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许小茹会出现吗
“浩明，你不要走，不要走啊！”袁玲一把扑倒在萧剑身上，落泪地抱起了萧剑。
然而，萧剑却如个熟睡的孩子，任凭袁玲摇着，一动也不动。齐志华轻轻地拉起了袁玲：“玲玲，让萧剑这孩子睡会吧，他也够累的了。”
袁玲听话地点了点头，把萧剑扶到了床上。是的，因为这事，萧剑已经够累了。看着窗台上已经熄灭的檀香，袁玲在泪水中想起了七年前那个夜晚的宿舍顶楼。
那是个让袁玲心碎的夜晚，也是个让袁玲悔恨的夜晚。在那个夜晚，黄浩明为了他和许小茹的爱情坚持了对袁玲的欺骗，黄浩明冰冷地拒绝了袁玲最后的挽留。也就是在那个夜晚，袁玲失去了理智，她不顾一切地选择了毁灭，她罪恶地推了黄浩明一把。
那个片段猛地又浮现在了袁玲的脑海：黄浩明在袁玲一推之下摔倒在了护栏旁边，但，黄浩明又爬了起来，自己朝那护栏靠了过去。袁玲呆住了，是的，黄浩明是自己靠上去的，而不是因为自己一推而倒在护栏上的。
“当年，我坠楼前就把你锯断的护栏推下顶楼了，可我没想到，它旁边的另一块护栏竟严重腐蚀了，老天他不肯原谅我对你的感情欺骗，是我错了，玲玲！”萧剑刚刚说的话又浮现在了袁玲的脑海。
难道黄浩明真是意外身亡？
是的！当年的黄浩明早就知道了袁玲的杀心，在上顶楼前就把那锯断的护栏推下了顶楼，袁玲没有发现，因为护栏是她花钱雇人锯断的，自己并没有动手。黄浩明之所以坠楼，那是因为他把护栏推了下去，少了警惕，爬起来后就下意识地往那护栏一靠。就是因为这下意识地一靠，黄浩明离开了这个世界。
袁玲呆住了，她突然明白，自己之所以没有发现黄浩明是意外身亡，那是因为自己在事发前就有了邪恶的念头，事发后自己从心里就已经认定了自己是杀人凶手。事发后的她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思维，有的只是那个邪恶的心魔。
齐志华也呆住了，他侦破过这么多案件，没有哪一桩会失误到这个地步。是的，他也突然明白了，当年的自己之所以没有辩明事情的真相，那是因为自己接手这案子时就已经认定了袁玲是凶手，已经有了做假案的计划。是的，齐志华知道，自己七年前接手案子时就已经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思维，有的只是那个做假案的心魔。
每个人的心底里都藏有一个魔鬼，这魔鬼能让人失去理智，没有思维，不会分辨。齐志华心中的魔鬼是兄弟情义，他是为了袁校长才做假案的，违背了原则；袁玲心中的魔鬼是恨，她因爱生恨，失去了理智；黄浩明心中的魔鬼是爱，他因为爱而欺骗，失去了良心；许小茹心中的魔鬼是钱，她因钱而无奈，失去了爱情。
谁错了？谁对了？
谁又说得清楚？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萧剑那均匀的呼吸在提醒着这个世界的运转。“叶老师，我们帮帮浩明哥吧！他太可怜了，为了见许小茹一面，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独地漂泊了七年，没有人理他，也没有人和他说话。”熊飞的话打破了整个宿舍的沉默。
“恩，我会找到许小茹的。”袁玲点了点头，檫了一下泪珠。
“熊飞，以后不要叫叶老师了，叫袁老师吧！”齐志华也说话了，低沉的声音中全是感动。
熊飞点了点头，此刻的萧剑也醒了过来，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袁老师，我也来帮你！”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是的，黄浩明需要帮助，他的意识不能再这样孤独和痛苦了，他应该离开这个世界，去他该去的地方。袁玲掏出了手机，齐志华和熊飞也掏出了手机，萧剑打开了电脑，一张寻找许小茹的大网就这样拉开了。
袁玲退掉了机票，移居美国已经没有了必要。然而，一连两天，几乎找遍了世界，可许小茹却如人间蒸发一样，依旧没有音讯。齐志华通过公安的力量找许小茹，可户籍网上根本就没了这个人。
所有的办法都用到了，只差上电台发寻人启事了，时间一点一滴地把所有人的希望磨成了失望。许小茹消失了，黄浩明依旧孤独且痛苦地等待着，每个人的心都绷得紧紧的，完不成黄浩明的愿望，没有人能原谅自己。
这时，萧剑想起了黄浩明的QQ号，说不定许小茹就知道这个QQ号的密码。然而，结果却让人失望，信息发出去后就如石沉大海一样，黄浩明的QQ已经不会闪动了。许小茹，你哪去了？所有人都在内心里发出了这样的呐喊。
所有人都失望了，不，还有一个人没有放弃，她就是袁玲。黄浩明是她的最爱，而许小茹是黄浩明的最爱，在这七年的愧疚与反思中，袁玲已经能够理解黄浩明当年对她的欺骗了。为了自己的最爱，袁玲一定要找到许小茹，她以前的QQ上有许小茹的QQ号，只是那个QQ袁玲已经七年没用了。
通过腾讯公司，袁玲找回了自己七年前的那个QQ号码。然而，结果还是让人失望，信息发过去一天了，许小茹的QQ头像依旧没有动静。也许，许小茹为了忘却，七年前已经不用这个QQ号了。
不，许小茹是不会忘记浩明哥的，萧剑的直觉让他否认了先前的想法。那许小茹为什么不用自己七年前的QQ号？想到这里，萧剑的脑海里猛地冒出了长沙火车站那扫地婆婆的描述：自那以后，小茹这孩子每天都来车站等，每天都孤独地望着出站口，盼望着，希望着，最后失望地回去了。
