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塔尔巴合台困兽(2)
雷军浑身一震，低下头，象是拼命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尸体找到了，凶手到底是谁呢？”
左队看着他，叹了口气。
“不用找了，你就是凶手！”
时间回到二十二天前。
七处处长孟固坐在办公桌后，上下打量着王大林“你就是王大林？”
王大林点点头。
“长话短说吧，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行动归我指挥，明白吗？”
“那我家里呢？”
“我会通知你们刘局安排好的，还有没有问题了？”
“没有了”
孟处长起身拉开办公室“跟我来”
电梯一直下到地下室，王大林随孟处走进一间隔间，半堵墙都是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是个大单间。
从里面一定看不到外间，王大林心想。
孟处指了指里面呆坐着的男人“他叫顾山，塔城地区博物馆的，零七年，她老婆赵倩倩，一个女记者突然失踪，房间有她的血迹，而且还提取了一枚沾血的指纹，是顾山的。
顾山被重点怀疑，拘留的第二天，顾山想要自杀，结果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怎么了？”
“失意，完全失意，由于找不到尸体，塔城警察解除了对他的强制措施。
他的家人，委托我们的心理医生，对他进行治疗”
王大林看着孟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孟处不耐烦的摇摇头“是和你没有关系，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不正是个机会嘛”
两个人重新上了楼，四楼。
“武建刚是我们自己培养的优秀心理医生，从事多年的法医工作，顾山由他负责，在治疗过程中，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顾山真的是凶手，那他的记忆中一定存有藏匿尸体的片断，只光要恢复这段记忆，这个案子就可以破了”
“孟处，我打断一下，如果他就是凶手，就算恢复记忆，他也不会说的，毕竟他只是失意，又不是疯了，或是傻了”
孟处笑了“真有你的”
两个人走到一间没有门牌的办公室门口，孟处敲了敲门，推门进去了。
这是一间标准的心理治疗室。
一个人坐在微机前，看着地下室的监控画面，听到门响，冲他们点点头。
“这位就是武医生，这是专门调来配合你工作的王大林”
两个人握了握手，武医生请他们坐下来。
“武医生，你给他讲讲他的工作”
孟处离开了。
“顾山的基本情况孟处都讲了吧”
王大林点点头。
“下一步的工作就是我对他进行心理暗示，你来配合我的工作”
“我干什么？”
“我会让他认为自己是个警察，后面的十几天，你要让他看上去象个警察”
“什么？”
武医生笑了“在他的记忆恢复之前，他就是一张白纸，你让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
王大林沉默了。
“然后你陪他以公安厅专家的身份回塔城”
王大林伸出大姆指“太高了”
后面十几天，王大林天天陪着顾山，这时巳经改名为雷军了。武医生的进展好象也不错。
出发的前一天，武医生单独把王大林叫到办公室。
“顾，雷军现在怎么样”
“资深特异功能人士，我们给他编了几个案例，他深信不疑”，王大林笑咪咪的说。
武医生点点头“我的工作也差不多了，我有把握唤起他潜存的那部分记忆。
孟处已经给塔城方面安排过了，有关案件的所有案卷都改了，塔城是个老城，人和人几乎都认识，尽量别让他接触外人，以免影响我给他灌输的潜意识”
王大林站起身“明白了”
庆功宴，左队喝的最多，王大林却一直在吃冰淇淋，从来没吃过这么好气的冰淇淋，左队笑咪咪的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吧，塔城的冰淇淋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冰淇淋，去，再给王警官搬一桶过来”
王大林连连点头“酒我少喝点，明天我还赶回去呢”
“没事，等会再尝尝冰镇酸梅汤，解酒的”
硬拉着王大林连喝了三杯。
“王警官，你是不知道，这个案子整整压了我们两年了，你问问在座的各位，哪个出门不是低着头，夹着勾子，操，全体，都站起来，为咱们警察喝一杯”
气氛一下到了高潮，好多爷们都哭了，王大林也觉得鼻子酸酸的。
