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为了真爱的祭奠

　　一般情况下，老师在考试前都会把考试重点划给大家，有个别老师甚至会把试卷题目都透露出来。当代大学生就这样被无情地划分成了两类：胆大的和胆小的。胆小的不敢作弊，只得记重点，其实也花不了多长时间，一门课三四个小时足够。胆大的对记重点往往嗤之以鼻，他们可没功夫从玩游戏、泡妞中抽三四个小时来记重点。要知道，现代科技发达得很，复印、缩印、手机短信，反正胆大的有无数种方法把正确答案带到考场，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提笔抄写，外加自己的学号和名字。

　　有句俗话叫作：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如果你参加一次大学生的期末考试，你肯定会悲哀的发现，这话太准了！因为，期末考试的成绩往往是舞弊的比记重点的高，记重点的比什么都不做的高，不及格的往往是那些老师看不顺眼的学生。

　　如果从这个方面讲，整个602宿舍都是胆小鬼。不是不想舞弊，而是被考场前的大字给吓住了：考试舞弊者，开除学籍处分！要知道，十二年寒窗苦读考到这里可不容易，万一被抓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谁都知道，监考老师永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万个人舞弊，被抓的往往只有那么一个。

　　这使我想起了一句话：好人之所以为好人，那是因为他没胆量做坏事；坏人之所以为坏人，那是因为他做了好事又做坏事。

　　萧剑是个十足的好学生，因为他不仅不作弊，而且对作弊嗤之以鼻。他虽然不敢说是为了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但他至少是为了学东西而读书。快考试了，他在别人上网打牌玩游戏的时候开始了全面复习。

　　考前有半个月的复习时间，这是萧剑这一学期来最惬意的时光。怪梦的困扰已经一去不复返，他又恢复了每天一觉到天亮好睡眠。不过他心里仿佛空了点什么，毕竟怪梦伴随了他大半年的时间，一下子就这样离去，还真有点不习惯。

　　黄浩明的意识哪去了？袁玲究竟是谁？沉寂是不是代表着大风暴即将来临？

　　没向了有人能回答这几个问题，整个602宿舍的注意力都转向期末考试。毕竟，考试是学生的头等大事情。自从第七个怪梦后，萧剑就再也没遇到过奇怪的事情，虽然他身上的胎记依旧没有消失。

　　无风无浪的这段时间里，萧剑安心地备战着期末考试。最后一门考完，萧剑自信而又欣慰地笑了。题目很简单，有几门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得满分，奖学金肯定到手了，自己又给家里减轻了几千块钱的负担。

　　考完是上午11点，萧剑几天前就买了晚上六点的火车票，他想家了。吃完中午饭萧剑就开始整理行李，在整理抽屉的时候，他翻出那本户名为许小茹的存折，手停了下来。

　　也许黄浩明就是因为这本存折而死的，萧剑又一次记起了自己的第二个怪梦：碎裂的心，鲜红的血。隐约中，萧剑猛觉得眼角湿湿的，自己竟落泪了。身有情煞，被情困，为情死。萧剑又想起了这句话，他突然觉得，这情煞应该是黄浩明身上的。

　　为了爱情，许小茹选择坚守；为了爱情，黄浩明选择了欺骗；为了爱情，袁玲选择了报复。一切都是一个情字，而一切的纠纷却来源于许小茹弟弟的那六万块高利贷。爱情与金钱，萧剑沉思了，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他想再去静心园看看黄浩明。

　　这个举动得到了整个602宿舍的支持，不是为了真相，而是为了藏在每个人心中那期盼而又纯洁的真爱。熊飞到超市买了一篮水果，他知道，这些年来，黄浩明一直孤寂而又痛苦地呆在静心园，没有人看望。萧剑到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为了爱，黄浩明失去了生命，萧剑知道他一定会喜欢的。

　　一行四人来到了静心园，没有铁门的钥匙，熊飞提议从铁门旁爬进去。也就是在这时，眼尖的肖鹏突然发现铁门竟是开的，从痕迹上看，是被人用钥匙打开的。熊飞又记起了上次宿舍顶楼诡异的铁门事件，浑身打了个颤抖，但他还是没有犹豫地踏进了静心园。所有人都相信，黄浩明意识的出现只是为了让真相水露石出，让凶手得到法律的审判，对萧剑以及602宿舍的人并无恶意。