难道？
萧剑浑身猛地一颤，难道许小茹把七年前那QQ里所有的好友都删了，只留下了浩明哥一个？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萧剑身上，是的，所有人都相信许小茹不会忘记黄浩明的，她肯定在痴痴地等待。
通过艰苦的交涉，袁玲从腾讯公司拿到了黄浩明QQ的密码。登陆、上线，赫然见到许小茹QQ的头像是亮着的，是的，许小茹在等待着黄浩明的回来。
“浩，是你吗？”萧剑这边的消息还没发出去，许小茹的头像就急促地闪动了起来。
萧剑打字的手呆住了，是的，面对这样一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所有人都呆住了，只见那边又急促地发了一句话过来：“浩，你说话呀！”
萧剑的手颤抖起来了，但他还是打出了一行字：“茹姐，我是法学院的学生，浩明哥的意识出现了，他想见你！”
话发出去后，那边沉默了，良久才回了一句话：“谢谢你了，我今天晚上就赶过来！”
所有人的心都落地了，那边许小茹的QQ头像也灰了下去；所有人的心又悬了起来，不知道许小茹和黄浩明见面会发生什么。良久，齐志华才打破宿舍的寂静：“萧剑，准备一下，我们去机场接许小茹，当年我曾见过她，认得出来。”
萧剑和熊飞点了点头，袁玲也点了点头，是的，一切到该结束的时候了。机场人山人海，许小茹给萧剑来了个电话，说自己两个小时后到。一行人来到机场，此时齐志华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一接，竟是美国意识研究专家罗伯特，他此刻已经下飞机了。
很快，萧剑就看到了罗伯特和他的翻译，只见他俩一人拖着一个旅行箱，很吃力的样子。罗伯特一见到萧剑，忙通过翻译问道：“阿剑，你还好吗？”
萧剑忙ＯＫＯＫ地应了下来，是的，事情的真相已经露出了水面，以前的担忧都成了过去。当罗伯特听完齐志华的叙说后，嘴巴立刻张成Ｏ形，想闭都闭不上。要知道，罗伯特的计划是一个月后再来中国的，但他担心萧剑的安危，就提前来了，还特地带来了两大包更先进的仪器，打算捕捉萧剑身上的那股意识。
现在看来，罗伯特的仪器已经没有了用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齐志华朝机场的方向迎了过去，萧剑抬头一看，只见一学生打扮的和袁玲年龄相仿的女人从机场走了出来。萧剑只觉得极度眼熟，对，眼前的女人就是许小茹，他曾在梦中见到过，只是她今天的打扮和她的年龄太不协调了，身上的衣服明显是学生时代的。
“茹姐好，我是萧剑！”萧剑首先自我介绍，然后伸出了手。
“谢谢你了！”许小茹的声音有点嘶哑，有点凄苦，她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只手握在一起的那一刻，萧剑只觉得一股暖流直入心扉，是的，七年的思念在这一刻融成了暖流，直入每一个人的心灵。许小茹的话很少，神情很忧伤，脸上那细细的皱纹说明了一切。
“小茹，我是袁玲，对不起！”袁玲也走了上去。
“都过去了，别自责了！”许小茹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个女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七年前，她们曾深爱着同一个男人，是水火不容的情敌；七年后，她们为了同一个男人，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脚步，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是理解和包容，更是赞许。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法学院，袁玲把所有人都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而萧剑则小心翼翼地端出了那个红色的锦盒。许小茹轻轻地揭开了锦盒的盖子，里面依旧是一根檀香一张发黄的手谕和一张纸条。袁玲打开了纸条，只见上面写这一句话：面朝西南，点燃檀香，焚烧手谕，解此情煞。
依纸条上的话，齐志华朝西南方看了看，对，那里就是静心园。檀香被点燃了，冒着缕缕香烟，在整个办公室里弥漫开来。手谕也在此刻被点燃了，萧剑浑身一颤，脸立即变得惨白。是的，黄浩明的意识被唤回来了。
“茹，是你吗？”萧剑痛苦地问道，所有人都站在了那儿。
“浩，是你吗？你真回来了？”许小茹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花。
“茹，真的是你，我等得你好苦啊！我爱你，我要见你，没人和我说话，我好冷啊！”萧剑说完这话，眼睛里也噙满了泪水。
许小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了，一把扑了过去，紧紧地抓住萧剑的手：“浩，我在这，你能感觉到吗？”
萧剑僵硬地笑了，泪水却一滑而落：“茹，我能感觉到，我看到你了，还穿着以前我给你买的衣服。茹，我赚到十万了，给你存银行里了，你看到了吗？”
熊飞在旁边紧握着那张存折，泪水也在这一刻落了下来。生与死的距离被爱情拉近了，这张存折凝结着黄浩明对许小茹所有的爱，它的份量感天动地。
