艾青伸手碰了碰欧阳嘉的脸颊,被他碰过的地方像陶瓷一样突然裂开很多细细的口子。眨眼间,欧阳嘉白皙的瓜子脸上布满了裂缝,仿佛针线缝合的印记。她居然变成了那个用针线缝合的人皮木偶。

  陆凡一惊叫一声,从床上霍然而起,浑身直冒冷汗,感觉整个神经系统似乎受到了高压电磁场的干扰。他慢慢地深呼吸,把那些恐怖的景象从头脑中驱逐出去。

  “凡一,你怎么了?”黎冉急忙推开房门,“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听到你的叫声,过来看看。”

  “我觉得事情远远没有结束。”陆凡一披衣下了床,开始踱步,望着窗外下雪的夜空。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十分钟,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你在说什么?可以从头说起吗?”黎冉走到陆凡一身边,从他的语气里听得出,他很担心陆凡一的心理状态。

  “夺面杀手说不定也是公司的人,那些被他肢解的女人可能是公司的实验小白鼠。”陆凡一来回踱步,“是实验失败的报废品,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所以被公司除掉。”

  “凡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也许他们几个都是公司的人,单线联系,谁也不知道谁的背景。”

  “我越听越糊涂了。”

  “他们需要大量的小白鼠,必须是那种可以轻易得手的人。夺面杀手残忍的作案手法,只是为了引开大众对实验的注意而已。还有什么测试方法比这更加理想的呢?一旦实验失败,只要把他们杀掉,然后伪装成别的死因就行。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被害者是死于某种实验。于是,公司安排一个夺面杀手把受害者肢解,剥去脸皮,让人误以为这又是一起连环谋杀案。”

  “无意冒犯,凡一,我真希望你说的这些不是事实。”

  陆凡一沉默,他何尝不希望如此。过了许久,他轻轻地开口:“黎冉,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吗?”

  “荣幸之至。”黎冉笑了笑,“我正愁没人陪我看烟花呢!”

  午夜十二点,美丽的烟花像一把巨大的伞,在高空霍然撑开,一朵接一朵缓缓绽放。整座城市笼罩着一种叫“年”的味道。

  医院病房的阳台上,欧阳嘉的眼睛都亮了,惊叹:“真美啊!”

  她身后的许建东痴痴地看着她,轻轻地说:“是啊!真美!”

  对他们两人来说,无论在医院过大年夜,还是在家里过大年夜,并没有多少区别。都是随遇而安的人,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护士进来了,抱着一个长长的白纸盒,上面扎着高档的红色缎带,直接交到欧阳嘉手上:“有人叫我交给你的,说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欧阳嘉脑中一片空白,将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放在桌上,打开缎带。护士和许建东在旁边看着。

  盒子里面是两打长梗玫瑰,如水洗过的红宝石般鲜艳夺目,散发着醉人的芬芳。

  欧阳嘉一颗心怦怦直跳,飞快地打开上面的一张白色小卡片。卡片上潇洒凌厉的笔锋像要透纸而出,只有寥寥两行:

  烟花再美也不及你红颜一笑真高兴啊!看到你重新绽放笑容的这一天。

  没有签名和日期。

  许建东的脸色都青了,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欧阳嘉。

  “那个人呢?”欧阳嘉眼前闪过一个人,会是他吗?

  “把东西留下就走了。”

  “走了?”欧阳嘉急切地问,“走了多久?”

  “不到五分钟。”

  欧阳嘉没有细想,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欧阳!”许建东在她后面叫她。

  欧阳嘉像没听到似的。

  “欧阳!”许建东又叫了一声。不是不心痛,只是,他放不下,也放不开。

  欧阳嘉在门口站住了,后背僵直,沉默了许久。

  最后,她转过身,放下大衣,看着许建东,忽地一笑:“宵夜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许建东耸耸肩,如释重负一般。

  欧阳嘉走向他,挽起他的手,一起望向夜空。

  有个人曾经说过,她是sunshine,是他想拒绝也拒绝不了的阳光。可是现在,她连自己心中的阳光都消失了,又拿什么去照耀别人呢?

