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错位(5)
问题出来了，绑匪不可能自相矛盾地提出两种要求。
我开始怀疑吴达在搞鬼，而肖南的表现也很可疑，朱末接过自由公司打给肖南的电话，公司提醒他绑匪从声音上分析，是国际杀手木郎猜，并制疑他和木郎猜之间的关系，因为这是他处理的第三起和木郎猜有关的案子了。
瞧，吴达有问题，处理这个案子的肖南好象也有问题。
先把肖南的问题放一放，吴达，说说你为什么自己绑架自己吧”
吴达因为失血过多，很虚弱了，努力挤出两个字“股票”
王大林轻轻拍拍他的肩“我来说吧，不错，就是那市值三千万美元的可口可乐的股票”
陈羽的嘴张成了O型，刘强不满地捣捣她。
王大林冲陈羽笑笑“这事在座的所有股东都知道。
当年吴达的父亲，接受了异国亲戚的这笔馈赠，抵押贷款，和三位行内的合伙人一起成立了这家公司，由于资金充足，各位又都是建筑业的名人，短短几年，公司就如日中天。
公司步入正轨，几位就各拿着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退休了，吴父也把公司交给了吴达。
父母去世后，吴达根据市场，把主营方向转到电子业，又吸纳了朱末，并给了他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近几年地产业暴富，在股东的要求下，公司又走回了地产业。
但公司大部分资金都投在了电子业，买下地盘后，资金链断了，于是吴达决定和别的房产公司合作开发。
这在董事会上遭到了大家的一致反对，再用股票抵押贷款，资金问题不就解决了嘛，干什么要让别的房产公司来分享利润呢。
可吴达偏偏是个死心眼，父亲去世后，他就把那股票藏起来了，说什么都不拿出来。百事可乐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非要高出市价来收购，并已派人赶赴中国”
吴达瞪大眼睛看着他，王大林耸耸肩“这都是赵臣，赵老爷子告诉我的”
赵臣显然还沉静在丧子的悲痛中，双手捂着脸，一声不响。
王大林叹了口气，接着说“吴达这下慌了，因为现在他只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一旦表决，股票铁定会被转出了。怎么办，朱末虽然是他朋友，但在这件事上，朱末肯定站在对公司有利的一方。
吴达只好挺而走险，赵建新是你的好朋友，是吧”，王大林看看小冯“否则，你也不会把小冯介绍给他了”
小冯勉强笑笑，没出声。
王大林又冲陈羽点点头“这事是八卦小报记者反映的”
陈羽心想，是晨报记者好不好，刚要跳起来，被刘强按住了。
“吴达制定了计划，由赵建新实施，于是，一出绑架的闹剧上演了。本来，吴达是想躲几天，由赵建新提出索要股票的要求，反正除了吴达，谁也不知道股票放在哪，过几天，百事可乐公司的谈判代表离开了，自己再出来。可你没想到，自己真的被绑架了，而且是专业的绑匪，警方一点线索也没有。想不想知道是怎么会事？”
吴达费力地点点头。
“今天早上，我按着朱末提供的资料，走访了这两位老爷子，从他们的回忆中，我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在吴达被绑架的当天，赵建新分别拜访过他们，提出打算收购他们的股份，只是打算，并没有详谈，赵建新就离开了”
赵臣呻吟了一声“这傻孩子，我哪有那么多钱啊”
王大林摇摇头“他是提出自己收购的。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明朗了，赵建新雇用了木郎猜绑架了吴达，所以才有了和吴达制定的一模一样的绑架计划。
如果收购成功，加上自己家的一份，那么赵建新就拥有公司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吴达不在了，那这家公司就是他说了算了，这样解释最合理，不是吗？”
所有人的眼光都扫向赵臣，老汉显得更加苍老了，慢慢地低下头。
陈羽看着老人，眼眶湿了，她生气地对王大林说“既然这么合理，赵建新为什么要自杀？”
王大林叹了口气“赵建新不是自杀，是被人谋杀的！”
