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双刃刀(1)

　　她把头探出窗外，冷得一哆嗦，赶紧去关窗，楼下已经有人看到她了，“小朱，一起去买冬菜？”朱峰只好又探出头，“不了，你们去吧“

　　风吹进来几个女人的耳语，“这个小媳妇挺怪的，家里收拾的干净，窗户每天都擦，你家的窗户冬天敢开吗？“另一个女人笑着摇头，“脏死了，一落一层黑灰，就是啊，这么勤快的媳妇可从没见买过莱，不作饭吗？”另一个偏过头，“我听说“

　　人渐渐走远了，朱峰猛地打了个喷嚏，才醒过神，忙关上窗户。

　　又把地拖了一遍，她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她拨通了高佳的电话，那妮子显然刚睡醒，说话还昏沉着呢，“才几点，天刚亮吧，好好，我起床，王大林，你给我滚出来，我要上卫生间！朱朱，你先过来吧，我妈早上炸酥油饼，馋吧，你来吧，我真起床了，死王大林你快一点，朱朱，我挂了，我要对某人进行人道毁灭！“

　　朱峰笑着挂了电话，高佳还是那样，她结婚的时候朱峰正住院，没有参加上，两个人去医院看她，居然买了一大堆盆花，把病房全摆满了，弄得朱峰哭笑不得，出院时花怎么办？高佳却不管这些，只管指挥着满头大汗的王大林。

　　刚推开她家的门，就被高佳抱住了，“妈，妈，朱朱来了”高母笑着迎出来，拉着朱峰的手，“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

　　王大林三口两口吃完早饭，打了个招呼就跑出门了，高佳笑咪咪的看着大家，开始数数，一，二九，王大林推开门又回来了，“嘿嘿，忘了今天星期六”高父站起身，“陪我杀两盘？“好啊，谁输谁洗琬”两个人勾肩搭背地摆棋局去了。

　　朱峰和高佳一起出了门，两个人本就计划，今天什么都不干，逛一天街。结果在’小龙人’地下服装广场刚转了两个服装店，朱峰就感觉胸闷，头晕。高佳忙扶着她出了商场。高佳抚着她的背，“好点了吗？”“没事，感觉好多了“

　　高佳要挡车，被朱峰拦住了，“我不想回去，陪我一会好吗？”高佳点点头，扶着她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医生说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多久？”朱峰摇摇头，“不好说，医生说了很多后遗症的可能”高佳搂住她，什么都没说，两个人默默地坐着。

　　朱峰的手机响了，“是，我是，包裹？在哪？哦，知道了”她挂了电话，站起身，邮局刚好就在马路对面，她和高佳两人手拉手向邮局走去。

　　回家的路上，高佳一个劲怂踊朱峰，“拆开看看嘛”朱峰也架不住好奇，两个人就在路边把包裹拆了。

　　打开外包装，里面居然还有一层包装，收件人一栏写着，芙蓉里1—7号平房，王锋收。日期居然是一年前，高佳忙拾起扔在地上的外包装，日期是昨天的，“怎么回事，拆开看看吧”朱峰瞪了她一眼，“没看到写着别人的名字吗？“

　　高佳的好奇心被无限调起来了，“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送过去？”朱峰看了看住址，“还挺远的，咱们搭个车吧“

　　芙蓉里小区楼房改造工程已经基本完工了，平房就那么几间，她们很快找到了1—7号平房。高佳使劲敲了敲门，过了一两分钟，门开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站在门口打量着她们。

　　朱峰把包裹递过去，“你的包裹，怎么会寄给我呢？“那人刚要伸手，被高佳挡住了，“先把你的身份证拿来我看看“

　　那人愣了一下，无奈的笑笑，掏出身份证递给高佳，她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冲朱峰使了个眼色，让她把东西给那人。

　　那人当着她们的面拆开包裹，里面是个黑色的塑料盒子，高佳和朱峰都把头凑了上去。

　　那人摆弄着盒子，嘴里嘟囔着，“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这么一说，两个女人的好奇心更重了，只见那人从盒子的一端扯出一根天线，又从口袋里掏出两节电池安上去。