“浩，我看到了，熊飞他给我看了，你不该这样啊！”许小茹伤心地哭了起来。
“茹，我错了，我骗玲玲了，我是不该那样的！”萧剑的话让所有的人都落泪了。
黄浩明错了吗？没有人能回答！
“茹，现在还好吗？是不是嫁给那老板了？”萧剑的话突然急促了起来。
许小茹泪流满面地点了点头：“浩，对不起！当年我一直在车站等你，可你为什么不回来呀？我等你等到毕业，为了弟弟，我不得不妥协了。浩，对不起啊！”
“不，你没错，我们都没错，是社会太残酷了。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茹，我爱你！我没时间了，就要走了！”萧剑的话如柄利剑一样刺在所有人的心坎里，也刺入了这个社会的深处。
“浩，你看这个，浩茹穷人基金会的名片。浩，你知道吗？这七年来，我一直在做一件事，上个月浩茹穷人基金会终于成立了。浩，你的愿望已经踏出一步了，我会尽自己一生的精力去帮助这社会上穷人的，我会让你的愿望成真的，会让天下的穷人都过上好日子。”许小茹颤抖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到了萧剑的手中。
萧剑接过名片，脸上僵硬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茹，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懂我，我知道你会帮我完成心愿的。”
许小茹颤抖地指着名片上的字，哭着说：“浩，你看，浩茹是我们的名字，我们的爱情会帮助这个社会所有穷人的，你安心地去吧！不要再折磨萧剑这个孩子了，他和当年的你一样大，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不能毁了他呀！”
萧剑僵硬地扭头看了看窗台上的檀香，只见那檀香已快燃尽，只剩下一丁点火光了，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萧剑紧抓着许小茹的手，泪如泉涌般落了下来：“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要走了，我会报答萧剑这孩子的。”
萧剑的话刚落音，窗台上的檀香就在微风中熄了下去，萧剑也随即瘫倒在了许小茹的怀里。“浩，你不要走，不要走啊！”许小茹伸手抓了过去，然而，一切都静悄悄的，萧剑又一次熟睡了。
良久，齐志华才走上去把许小茹拉了起来：“小茹，我们去静心园看看浩明这孩子吧，顺便送他一程。”
许小茹和袁玲都点了点头，是的，黄浩明太寂寞了，七年了都没人去看他。也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铃响了起来，打开一看，竟是张嫒琼，只见她身后站着一排员工，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篮玫瑰花。不用想就知道张嫒琼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了。
“表姐，我想浩明哥会喜欢这些花的，我们每人带一束吧！”张嫒琼边分发着玫瑰花边说道。
萧剑很快也醒了过来，只是觉得脖子、左胸和臀部有一种疼痛的感觉，总是不自觉地拿手去抓。作为刑侦专家的齐志华很快就注意到了萧剑的异常举动，当即喊住了萧剑：“萧剑，你让我看看你的脖子。”
萧剑顺从地走到了齐志华身前：“齐爷爷，我脖子有种疼痛的感觉。”
齐志华连忙翻开了萧剑的衣领，赫然只见萧剑脖子上的胎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疤痕。齐志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浩明走了！”是的，齐志华很清楚，这胎记是黄浩明身上的，七年前他在给黄浩明做尸检的时候就见到过这样的胎记。
齐志华打开了静心园的铁门，一行人踏入了静心园，来到了黄浩明的墓前。墓依旧是那块墓，墓碑上的字就如新刻上去的一样，周围寸草不生，坟堆上的土依旧是新的，只是那种令人压抑的气息少了许多。四周静悄悄的，许小茹也停止了落泪，恢复了理智，在黄浩明的墓碑前蹲了下来：“浩明，走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所有人都把手中的玫瑰花放在墓碑前，是的，黄浩明需要爱，需要关心。袁玲也在墓碑前和许小茹并排着蹲了下来：“浩明，放心走吧，我会和小茹姐一起帮你实现愿望的。”
两个女人默默地注视着墓碑，是的，思念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帮他实现生前的愿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熊飞突然叫了起来：“阿剑，你看，玫瑰花怎么都枯萎了？”
萧剑一惊，所有人都呆住了。只见摆在黄浩明墓碑周围的玫瑰花都枯萎了下去，就如墓碑周围的荒草。难道黄浩明还没走？
“浩明，你还没走吗？”许小茹面对墓碑哭喊道。
然而，静心园静悄悄的，除了对许小茹哭喊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