喝到半夜两点多，几个法医和技术室的人也来了，那天在左队办公室碰到的吴法医也在。酒店老板跑过来说“我们早上十点关门，师傅回家了，我在后堂，菜，酒管够”
一阵叫好，老板就被敬酒的警察包围了。
左队把新来的拉到王大林他们桌上“先吃，完了说说情况”
吴法医拿了块鹅腿“尸体化了，就是赵倩倩”
王大林问“伤口在哪里？”
吴法医看看他“从腋下捅进心脏，一刀致命”
左队也奇怪王大林的问题，一时竟愣住了。
吴法医吃了几口，象想起什么，接着说“她睡衣的里面衣脚，缝了一张叠成方块的A4纸，字是用圆珠笔写的，已经密封装袋了，看明天技术上怎么处理”
左队还没开口，王大林又抢着说“别处理，我明天一早送公安厅”
左队看看他，半天，点了点头。
“左队，那个冰淇淋，有没有办法带点，我想给我老婆尝尝”
左队笑了“明天早上一开门，给你装上几暖瓶，对了，你要去乌鲁木齐，给武医生带点，他也是老塔城人，从我们局出去的”
吴法医满嘴的肉“什么时候，我能达到他的水品就好了”
全笑了。
左队提议，全体敬武医生一杯，所有警察都起立，喝下了杯里的酒。
王大林只睡了三个小时，十一点就出发了，一路无话，下午五点半，赶到了公安厅。
见了孟处，王大林简单的汇报完工作，取出物证袋“孟处，这个是从尸体上提取的，想请痕检中心的专家给看看”
孟处二话不说，拉着王大林就出门了。
痕检中心的专家，对王大林这号的小城市警察一向是爱理不理的，不过今天是孟处亲自带过来的，他们很热情的接待了。
王大林拉过一个看上去年龄相仿的技术员“哥们，记一下我的电话，呆会一有消息，先给我打个电话”
那人小心的打开物证袋，冲他点点头。
王大林把头伸过去，A4纸，好象是题头，由于是用园珠笔写的，虽然被水浸了，但勉强还可以分辩，依希是尸体器官失的调查报告。
王大林下楼，从车上拿了一暖瓶冰淇淋上楼去找武医生了。
武医生吃着冰淇淋，笑咪咪的看着一头栽到躺椅上的王大林“累坏了吧，一会我给你作个深睡眠，一个小时能顶八个小时”
王大林伸直了腿“那太好了，三天，睡了不到十个小时，累坏了，对了，我有个疑问，顾山去塔尔巴合台那楼的地下室时，我怎么觉得他数步子的口气有点象背的”
武医生点点头“我是强调他的潜存记忆，让他反复记忆，所以，看上去就好象是在背”
王大林”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武医生又吃了一口冰淇淋，叹了口气“塔城人离开塔城，留恋的大多不是那里的山，水，而是这小小的一杯冰淇淋，吃第一口，我就象又回到了那里，刚加完班，和刑警队的那帮人，喝啤酒，吃冰淇淋。
对了，顾山怎么样了？”
“关起来了，尸体都找到了，这次他是百口莫辩了，对了，尸体衣服脚藏了一张叠成方块的纸，估计也是有利证据，左队他们可以喘口气了”
武医生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王大林有点无聊了“武医生，催眠真的有那么神吗？”
“不，一般只对有潜意识暗示心理的人管用，比如，你开车看到红灯有没有想闯的想法？”
“有”
“见到领导有没有下意识要躲的想法？”
“有”
“就是这些小问题，其实大多人都有这种潜意识，可以被催眠，来吧，我先帮你作个深睡眠”
“这是你的梦境，你看到了什么？”
“好大的床，可真舒服啊”
“有没有看到一片绿色的草原？”
“真美，我看到了”
“你现在正在睡觉，你说的任何话，作的任何事，醒来就都会忘记了”
王大林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很快舒展了，呼吸平稳下来。
“那张纸，从尸体衣服上提取的，现在在哪？”
“痕检中心，他们正在处理”
“上面写的什么？”
王大林皱起了眉头“好象是尸体器官的调查报告”
武医生低声骂了一句。
“你现在坐起身，看着我，对，你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明白没有？”
王大林茫然的点点头。
“那张纸很重要，必须由我来处理，你现在下楼，痕检中心把那张纸拿上来，交给我，明白没有？”
“明白了”
王大林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打开门，王大林回过头，冲武医生眨了眨眼睛。
武医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三天，睡眠不足十小时，正常人的生理和心理机能应该是最低的，应该最容易被催眠的，说实话，我也是正常人”
武医生愣愣的看着他，倒像是被催眠了。
“奇怪为什么我没被催眠吧，因为我知道你要对我干什么，所以我防备了”
王大林又躺回到躺椅上。
