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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幸福的食粮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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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左右摇晃着孱弱的身体,手持利斧像电影里的僵尸一样一步步朝我走来。

  恐惧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我听过母爱的力量,愤怒的力量,悲伤地力量,但所有人认为恐惧就是最软弱的,实际上恐惧到极点的时候人才是最最真实的,最接近动物原始本能的时候。

  我左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右手迎着斧子冲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她完全没想到我不会闪躲还是没有习惯使用斧子,总之我右手的泥土直接打在她的脸庞上,我估计应该让她暂时失去了视野,接着我紧握着斧柄的部分手腕朝下翻转过去从她手里夺走了过来。女孩擦拭着脸上的黑色颗粒泥土接着低头看了看空空的右手,忽然笑了起来。

  “看来富人家长大的你拼命起来也像母狗般凶狠啊。”

  我走过去扬起手在她脸上扇了一个耳光,她踉跄着摔倒下去,头发也松散开来披在脸上。

  “你只是个孩子,我可以理解为你憎恨我,或许你只是因为在这种地方无法承受的压力而崩溃,但我不想让这件事毁了你,我不会告诉你父亲,更不会让你母亲知道,这件事会永远留在这个岛上。”

  我很激动,尽力平复着自己,我在大口地喘气,肌肉因为刚才的剧烈的动作而紧缩着,我赢了,但这不是作为生死游戏的胜利者,而是因为我赢了自己,现在我知道了真相,但我依然不会放弃活下去,或许没有她这样的举动我可能会崩溃对活下去不抱任何希望,但现在从后颈处到脊背大片的潮湿的汗水让我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其实自己的求生欲望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收集好蘑菇回去,我不会让你在触碰任何有威胁的武器,而且你不准单独和那些孩子在一起。”我命令道——这是必须的,我实在对这个女孩能干出什么事无法确定,我不能让我儿子去冒这个险。

  奇怪的是她似乎没有听见一样,侧着身体依靠在黑色的树干上,凌乱的长发下脸颊好像在动。

  “无论怎样,没有食物是活不下去的。”她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突然间我看到舒敏像疯子一般从地上弹跳起来,撞在我的身体上,等我反应过来她低着头垂着长发骑在我的腹部上,双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

  怎么可能,她居然会有这么大气力?我的脖子就像是被铁钳夹住一样,无论我怎样去掰开她的细长手指却丝毫不为所动。

  “成为幸福的食粮吧。”舒敏就像是吟唱一般低语着。我的意识开始远去之际忽然想起了手里的斧子,我没有在犹豫,眼前一阵闪电般的白光闪过后我立即感觉到脖子处松了下来,接着新鲜的空气被送入气管,我觉得舒服极了,舒敏却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跪在地上微微晃动着,有几滴灼热而粘稠的东西滴落在我的脸上,女孩最后还是朝后仰去载到在地上。

  我从地上爬起来,手里的斧子还在滴血,我想松开手扔掉那可怕的凶器,但斧柄就像长在我手上一样,身体在发抖,我走过去看到刚才犹如恶鬼的年轻女孩恢复了之前地纯净样子,只是脸色更加苍白,她的头外向一边,眼睛死死地睁着,从脸颊下慢慢渗透出一片不规则的满满朝外溢开的血迹。

  我杀人了。

  想要喊,却一个字,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我拼命地朝着原路跑去,就好像舒敏随时会爬起来追我,一路上我疯狂地跑着一直到木屋才突然一下子虚脱下来,我忘记了自己是一个长时间没有进食的人了,刚才的搏斗和疾跑燃尽了我身体唯一一点能量。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龙古怀里,他用热水送进我的嘴,一脸的不解和关切,让我觉得几乎冰冷的身体和灵魂都稍稍暖和了一些。

  “你怎么了?为什么晕倒在这里,舒敏呢?”他着急地问。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说他的女儿想杀我作为肉食还是我因为自卫将她砍死了?这两种回答我都无法说出来。我只是举起手指着刚才的方向。

  “她,躺在那里。”我的声音小到自己都无法听见,抬起头,我看到龙古的脸色有些变化,他也许已经预感到了有什么不对。

  “到底怎么回事?”

