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鬼面具
雪下很大，整个石仁子村笼罩在白茫茫之中，我们几人走在这样的黑夜，给这样的夜晚增添了一丝诡异。
“哎呀！我落下东西在瘸婆婆那里了。”走在我们前面的杜思琪突然尖声叫道，然后就要急着回去。
“大妹子，啥东西啊？要不要叫耀祖替你回去一趟。”唐子雨拉住杜思琪关心地说道，杜思琪微笑着看了我和唐子雨，然后摇了摇头。
“那快去快回，我们就在这里停下来等你。”我用手电光照了一下瘸腿婆婆的草屋，然后点了点头。
“女人真麻烦！要不是她，咱们也不会蹚上这一次浑水，更不会几次差点把命搭进去。”唐子雨看着杜思琪的背影摇摇头道。
“得，你还是少说几句吧！别让陈塘以为我们在密谋什么。”罗老歪拍了拍唐子雨的肩膀说道，然后看看前面，却发现少了中村浩二的身影，罗老歪诧异地扭头四下寻找了起来。“那个日本人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死了才好呢。”唐子雨没好气地说道。
“如果他死了，我估摸着你也活不长了。别忘了你身体里还有双头盘龙蛊。”我瞪了他一眼说道，唐子雨一下子闷声不语了。
“啊……”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茅屋那边传来一声尖细的叫声。
“不好！是思琪，思琪出事了！”唐子雨伸长脖子看向草屋那里。而我早已撒开脚丫子奔向草屋，大家伙一见苗头不对，连忙都向草屋方向奔去。
“思琪！”我急呼呼地大声叫喊着，罗老歪和唐子雨也断断续续地在后面呼喊，可就是没有杜思琪的声音，我心里扑通扑通不能平静，心想这丫头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可等我到了屋门口，我却看到杜思琪从屋里奔出来捂着喉咙，然后气喘吁吁地指着屋里说道：“鬼，鬼面具……有人要杀我……”
“思琪，怎么了？什么鬼面具？谁要杀你？”我连忙拉住她关心地问道。杜思琪不说话，只是指着屋里，脸上煞白。唐子雨一把拉住罗老歪跨进屋里，陈塘和他的手下紧跟其后。我也拉住杜思琪欲往屋里跑，可是杜思琪说什么也不肯走。
“大妹子，快进来，瘸婆婆怕是不行了。”此时唐子雨在门口手上提着一只面具说道。
“瘸腿婆婆？”杜思琪诧异道，然后急忙奔进屋里，我也感到甚是奇怪，连忙跟了进去。
走进屋里，只见瘸腿婆婆瘫坐在角落里，头靠着墙头，嘴角不停地吐着鲜血。而屋内一片狼藉，桌子、凳子凌乱地倒在地上，饭盆锅碗碎了一地，看样子刚才似乎发生了一场争斗。不会是杜思琪和瘸腿婆婆吧？我心里暗想道。
“婆婆，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救我？”杜思琪抱住瘸腿婆婆大声叫道，眼里渗出了泪水。
“咳咳……”瘸腿婆婆动了动身子，然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并且嘴唇不停地哆嗦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
“婆婆，是谁？是谁杀了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我将嘴凑到婆婆的耳朵边问道。瘸婆婆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杜思琪，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
“婆婆，您先别动，什么都别说，等身体好了再说。”杜思琪哭泣着抚摸着婆婆的脸，婆婆吃力地伸出手慢慢靠近杜思琪的脸。
“孩子，离开……离开……永远都别回来……”瘸腿婆婆断断续续地说着，然后突然手重重地垂了下来，头向后仰去，永远闭上眼睛了。
“婆婆，你别死！你别死！”杜思琪显得有点混乱了，抱着瘸腿婆婆的身子大声地呼喊道，可任凭她怎么呼喊，瘸腿婆婆再也不会醒来了。
“大妹子，这到底怎么回事？瘸腿婆婆怎么会倒在这里的？”唐子雨焦急问道。