　　两个女人已经不知不觉跟进了房里，高佳抬眼扫了一下，房子里空空的，连张床都没有，奇怪。

　　那人按下了盒子上的开关，盒子上有个红灯一闪一闪的，高佳正纳闷呢，却见朱峰突然脸色苍白，晃了一下，竟然昏倒了。高佳喊着朱峰的名字弯腰去扶她，后颈一痛，什么都不知道了。

　　七点多了，高佳还没回来，高母从厨房伸出头，“大林，给那丫头打个电话，问她回不回来吃饭了”王大林在客厅和老丈人正杀的兴起，忙起身去拿手机，老汉乘机偷了他一个炮，“不在服务区，咱们吃吧，她们肯定在外面吃了，昨天就说今天要逛一天，说不定半夜才回来，咦，我的炮呢？“

　　高佳醒了，手都冻僵了，她忙坐起身，脖子感到一阵酸疼，她忍不住叫出了声，记忆慢慢回来了，周围很暗，但适应一阵，模糊可以看清身边的环境，离她不远，还躺着一个人，高佳心里一阵害怕，“朱朱，朱朱，是你吗？“没有动静，高佳壮起胆子移过去，果然是朱峰，高佳忙把她扶坐起来，把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有体温，也有呼吸，高佳放心了，就任由她继续昏睡，自己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房子不大，但决不是刚才她们进的那间房，要小的多，墙角摆了张床，上面堆着些什么，看不清，四面都是墙，只有一堵墙上开了座小门，关上的。

　　朱峰动了一下，也醒来了，“佳佳，怎么回事，我们这是在哪？”高佳摇摇头，“不知道，你没事吧？”在高佳的搀扶下，朱峰慢慢站起身，高佳看了看四周说，“如果我没猜错，咱们是在一栋楼的地下室“

　　她把朱峰抹到墙边的床上，才发现，堆的都是袋装食品，还有水。高佳把东西都移到地上，让朱峰坐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两个人异口同声问道。

　　高佳一点也没觉得好笑，她站起身摸着墙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在小门的边上有个开关，她按了一下，头顶的灯亮了。突然的亮光刺的两个人都低下了头，半天才缓过来。

　　王大林有点慌了，除了局里要枪毙女犯时安排女警值班陪护，高佳从没有夜不归宿，这都快十二点了，电话也打不通，问了高母，她也不知道朱峰的电话。王大林真急了，又不敢表现出来，害怕高父犯心脏病，只好猛一拍头，“瞧我这记性，昨天她说要和朋友看夜场电影，晚了就住她家了”高母拍拍胸口，“吓我一跳，看来得弄点东西给你补补脑了，才多大，记性就不好了”高父也哈哈大笑，“就是，得补，今天都输我两局了“王大林挠挠头，“我晚上要加班，先走了“

　　高佳仔细地看了水瓶和塑料袋的封口，“没问题，先喝点水吧”自己先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转到门口，用手敲了敲，是道铁门，暗锁，她凑了过去，居然是密码锁。研究了一会，她垂头丧气地坐在了朱峰身边，“打不开！咦，你手里拿的什么？“

　　朱峰正对着手里的一张纸条发呆，听到高佳问，猛的回过神，“哦，这个，就在食品袋上发现的”高佳接过纸，“只问何年同何同何生，不望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什么话？”朱峰一副苦苦思索的表情，“这个笔迹我太熟悉了”“是吗？那你想想，会是谁会对我们下手“

　　朱峰的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猛的抱住头，发出尖叫，高佳吓坏了，抱住她，朱峰拼命摇头，“想不起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别再逼我了”高佳知道她的毛病，忙哄她，半天，她才安静下来。

　　高佳望着怀里无措的朱峰，看来要靠自己想办法脱身了。她轻轻拍着朱峰的肩，让她慢慢放松下来，在心里象过电影似的把一天的情形都重想了一遍，实在没什么头绪。那个男人身份证上好象叫什么邓刚，但这个人她很陌生，绝对没见过，那他为什么要把她们弄到这来？还有那个包裹，明明邮戳上是一年前的，为什么要从新打包又寄给朱峰？那个塑料盒子到底是什么，竟能让朱峰突然昏倒？想到这高佳也头疼了，要是王大林在这会怎样呢。

