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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畸情萌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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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房中央的六叶风扇已经垂在地上,一根铁轴直通屋顶,屋顶有个窟窿。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箐吃惊地问。

  楚天舒告诉她:“有个贼一直躲在屋顶上,风扇上面有个暗道,直通屋顶。刚才我正在床上看报纸,忽然见风扇在动,在下垂,我慌忙躲到床下,一个女人从风扇上攀援而下;正在她张望时,听到你的脚步声。于是她躲到衣柜里,后来你走了进来,打开衣柜,你昏倒了……那女人乘机溜走了。我出来报了警,警察们便赶来了,发现了这个暗道。我以前也不知道这屋顶有个暗道,直通屋顶,然后顺一棵古槐可以爬到地面。我想这个暗道是以前的房主为防贼和战乱修建的。暗道内发现一柄匕首,一个手电筒,一柄改锥,几包哈德门牌香烟和一些颜料。”

  这时,一个警察头目走了过来。他对楚天舒说:“楚老,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请示了上级,你们暂时不要在这里居住了,转移到前门东大街的六国饭店去住,房间已经订好,是个套间。”

  楚天舒说:“好,好,我听从组织安排,收拾一下东西就走。”

  这时,一个警察从楼下匆匆走上来,对那个警察头目说:“在楼外那棵古槐的树洞里发现了一具无头尸,尸体已经腐烂。”

  警察头目沉着地说:“好,进行技术处理,然后再仔细搜查一下,看有没有其它可疑现象。”

  那个警察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楚天舒和欧阳箐匆匆收拾了一下,各自提了两个皮箱下了楼,出楼门时正见警察们从那棵老槐树洞里掏出那具无头死尸,这具死尸已模糊不堪,欧阳箐看到这个情景,涌上一股干呕的感觉,楚天舒也不由得扭过头去。

  警察送楚天舒和欧阳箐上了一辆吉普车,吉普车向六国饭店开去。

  在路上,欧阳箐想:怪不得有许多苍蝇和杂虫老围着这棵老槐树转着,原来如此……

  夏瑜这几天也折腾得够呛,要出远门了,梅香一路照顾,不是这些天,她反而来的更勤了,而且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北厢房不断传出妻子的咳嗽声和呻吟声,梅香一到晚饭后就溜进西厢房,有时还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摸出一套印有春宫图的扑克牌,递与夏瑜偷阅。夏瑜问她这秽物里从哪里弄来的。她诡秘地一笑,说是收破烂的老头给她的,香港出的,可能是华侨从境外带进来的。夏瑜听了,有些不悦,怀疑她跟那个捡破烂的老头有染,自己堂堂一个科研工作者,跟捡破烂脏兮兮的干瘦老头进一个胡同,有失大雅,有碍尊面,但梅香死活不肯招供,反而经了夏瑜一个耳光,夏瑜也就不再苦苦相逼。更使夏瑜恼火的是正当他按图索骥正在梅香云情雨意之时,猛然发现窗帘掉落,不禁又惊又气,生怕北厢房妻子瞥见。梅香倒不以为然,说他大惊小怪,对面菊香是个睡虫,早已鼾然入睡。北厢房夏瑜的结发妻子体弱多病,也已入梦。而且她是报道情理之人,早就嘱咐梅香好好侍候夏瑜,自己百年之后,梅香定要成为夏瑜之妻,代她照顾夏瑜的后半生,自己染疾,不能使夏瑜如意,心中多有愧疚。梅香愈是重复妻子的这些言论,夏瑜愈是心中愧疚,觉得对不住妻子,就愈是不愿让妻子知道太多,生怕伤害妻子。同时又深怨自己生性亢奋,不知疲倦。

  梅香挂好窗帘,倒来热水,帮助夏瑜洗了手脚,漱了口水,又轻轻骑他背上给他按摩。

  梅香的按摩功夫是自己苦心积虑研讨出来的,她从夏瑜的脊椎一直揉到他的脚心,脉络清楚,刚柔交加,一忽儿,夏瑜便悄然入睡。然后梅香给夏瑜盖上被子,悄然出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见菊香正在梦呓,轻轻推了推她,她仍是未醒。梅香抄起一个小盒,倒了点热水,走出房门来到水管前,兑了些凉水,然后回到房间,锁了屋门,褪了裤子,匆匆洗了洗下身和双脚,扭开门,将污水泼向院心,然后回到屋内,锁了门,在镜前端祥一会,嫣然一笑,往菊香旁边一躺,扯过被子,也倒头睡了。

