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幻觉 (2)
“那是无中生有，肯定是那个叫路雪的女人告诉你的吧，她就是喜欢以议论别人为乐。”夏少元流露出不屑的表情，嘴唇微微上扬。
“那可以形容下你对舒敏的印象么，比如你们最后一次接触时什么时候。”辛十牙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微型笔记本和笔，夏少元很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不远处已经有学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看着他小声议论着了。
“如果你要询问，换个地方吧，不要呆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夏少元朝右边挥了挥手，然后和辛十牙朝着学校右边走过去。
穿过花园走廊和喷水池是教师休息楼，由于是周末低年级的老师不会来校所以这里很安静，夏少元拉过两张椅子，两个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她是个很热情也很阳光的女孩子，聪明，温柔，几乎过目不忘，我很奇怪这种智商的学生即使是自学也一定会有所成了，不过她似乎在学校成绩并不算太好，也不太惹老师喜爱，不过她对弟弟很关心，与姐姐相比起来介一就显的孤僻内向的多了，我记得他在班里几乎没有朋友，每天都是舒敏来从X中学过来接他放学回家，至于他们的家长我也很少见到。”
热情阳光么？辛十牙在笔记本上写了下来，却又想起舒国庆和妻子对舒敏的评价似乎不是这样的。
“因为我比较关心介一，所以和她便认识了，她比较喜欢文学，自然多了很多话题，但我发誓我们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我偶尔辅导下她的课后作业或者教她如何去阅读小说，仅此而已。”夏少元说到这里语速有些急促，似乎很想证明自己与舒敏没有亲密关系。
“我记得你说你在离开那所小学后的记忆就空白了半年，那么最后可以记起的是什么事情？”
“我能记起的，只有那次露营而已。”夏少元的眼神变得空洞起来，那是回忆者的姿态，辛十牙没有打断他，特意让他多想想，过了几分钟夏少元似乎又回到了这里。
“都有谁参加了那次露营？”
“舒家两姐弟，龙泽，凉笑，莫绘里，我以及龙泽的父母。”夏少元比较肯定地回答。
“龙泽的父母？”
“是的，其实龙古并不想去，似乎他妻子有点过于溺爱儿子坚持要陪同，古没有办法也来了。而且最后大家一起决定去了郊外的那片杜松树林。”
“舒敏是不是就是在露营事件之后失踪的？”辛十牙突然追问。夏少元猝不及防，眼神飘忽起来。
“看来是了，换句话说那次露营就是你和舒敏的最后一次见面，而露营结束之后的半年记忆你也丧失了？”
夏少元觉得有些口干，他不想让眼前的这个矮个子的年轻人觉得自己开始烦躁和紧张，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的，露营出了一些事，这件事原本是大家要求极力隐瞒下来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
“舒敏失踪了。”
“是失踪了，还是被杀了？”辛十牙像咬住猎物的狼，森然的白牙一口也不放松。
“什么被杀？是失踪！”夏少元反应过来，大吼起来。
“我只是询问，你不要紧张。”辛十牙倒了一杯开水给夏少元，看着对方喝下去，夏少元觉得舒服多了。
“那么，请夏老师回到五年前的那片杜松树林，详细的回忆起那天的每一个细节，也许这会让你很痛苦，但我也希望你能帮我找到舒介一，找到舒敏，而且说不定会对你丢失的那五个月记忆恢复有所帮助。”
夏少元没有理由拒绝，他低头看着杯子微微晃动着里面的液体。
辛十牙在等待，他很耐心，也很有信心。
“其实那次，不是宿营。”夏少元艰难地吐出这么几个字。
“你说什么？什么叫不是宿营？”辛十牙很惊讶，因为一直以来所有的当事人都证实舒敏实在五年前的宿营时失踪的。
“那根本就不是宿营，而是一次灾难！”夏少元紧紧握着杯子，头痛苦地低垂下去。