小冯手里端的杯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大家都没注意，全死死地盯着王大林。
“不错，他是死于谋杀”
王大林接过吴山递过来的DV机“昨天，我接到朱末的电话，赶到赵建新的自杀现场，发现赵建新我贝过。当时急于找到吴达，我就没有去楼顶的现场，治安大队代出的现场。
顶楼的天台养了很多鸽子，主人是信鸽协会的，为了防止鸽子被盗，他安装了报警装制，还有监控。昨天，这位鸽子的主人发现家里的报警器响了，打开监视器，看到了一些画面，随后他就把带子交给了警察。吴山，把数据线接上，咱们看看拍到了什么”
吴山接好数据线，打开了病床上方的电视。一阵雪花过后，画面中出现了顶楼的广角镜头，监视器有红外功能，很清楚。
画面空了约五分钟，一个人影从天台门口闪进来，沿着天台围栏转了一圈，躲到一座出风口后面。
画面再次变空，吴山按下快进，约十五分钟后，天台门再次打开。
一个人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走过来。
他慢慢走到离监视器很近的围栏，面部表情可以看清了，正是赵建新。只见他脸上带着笑容，不停地说着什么。
然后见他依着围栏，探出身去，象是在楼顶边的水泥台上找什么，就在他正要抬起身的一瞬间，一个黑影扑过来，照着他的后背一推，赵建新从画面里消失了。
病房里的人齐声叫了起来，小冯更是脸色发白，好象马上就要晕过去。
画面还在继续，那人探出头朝下望了望，转过身。这时，王大林按下了暂停。
刚好定格在那个人的正面，红外摄像的效果，那人的整个眼睛发着绿光，两道浓眉，显得相当的凶恶。
辛舟平，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赵臣激动地站起身，指着他“你为什么？”
辛舟平叹了口气，平视着王大林“木郎猜要价太高了，我付了吴达的，就付不起赵建新的了，只好自己动手了”
吴山已经不出声地移到了辛舟平的身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辛舟平坐直了身子“不错，绑架是我安排的，我并不是图那个股票，而是不想看着这个公司在败家子手里败掉。
一直以来，我们三个人都谨尊老吴的遗言，不干预公司的内务，吴达前期在公司也干的不错，虽然他不懂商业，但聘用的朱经理在公司转行及业务方面都作的很好，公司效益不错，我们的分红也很丰厚。所以他提出把自己的股分百分之十五给朱末，董事会上我们也同意了。
但这几年房产业又兴起了，公司要转回本行，我们几个老家伙以为又可以大干一场了，可是他”
辛舟平说到这叹了口气，赵臣也慢慢平复下来，看得出，虽然他恨死了辛舟平，但对他这番话还是有同感的。连何英军都狠狠地瞪了吴达一眼。
王大林很感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赵建来找我，讲了吴达的计划，我突然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我通过朋友，找到了木郎猜，他要价很高，但确实有效。
王警官，那天我就在公司对面的餐厅看着你在瞎忙，没想到吧”
王大林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后来朱经理请来了什么自由公司的人，那就是木郎猜的事了，我们只等着百事可乐公司谈判组的人一到，就召开董事会。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手里的股份占多数。
只要我们点头签了买卖协议，那吴达回来也只有同意的份了”
赵臣听到这，眼里也含了泪，何英军一拍桌子“老辛，你这是为公司啊，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呢，这钱，我也拿得出啊”
赵臣也点点头“是啊，可你为什么又”
辛舟平叹了口气“我们一把老骨头了，钱又算什么呢？我真不想看着我们为之奋斗的公司，就这么垮掉，谁不知道，他吴达合作的那家房产公司，早就打算吞掉我们了，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