  柳絮飞这几天有些心惊肉跳,那晚厕所里的惊人情景一直在他脑际徘徊;白敬斋那阴沉沉的面孔一直在他眼前晃动。十年的沧桑风雨,他早已忘掉了白敬斋,忘掉了那张表格,也忘掉了梅花党。在塞纳河畔,在那个美丽浪漫的国度,他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学业,投入紧张忙碌的科研事业。虽然在夕阳西下时,晚霞染红了天际,河边一对对情感依依的伴侣忘情地拥抱接吻,也没有感染他,他一心想早日回到祖国,投身建设,把自己的才华献给祖国的科研事业。他深深地感到中国作为世界四大文明古国,是多么令人骄傲自豪,考古及有金字塔,巴黎有凯旋门,中国有万里长城,宇航员在飞航中看到地球上最显著的标志就是中国的万里长城,一想到这里他就血液沸腾,激情澎湃。在实际工作中,他她深切地感到中国人的智商和勤劳勇敢的精神位于世界前列。据初步测算,世界上智商最高的是犹太人,其次是德国人,再次是中国人。可是中国的封建社会太漫长了,根深蒂固的封建观念束缚了中国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压抑了中国人的才华。长期的小农经济土壤,形成了狭隘的窝里斗,烛影斧声,相互抑制,嫉贤妒能,内力消耗,以致鸦片战争后列强入侵;直至庚子事变,八国联军瓜分中国,国势大衰。辛亥革命后,军阀混战,封建割据,民不聊生。蒋介石反动政府腐败无能,更置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他看到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意气风发地建设新中国,群情振奋,同以同德。以后出兵朝鲜,英勇抗击美国侵略者,最后取得建立三八线的和平局面。美国人手里有原子弹,一九四五年在日本广岛和长崎各投掷一颗,骇人听闻。可是毛泽东却毫不畏惧,说原子弹是纸老虎,一捅就破,没有什么了不起。中国的外交部长陈毅更是风趣,说美国的U2型高空无人驾驶侦察机如果来了,我们就用竹竿把它挑下来,这是何等的气魄!柳絮飞弄到一张中华人民共和国歌的磁盘,一有空隙就播放国歌,他喜欢听这雄浑有力的乐曲,每当谛听时就肃然起敬,潸然泪下。很快他就毅然回国投身新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

  柳絮飞躺在床上正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忽然发现对面墙上的角落里涌出一群臭虫,那些臭虫规矩地排成两列,徐徐蠕动,很快排列开来,组成了一朵梅花的图型……

  这情景使他大吃一惊。

  紧接着,灯灭了,一片黑暗。

  柳絮飞有些恐惧,他紧张地回顾张望。

  窗前出现了一个颀长的女人的投影……

  “你是谁?”柳絮飞壮着胆子大声叫道,在这凄冷的冬夜,这叫声透出凄厉。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白敬斋老先生向你问候!”

  白敬斋?那个同乡,那个深不可测的国民党高级幕僚。

  “你不要忘记你是潜伏的梅花党员!”

  “我不是!”柳絮飞声嘶力竭地叫道。“是白敬斋骗了我,我只不过填了一张表,没有参加任何活动……”

  那女人冷地笑道:“在梅花图上有你的名字,在梅花党申请表中有你的亲笔签名!”

  “不,那是骗局!”

  “梅花党已开始行动,我命令你,在西北列车的路上,你要配合我们行动,随时听我的指挥,指示全在一朵梅花里。”

  “我不服从!”

  “你若把我们的计划说出来,你将死无葬身之地,连你在浙江老家的75岁的老母亲也会粉身碎骨!”

  柳絮飞叫道:“你们可真够狠心,什么单线联系?全是骗人的!”

  “这是万不得已而为,因为白老先生现在在台湾。”

  “在你的书房的桌上有一只金表,你要戴在左手腕,这是党的命令。”

  “你是谁?”

