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离谱的杀人事件(2)
王大林却没有收获，他叹了口气，挡了辆车也回了。
离现场一百多米，王大林下车了，远远可以看到小赵他们在搜索着。
半路上就接到马队的电话，要回大队开会。
局长着重讲了这个案子的政治性敏感性，然后下了命令，限期一个月破案。
散会后，马队把王大林留下“你带专案组，要几个人？”
“暂时先我和郑克吧，对了，把冯大侃中队的李季平给我”
马队去安排车辆，王大林转进刘强的办公室。
“你不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吗，怎么没露面？”
“呵呵，局长亲自抓专案组，我就不掺和了”
王大林从刘强抽屉里翻出一条烟，夹在腋下，正要出门，被刘强喊住了。
“师傅，小心点”
“什么？”
“刘局退了，这个局长把这里当跳板，如果工作的事影响到他的仕途，我怕”
王大林转过身“小子，你觉得我会怕吗”
刘强哈哈大笑。想想王大林的手段，心里不由得开始替局长担心了，可千万别惹他啊，后果很不堪啊。
王大林下楼，正碰上小赵，小赵冲他亮亮手中的物证袋。
“干什么去？”
“王法医给我出的主意，作弹头痕迹鉴定，要送公安厅，估计出来也一个星期了。王法医让我找治安大队的老谢，说他肯定认得”
老谢？王大林想起来了，管枪库的，贼细心，王大林的枪，猴年马月也用不了一回，每回领，都擦的亮亮的。他行吗？
王大林跟着小赵敲开了老谢的办公室。
老谢，其实还不到五十，有点谢顶，大个子，大胡子，年青的时候，算是个风流人物，三十多岁就离婚了，当时他老婆到局里闹了几次，刘局最恨这个调调，立马撤了他刑警队副大队长的职务，调到治安队守枪库了。
王大林和高佳谈恋爱的时候，王法医就拿这事敲打过他。
看着老谢微秃的头顶，王大林心想，这货凭什么那么招小媳妇待见。
老谢接过变形的弹头，仔细地研究了一会。
“俗称的那种小口径枪的子弹，弹头含铅，出枪膛时就因高温变形了，这颗是打进土里了吧？”
小赵慌着点头。
老谢得意的扫了王大林一眼，王大林还瞪着他的头愣神呢。
“如果打在较硬的东西上，比如水泥，或是铁板上，你就会捡到一个铅片”
王大林回过神“这枪有效杀伤距离多远”
老谢摇摇头“这种枪早就停产了，以前体育射击会用到，后来改成汽步枪了。枪只要上了年头，如果保养不到位，就谁说了。这枪，估计三十米开外能打疼人”
小赵一脸的敬仰“老谢，能确定吗？”
“我这是经验，可不能当证据”
王大林点点头“让我们少跑了不少弯路”
和小赵离开治安队，王大林把物证袋递给小赵“我去查枪这条线，你把物证送检”
回到办公室，郑克也刚进门，正仰脖子喝水呢，王大林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红印印。
“昨晚又去哪鬼混了”
“刚认识的，怎么了”
王大林坐进破沙发“治安大队的老谢头，管枪库的那个，知道吧，年青的时候和你一样风流，瞧现在，老婆也离了，一个人孤苦零丁，多可怜啊”
郑克呛了一口水“你怎么不盼我点好的，说工作吧，我今天”
王大林摆摆手“先说这事，你不能认真谈一个吗？”
“不能，老大”
“靠，什么态度嘛”王大林火了，一个生女儿的父亲的火。
郑克也纳闷，今天怎么了？
郑克也纳闷，今天怎么了？
王大林莫名其妙发了顿火，自己也觉得没劲，就想着把郑克打发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目前基本肯定是小口径步枪打的，去公园了解一下，有没有人看到点什么”
“我刚回来，还”
“废什么话！”
“你前面让我查的事听不听结果？”
“快说”
王大林把郑克踢开，窝进破沙发里。
郑克手机响了，郑克一脸的得意“喂，以为你不来电话了呢”
见王大林脸吊下来，他忙哄了两句把电话挂了。
