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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东海孤岛(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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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狂药也很担心爬上去的问题,所以说:“要不我先试着爬上去?”

  丁细细却一点儿也不急,还用手沾了沾地上的浅浅水流,尝了味道后说:“是海水。”

  “你渴了?”刘付狼呆道。

  “嘘!”丁细细睁着狐狸般的眼睛,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在快要走出金蛋光芒的范围时,她就看见这头的黑洞尽头有个庞然大物。那是一艘沉船,看体积应该是一艘货轮,但周身被青色的泥浆裹住了,很难看出它的来历。现在是太平盛世,如果有沉船,消息早就传开了。唯一的可能是,这艘船是在二战那段时间沉没的,那时是个乱世,谁有空来打捞,除非船上有稀世珍宝。这艘沉船受到洋流的冲击,竟撞入海洞的洞口,慢慢地船身就混着淤泥,将洞口堵得水泄不通。当然,还是有点水渗进洞里,并顺着洞里的地势汇入深潭。这口深潭看起来不大,但肯定通往某处,否则即便洞口被堵死了,以前存留的海水也不会消失。

  丁细细看见沉船堵洞,很是兴奋,哪里还管身处的环境有那么危险。其实,他们现在再担心也没用,毕竟没人能徒手爬上去,除非有人愿意放绳子下来,可洞里并没有绳子。丁细细比较乐观,没有太操心,要想爬上去的方法,她宁愿等一会儿再动脑筋。

  当发现了沉船,丁细细又叫上李狂药和刘付狼,一起往另一头走,以为那边也有沉船或者潜艇什么的。可是,他们快要走出金蛋光芒的范围了,也没看见那边的尽头有什么东西。丁细细低头看了看,另一头的深洞比较干,没有水流扑下来。因为洞里有能呼吸的空气,所以丁细细就猜想另一头极可能通向地面。如果长期是封闭的,他们早就窒息而死了。

  此时,悬挂在洞壁上的九虺又挣扎了一下,闹出很大的动静。李狂药唯恐九虺挣脱青铜粗链,又走回窟窿里,于是确认链子是否锁得住它。那根链子长期积尘,在鱼油灯的光线里看得不透彻,他们还以为是石头,但坚固性还是没变。不像封住窟窿口的石板,过了千百年,它竟脆得像饼干一样,九虺用力地想腾起来,石板就断开了。

  李狂药看到九虺下不来,这才安下心,同时摸了摸怀里的蓝绸和金片。那些东西还在李狂药衣服里,但已经沾了水,他怕蓝绸上的笛谱遇水而化,所以马上打开来看。奇怪的是,古人用金漆绘上去的笛谱没有任何变化,根本不会因为水而褪色晕开。李狂药见到这情况,既是纳闷,同时又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李狂药想把丁细细叫回来,别往另一头走太远,却注意到不远的暗处里有一个不寻常的东西。李狂药狐疑地走过去,弯腰捡起来后,他就说了五个字:“海底两万里。”

  丁细细听见了就转身笑了笑,问李狂药是不是看到那艘沉船很惊讶,想起了法国的那本科幻小说《海底两万里》了。那是法国科幻小说家凡尔纳的代表作,于一百多年前出版。小说从海面上“怪兽”出没,频频袭击各国海轮,使市民人心惶惶开始,到潜艇鹦鹉螺号被大西洋漩涡吞没为止,整部小说都悬念迭出,环环相扣。

  李狂药听到丁细细讲了那么多,又不好打断,等她说完了,他才举起手里的东西说:“这里有本书……就是你说的小说。”

  登时,深洞内一片静寂,许久没人说出一个字。

  黑老三

  起初,李狂药没看清楚地上的书,以为是什么失传的经书,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一本科幻小说。窟窿眼下面的海蚀洞,鬼都没有一个,谁会跑到这里读小说,也没那个必要。书上肯定有出版日期,李狂药想到这一点,马上就翻开内页看了看。这样或许能推出一个时间段,从而得知什么时候有人来过。

  书是旧书,装帧设计都是七八十年代的风格,不过书里的内页都发霉了,一翻就有细小的虫掉到地上。李狂药用手擦了擦,把书凑近双眼,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辨认出那是中国青年出版社的书,出版于1979年12月。也就是说,把书留在这里的人,肯定是1979年12月以后来的。这本书的版式后来肯定翻新了,所以书的主人极可能是20世纪80年代来到这里,而非20世纪90年代。

  丁细细也很纳闷,李狂药在翻书时,她便问:“书上有没有写名字?那个年代的人很喜欢在扉页写名字的,快看看!”