“对这个案子的疑问，是在塔城看案卷时产生的。
凶手能把尸体处理的神不知鬼不觉，却偏偏在走廊墙上最显眼的地方留下一枚血指纹，不太合理吧”
王大林斜眼看了看武医生“指纹的事是我和顾山看案卷时他提出来的，没想到吧，他是失忆了，但却一点都不傻。我只能说，你选错人了。
对于顾山象背书一样去找到尸体，我不认同你的解释，我认为他和我刚才一样，都是被你催眠了。尸体的藏处，不是潜藏在他的记忆深处，而是你，一字一句的教他背下来的。需要我说一下案发当天的经过吗？”
武医生脸色发青，但还是点点头。
“事情的起因，应该是那张纸上的调查报告，作为一名记者，赵倩倩在调查一件新闻事件，是什么，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事情牵扯到了你，也许是她以此讹诈你。那天上午，你来到她家，这时，顾山刚刚出门，她知道你的来意，藏起了原稿，给了你打印稿，否则，你也不会杀了他。
手法利落，不愧从事多年的法医工作，一刀毙命。但这时问题来了，人死了，就算调查报告你已经拿到了，但作为一个警察，你知道如果刑警队展开调查，早晚会怀疑到你。
唯一的办法就是嫁祸，最好的人选无疑就是顾山。
你认识他，知道他是个老实的博物馆管理员，一上班就缩在自已的工作区看书，写展品简介，几乎不与人打交道。
所以，也不会有人给他作不在场证明。
你布置了现场，制作了墙上的喷溅血迹，并提取了顾山的指纹，沾上血迹按在走廊墙上。
这时，问题来了，尸体是一刀致命，现场明显就是伪造的。
你只能把尸体藏匿起来，塔尔巴合台那栋楼的地下室真是个绝好的地方”
武建刚笑了“历害，佩服，不过你的推理有个小小的漏洞，没有尸体，这永远是个死案，我永远就是安全的，为什么要干这种画蛇添足的蠢事”
王大林叹了口气“没错，原本你是这么想的，可万万没想到，顾山企图撞墙自杀给失忆了。
更巧的是，偏偏把他交给你治疗，一个真正的凶手，面对因你而获罪并失忆的无辜男人，心理压力一定很大吧，我不是想说你会内疚。你想的是一定要让他把这个案子背死。
尸体早晚会被发现，那时你一样会不安全，干脆冒个险，让他自已找到尸体，这样他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王大林仰躺在躺椅上，看着天花板，在等着武建刚的回答。
武建刚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复杂，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牙关紧咬，手慢慢伸到了椅子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什么。
头顶一凉，一把枪顶在他的头上。
“抽出来，慢一点，好了，我想，这应该就是杀害赵倩倩的凶器吧。你应该是个多疑的人，这东西放哪你都不会放心，想来，你就一定会带在身边，谢谢噢”
王大林站起身，小心的把那把长柄手术刀收起来。
王大林的电话响了“喂，是我，出来了，太好了，你给我念念题头就行了，好，知道了”
王大林看着武建刚“关于地区医院部分尸体器官遗失的调查报告”
武建刚长叹一声，瘫坐在地上。
“没错，人是我杀的，当时，我打算往公安厅调，但除了工作能力，上调还需要一大笔钱。
地区医院有两个我们原来在医学院的同学，他们以前就找过我，关于偷卖器官的事，实体解剖，我在学校就是一把刀。
我们干了两次，没出事，分了不少钱，第三次，出事了，家属报了案，而且捅到了报社。
在我的干扰下，两个医生撇清了干系，警察不找麻烦了，可那个赵倩倩却死咬着不放。
一个胆小鬼，松了口，赵倩倩好象知道了一切，没办法，公安厅的调令已经下来了，我只能选择让她永远闭嘴”
门开了，孟处带着两个警察进来了，他手里掂着一张纸，递向王大林“你看看”
王大林对那张纸的内容已经没兴趣了，从口袋掏出录音笔，和刀子一起递给孟处“都在上面了”，说完扬长而去。
吃完午饭，王大林眯了一会，就被孟处叫到办公室。
“怎么样，调过来吧”
“不调”
“为什么？”
“人多，车多，空气差，还有，我怕”
孟处哈哈大笑“好小子，我记住你了，滚吧”
回家的路上，王大林接到了左队的电话“兄弟，你挽救了我们塔城刑警的名声，啥都不说了，随时打电话，冰淇淋管饱”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坐一桌吃着冰淇淋，齐声夸好吃，王大林拍着胸脯夸口，一年四季，啥时想吃，啥时有人送。高佳这个高兴啊，我男人就是能，当场狠狠亲了王大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