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替杀(2)
高佳看着刘强的脸越来越红，知道目的达到了，低头吃菜。王大林哈哈大笑，“阿米尔，整！”刘强“哼“了一声，在心里暗下决心，早把工作上的委曲抛到九霄云外了。
刘强把前期的工作对王大林作了详细的汇报，王大林躺在办公室的破沙发上，闭着眼睛，微微点着头，听完后，他坐起身，“不错，我就知道你是这块料”刘强眼睛一亮，接着又黯然低下头，“别安慰我了“
王大林正色道，“知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我都提不起来？不全是我不求上进，关键是我没有领导三个人以上的工作能力，你小子就可以，把手下人的工作安排的挺好，外围摸排也很成功，这玩意是天生的，学都学不来，这点小挫折算什么，一个小警察，把市委书记气的跳嘣子，这说明什么？咱有面子！”刘强笑了。
王大林不想提刘局替他受过的事，看了他一眼，“从现在开始，专案组撤了，就我们两个人调查，先从外围摸排的那几个人入手，听着，案子一且牵挂到政治，我们马上停止调查，向上汇报！”刘强点点头，“师傅，我听你的”“再有，就是你们已经接触过的，检察院已经调查的那几个人我们就先不查了”
王大林看着刘强列出的名单，皱起了眉头“先找这个谈！”
吴达被王大林瞪的心发虚“怎么了？”王大林坐在他的老板椅上“顾青你认不认识？”认识啊，怎么了？”他出车祸死了”“天哪！“就完了？再没什么要说的？”
吴达无可奈何地笑笑“什么意思？我应该怎么说”，王大林把脚放到办公桌上，看看刘强，刘强拿着笔录纸坐一边喝茶。
吴达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那块地的事嘛”，王大林点点头“接着说”“政府大楼明年要迁到西效，这块地要对外转让，我已经投了标书，打算盖个大型商场”“下面呢？”下面没了”，两个人都笑了，刘强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看他们。
王大林收了笑容“严肃点，我说，你和顾青就没点什么猫腻？”吴达摇摇头“没有，我们是有私交，但公事上我没找过他”，王大林无耻地暗示到“比如说，让他把别人的标的价告诉你，这样你中标的把握不是大一点吗？”
吴达起身到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条烟，王大林接过来，脸上还是一本正经，就手把一条烟扔给刘强。
吴达又拿了一条烟递给他，笑咪咪的没说话，王大林瞪了他一眼“接着谈你的问题”“一句话，我没有向顾青行过贿，也没必要，你们可以查”，王大林继续吊着脸“那你十二月二十六号到二十八号都在哪？”
吴达翻了翻随身的小本子“白天在公司，有人证，晚上和孩子们在一起，叶子二十七号过生日，你忘了，那天你和高佳都在啊”，离开本市要和我打招呼，今天就到这吧”
出了公司大楼，王大林抢过刘强夹着的烟“你又不抽烟，给我，对了，你留下，调查吴达那两天的行踪，顺便查一下他的简历，主要看他什么学历”
安排完工作，王大林夹着两条烟，施施然哼着小曲回家了。
下午，刘强直接到他家汇报工作“我问了吴达办公室周围的几个人，都可以证明他那两天的行踪，又去了他们公司食堂取了证，对了，吴达毕业于中国电子工程大学”，王大林点点头“也就是说他有改装汽车内部引擎的条件了”，刘强点点头“根据我们前期的调查，吴达和顾青的私人关系不错，常借车给顾青”“顾青自己不是配有公车吗？”有些事情开公车去不是很不方便嘛”“那出事那晚他开的本田车是谁的？”本案的另一个嫌疑人，方山的”
王大林皱起眉头“这人又是什么来头？”方山是五年前从乌鲁木齐到我市投资的，开了一家大型本田4S店，也是竞标政府那块地的热门人选”“4S店？有汽车修理厂吗？”北疆地区最大的本田修理厂，光专业技师就二十多个”“修理工你们接触过没有？”接触过了，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还有谁有条件靠近顾青的车”，刘强看了看手中的记录本“除了吴达，方山，还有两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一个叫叶剑松，原市四建公司的经理，后来下海经商，六年前重组四建，成立了自己的房地产公司，是顾青的岳父，给女儿买了幢别墅，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
另一个叫若娜，房地产界的传奇人物，祖籍河南，九三年到本市，从一个小服装起家，九六年开了第一家制衣厂，专门生产贴牌服装，零二年买下市南郊的烂尾楼，开发商住楼，当年就销售一空，至今在房地产，以及政府高层可谓无往不利，听说才三十出头，社会上有不少关于她和顾青的传闻。
再有，就是顾青的老婆，市高级中学的老师叶青青了”
王大林点点头“这几个人咱们都要接触。现在先看看手中掌握的材料，一，顾青去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晚二十二时十九分在天北新区发生车祸死亡，二，车的刹车系统是经人为破坏，如果你的判断没有错，那套带针的装置应该是顾青动身前不久安放的”
刘强点点头“是这样，他只要一踩刹车，针就剌入刹车油壶，就开始往外漏刹车油了”