“刚才我进屋的时候，我看到婆婆和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在争斗，那个戴着面具的人看到我进来，突然朝我射出一把寒光闪闪的东西来，婆婆看到连忙用身体挡在我面前，后来你们来了，那戴着鬼面具的人从后窗逃走了。”杜思琪抬起头说起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到底是谁想要婆婆和思琪丫头的命？难道是中村那小子？”唐子雨突然说道，然后回头看了看陈塘他们一伙，此时中村浩二还没出现，这更加让人不得不猜疑。
“没有证据可别胡说八道瞎猜测！若是中村真想杀这丫头还要费这个神吗？”陈塘抬起眼不屑地说道，“再说瘸老太婆死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陈塘！如果不是中村浩二，那你告诉大家中村浩二鬼鬼祟祟地去哪了？”罗老歪跳了出来。
“他去什么地方我哪里知道。总之我能肯定不是他所为。行了，我们还待在这里干吗？刚才谁在这里吵闹着去找张传艮的？怎么现在不着急了？”陈塘看了看门外问道。
“你还算是人吗？”唐子雨愤愤地挥舞着手中的鬼面具叫嚷着，就差没把面具扔到陈塘脸上。那面具透着一股阴森死亡的气息，面具的形制比较简单，看不出面具的材质，感觉是用黄铜制成，又像是用某种木头。鬼面状如狼头，两耳高耸，额头中间有一个手指粗的窟窿。狼的眼珠高高凸起，一张血盆大口里露出两排牙齿，尤其四颗獠牙，看得人内心直跳。
“这面具，应该是种祭祀面具，和萨满法师的祭神法器差不多。”罗老歪拿过唐子雨手上的面具，仔细翻看着。这时门外突然刮来一道劲风，罗老歪手上的面具未拿稳一下子落在地上。
“咔——”还未等我们几个明白怎么回事，突然一个白影从门外重重地摔了进来，紧跟其后的是中村浩二。
白影是一个满是白发的老者，脸上的皮紧皱着，像霜打的茄子，看起来比那个面具更加恐怖。他的身体重重撞在墙上滚落下来，嘴里直吐着鲜血。中村浩二跨进屋里在陈塘耳边低声嘀咕，陈塘听得直点头，目光不停地看向那位老者。
“摁住他，别让他跑了。”陈塘突然大声命令手下按住白发老者，那几个手下也不知道陈塘和中村浩二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几人前进了几步却退缩着身子，他们是担心老者突然有什么变化。
“白养你们这些饭桶了，还不快动手，如果这老不死的逃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陈塘照着其中一个手下猛踢了一脚叫道。几人壮了壮胆子，一拥而上按住老者。我们几个看得云山雾罩的，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九爷，这老家伙好像已经断气了。”被踢的手下突然惊呼道。陈塘一听，连忙走了过来用手探了探那老者的鼻息，然后朝手下挥了挥，示意他们放开老者。
“你们也太没人性了，怎么能够乱杀人？”唐子雨忍不住地问道。
“你们不是要找杀瘸腿老婆子的人吗？喏！就是这个老鬼杀的，幸亏中村浩二将军早有防备，替你们抓到了这个逃走的老鬼。至于他怎么死的，你们都看到了，可不是我们杀的，是他自己撞在了墙上而死的。”陈塘捻了捻手指轻描淡写道，把老者的死说得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惊讶地看着地上的老者，心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就是他为什么要杀了瘸婆婆和杜思琪？而中村浩二到底暗藏着什么祸心，为什么狠下杀手杀了他？这与月氏王宝藏有关吗？
此时杜思琪捡起了地上的萨满面具仔细端详着，像丢了魂一样，可能是瘸婆婆因她而死，心里在自责吧。她好奇地举起面具贴在自己脸庞，我惊奇地看到面具上的两只凸出的眼球突然转动了一下，好像那张面具里藏有玄机。