　　一行人沿着鹅卵石路，来到了园子的深处，在黄浩明的墓碑前停了下来。墓还是那块墓，周围寸草不生，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直入四人心底。四周静悄悄的，沉寂得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生气，刚才还有的微风也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光线也暗了下来。

　　萧剑第一个走到了黄浩明的墓碑前，把那束玫瑰花轻轻地放了下去，嘴里喃喃地道：“浩明哥，我们来看你了，这花是我们代表真爱送给你的，希望你能喜欢。”

　　熊飞把那篮水果放在了墓前，轻轻地说：“浩明哥，我们来看你了，尝尝这水果吧。”

　　所有人都觉得眼角湿湿的，面对黄浩明的墓，心里不再是恐惧，而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悼念。萧剑在墓前蹲了下去，右手颤抖地摸向了墓碑上的五个大字：黄浩明之墓。七年前那个有血有肉、才华横溢的生命，因为爱情，如今却变成了冰冷的石碑。

　　谁的错？

　　萧剑只觉得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萧剑猛觉得自己的右手湿湿的，一惊，竟发现墓碑上那五个大字的周边渗出了晶莹的液体，宛如泪水。墓碑落泪了，不，是黄浩明在落泪。只见那泪水从墓碑上滑落下来，一滴一滴地打在了那束玫瑰花上。所有人都呆在了墓碑前，没有一人注意到天已经暗了下去。

　　天暗了，太阳仿佛被乌云遮住了，时间提前进入了夜晚。沉寂，依旧是死一样的沉寂，萧剑的心不竟被提了起来。也就在这时，萧剑看到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东西：萤火虫。

　　孩子，萤火虫不是什么好东西，传闻是鬼魂变的。萧剑想起了上次那白发老人说的话，心猛地一颤。是的，萧剑他们四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只萤火虫，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只见萤火虫停在了墓碑的上方，随即围着墓碑转了三圈，仿佛在召唤着什么。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只见墓碑周围的丛林里瞬间钻出了无数的萤火虫。这些萤火虫照亮了黄浩明的墓碑也照亮了萧剑他们四个人。

　　所有萤火虫都跟着为首的那只翩翩起舞了起来，萧剑仿佛又看到了他曾经看到过的那一幕。是的，所有萤火虫都在墓碑前有规律地飞了起来，不久，一个刚劲有力的“茹”字出现在了萧剑他们四人面前。和上次一模一样，字形、字体都出自一个人之手，萧剑在心里想，这个人肯定就是黄浩明了。

　　萤火虫的出现仿佛在传达着什么信息。萧剑还记得上次那些萤火虫散开后好像还想写另外一个字，可被月光吓散了，那究竟会是什么字呢？萧剑在心里想，眼前的萤火虫果如其说地散开了，随即又一次有规律地舞了起来，是的，它们还想写另外一个字。

　　萤火虫急速地飞舞起来，分成了几个小群，看得出，这些萤火虫想写的不止一个字，而是几个字。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萧剑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喀嚓”，应该是有人踩在枯枝上了。如果在平时，这只能算很小的声响，而此时，却无异于在静心园投下了一颗炸雷。

　　萧剑他们四人猛地一回头，而此刻的萤火虫也受到了惊吓，惊慌失措地散开了，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萧剑他们四人的脸竟惨白了起来，因为，他们后面站着他们最熟悉也最不想见到的人：齐志华。

　　静心园又恢复了刚来时的亮度，黑暗随着那声“喀嚓”消失得无影无踪。萧剑他们四人看着齐志华，谁也没有说话，是不敢说。因为齐志华新生杯后就警告过他们，如果发现他们再进静心园，就立即上报学校。

　　良久，萧剑才鼓起勇气走到齐志华身前：“齐爷爷，我们只是想来看看浩明哥。”

　　原本以为齐志华会大怒，哪知齐志华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萧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孩子，回去吧，你们没有错！”

