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奇遇扫地婆婆
已经是晚上十点，萧剑和熊飞走在长沙火车站的广场，就如两只被困在玻璃窗里的无头苍蝇——眼见阳光，却又毫无头绪。何去何从，谁也不知道。
“阿剑，你是湖南人，在长沙有什么亲戚吗？”熊飞一脸无奈地问萧剑。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来长沙。”萧剑的回答让熊飞很失望。
“难道你连在长沙读书的同学都没有？”熊飞不死心。
“有是有，可我都好久没联系了。”萧剑想起了什么，忙把手伸进了外衣口袋，也就在这一刹那，他身子僵住了。
“阿剑，你怎么啦？”熊飞忙拉了拉萧剑。
萧剑回过神来，忙拍着口袋说：“糟糕，我的钱包和电话本丢了！”
钱包丢了倒是小事，因为做事沉稳的萧剑从来都不会把重要证件放包里，何况，熊飞手里还有几百块，两人吃住够花了。可要命的是电话本丢了，那里面可有萧剑在长沙同学的联系电话。没办法，只得从记忆里去找联系号码了。熊飞让萧剑一个人呆在原地，自己则跑到广场的一个电话亭买了张电话卡。
在中国，车站永远是个宰人的好地方，无论是汽车站还是火车站。熊飞买了张面额三十的电话卡，花了整整三十，一分都不少，要知道，在他们学校门口，三十块的电话卡只要九块钱。但熊飞也不计较了，出门在外，花钱买个方便，足够了，要不旅游业哪会发展得这么快。
待熊飞找到萧剑，只见他还在冥思苦想，心中又气又恨，这书呆子也太笨了吧！熊飞一把拉过了萧剑：“阿剑，我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出了门就分不清东西了，告诉你，拿这卡去给你高中时最好的哥们打个电话，让他帮你找下在长沙那个同学的联系号码。”
萧剑一听，立即恍然大悟，一把抓起熊飞手中的电话卡就往旁边的一个公用电话亭走去。熊飞忙跟了上去，却见萧剑在离公用电话亭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了下来，整个身子僵硬地站在了那儿。
熊飞忙上前一步，拉了拉萧剑的肩膀，却大惊。萧剑的肩膀竟如石头般僵硬，熊飞的手就如触到了铁石。“阿剑，你怎么拉？”熊飞有点害怕了，毕竟这是在长沙，人生地不熟的，真要是出了事，可没人帮忙。
没见萧剑回答，借广场的灯光，却见他的脸如死人般惨白，眼眶里噙满了泪水。这样一个场景，熊飞立刻联想到了萧剑的第五个梦境，难道梦里的事情真在这个火车站发生过？
没有人能回答，熊飞也不敢上前去拉萧剑，只是站在他旁边静静地等待。熙攘的车站广场也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下来，所有的行人都默默地行走，连踩踏地板的声音都消失了。不用说，萧剑睹物思情，又陷入梦境了。
一切都静悄悄的，直到一阵哗哗的扫地音传了过来。熊飞循声望去，只见扫地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约莫六十多岁，脸被岁月的风霜击打得坑坑洼洼，双手长满了老茧。
萧剑显然也看到了扫地的婆婆，忙像见到救星似的奔了过去：“婆婆，你见到小茹了吗？”
扫地的婆婆一怔，吓了一大跳，眼前这脸色惨白小伙子的声音就如地狱里传来似的。“你是哪个？”扫地婆婆用颤抖的长沙话问道。
不，这声音不是地狱传来的，而是萧剑身上另一股意识的声音。熊飞明白，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声音了。但，扫地婆婆不知道，如果不是常年在火车站扫地，如果不是见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人，扫地婆婆估计会被吓得丢下扫帚就跑。
“婆婆，我是小浩呀！”萧剑向前跨了一步，语气显得十分焦急。
“小浩？你不是已经……”扫地婆婆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婆婆，我找小茹，你看到过她吗？”萧剑边说泪边流。
“你，你，鬼啊……”只听扫地婆婆一声尖叫，把广场上其他旅客都吓了一大跳。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一股寒风吹了过来，萧剑被风一吹，浑身打了个颤抖，竟僵直地跌倒在了地上。熊飞忙跑过去扶起了萧剑，良久才见他醒来。
“黑熊，你扶着我干嘛？咦，那张电话卡哪去了？”萧剑仿佛清醒了过来，爬起来就要去打电话，却发现电话卡不见了。
熊飞一听，也纳闷了，刚才还看见电话卡在萧剑手中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难道是丢地上了？
借着广场的灯光，萧剑和熊飞在公用电话亭旁边找了起来。然而，一连找了几遍，几乎找遍了电话亭周围的每一个角落，却还是没发现电话卡的踪迹。估计是别行人捡走了，萧剑和熊飞摇了摇有，只得再去买一张。
就在两人要离开公用电话亭的时候，那扫地的婆婆竟又出现在了两人身前。“孩子，这是你们的电话卡吗？”