“思琪，快放下面具。”我疾呼道，然后跑上前就要揭开盖在她脸上的面具。可是杜思琪却突然发出痛苦的哀叫声，只见她弯着腰，两只手扯住面具，那张面具却像生了根一样，面具紧紧地与她的脸庞贴合在一起，一时间竟然揭不下来。这下我们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谁也不曾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上前连忙扶起她，伸手想再次帮她揭开面具，杜思琪再一次发出沉闷的叫声。
“耀祖，快松手，别揭！再揭，怕是连她的脸皮都要被你撕下来了。”罗老歪连忙喝声止住我的动作，几人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连中村浩二此时也瞪大着眼睛看着发生在眼前的怪事，陈塘和几个手下惊吓得直往后退。
“这可如何是好？这鬼面具怎么会这么邪门儿？咱们得赶快帮思琪把面具弄下来，时间长了会要了她命的。”唐子雨急道。
“冷静！冷静！大家千万别乱！”罗老歪拍着唐子雨的肩膀，此时看到杜思琪这副模样，我心如刀绞般疼痛。
“啊……”突然陈塘他们惊叫起来，眼睛紧盯着我们后面，嘴一直张着，却说不出话来，我隐约感觉到一阵阴风从我和思琪后面刮过，我想我后面肯定出现了什么异常情况。连忙按住杜思琪的肩膀，躬下身子向后看去，却发现刚才那个白发老者竟然不见了身影，
“快抓住他！”陈塘突然高声叫道。我这才明白刚才那阴风是白发老者起身刮起的，并且趁大家不备逃了出去，中村浩二和罗老歪急忙跳起追了出去，唐子雨和陈塘他们几人也相继跑出屋，由于思琪脸上的面具，我只能留下来陪着她。
“嘿嘿……”我刚抬头，却感觉我旁边的杜思琪发出异样的笑声，阴沉沉的，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我看向杜思琪，隔着鬼面具我根本看不出她的表情。
“嘿嘿……”鬼面具后面再次发出刺耳的笑声，我看到面具后面的双眼又再次转动了一下，并且还发现面具的颜色竟然发生着变化，一股血红色瞬间布满了整张面具，血液好像要从面具上流了出来，而且我感觉到杜思琪的手正在用力地捏着我。
“啊——”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迅速充满我全身，我吓得连连后退身子，不住地大声惊叫起来，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慌乱间我抓住旁边的木凳挡在了面前。
杜思琪慢慢向我靠拢，并且阴沉的笑声越来越大，那样子十分恐怖。我急忙用手上的木凳拄住杜思琪，可杜思琪竟然快速奋力抓住我手上的木凳，砰！木凳一下子被她掰断摔在了地上。声音惊动了屋外的唐子雨和陈塘，唐子雨跨进屋来看到这情形，一时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陈塘进屋看到我受到要挟，掏出撸子枪就要朝杜思琪扣动扳机，我连忙挥动着手让他停住。可就在迟疑间，杜思琪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满脸通红，拼命地踢腿挣扎，却始终碰不到杜思琪。
唐子雨担心杜思琪掐断我的脖子，慌忙抄起地上的那张断板凳就朝杜思琪的后脑勺砸去，可板凳砸到一半就停在半空中，因为此时杜思琪松开了我，正朝着唐子雨扑去，唐子雨一时忘记砸下去。
“砰！”陈塘终于还是扣动了扳机，子弹朝杜思琪脸上的鬼面具射去。我双手揉着脖子使劲地喘着粗气，我再也提不上力气劝阻陈塘了。“嘣！”就在我以为子弹会击穿面具射中杜思琪时，子弹在鬼面具上发出一声喷擦声后，竟然在鬼面上形成一个角度向陈塘反弹了过去，子弹恰好射进他一个手下的额头。那家伙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倒下去了，血咕噜咕噜流了出来。
“嗷……”就在我们大家伙惊慌失措时，黑夜里传来一阵或远或近狼的叫声，那声音让人后脊背直冒冷汗。更让人惊讶的是覆盖在杜思琪脸上面具的血红色突然消去，而杜思琪的双臂一下子松下来，然后慢慢向屋外走去，陈塘几人神色大变，全身战栗，双眼因恐惧而张大，并且连忙闪开身子。