　　萧剑他们四人惊呆了，但随即又明白了过来，就如得到大赦的囚犯，兴奋得冲出了静心园，只留下了齐志华的背影和黄浩明的墓碑。人去园空，静心园又恢复了刚才的死寂。

　　“孩子，齐导错了，齐导对不起你啊！”齐志华突然跪倒在了黄浩明的墓碑前。

　　依旧死寂，只有齐志华的声音回荡在静心园。

　　“孩子，相信齐导，齐导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唯一请原谅的就是玲玲那孩子。玲玲还年轻，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帮助着别人，我不忍心就这样毁了她啊。孩子，原谅齐导的苦衷，也不要再折磨萧剑那孩子了，他和你当年一样大啊！办完这事，齐导会去自己该去的地方的，是的，该去了！”齐志华突然痛哭了起来。

　　然而，静心园依旧死寂，没有人回应齐志华的痛哭。

　　良久，齐志华踉跄着站了起来，嘴里喃喃自语：“唉，孩子，你还是不肯原谅齐导，不肯原谅玲玲呀！”

　　踉跄着，齐志华的思绪回到了七年前。那是七年前的一个深夜，正在外地出差的齐志华接到了袁校长的紧急电话，告诉他玲玲出事了，让他立即赶回学校。

　　齐志华还清楚地记得，那是在袁校长的办公室，就他和袁校长两人。“老齐，这次你一定要帮玲玲，她把黄浩明推下了顶楼。”袁校长一见到齐志华就焦急地说。

　　那时的齐志华没有表态，黄浩明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而袁玲则是他从下看着长大的最疼的孩子。黄浩明离开了世界，袁玲被抓，两个孩子的前途一夜之间就成了泡影，齐志华心疼啊！

　　案子没有任何疑点，袁玲把一切都供了出来：她花钱让人锯断了宿舍顶楼缺口处的护栏，在黄浩明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推向了那已被锯断的护栏。黄浩明伴随着护栏跌下顶楼，当场身亡，袁玲也在现场被赶来的保卫科人员控制，随后被刑警带走。

　　“老齐，玲玲他爸爸已经把关系疏通好了，就差一个定夺的人，这次你一定要帮帮玲玲，她还年轻，不能这样被毁掉呀！”袁校长见齐志华不说话，更急了，因为齐志华是唯一有威望来定夺这案子的人。

　　“袁校长，我们是学法律的，不能知法犯法呀！”齐志华心里非常矛盾，他这一生从没做过一次假案子，没有人会比他更能体会到法律的严肃和公正。

　　“老齐，难道你忍心看着玲玲蹲一辈子监狱？”袁校长揪心地问，声音都在颤抖。玲玲是他唯一的孙女，是他的心头肉，每个人都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齐志华如木头一样站在那儿。法不容情，这句话谁都知道，可真正实行起来却比登天还难。齐志华想起了黄浩明球场上优雅的脚法，想起了玲玲那可爱的笑容，他的心被揪着一样疼。

　　“老齐，我们从小长到大，你也知道，我这一生都没求过人。可这一次，我求你了，帮帮玲玲，我就她这么一个孙女。”袁校长颤抖地抓住了齐志华，竟要跪下去。

　　是的，面对袁校长的下跪，齐志华选择了做假案，选择了出卖法律。这是他一生的第一次，也是他的最后一次。很快，齐志华就接到上级领导的通知，让他接手黄浩明的案子。

　　过场似的现场勘查，过场似的尸检，过场似的提审，一切都在敷衍，没有人仔细过，也没有人认真过，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这样做着一切，唯一的目的就是让袁玲无罪地走出监狱。一切都异常顺利，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快，结论出来了，黄浩明系意外坠楼而死，袁玲无罪释放。

　　想到这里，齐志华颤抖地叹了一口气。七年了，这七年里他无时无刻不被这桩案子所缠绕，他良心上过不去，他恨自己亵渎了法律。七年了，七年过去，黄浩明还是找了上来，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掉。

　　齐志华走到静心园出口的铁门前，他掏出了钥匙。七年前是他锁住了静心园，七年后的今天，是他用钥匙打开了铁门，是他让萧剑他们四人进去的。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心安。

　　七年前已经错了，现在不能再错了！

　　整个下午，602宿舍一直在讨论着袁玲是谁。然而，直到萧剑离开宿舍去火车站的时候，还是没有讨论出结果。

　　当然，萧剑不会知道，整个602宿舍都不会知道，真正的袁玲此刻正坐在浩记咖啡厅的包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