　　王大林正趴办公室电脑上调户籍资料呢，全市叫朱峰的有三个，只有一个女的，不错，开局挺好，王大林点开详细目录傻眼了，照片上的人和今天早上王大林见的朱峰压根不是一个人。

　　高佳又凑到门前研究了一阵，坐回床上，“那张纸上的字有含义，门锁是向内的，是密码锁”朱峰又把纸拿起来，“我以前最喜欢的就是猜迷，现在最怕的就是动脑子”高佳心想，以前你比我还能闹呢，现在整个一庄文静，想到这，她叹了口气，“对了，你生日是什么日子？“朱峰摇摇头，“不知道我失忆了吗？忘了”高佳彻底放弃了。

　　高佳站到门前，共三三组数字，看来密码是三个数字，高佳从三个一开始排列，到三个零，没反应，她巳经满头大汗了。一回头，见朱峰在那悠闲地坐着，火了，“你也别闲着，帮我编数字，三个数字”一听不用动脑子，可以瞎编，朱峰也兴冲冲地跑过来。

　　快一点了，王大林真急了，怎么办，放线民？不行，两个都是良家妇女，手里的都是些社会人，一时间不会有什么眉目，报案，又不够二十四小时，王大林直挠头，实在没招了，他开车到了小米家，犹豫了半天按下了门铃，过了一会，楼上楼下的灯开始亮了，保姆先下了楼，见是王大林，开了门。

　　楼梯门上站满了孩子，男孩子在前，女孩子在后，大个子在前，小个子在后，王大林看这种站列方式，孩子们完全按他说的作了，一时间竟忘了来这的目的。孩子们围了上来，小米拽了拽他的衣角，“高阿姨呢？”王大林才反应过来，脸马上沉了下来，“她丢了“

　　男孩子们都撒出去了，每人手里都拿了一百元零钱，王大林安排他们去每个小区开门的日夜商店，问话前先买点小东西，并让每个人都背下了两个女人的衣服特征，安排完了，王大林开车从最远的小区开始转，只有上帝保佑了。

　　已经猜了几百个组合了，高佳手都拨酸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累死我了”朱峰边给她揉肩边说，“我觉得咱们这样瞎猜也不行，这密码不是和你，就是和我有关”高佳丧气的说，“我想到了，我把王大林的生日都输进去了，没用“

　　朱峰沉吟了一下，“你试试114”高佳不想动，“什么啊”“田昊的生日”田昊是朱峰的丈夫。

　　高佳看着朱峰，心里充满了怜惜，高中时她和田昊是班里最令人羡慕的一对，慑于当时的校风，两人交往大都处于地下，做为朱峰的死党，高佳少不了干些带话，传纸条的工作，这对从没谈过恋爱的高佳也算件很剌激的事了。朱峰最后考到了疆内大学，田昊居然为了她放弃了上北大的机会，故意晚去了一个月报到，挨了他爸的一顿暴打，如愿以偿地留在了朱峰的身边。高佳为这事对田昊佩服的一塌糊涂，这事在这个小城市闹的满城风雨。他们结婚时高佳哭的最伤心，只有朱峰知道她这是在为自己高兴。

　　王大林边开车边扇自己的脸，妈的，急昏了，都忘了先去朱峰家看看。他按照户籍证明上的地址停在了朱峰家楼下，费了半天劲，从邻居那问到了她丈夫的电话，打过去却显示不在服务区，这时小四的电话来了，“王哥，我们在芙蓉里的日夜商店里，老大娘见过阿姨她们“

　　王大林带着一帮小子来到1—7平房门前，敲了半天门，最后撞门而入，里面空无一人。

　　找到房东，租房者叫邓刚，前天租的房，预付了一年的房租，其它再没有有用的东西了。王大林把孩子们送回家，回到队上。

　　门锁应声而开，两个人欢呼起来，但马上又抱着缩回床上，谁知道门外会是什么？朱峰抖着说“怎么办，出不出去？”高佳也害怕了，这个刚才还急于离开的房间，现在倒成了最安全的所在。