“董小磊，十九岁，无业，官二代，平时喜欢和几个富二代的飙车，我了解了一下，他几乎每天都在案发的时间，路过发案地，到物流园那片空地，他们一般都约在那”
王大林点点头“晚上十一点，公园有没有看门人？”
“不知道”
“那还不快去查？”
打发走郑克，王大林打通了冯大侃的电话。
“你去找一趟治安队的老谢，问一下枪的形状大小，安排人摸一下枪的线索，对了，李季平呢，说了跟我的嘛”
“枪？什么枪，哦，是那个专案吧，知道了，小李子没来，我见了让他找你”
王大林转到高佳办公室，高佳正忙着，抬头看看他“今天加不加班，晚上吃火锅吧”
前两天岳父以前的学生送了他两瓶好酒，今天可以骗出来喝了。
王大林搓着手连说不加班。
高佳笑了“我听说要限期破案呢”
“呵呵，早呢，也不急在今晚，喝点酒，助助性嘛”
高佳脸红了“滚出去！”
王大林从高佳办公室减完压，回到了自己的破沙发上。
凶手每天背一把步枪，窝公园的土山上，朝高速行驶的摩托车司机的头盔上开枪。这个和枪法一点关系没有，时速一百公里的摩托车从你眼前过，根本没时间瞄准，这需要预瞄，就是子弹要往前打。
居然用这种心机对付一个十九岁的小坏蛋，罪犯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大林拨通了罗交警的电话。
“你查查，咱们市开大排量的近几年有没有撞死过人或撞残的？”
“你是怀疑家属报复？”
“嗯，否则也犯不着费这么大劲，这人的心机可不一般”
“有道理，我查查”
政工科打电话，让他去领车。
给专案组拨了辆九成新的桑塔娜2000。王大林围着车转了好几圈才坐进去，同时下定决心，这车死也不还了。
打电话叫高佳下楼，拉着她去兜风。
高佳见他喜欢，就说”要不，咱们也攒钱买辆车吧”
王大林摇摇头“靠，有公车可以私用，干嘛自己买”
“出远门不行啊”
“问吴达借呗”
“老抠”
王大林使劲笑。
转了一圈，高佳还有事，王大林把她送了回去。自己开车来到了铁路公园。
铁路公园是最早开放不收费的公园，进入冬天，经费有限，晚上也不闭园。王大林从大门溜达进去，一个人都没有。
沿着石阶爬上土坡，王大林想，凶手只要把枪用个布袋子包上，背在肩上，任何人都会以为他是在锻练，可能背了把剑。
爬到半山坡，小赵那天定位的地方，王大林坐在了石阶上。
玛纳斯街上车来车往，由于铁路桥下有监控，所有的车都排着队，压着车速，靠右侧慢行。
王大林想，要我，也在这个位置下手。
这时，他接到了冯大侃的电话“小李出事了”
“哪个小李？”
“早上你还跟你要人呢，李季平”
“啊？出什么事了？”
“死了，我现在往医院赶，现场在东秀苑小区东侧门口，小赵他们也去了”
王大林开上车就往东秀苑小区赶去。
远远的就看到了警戒带。东门这片比较偏，门外是片荒地，小区物业干脆就把小区里的所有垃圾装箱后都堆在这片，集中拉走，所以平时都没什么人。
王大林把车停下，慢慢走到警戒带跟前，东门外有条小路通向北京路，如果步行回家，从北京路拐到东门进小区，无疑要比从北门要近了很多。
警戒带后面还是凑了七八个闲人，大多是老人。
王大林也凑了过去。
“听说死的还是个警察”
“是的，就住我们隔壁单元，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
“不知道得罪谁了，我来的时候，刀还在后背上扎着呢，流了好些血”
“你都看见了？啥时候的事，咋扎的？人抓住没有？”
“我来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这块不是臭嘛，没人从这走，我孙子闹的厉害，这不是想去荒地那片看看能不能套个鸟啥，到这，垃圾车司机刚到，正报警呢。我看有时间了，血都结冰了”
王大林听了一会，再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才一掀警戒带，进了现场。
门边上，用粉笔固定了小李被搬走前的形态。