王大林接着说“我们确定了五个可能接触到他车的人。现在，我们抛开顾青的政治身份，要杀他的这个人必须具备以下的条件，一，有很强的动手能力，懂得车的机械原理，当然雇人也可以干。二，知道顾青的车会停放在哪里。三，知道顾青那晚要出门”
“这样一来，范围就小多了”，刘强一下来精神了，王大林摇摇头“我不这样看，这样就要把他家附近住的人都要圈进来了，算了，先从这几个人入手”
说完一拍大腿站起身，忘了一件大事，你马上拉上小赵到顾青的车库，或停车场，看能提上什么东西，快去”
“顾青是二十八号中午从我这把车开走的”，方山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了王大林“方总是靠修理厂起家的，应该懂修车吧”，方山眼睛一亮“我就是修理工出身，现在我的车有小毛病，都是自己修”
王大林站起身，看着墙上的字画“政府那块地，方总也投标了吧”
方山显得很意外“你怎么知道？”王大林笑笑“这不算什么秘密吧”“倒也是，不过我没想到你也关心这个”
“那就说说吧”，王大林对字画是一窍不通，他是从画框的镜面反射观察着方山。
“你可以保密吗？”王大林摇摇头“事关商业机密你也可以不说，我只想确认一下”，方山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十二月二十六日到二十八日你在哪？”
方山轻轻拍打着额头“不好意思，上年纪了，糊涂了，之所以记得二十八号，是因为那天我孙子过生日”，王大林也不急，反正刘强会去落实方山的话。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师傅，你过来看看吧”
原来今天该小赵值班，和刘强两人去了顾青家，在他家车库转了半个小时，又接触了顾青的岳父和妻子，没什么太大的收获，两人正要回，值班室打电话要他俩出现场，刚好就在别墅区，离顾青家不远，刘强就给王大林打了电话。
现场围了不少人，是开发区派出所的辖区，警戒带已经拉上了。高佳背着手，在那踱步子，见了小赵他们，忙迎了上去“早上的环卫工人发现的，已经取了他的指纹和鞋模”，小赵点点头“嗯，高所长很专业嘛”
车库门已被拉起半身多高，里面停放了一辆”现代”越野车，车还发动着，小赵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他把车库门完全拉开，戴上手套，把车门打开，熄了火。
一回头，就看到了后座上的尸体。
死者为男性，全身赤裸，后座的靠背放倒，死者呈大字躺在上面。小赵下了车，准备去取勘查箱，却见刘强趴在车前轮处，不知在看什么。
王大林也到了，和群众站在警戒带外，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高佳看到他，又好气又好笑，过去把他拉了过来“你在干嘛，现场在车库里”“你懂什么，我在走访，死者叫马建云，未婚，性工作者，经常带女人回来胡搞，常一闹就是一夜，吵得左邻右舍都休息不好，这次玩大了”，小赵刚好走过来“真是玩大了，初步判断是一氧化碳中毒”“女的长什么样？”小赵摇摇头“就他一个人”
刘强在里面喊王大林“师傅，你进来看看”，王大林嘟囔着“一个死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进去没一会，王大林也扯着嗓子喊“小赵，你动作能不能快点！”小赵叹了口气，冲高佳笑笑“神经病又犯了”“废什么话，你才神经病呢，快去！”
小赵小心的把车库墙角的黑色残留物提取了“什么东西？”刘强神秘的笑笑，没说话。
小赵对侦查员这种玩神秘的表情，就当没看到，开始按勘查现场的程序忙活起来。王大林两手揣兜走出车库，回身瞪了一眼兴冲冲跟出来的刘强“你出来干什么？帮着看现场去”
高佳把王大林拉到一边“这个人才搬过来的，我们都不掌握，我已经安排所里的人去摸底了”，王大林点点头“别担心，自然死亡的机率很大”。
高佳沉思的时候，倒真有点所长的派头，王大林一时去了调侃之心。他想想说“那个环卫工人作笔录了没有？”高佳点点头“那等会转交给刘强”
王大林让刘强留下，自己就近去了顾青家，叶剑松不在，只有叶青青红肿着双眼，对王大林的到来只是点点头。
王大林不太擅长用直觉来判断人，但面对叶青青，他有种强烈的直觉，这是一个怨妇，顾青的生活不太幸福。
“我丈夫是被人害了”，王大林盯着她的眼睛“你这么肯定，是怀疑还是知道什么？”叶青青眼睛微微往上一挑“怀疑，怎么了？”
“说说你的怀疑吧”，王大林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女人，很年青，很漂亮“反正就是怀疑呗”“顾市长那晚是去哪里？”不知道，吃完晚饭他就匆匆出门了”
王大林站起身，走到窗前“顾市长的车常停在你们家的车库吗？”车一直停在他司机家，那晚我没见他开车”“是吗？”叶青青点点头“那晚我爸的车停在车库”“关系怎么样，我是指他们翁婿关系？”不怎么说话”“你父亲，二十六日到二十八日这几天在哪？”叶青青想都没想“这半个月，他的心脏不太舒服，一直在家，我一直陪着他”，她看看王大林“学校放假了，今天我爸才到公司去看看”
王大林没再说什么，告辞了。
他又转到马建云的车库，他发现，不管驾车还是步行，从顾青家出小区，都要经过马建云家。而且马建云的车库是背向道路，从路边看不到车库前的情形。