  看完烟花,已经是凌晨一点,陆凡一往床上一躺,伸着懒腰说:“好想念啊!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是啊!”黎冉脱掉鞋子,躺在陆凡一旁边,“介意我关灯吗?”

  “我正这么想呢!”

  关了床头灯,房间里暗了下来,陆凡一突然觉得这很可笑:“我们两个大老爷们躺在一张床上,这像话吗?”

  “是挺可笑的。”黎冉尴尬地坐起来。

  “嗳,算了算了,不管那些了!”陆凡一拉着黎冉躺下,不以为然地说,“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你经常从下铺跑到上铺和我一起睡吗?有时候,我们几乎整夜都醒着。你总是不肯睡,总是要跟我讨论音乐啊电影啊未来啊理想啊,你可把我累坏了。”

  “我记得的刚好相反,我很想睡,可是你不肯放过我。”

  “不可能。”

  “因为你想进我的乐队,想得要命。”黎冉大笑,“承认吧!那时候,你整天黏着我,跟糖黏豆似的。”

  “没有的事!你的乐队那时候只有你和一个贝司手!”陆凡一反驳,“我只是同情你,想表示一点善意。”

  一个枕头在黑暗中砸中陆凡一的头,陆凡一把它扔过去。

  然后,黎冉跳起来,抓着枕头,一把跨坐在陆凡一的腰上,最后却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而他身下的陆凡一也早已过了青涩的年纪。

  他飞快地翻身下来,躺回原来的位置,动作夸张地拍打着枕头,拍得鹅毛乱飞,像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你头不痛了吧?”他问。

  “好了一点,死不了人。”

  “凡一,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在考虑要不要回重案队。”

  “我不想和你谈工作,我是说你的生活,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黎冉小心翼翼地说,“毕竟,乐乐已经走了。可是,你的生活还在继续,你总是要结婚的。我觉得,你一直没有真正地忘记乐乐,你必须把这件事了结才能开始新的生活。否则,你永远会觉得怅然若失,懂吗?”

  这个提议又令陆凡一烦躁起来,“暂时还办不到。”

  “为什么?”

  “我的工作就是生活,这种方式已经固定了,再也无法脱离这个轨道。至于结婚?”陆凡一苦笑,“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受得了我这种生活方式。”

  “但你也需要好好地生活,忘记王乐乐。”

  悲伤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陆凡一庆幸黎冉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眼中悄悄涌出的泪水,“也许永远忘不了,大概因为她是我的初恋吧!”

  “好吧!”黎冉低下声音,“我只是担心你哪天会出事,我这一生就再也找不到知己了。你知道吗?我父亲过世的时候,我都没有哭,他病了很多年,我童年所有的时光,他都在病榻上。有一天晚上,他死了,母亲哭得呼天抢地,而我,早已学会从一个遥远的位置俯瞰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然后冷眼看着母亲因为家族财产分割问题,和几个舅舅闹翻。我站在他们的争吵声外,默默地过自己的日子。我经常去爬山,漂流,骑马,也越来越喜欢封闭在音乐的世界里。后来,我离开了那座城市,去上了大学。”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黑暗中,陆凡一静静地注视着他。

  “没什么好说的。”黎冉的声音很轻,“我的母亲和舅舅们,至今还在因为财产分割问题而争吵。那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停止过。他们就像战败的日军苦苦挣扎,而侵华战争早就结束了。我对约会毫无兴趣,也没什么朋友,所以,凡一,作为朋友,更作为知己,我希望你能好好过日子。”

  陆凡一沉默,他知道黎冉心中有一个小男孩从来不曾停止过哭泣。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具体聊了些什么,却一点也记不清了。最后,他们躺在一起沉沉地睡去,一如大学的那段青涩时光。

  几个小时后,冰冷的白色晨光把陆凡一叫醒,睁开眼的时候,正对上一双深邃而炽热的眼睛,他吓了一跳。黎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侧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抱歉,我猜你没怎么睡。”陆凡一僵硬地坐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我也是刚醒,怕吵醒你,就没起来。”

  陆凡一下床,光脚走到窗前。整个世界被白雪覆盖,宁静而安详,湖面水汽氤氲,太阳像一颗红鸡蛋浮现在湖面上。真安静啊!