　　高佳再次想到了王大林，同时，想起自己也是个警察。虚名，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想到自己的身份，高佳居然真的不抖了，甚至能静下心考虑目前的处境了。

　　她仔细翻了翻食品包装袋，确认再没有任何提示了，她壮起胆走过去，拉开房门。

　　铁门缓缓的打开了，高佳小心地探出头，外面很黑，很静，她侧过身体，让里屋的光能散到外面，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了面前的一堵墙。

　　王大林已经看了十几个’邓刚’的户籍资料了，他看看表，已经深夜两点了，给高佳打了无数个电话，还是关机，王大林有种想打人的冲动。再试朱峰丈夫的手机，还是不在服务区。

　　还是个封闭的房间，四面是墙，高佳在门边的墙上摸索了一阵，找到开关，这间房的灯也亮了。朱峰也摸了进来，高佳径直朝这间房的铁门走去，不出所料，又是密码锁。高佳仔细研究了一会，抬头对朱峰说“六位数的密码，越来越复杂了，到底是谁，想干什么？”朱峰摇摇头，高佳想了想说“刚才的密码是田昊的生日号，这件事肯定和你们有关，真想不起来吗？”佳佳，你不相信我吗？”高佳叹了口气，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朱峰的后背“唉，咱们放弃吧，王大林会想办法救我们的，你去床上躺会吧”，朱峰缩了缩脖子“冻死了，还是站着活动活动吧”“王大林！”高佳猛地扯了一嗓子，把朱峰吓了一跳“你怎么还不来救我们，想换老婆了吗？”朱峰笑了，这丫头。

　　心情一放松，两个人都感到了寒冷，抖抖索索的抱在一起，高佳突然脸红了“朱朱，我怎么感觉你那里要比我软呢？”朱峰脸也红了“没有啊，我摸摸你的”，两个人嘻哈打闹起来，浑然忘了自己的处境。

　　王大林绝望中再次拨打了田昊的手机，居然通了，但没有人听，振了三次铃，才传来一声冷漠的”喂”，王大林匆匆介绍了自己，忙着问朱峰和高佳的下落，对方”嗯”了一声，半天没有后话，王大林忙又把两个人失踪的情况说了一遍，对方还是不接茬，半天又”嗯”了一声，王大林也沉默了。半天，对方长吐了一口气“还有八个小时，我们都无能为力了”，王大林傻了“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对方挂了电话，王大林又拨了过去，对方显得很不奈烦“能不能让我死前有一丝的安宁！”电话又挂了。

　　两个人闹累了，把里屋的床搬了出来，相拥着坐在床边“佳佳，我觉得那个盒子很熟悉，一定在哪见过”，高佳已经有些迷糊了，听到这话，忙又睁开眼睛“是吗，你别太用力想，免得又头痛”，眼神中却充满了鼓励。

　　朱峰点点头“那个锁的密码为什么是田昊的生日号，我不觉得是巧合，一定和我失忆有关，佳佳，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怎么办！”高佳拍拍她的后背，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真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和犯罪扯上关系。

　　朱峰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走到外屋的门口，回头冲高佳说“什么密码是六位数的？”高佳也凑了过来“六位数？彩票，王大林最拿手的就是这个，不过好象是七位数，还有什么呢？”她歪着头，认真思索着，朱峰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笑了。高佳皱皱眉“我们这样瞎猜没有用，刚才那组密码既然和田昊有关，这个密码一定还和你或田昊有关！”

　　王大林急了，再次拨通了田昊的电话，对方有些急了“你到底要干什么？”王大林火了“我要救我老婆！还有你老婆”，对方沉默了一会“没用的，我不知道她们在哪？但我知道，如果到了明天早上十点，朱朱还想不起那组密码，她就完了，我也完了”“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见对方又沉默了，王大林说“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我不知道，我是被蒙上眼带到这的，门外有人看着，不过我也没打算出去”“你别急，告诉我你知道的情况，我是自由的，说不定我能找到她们”

　　田昊又长叹一口气“时间恐怕不够了，我整整问了一年，都没有结果，真不指望这一夜她会想起什么”，王大林是第一次见这么爱卖关子的人，万般无奈，只好耐着性子说“那就说说呗，说不定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