  “就算有,字迹也化掉了吧,这书肯定被水泡过,皱巴巴的。”刘付狼不乐观。

  李狂药急切地翻到首页,果真看见两行字,可惜光线不够明朗,字迹也模糊了。想了想,李狂药就走回窟窿眼下,想要借光再看看。可丁细细担心洪连海会从上面扔石头下来,便叫李狂药别走到正中央,小心被人害了。刘付狼仰头望了望,看不到上面是否还有人,可他们刚才也在窟窿眼下面待了一会儿,并没有人砸东西下来,也许洪连海和另外两个神秘人已经走了。

  接着,李狂药又把书的扉页搓了搓,一层浅灰脱落之后,他终于能够勉强辨认那些字迹了——“黑老三,1983年7月21日”。除了这些字,再没有别的笔迹了。李狂药搜肠刮肚,想不起认识一个叫“黑老三”的人。那组日期可能是买书的日期,但肯定离黑老三上岛的日子不远,因为看完了就没必要带到岛上来继续看。

  “黑老三?野狼,你认识这个人吗?”丁细细回头问。

  刘付狼摇了摇,丁细细又说:“看来黑老三是个书呆子,在这种地方也看得下书,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逃出去?”

  “书都丢在这里了,估计没逃出去。不过我们还没看见他的尸骨,谁知道呢!”李狂药说完就小心地走了一步,然后抬头看上去,“黑老三应该不是从上面摔下来的,那块石板肯定很多年没人动过了,我猜应该有其他出路。”

  “那边被沉船堵住了,是条死路,而且通到海水里,肯定不能从那里出去。”丁细细说着就转向另一边,“也许出路就在那头。”

  李狂药思绪万千,凌乱的线索不知如何集结,黑老三来岛上做什么?或者说,黑老三来下层海蚀洞干吗?这里空荡荡的,顶多有艘海底沉船,随着波流推动而塞住洞口。难不成,黑老三想来偷金蛋?窟窿的嶙峋石壁上倒是有许多金蛋,也许有人摘了几枚,可黑老三如何得知此地有金蛋?金蛋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发光?

  李狂药在几秒的功夫里想了很多,但他最想知道的是,那条被挂住的九虺吃什么活到现在。这么久没人喂它,难道不饿吗?丁细细说九虺是凝聚酒气而成的,但这说法未免太神话了,它们就算能吸收酒气,也需要吃东西。当知道李狂药在想这些问题,丁细细就说那条大九虺被锁住了,其他九虺还能动,也许是其他同伴给它送食物呢。比如他们闯进来时,九虺明明趋向酒气之地,却又追进五个洞道中没有酒气的一个,八成它们是想保护大九虺不受外人伤害。

  “是这样吗?”李狂药把书合上,不大相信。

  “管它呢!先出去再说!”丁细细说完就步至窟窿的石壁下,想找办法取下一枚金蛋作为照明之用。

  那些金蛋离地面都有十多米,最高的有二十多米,人要爬上去很困难。

  况且,那些金蛋都被粘在石壁上,必须用刀慢慢地将它撬开。人攀在石壁上,双手要抓住岩石,哪里腾得出手去撬金蛋,又不是拍电影那么容易。李狂药扫视一圈,找了一枚离地面最近的金蛋,想要爬上去试一试,刘付狼却抢先了。

  丁细细靠着石壁说:“你让他上去吧,等一下如果金蛋掉下来,还得靠你去接住它,不能砸碎了。”