吴达失血过多的脸上羞出了一丝红晕。
“老赵，孩子的事情对不起了。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不知怎么，被王警官看穿了，他诈出了赵建新。我怎么办，我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于溃啊”
赵臣捂着脸低下了头。
辛舟平站起身，平静地对王大林说“王警官，我认栽了，你可以带我走了”
王大林看着吴山给他戴上手铐，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昊山正要带辛舟平离开，被王大林制止了。
“说实话，犯罪也需要运气，我只能说，你运气不好。辛老，我有些疑问，想请你解答一下，赵建新为什么要把吴达绑架自己的计划告诉你呢？
再有，你并没有解释赵建新上门谈收购股份的问题呀？”
辛舟平恶狠狠地瞪着王大林“王警官，我说过，人是我杀的”
王大林笑笑“别急嘛，我知道是你干的，不过，你总得有个帮手吧”
辛舟平低下了头。
王大林把头转向小冯“其实原本我想给你一次机会的”
辛舟平要扑过来，被吴山按住了，他嘶声喊道”王警官，求你放过她吧！”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住了。
小冯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王大林叹了口气“我真的想给这个年青女孩一个机会的。昨晚陈羽跟着去了医院，发现小冯也去了，就给我打了电话，我让她留下。救出肖南后，我担心陈羽应付不过来，就请示刘队安排如花姐化装成了护士。这是如花姐今早给我的”
他手上拿了一个药瓶。”你也被换药室的监控拍下来了”
小冯明显的一抖。
“这东西渗到注射液里会导致病人患上败血症”
王大林看看辛舟平“我知道你想保护她，如果她昨晚什么都不做，我真的打算放过她。今早之前，我还以为她是你的一枚棋子，现在，我认为这枚棋子已经操控了主人”
辛舟平绝望地闭上双眼。
“小报记者给我一个线索，吴达撮合赵建新和小冯两个人，赵建新显然很满意，对小冯爱的不行，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可小冯对赵建新有点象是敷衍。
我看了小冯的简历，医科六年生，居然到这个公司当个小秘书，有问题，很有问题。
大家刚听辛老讲了一遍案情，我再作一点补充。
赵建新把吴达的计划告诉了小冯，小冯又告诉了辛舟平。
昨天下午，我打算把赵建新骗到吴达家，他在门口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后来查了他的通话记录，发现他挂了我的电话，立刻拨通了一个座机，十分钟后，就是他在吴达家门口，又接了一个手机，机主不详。但座机正是吴达公司。
很显然，赵建新得知吴达已经回家，就给你打了电话，可你知道吴达决对不可能回去，但为了保险，你还是给辛舟平打电话加以确认，耽误了点时间，但还是在他进门前让他离开了。
赵建新显然对你产生了疑问，虽然他一直不知道吴达被真的绑架了。
再说股份的事，我更倾向于是小冯让赵建新去何英军家谈的。
到此，赵建新必须要死了，因为他一死，所有的疑点就集中在他的身上了。
赵建新接到你的电话，你诱骗他上了顶楼，说在顶楼的扶手边留下什么东西之类的，让他去找。
他说着情话，满面春色地爬上顶楼。随后发生了我们刚看到的一幕”
王大林手里拿了一张纸“我一直怀疑小冯为什么会这么卖力地帮辛舟平，我查了一下户籍资料，小冯叫冯念平。
而辛舟平二十五年前有短暂婚史，我早上在民政局呆了一个多小时。
辛舟平的第一个妻子叫冯素素，仅一年，双方就协议离婚，在冯素素的户籍资料上有一女，名字就叫冯念平。
冯念平，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吧”
辛舟平坐下来，一脸的颓废”我对不起她们母女俩，当年我迷了心窍，竟然不知道素素已经怀孕了，在那时和她离婚”
小冯看辛舟平的眼神很冷淡。
王大林摇摇头“仅这一点，小冯没有理由要吴达的命”