“耀祖，杜思琪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要不要追出去？”唐子雨向我询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快点跟上。”我依然揉着脖子说道。我感觉那个老者一定和月氏圣地有关，至于杜思琪的脸为什么被鬼面具覆盖住，或许和她月氏圣女身份有关，我心里只能祈祷着她千万别出事。
我和唐子雨矮着身子，向杜思琪消失的方向疾追。可杜思琪的身子走得极快，看她那样子好像是被人操纵了一般。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我们不敢有片刻停歇，沿着风雪和杜思琪的影子一路狂奔，而陈塘和他那几个手下也紧跟在我们身后，丝毫没有落下，看来他们比我还想看个究竟。
我们直追了数里地，这才赶上杜思琪，此时我发现我们竟然到了一个山坡上，而杜思琪站在山坡的一侧，山坡比较陡峭，杜思琪干脆坐下来，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语。
“唉！你们两个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追到你的小情人了没？”陈塘从后面追上来喘着粗气，扯着嗓门叫道。我连忙向他打手势，指指山坡那边的杜思琪。他一看情况不对，连忙蹲下来细看。
杜思琪坐在那里摇晃着身子，目光朝我们躲避的位置看了几眼，忽然倒地朝山坡下滚去，我和唐子雨根本来不及上前去救她了。“思琪——”我冲到山坡大声呼叫着，然后快速地冲下山坡。可是突然我感觉到我的小腿一麻，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两腿根本抬不起来，浑身一种无力感，并且呼吸阻滞，我们只能看着杜思琪滚下去。此时我还发现不光是我，唐子雨和陈塘也和我一样，谁都抬不起脚，像被人施了定身咒定在山坡顶上。
大约一炷香时间，我才渐渐有了知觉，可全身却冻得直哆嗦。我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积雪，快速冲下山坡去，却发现山坡下根本没有思琪的身影，我和唐子雨四下寻找，都无果，不由得泄气了。
“耀祖，这死的死了，失踪的失踪了，我们还是赶快撤了吧？”唐子雨跺了跺脚说道。
“撤！撤哪里去？不找到月氏圣地谁都别想离开这里，可别忘了，你们的小命还捏在我手里。”陈塘脸上堆满了奸笑说道。唐子雨一想到双头盘龙蛊，眉头蹙了一下，闷声不响了。
“九爷，快看，那里有火光！”此时陈塘的一个手下用手电朝我们的正前方乱射着，然后指着前方说道。我和唐子雨也觉得诧异，连忙转过头去察看，果然在山坡的那边出现一簇火光，不光如此，还有阵阵嘈杂声。
“走，去看看什么情况。”陈塘在后面催促道。我和唐子雨相继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朝前走去。朝前看去，火光忽隐忽现的，而声音却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九爷，看这情形别又是敌人的陷阱，他们这是要将我们一个一个地击破。先是摸金校尉六指神爬，接着是杜思琪，然后是罗老歪和中村，看来接下来就是我们了。”陈塘的一个手下说道。
“去去，二狗子，走你的路，别疑神疑鬼！再在这胡说八道，老子一枪崩了你。”陈塘踢了那人一脚吼叫道。我和唐子雨闷声不响直往前奔，听二狗子刚才那么一说，我们多少有点害怕。过了十来分钟，我们连续翻过了数个山坡，这才接近了火光处。
“耀祖，这情形不对，我怎么越来越感到这空气中的气味不对，好像臊味冲天。”唐子雨揉揉鼻子说道。此时陈塘也早已冲到了我们前面，手电光直射向那光亮之处。
“黄皮子，羊头鬼屋……怎会又是这个鬼地方？”陈塘手中的手电停住，结结巴巴地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