  “好吧!”李狂药点了点头,然后也靠在石壁下,就怕洪连海还没走掉。可是,石壁上皆是锋利的突岩,不仅容易把手割伤,也容易把岩石扒跨。刘付狼只爬了四米多,很快就掉下来,可他落地落得非常帅气,一点儿狼狈感都没有。李狂药心说,让你撬金蛋,谁让你表演来着。不过,这里的石壁的确不好爬,纵使他在舞龙队里训练过攀爬,但此刻也是望而生畏。

  正当他们很失望,想要摸黑往另一头试探着走一走,被锁住脖子的九虺最后一次猛力挣扎,它就永远地归于平静了。窟窿眼里忽然恢复了宁静,李狂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可他们却听见石壁上有喀嚓的声音迸出来。紧接着,一团明光坠下来,李狂药抬头的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只见,他立马跃出一步,手一伸就感觉被千斤重物压得很痛,但却接住了一枚闪闪发亮的金蛋。

  原来,那条九虺一直被锁住脖子和腰身,它不停地挣扎,想要脱开束缚。可惜,它一直没能脱身,但身体撞来撞去,竟让附近的一枚金蛋掉落下来。李狂药苦笑了一声,这条九虺真是命苦,不但被弄死了,死前还帮人弄枚蛋下来。那枚金蛋隔着一层透明的树液脂体,捧在手上时依旧闪闪发光,他们凑近看了看,都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产生的。

  李狂药想起池底的金蛋不是一直发光,有时也会变暗,于是就急道:“我们还是快走吧,没准儿金蛋们就要熄灭了,得抓紧时间。”

  “好,我们靠边走。”丁细细点头同意,然后叫刘付狼把刀握在手上,随时保持警惕。

  这时候,谁也不去想,洪连海是不是走掉了,另外两个人和他是什么关系。李狂药觉得丁细细知道洪连海的底细,好几次想问了,可又不好当着洪连海的面询问。现在洪连海不在了,时间又那么紧,李狂药就只能继续把这个疑问憋在心里。

  海蚀洞下层腥味很重,李狂药捧着金蛋走在前头,渐渐地就有点恍惚了。丁细细料想,空气虽然流通,但沉积的空气也不少,所以人待久了还是会有问题。一想到这儿,丁细细就叫其他人尽量缓慢呼吸,脚步也别太快,免得吸气太多,这样反而会晕死在半路上。他们往前走了几十米,还没看见尽头,李狂药就安慰自己,也许天还没亮,所以洞口看起来不会那么显眼,估计洞口就在不远处了。可他们不知道,这时候窟窿眼里忽然垂下一根粗粗的绳索,有三个人正慢慢地从上面爬下来。

  又走了几步,李狂药竖起耳朵,听到缓缓的脚步声,便奇道:“这声音好耳熟,不会又遇到要来等死的海龟吧?它们怎么爬到这里的?”

  丁细细借着金蛋光亮,的确看到前面有几只海龟爬过来。早些时候,丁细细就想过这问题,因为柱子洞里是死路,又没有海水,海龟不可能从窟窿眼爬上去。她之所以这么坚持往这头走,就是想过可能有其他路能爬回龟墟洞,或者有其他海水裂缝能游进大海里。

  刘付狼见到海龟,往前大步一走,果然看见石壁下面有条裂缝,海水一下子吐出来,一下子又吞回去。海龟们正懒洋洋地从里面爬出来,然后钻进另一头的裂缝里。这条裂缝很窄,人类无法穿行,另一头的裂缝是向上的趋势,估计能通到柱子洞外的某一处,海龟们就是这么爬上去的。

  “这么窄的裂缝,我们怎么钻进去?”刘付狼懊恼道。

  丁细细叹了一声:“算了!能钻进去又怎么样?龟墟洞那边的火估计已经灭了,要是九虺们追上来,看见同伴归天了,我们再回去岂不是送死。另一边通往海水,谁知道海水里有没有九虺,或者鲨鱼之类的东西?”