萧剑和熊飞一惊，扫地婆婆手中拿的电话卡分明就是熊飞刚买的那张。“是啊，婆婆你是怎么找到的？”萧剑有点疑惑。
“孩子，你别问是怎么找到的，你告诉婆婆，你真是小浩吗？”扫地婆婆把萧剑拉到了车站广场的一个角落。
“婆婆，小浩是谁呀？我叫萧剑。”萧剑有点奇怪了。
“那，那你刚才明明说自己是小浩，还说自己要找小茹。”扫地婆婆也奇怪了。
还是熊飞明白，忙事情的前因后果清清楚楚说了一遍，顺便还对扫地婆婆说了一些萧剑身上的怪事。哪知，扫地婆婆听完，竟朝天连叹了几口气：“天意呀，这真是天意，小浩回来了，他回来报仇了！”
听扫地婆婆的叹息，她仿佛知道一些关于“小浩”的事情，熊飞忙把扫地婆婆拉入了车站边的一家茶馆。在茶馆里，听着扫地婆婆断断续续的回忆，萧剑和熊飞也仿佛看见了这个车站八年前发生的事情。
八年前，扫地婆婆还刚到这车站干清洁员不久。一天下午，她正在扫一堆垃圾，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男一女走了过来，扫地婆婆一不留神，把一块香蕉皮扫到了那女人的高跟鞋上。扫地婆婆见状，忙上前把香蕉皮从那女人的高跟鞋上拿了下来，并不停地道歉。哪知，那女的竟破口大骂了起来，扫地婆婆觉得委屈，顶了两句嘴。就因为这两句顶嘴，站在女人旁边的男人竟对扫地婆婆动起了手，一脚就把扫地婆婆踢倒在地，随即就是又踢又打，满嘴粗话地侮辱起了扫地婆婆。
路边的旅客都看不下去了，但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学生冲了出来，一把拉住了那踢扫地婆婆的男人。这大学生眉清目秀的，满脸的书卷气息，旁边的旅客都为他捏了把汗。
果然，踢人的男人掏出了电话，不久，一辆警车停在了事发现场。原来，那踢人的男人有哥们在警察系统。警车上立即下了三个警察，不由分说地就要把扫地婆婆和那大学生带走。旁边的旅客只得摇头，这样的社会，太黑了。
哪知，那大学生竟是学法律的。当场对那些警察说了一个不字，他说你们这些警察没有权利把我带走，还引用了好多法律术语，当即把那三个警察给镇住了，旁边的旅客直拍手叫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警察也软了，只得灰溜溜地上了警车。
后来，扫地婆婆认识了那个大学生，知道他叫黄浩明，还认识了他的女朋友许小茹。黄浩明和许小茹是高中谈上来的，两人的感情非常好，只不过两人的大学相隔两地。黄浩明一有空就会来看许小茹，每次在车站候车时候，都会给扫地婆婆干些力所能及的事。那时，扫地婆婆管黄浩明叫小浩，管许小茹叫小茹。
可七年前！说到这里，扫地婆婆的泪水流了下来。七年前，黄浩明死了，他被他们学校的一个女生从宿舍六楼推了下来，活活摔死了。也就是七年前，小茹每天都会在火车站的那个公用电话亭旁边等待，整整半年，她每天都会来，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
每次，小茹都是泪流满面地走了。是的，她知道她心爱的浩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她不死心，她希望奇迹能够发生。她知道，她的浩曾答应过她，让她在这里等他，她知道她的浩是个信守诺言的人。然而，奇迹一直没有发生，整整半年，小茹在车站等了整整半年。后来，小茹也消失了，再也没来过这个车站。
说到这里，扫地婆婆已经是泪流满面。
“小浩，多好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他是被那个女生害死的！可那女生家里有钱有势，政府竟说小浩是自己摔死的！唉，老天，你该开眼了！”扫地婆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婆婆，坏人终究会得到报应的！老天会公平的！”萧剑忙安慰扫地婆婆。
“唉，但愿吧！”扫地婆婆长长地叹了口气！
“婆婆，你放心，事情的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我们会为小浩报仇的！”熊飞信誓旦旦地说。
“孩子，你们可要小心，听说那把小浩推下顶楼的女生家里很有势力，这社会凶险呀！”扫地婆婆叹了叹气。
“婆婆，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熊飞突然想起了个问题。
“孩子，说吧。”
“婆婆，刚才公用电话亭旁，萧剑说话的声音你曾听过吗？”
“孩子，婆婆我就是烧成灰也辩得出那声音，那就是小浩的声音呀，只是低沉了点，阴森了点。”扫地婆婆说完这话，蹒跚地走出了了茶馆。
出了茶馆，萧剑和熊飞又迷茫了起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该往哪里走？就在这个时刻，萧剑的身子又颤抖了一下，竟僵直地拉起了熊飞，招手就拦下了辆出租车。
“去A大！”
萧剑的声音冷冰冰的，毫无生气，如从地狱传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