小赵他们已经处理完现场，跟王大林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派出所的民警，和刑警队的一大帮人还在。
王大林走过去“门上有探头，监控调取了没有？”
派出所的小刘跑过来“那个探头坏半年了，没人管”
王大林摇摇头，见刑警队的那帮年青人还傻站着，走过去。
“平时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你，带一个派出所的民警去找报警人谈话，外面站那个，戴帽子的老汉，他也看到了。
你们两个，去查清楚，小李昨天下班和谁在一起，最后一个见他的是谁。
你们两个去找小赵，给凶器拍照，查查凶器的来源。
剩下的，在小区里问一下，有没有人看到案发经过”
一伙人这才象话了过来，一下全散了。
队上这是怎么了，出现场连个带队的都不派，估计所有领导都在医院呢。
王大林扫了一眼地上的粉笔线，那表示有个生命在那里消逝。
然后，他叹了口气，也往医院赶去。
刑警队几乎一大半的人都在医院，局领导也都在。
小李家只有个母亲，被他女友和另一个女警搀着，整个人已经垮了。
局长脸色发青，指着刘强的鼻子“这个案子非常恶劣，我已经向市里作了汇报，市领导要求我们尽快破案，给遇害民警的家属一个交代，我已经向市里承诺，十天之内破案，你主管刑侦，你看着办吧”
这时，政法委书记也到了，局长忙迎了上去。
刘强苦笑了一下，扭头拍拍马队的肩“把冯副大队留下，其他人回队上碰个头，继续下一步的工作，我把这里处理完马上回去”
见了王大林，弟兄们脸都不好看，马队脸也黑着。
“王大林，一会到队上开个会”
“马队，现场外围那片，已经有人去调查了”
马队感激的点点头，第一次遇上这事，他都乱了，现场去没去人他都不知道，一股脑全跑医院看人来了，幸亏冯大侃让王大林先去了现场。
他冲王大林笑笑，带着队上的人，从楼梯的另一端下楼了。
刘强把冯大侃和王大林拉到一边“十天之内破案，冯大侃，这是你的人，担子你得扛一半，案子交给马队，你把他母亲这块安排好”
“刘局，这案子我得上，你也说他是我的人，所有的弟兄都看着我呢”
王大林拍拍他的肩“这案子准破，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妈这块别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向谁交代去。
你的工作比破案重要”
“那个”
“队上的人就属你会安慰人，你把老人的情绪控制好，我们全心身地去破案。还有，一会你问问他女朋友，昨晚小李干什么去了，快去吧”
冯大侃叹了口气，干自己的工作去了。
刘强问王大林要了根烟，两人躲进了楼梯间。
问王大林“这事你怎么看？”
王大林摇摇头“现在不好说”
“唉，还是原来跟着你一起搞案子的时候痛快啊”
“市领导来了，你咋不去表现表现”
“不去，这丢人的事，局长上吧。你说现在的人都疯了吗，连警察都敢杀”
“是啊，人可以不怕政府，不怕领导，那叫民主，要是不怕警察了，那可就离完蛋不远了”
刘强点点头“其实，如果警察只是个单纯的执法者，这个问题就解决了。问题就在咱们国家往往强加给警察很多其他的职能唉，算了，不说了”
王大林笑笑“我只管破案，其他一概不管”，两人相视一笑。
刘强只抽了两口，就把烟扔了，两人正说话，小李的女朋友红肿着双眼找到他们。
“你是王警官吧，李季平常提起你，说想和你一起破案”
王大林点点头“小李干的挺好的，在刑警队的年青人里算出色的”
女孩从包里拿出一个记事本交给王大林“昨天他晚上出门没有装记事本，我想也许能有帮助，就带来了”
“谢谢，我们一定全力破案”
女孩避开王大林的眼神，绕过他们下楼了。
等人走了，刘强说”小李平对看上去没什么暴力倾向吧”
“没有，怎么了？”
“那个女孩左额有淤青”
“难怪人家兔子一样跑了，有你那样盯着看的吗”
刘强噎了半天，气的转身走了。
王大林把记事本收起来，就看见郑克满头大汗的跑上来。