  我再也无法压抑之前的恐惧和痛苦了,我死死抱着龙古的身体哭诉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就好像一个无助地孩子自顾自地说着话,含糊不清毫无逻辑甚至还说道了自己小时候因为说谎被父亲责罚后关在厕所里的事之类的。

  龙古的手离开了我的肩膀。

  “不会的,这孩子不会这么做的。”他的眼睛有点失神,眼下到脸颊的部分肌肉一下一下的抽搐,不停地吞咽着口水,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第一次和我父亲见面他也没有这样过。

  我呼喊他,但他根本听不进去,半躺在地上的我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一下子走进了杜松树林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阵阵地在昏睡和半醒之间徘徊着,我感觉仿佛有人从我身边走过,又好像有一阵阵如同夏夜虫鸣的低语声,总之混乱的厉害,一直到龙古再次出现我才真正清醒过来,他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许多,我看到他的左胸的衣服和手掌上都有血的痕迹。

  我曾以为之前的事是噩梦,看来全部都只能是现实了。

  “她怎样了?”我焦急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

  龙古的嘴角在发抖,几次似乎想说什么却没办法开口。

  “她死了,就死在杜松树下。”龙古艰难地说。

  身体被罪恶感包裹着,我杀死了那个年轻女孩,虽然可以说出于自卫,但现实的结果就是我活着而她死了。

  后母的我,用斧子砍死了丈夫与前妻的女儿。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啊?

  “我不怪你,她临死前和我说了,那些疯狂的举动她也没办法解释,她让我告诉你,如果想要活下去,总要有一个人要成为食量,她说她爱那四个孩子,她爱夏少元,她也爱我,所以她觉得只能是你或者她成为食粮,但她不愿意杀人,也不愿意让心爱的人去承受杀死别人的痛苦,她更没有勇气去自杀,所以她利用了你,同时作为对你的报复,最后她说了,很对不起。”

  龙古几乎是几个字几个字吐出来说的,很难想象他以多大的气力去维持尽量平稳的声线,直到最后结尾的三个字他终于还是用双手按住脸蹲下来痛哭起来。

  我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去面对这残酷的世界,还是说此刻微笑就好了么?原来到头来她居然也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啊?

  既然想死,自杀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已无力去思考,即使死去了,那女孩的脸也在我眼前晃动着,她的话就像是留声机一样不停地在我耳边回荡起来,

  “成为幸福的食粮吧!”

  “你该不会,该不会真的要那么做吧?”我无助地看着龙古,他从地上缓慢地直立起身体,放下双手的同时我看到他已经没有刚才的那种软弱和悲哀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拼命想要活下去的野兽似的可怕眼神。

  “我不会在这里死去,我也不相信自己的人生会有终点线,这些都是试炼,是试炼而已,既然是由我赐给她肉体,就让我来收回好了。”

  我没有注意,龙古的手里攥着那把斧子,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

  “你疯了!”我拉扯着龙古的袖子,他用另外一只手推开我。

  “我没有疯,如果你不接受那孩子的心意的话才是疯了,还有屋子里的四个,想想吧,那里还有你最爱的儿子,如果不按照舒敏说的去做的话,谁也没办法离开这个岛,也许你还可以多撑几天,但他们已经接近虚脱了,我现在就去,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一起来,就算这件事会得到诅咒,但我此刻要活下去离开这里,就这么简单。”

  龙古拿着斧子,大踏步地朝前走去,我知道已经没办法阻拦他了。

  “妈妈杀了我,

  爸爸吃了我,

  兄妹们从桌下拣起我的骨,

  埋在冰冷的石墓里。”

  熟悉的歌谣在我身后响起,我惊恐地转过身,看到龙泽站在我身后,他虚弱而无助地看着我。

  “你在唱什么?”

  “姐姐教我的童谣,那个童话里的。”他回答道,接着脑袋四周环视着,搜寻着,我知道他在找什么。

  “姐姐呢?”

  “过一会,过一会吧,她去帮你们采好吃的蘑菇了。”我早就预料到他会追问,所以想尽量安抚他。

  龙泽不再说话,只是直视着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见他的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而嘴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

  “妈妈不要骗我哦,姐姐可是从来不骗我的。”他说完就一步一步走回木屋去了。

  我已经身心都疲惫破碎,无论如何拼装也没办法完整了,一想到等下龙古回来后会发生的事我都觉得恐怖和恶心。但是我必须说服自己,即使不是为了那女孩,不为自己也要为龙泽活下去。为了活下去就算灵魂变的肮脏也无所谓了。

  白天的小岛,就像黑色散发着湿热的巨大迷宫,我独自站在犹如黑色盒子似的木屋外,看着围绕着自己的杜松树干,忍不住也轻声哼起那首童谣起来。

  “妈妈杀了我,

  爸爸吃了我,

  兄妹们从桌下拣起我的骨,

  埋在冰冷的石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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