“这可和你一直对外宣称的事实不符啊。X中学向来学风严谨，作为校董的龙古居然在董事会上竭力推荐你来中学担任教员实在让我意外，按理来说你与舒敏的事情应该对你很不利才对，龙古实在没有任何说得过去的理由来屈尊帮你，但是存在一种可能——”辛十牙双手按在夏少元坐着的椅子木质扶手上，他逼视着对方。
“那就是，如果龙古希望你为他保守某种秘密的话。”
夏少元几乎没有握住杯子。
外面的天空蓝白怡人，而一窗之隔的房间里空气如同包裹着一团墨水的白纸，只需要稍稍用手一碰便会溃烂开来。
“我记得那天很热。”夏少元艰难地开口了，辛十牙露出了阳光般灿烂地笑容。
乳白色的海船如同利刃一样将蓝色的海水划开到两边，站在船头的是一名衣着单薄的少女，天蓝色的长裙随着海风剧烈舞动，她双手撑在船沿之上，脑后的马尾辫左右摇晃起来。
站在船舱里的夏少元有意无意地用眼角的余光瞟去，但注意力却始终被少女长裙下的修长洁白像玉璧般的大腿所吸引，他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却总是无法自已，青春期的女孩子像与时间起了化学反应，每天都仿佛是新的模样，美的让你猝不及防。
“夏老师是名校毕业吧。”一位将头发盘在头顶穿着黑色连体泳衣下身用红色碎花裙包着的女人从身后递过来一片柠檬，夏少元微笑的接了过来。
“过奖了，这是柠檬？”夏少元将柠檬放入嘴里，“啊，好酸。”
“可以促进食欲，而且也免得你晕船。”妇人笑了笑，气质很优雅，她叫米媛，是龙古的夫人，如果不是她的父亲看重龙古的话恐怕也不会有今天的龙氏药业了吧，和这种人打交道尽量少说话比较好，夏少元这样叮嘱自己道。
“有没有考虑来X中学任教？”
“啊？当然，当然希望可以去了。”夏少元连忙点头，但一想到自己的表现似乎有些过于热情了他有点尴尬地略低下头。
“我的丈夫是校董，只要他开口夏老师担任教员是非常容易的事，其实夏老师的确也是位优秀的老师，龙泽他们都很喜欢你，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来着。”
“呵呵。”夏少元以微笑作为回应。
这女人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龙古让她来的？这算是利诱还是威胁什么的，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提起这种事情，既然是老师谁不想进入全市乃至全国最好的私立中学任教？
“只不过——”米媛突然拖长了尾音，她的眼光朝着前方看去，夏少元立即明白怎么回事。
“你们在这里呀！”一个长着大眼睛的可爱小男孩从船舱下层跑了上来，他朝着夏少元扑了过来，牢牢抓住夏少元的裤腿。
“龙泽怎么了？”
“还不是介一啊，他太闷了，就知道看书。”小男孩很不高兴地嘟着小嘴。
“那可以找其他人玩嘛。”
“不要，爸爸在开船，不准我进去，那些女孩子太没意思了。”
“龙泽，不可以耍小孩脾气，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米媛突然一反刚才的优雅态度，措辞严厉起来，龙泽很不高兴地将脑袋转了过去，不过还是松开了夏少元的裤腿。
“说过多少次了，在家里也就算了，出外之后要注意语气仪态，你可是将来上市企业的继承人，这样下去想当个败家子么？”
米媛的样子让夏少元无法插嘴，虽然自己是这孩子的老师，但是对方强势的有些可怕起来，夏少元忍不住同情起这孩子，其实龙泽是他所教过的学生之中最为聪明可爱的了，但似乎出生在大富之家对孩子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龙泽~”一个好听的年轻女声夹杂着海风从窗口徐徐吹了进来，龙泽一下子兴奋起来。
“舒敏姐姐！”
夏少元转过身，他看到少女弯下腰双手支撑在膝盖上，从窗口朝里面望着，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脸部的肌肉紧绷而有弹性，光滑地反射着阳光。
“来和姐姐到船头吹吹海风。”
“好哇。”龙泽朝外爬了过去，但被米媛拉住了。
“他还是个小孩，万一从船头掉下去怎么办？”
听上去像是拒绝，但潜台词似乎仿佛在说你是不是打算存心害死我儿子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