现场周围没什么闲人了，王大林走了过去，小赵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怎么样，通知治安队吧”，小赵摇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你看看这个”，他递给王大林一团棉花“在门边发现的，那边也有”，王大林拿着棉花，发起呆“妈的，有道理，这小子不是第一次带女人来玩了，尾气有毒，也算是常识了，他不应该不懂，门下应该留有缝隙，后来被人用棉花堵住了”，刘强拿着一份笔录跑过来“环卫工人说，他是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的，门是关紧的，有烟从门缝漏出来，他以为是失火了，就报了警”
王大林点点头“没什么用，别忘了还应该有个女人，马建云不会半夜一个人脱光钻车库里，这个女人是怎么离开的？车里的痕迹取了没有？”小赵点点头，王大林又转向刘强“他家里去了没有？家里还有什么人？”门锁着，据邻居说，马建云单身，没有固定职业”
“那还愣着干什么，通知队长吧”，王大林把棉花扔进勘查箱，拍拍手，走了。
王大林感到了事情的复杂，马建云车库里提取的东西，据刘强认定，就是安放在顾青车内装置的一部分，说明那个装置就是在马建云车库里安到车上的，问题是顾青和马建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把车停在马建云的车库。如果车是马建云动的手脚，那马建云又是谁杀的，马建云车上的女人是谁？
大队打电话叫回去开会，王大林没打算去，他要按计划去找叶剑松。
叶剑松的公司在市中心，低矮的两层楼，但决不要就此小看公司的实力，作为本地人，王大林对叶剑松可是闻名已久，早就听说他公司接的工程，不管大小，从不外包。工程质量也是一流的。
办公室一股子霉味，八十年代的老建筑，王大林在套间等了一会，叶剑松走了进来，王大林很热情的上去握住他的手“叶总你好”
叶剑松很意外，但很礼貌的让了座“叶总，我是为顾副市长的事来的”“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们初步怀疑顾副市长是被人谋杀的”。
叶剑松没什么意外的表情，王大林把眼光转向窗台上的盆花。
“我们关系不太好，也不瞒你，我不满意这个女婿，可青青不听我的”，老人拿起电话“刘秘书，下午我不见客，有业务你代为处理吧”
他看看王大林“愿意听我说说吗？”王大林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点点头。
“那时候顾青还是个小秘书，青青笫一次带他回家，直觉，老人的直觉，我看出，当时他的心就不全在我女儿身上。但这是孩子的选择，我没作过多的干涉，只希望从政的他，慢慢会懂得家庭的重要。
但不是这样，我不只一次提醒过他，没有用，他还是在外面有了女人”
王大林点点头“这事你女儿知不知道”，叶剑松摇摇头“她不知道，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有意思。王大林站起身“你认为这和他的死有关？”我女儿不相信他死于意外，她觉得有人要害他，我对这个人的生死不在乎”
王大林想了想说“他出事那两天，你在那里？”叶剑松叫进秘书。
“是这样，叶总，二十五号您和两个副总一起去了乌鲁木齐，关于南疆公路招标的事，共四天，二十九号上午回来的”，叶剑松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王大林也告辞了。他跑到刘秘书那要电话，她以为王大林要打她坏主意，死活不肯给，王大林只好去问叶剑松要了她的电话。
小样，王大林心想，那两个副总的情况，还是让刘强去找她吧。
他看了看表，还有时间，去了若娜的公司，不巧，她今天没上班。王大林给刘局打了个电话，汇报了目前的工作进程，刘局听了也是满脑子浆糊“你这样吧，我把书记的电话给你，你直接向他汇报”，王大林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回到家，吃晚饭的时候高佳才回来，匆匆吃了饭，把王大林拉进卧室“我刚从局里开完会，管区的调查工作全压到我们所了”“现场勘查怎么说的”“车里提取了除马建云的另外的指纹，还提取了他身上的体液，和分泌物。从门口提取的棉花，检出了高浓度的一氧化碳。”
王大林点点头“那就该认定是他杀了，案子交给谁了？”刘强的中队，由曾副局长带队”
王大林躺在床上“说不定会和我手上的这个案子并案，你干好自己的就行了，其他的就别管了”
高佳叹了口气“希望能破了吧，不然又得我们所背，就那几个人，本身三天值个班还不算累，这下好了，再抽到专案三个人，所长和赵剑一天一个班，家都回不了了”，王大林看看她“你什么意思？”这段时期的白班我包了，你得支持我”“那晚上呢？”回家啊，中午就不回了”，王大林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王大林就给刘强安排了一堆事，自己去找若娜去了。
若娜的办公室在市里最大的写字楼里，租了三层，在二十一楼，王大林在等电梯时，看到了一出闹剧。
若娜刚走进大厅，就被冲进来的叶青青拦住了，照她脸上就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若娜愣住了，叶青青推开过来制止的保安，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