  “那继续走吧,黑老三能进来,我们就一定能出去。”李狂药振作道。

  他们三人稍作停留,跨过海龟群,又继续往前走。逐渐地,地势已经抬起,李狂药估摸应该准备超过海平线了,可能洞口真的就快到了。不料,他们刚觉得希望就在眼前,在金蛋的光亮里,一具尸骸就出现了。那具尸骸穿着八十年代的绿色衣服,歪歪地躺在石壁下,头骨已经掉在地上,滚到了一边。李狂药全身战栗,怀疑地想这会不会是黑老三,难道他最后没逃出去?一路走来,除了几只海龟,他们没遇到什么危险的东西,黑老三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莫非……

  “李狂药,你快过来!”这时,丁细细低声喊了一句,相比那具尸骸,似乎有更重要的东西吸引了她。

  “怎么了?”刘付狼疑惑地问,然后跟李狂药一起往前走了几步。

  当金蛋的光芒慢慢铺过来,丁细细就怔怔地说:“我想我知道这个鬼地方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了!”

  苍之神血

  昏暗中,丁细细一个人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就出现一个朦胧的轮廓,让她觉得很眼熟。片刻之后,丁细细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好奇大海石的遗迹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九虺。直到现在,丁细细心里的谜团才解开,同时身上也寒战了一下子。

  这时候,李狂药还在研究尸骸,可又没办法确认他是不是黑老三,毕竟衣服里没有身份证,有也不一定就是本人。不过,李狂药可以肯定黑老三和西装死尸不是同时上岛的,因为黑老三在20世纪80年代就来过了,西装死尸明显是这几个月才来的,而且它身上还有一张李狂药的近照。听到丁细细喊了一句,李狂药才撇下那副枯骨,转而跟着刘付狼去找丁细细。

  “那是……”刚走到丁细细身后,李狂药就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刘付狼的语气也很惊讶。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像个巨型酒杯?”李狂药迟疑地问。

  “渎山大玉海。”丁细细慢慢地说。

  “你认识的东西真多。”李狂药佩服道,可随即又想,不对呀,丁细细不是说渎山大玉海在北京的北海公园里摆着吗,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莫不是北海公园拿了个赝品去骗游客的参观费,可人家不缺那点钱吧?李狂药疑惑不已,双脚不自觉地迈了两步,金光铺洒过去后,他才注意到渎山大玉海身上的确绘了奇怪的海龙,和他所见过的九虺几乎一样。

  丁细细也琢磨不透,总不会他们穿梭时空,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可眼前的东西明明就是渎山大玉海,丁细细亲眼在北京见过,绝不可能将它认错。不过话说回来,渎山大玉海本身就是一个谜,它的来历充满传奇色彩,

  没准它真有两个。

  据民间流传,渎山大玉海由元世祖忽必烈所造,传至明朝时,因宫殿内起火而被运走。渎山大玉海实际上有两部分,上部分是盛酒之器,下部分是底座。渎山大玉海被运走时,上下分离了,也从此失踪。过了数百年,清帝乾隆在京城的一间庙宇内认出渎山大玉海的上半部分,于是将它收回,但那玩意长久以来却是道士们的腌菜缸。

  乾隆因寻不到渎山大玉海的底座,只好命人重造了一个,将二者合一。多年来,人们一直在寻找渎山大玉海的原配底座,直到1988年,人们才在北京法源寺内发现了它。该底座有八面八足,其上雕刻有龙兽、浪花等图案,与渎山大玉海的纹饰风格都高度一致,两者配放得浑然天成。

  丁细细怕李狂药不明白,便将心中所想告之,末了还说:“大家都以为渎山大玉海只有一个,可没人想过它有两个,我也没那么想过。既然乾隆造了第二个底座,说不定元朝时有人也造了另一个。不过那时路途遥远,很难运到海岛,他们也不善海行,肯定是后来才有人把第二个渎山大玉海放到这里。可惜,没有史书记载忽必烈为什么突然间要造渎山大玉海,他想显摆财权,可以有很多方式。”

  李狂药领悟道:“你说得没错!虽然我以前没见过渎山大玉海,但难道没人觉得奇怪吗?元兵来自草原,不善海行,按理说渎山大玉海身上刻的是草原猛兽才对。当然,雕琢渎山大玉海的工匠可能是汉人,但纹刻不是由忽必烈这些蒙古人来决定的吗?难道是因为名字里有个海字,所以刻了海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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