“真的？老大？”
“嗯”
“昨晚他没多啊，不然我们肯定送他回家呀”
“你们昨晚在一块？”
“嗯，昨不是发维稳费吗，我们几个凑份子去吃盆盆肉，五个人才喝了两瓶酒，大家都挺高兴的，十一点，各自打的回家了”
郑克脸都变色了“师傅，到底怎么回事呀”
“他在小区门口，被人捅了一刀”
“靠”
王大林拍拍郑克的肩“走吧，回大队，看看队上怎么安排”
两个人赶回刑警队，迎面遇上高佳“冯大侃说小李母亲住院了，他女朋友也走了，我去帮帮忙”
王大林有点走神，郑克推了他一下“老大，把新车钥匙给我，我去送”
王大林随手把钥匙递过去，等车开动了，他才缓过神“你小子给我开慢点！”
郑克已经一溜烟，开远了。
王大林坐进破沙发，翻开李季平的记事本。
看的出是冯大侃带的人，做事有板有眼。
本子上记录着今年所有接报案件的时间，案情，调查经过，侦查手段，已破案件后面还有破案心得。
最后几页就是董小磊那个事，看来李季平作了深入的工作，共查出三个受害人。两个是高中缀学的学生，有详细的联系方式，一个只注明是学生，没有姓名，只是打了个问号。
这时郑克回来了“头，这车真不错”
王大林记下了那个提供案情人的姓名和电话，把记事本递给他。
看到后面，郑克的表情变凝重了“董小磊这个杂碎，对了，老大，李季平的死会不会和这个案子有关呢？”
王大林点点头“李季平才跟我提过这个事，这些都是他才掌握的，所以，要想知道他的死因，这个案子得查下去，一，既然是轮奸，那当事人还有谁，二，第三个受害人是谁。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给我结果”
郑克喝了口水就跑出去了。
王大林一摸口袋才想起来，这小子没把钥匙留下。
马队打电话让开会。
会议室，所有人脸都不好看。
局长难得的亲自参加。
马队刚说了两句，就被局长打断了“我说完就走。李季平的案子由公安厅派人负责，你们就别插手了，董小磊那个案子也停了。对了”
局长跟吃了屎一样，半天才开口“案子不破之前，李季平的身后报功的事先停下，大队安排人，帮他母亲先把尸体火化掉。追悼会也先延期”
底下一下炸了窝。
局长看看马队长，那位直接把脸转向别处。
“这是公安厅的意见，我们只能执行，有想法也得执行！”
毕竟是纪律部队，所有人还是克制地坐下了。
局长刚出门，马队就站起身宣布散会，也铁青着脸走了。
老点的刑警看看王大林，苦笑着走了，剩下一帮年青人，激烈的讨论着。
作为专案组的负责人，王大林必须要马队给个说法，所以他径直去了马队办公室，门没锁，他自己泡了杯茶，坐那等着。
十分钟后，马队回来了，脸色发灰，见到王大林，无奈地笑笑“李季平找过董小磊，不知道为什么。据董小磊家人反映，两人还打了一架，现在董小磊的妈妈闹到了公安厅，怀疑董小磊的死和李季平有关”
王大林点点头“那公安厅的人来了，我就把手头的资料都交过去”
马队叹了口气“操，不开追悼会，怎么向李季平的妈妈交代啊”
抬眼，刚好看到王大林不屑的笑，一拍桌子站起来“你给我把所有资料复印一份。案子你和郑克给我查下去，两个案子都要查，后天开追悼会，我主持，我还不信了！大不了老子不干了”
王大林站起身，冲马队点点头，心想，今天这个桌子你要是不拍，这个大队长你也算是当到头了。
果然，刚出办公室，就听到冯大侃在楼下喊“别他妈拿我当炊事班的，谁下的命令谁去给他家人说去！”
王大林直接拐进了法医室。
王法医正在写尸检报告“怎么不去拦拦小冯？”
“就他那脾气，让他喊喊吧，小李的报告出来了？”
“穿过骨缝直擦心脏，一刀毙命！”
“这么准？”
王法医摇摇头“应该说这么巧才对”
“哦？为什么这么说？”
“压根没听说过这种案例，多少都会挂擦到肋骨上”
王大林托着下巴，没说话。
“刀上全是指纹，小赵都已经提取了”
王大林听听外面没什么动静了，才回到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