他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了吴达身上“吴达，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吴达一愣“我妈妈的名讳叫冯兰”
王大林点点头“你还有个小姨吧”
“她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
“是的，她当年不顾家庭的反对，嫁给了辛舟平，婚后就不和你们家来往了，所以她死后，你们并不知道她还有个女儿”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小冯。
小冯的眼神越来越冷，脸上的神情，露出超出她的年龄的沉默，平静地望着王大林。
王大林没有和她对视“如果吴达死了，他的唯一继承人，就是他的表妹冯念平”
辛舟平抬起头“王警官，我想你忘了一点，除了吴达，没人知道可口可乐的股票放在哪”
吴达开口了“没错，木郎猜绑架我的几天，也根本没问我这事，你可能弄错了”
王大林看着吴达“是不是藏在你办公桌下的保险柜里？”
吴达大吃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小冯跟了你一年多，我想她不光猜到了，说不定已经看过了”
辛舟平还不死心“那她拿走就完了，何必搞成这样？”
王大林笑了“你承认她是主谋了？”
辛舟平立刻闭嘴，心虚地望向小冯。
“那股票是记名的，只有转让或继承，否则废纸一张”
小冯冷笑一声“没错，这一切是我安排的”
辛舟平大声喊到“不，别”
小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当年为了生意抛弃我的妈妈，娶了城建局长的女儿。
我一岁，还没断奶，妈妈就死了，我在孤儿院长到十八岁，然后靠在舞厅陪酒挣钱上了大学。大学六年，我仍然靠陪酒，甚至卖身养活自己，交学费。
直到这个老东西找到我，向我忏悔，告诉我了一切。我麻木的生活第一次有了恨，刻骨铭心的恨。
辛舟平，你的儿子已经定居国外了吧，吴总，子承父业，你们从来没想过要为一顿饭去奔命吧”
“小妹，我真的不知道”
“你在会议室高谈阔论时，你的小妹正在为了一件衣服在间昏暗的小房子里卖身！”
“别说了！”辛舟平跪在了地上。
小冯鄙咦地看着他“我让他去雇用木郎猜，就因为国际杀手贵，我要让他倾家荡产”
然后看着吴达，半天，她低下头”对不起了，哥哥”
两个人被带走了，吴达躺在那，一脸铁青“王大林，我妹妹会判多少年？”
“不知道，她最后的供诉，显然是要替辛舟平顶罪”
“什么？”吴达一震。
“冯念平，那到底是她爸爸啊”
“朱末”
“怎么了，吴总？”
“百事可乐公司的人什么时候到？”
“今天上午九点”
“和他们联系，股票卖了，所有的钱都拿去打点，请最好的律师”
“吴总”，朱末看看王大林。
王大林打了个哈哈“你们的家事，我就不参与了，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车上的人都很沉默，陈羽打破了沉闷“有一点我还想不通，绑架的头一天就可以让木郎猜杀了吴达，冯念平一样可以继承，为什么搞这么多事？”
“在百事可乐公司的人到之前，吴达死了，公司会陷入官司中，所以，他们必须要冒这个险，百事的人到了，吴达才能死”
王大林叹了口气“犯罪真的也需要运气，他们没有，因为火山爆发，许多国际航班都延期了，所以吴达才活到我们去救他”
最终，在吴达的活动下，冯念平获得了很短的刑期。吴达对这个唯一的亲人好的让她不知所措。
同时，他也把更多的时间，给了身边的孩子。对王大林却不很热情了，这让王大林很郁闷。
陈羽的文章最终没有发表。
一天夜里，刘强租住的楼房。陈羽正在奋笔疾书，刘强在一旁端茶倒水，就这样，陈羽还不高兴，拿眼睛翻他“你说你们警察都是些什么人嘛，王大林就不提了，说话就是放屁，最可恨的是你们办公室的，非说我的报导与事实不符，不肯盖章，报导发不了，我不白忙了吗，哼，我写小说行不行，我发网上行不行，你离我远点，再不信你们警察的话了”
“哎呀，好大一只蟑螂啊”
“天，在哪？救命！”
“嘿嘿”
“刘强，你别跑，老娘抓住你非剥光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