  胡乱洗漱后,他向黎冉告别。两人站在街头,也没有太多的话说。

  “要走了吗?”黎冉站在他身边。

  “嗯!”

  “一路顺风!”

  陆凡一背起包,头也不回地朝他挥挥手,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又跑回来。

  “怎么了?”黎冉问。

  “我忘了跟你说一件事。”陆凡一认真地说,“我有幸听到正版的《星空下的安魂曲》。”

  “感觉如何?”

  “几乎和你作的曲子完全一致。”

  黎冉平静一笑:“看来,我这个作曲家没有给你丢脸。”

  “我有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陆凡一沉吟片刻,“我给你的曲子是没有区分高低音的,你直接帮我标注了高低音,而且告诉我曲子是C调的。你说,如果那个曲子是G调的,和弦会是什么?”

  “我想想。”黎冉打着拍着,轻轻地哼唱,“应该是Em-Am-EmD-B。”

  “看来必须是C调的,要不然,和Am-Dm-Am-G-E搭不上边。”

  “C调也只是我当时的猜测而已。”

  “不说了,我得赶去机场了。”

  “真的不用我开车送你吗?”

  “不用。”陆凡一拦下一辆出租车,朝黎冉挥了挥手。阳光下的白雪亮得刺眼,街上已经泥泞不堪。

  出租车广播里正在播放一部最新的电影预告片,影片叫《致命谎言》。

  广告词很煽情,“首席酷警探游走于地狱般的现场,凭借独特的破案手法和推理技巧,挖掘一桩桩谋杀案背后的蛛丝马迹,然而,等待他的究竟是真相,是陷阱,还是更大的危机……”

  最后一句广告词蹦出来的时候,陆凡一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真相被谎言埋葬,《遗骨档案·620》6月20日隆重上映,敬请期待。

  陆凡一匆匆地走了,一如他匆匆地来,偌大的房子又剩下他自己一个人。黎冉将咖啡加热,坐在钢琴前,看着琴架上他和陆凡一大学时的合照。照片上的他们,还年轻,心里还干净,嘴角的笑容比冬日暖阳还要温暖。

  那时候,学校里喜欢陆凡一的女生好像真的很多,可惜他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次他故作随意地问:“凡一,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你们班好像有很多女生喜欢你。”

  “没有。”凡一很不在意地回答,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帮他修自行车,一丝应有的好奇都没有。

  那个午后,看着凡一俊雅清隽的侧面,他心底突然漾起自己也说不清的快乐。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凡一还是那个阳光的凡一,黎冉还是那个安静的黎冉。仅仅只是如此,他也觉得无比满足。

  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年,凡一加入重案队。那个微风轻拂的午后,他见到了王乐乐,这个后来和凡一纠缠了一生的女人。

  他站在警局大楼对面的公园小径上,看着王乐乐依偎在凡一怀里,头靠在他胸前,抓着他的警徽玩,而凡一纵容地任着她,宠她宠得要命。彼此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一会儿,凡一抓住她,低头,轻轻吻上去。

  悲伤袭来,一刹那,他清醒地意识到,美梦,醒了。

  那一场整整持续了五年的美梦啊,从上大学第一次看到凡一到现在,从来没有一时一刻停止过。

  这个大年初一的清晨很爽朗,枯枝被白雪装扮得格外有冬天的气氛,一长列出租车沿着街边静候着。穿着一新的市民提着年货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屋子里的火炉燃烧得正旺,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黎冉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声音很轻,宛如梦寐:“乐乐,你不该这么对他。”

  他走到火炉边,将手上的东西扔了进去。

  一张已经风干的脸皮在火焰中慢慢褶皱,边缘卷曲起来,最后忽地一下被火焰吞噬。

  他重新走到钢琴前坐下,一首既恐怖又哀怨的旋律从黑白琴键上流泻而出,像是控诉,又像是某种遥远的思念,如此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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