  女人没有回答,她像一股风,飘走了。

  柳絮飞惊魂未定,走出屋门,静寂无人,他来到院内的电闸前,按上了电闸,一切又恢复光明。

  他走进书房,果然见桌上放着一只金表,表针正嘀嘀答答地走着……

  这表针已经把他的魂勾走了。

  那个女人正是白敬斋的三女儿、龙飞当年的同桌恋人、梅花党潜伏大陆的二号人物白薇。

  白薇离开柳絮飞的住宅,一个人在凄冷的夜里孤独地走着……

  我的爱情已经死去,留下的只有充满情欲的身体和孤独空虚的灵魂。

  她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

  天下起大雪。

  小巷中,昏暗,寒冷。

  白薇被淋得精湿,急促地走着。

  “咚咚”的脚步声。

  1948年,南京,紫金山梅花组织总部。一座豪华的别墅内,晚上,身穿时髦旗袍的白薇怔怔地坐在梳妆台前,望着手里捏着的一张照片。

  那是她和龙飞在莫愁湖上划船相偎的照片。

  龙飞盈盈地望着,白薇咯咯地笑着。

  丫环翠屏走了进来。

  白薇问:“明天到美国旧金山的飞机票买好了吗?”

  翠屏说:“买好了,老爷去台湾。”

  “谁陪老爷去?”

  翠屏回答:“金总管。”

  “黄飞虎不走吗?”

  “他去广州。”

  白薇打了一个哈欠:“我今天有些累了,翠屏,一会儿你帮我整理一下衣服,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衣服,把那些首饰都带上。”

  “是,我就去准备。”

  白薇说:“我去泡个澡。”

  白薇走进浴室,脱去衣物、洗浴。

  翠屏一边在大衣柜前收拾衣物,一边注意白薇放在梳妆台上的小手提包。

  淅沥的水声。

  白薇仍在洗浴。

  翠屏迅速赶到梳妆台前,打开白薇的小手提包,里面有一串钥匙,一枚梅花徽章,还有她和龙飞合影的照片。

  翠屏从兜里摸出橡皮泥,把一个个钥匙印在泥上。

  “铃……”电话铃急促地响了。

  翠屏有些紧张。

  翠屏抓起了电话。

  白薇在浴室内问:“谁的电话?”

  翠屏说:“老爷的,老爷让你过去一趟。”

  白薇穿上睡裙,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白薇来到大衣柜前,拣一了件粉色的连衣裙换上,又来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拿起香水,在身上洒了洒,出去了。

  白敬斋寝室内,白敬斋穿着睡袍斜倚在大沙发上,旁边柜上一只狰狞的老雕凶恶地俯视。

  白薇走了进来。

  白敬斋亲切地说:“小薇,你坐下。”

  他嘴里叨着一支大雪茄,吐着烟圈。

  白薇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了,抽起来。

  白敬斋问:“明天到美国的飞机票买了?”

  白薇冷冷地说:“我知道退票。”

  白敬斋嘴角浮过一丝苦笑,说:“我的女儿就是聪明,绝顶的聪明。”

  白薇说:“你让我卧薪尝胆?”

  白敬斋叹了一口气:“共产党的炮声近了,我琢磨来琢磨去,只有留你最合适,咱们白家的三朵梅花要留一朵,你姐姐小蔷没有你有城府,你妹妹小蕾从小在美国长大,年龄太小,洋味又太足,我最放心的是你。”

  白薇咬着嘴唇,问:“我的任务?”

  “退避三舍,等待指示。”

  白敬斋说完,眼圈一红。

  白敬斋说:“你跟三号单线联系,只有在万不得已时才能找他;你发展成员要慎之又慎。”

  白薇点点头。

  白敬斋说:“你不要带任何人,明天一早离开南京,翠屏跟我去台湾。”

  白敬斋站起来,心事重重地弄灭雪茄。然后走到白薇面前。

  白薇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

  白敬斋热泪盈眶,猛地抱紧了白薇,说:“小薇,你知道,爸爸最疼你……”

  白敬斋的眼泪,一滴滴落在白薇的脸上。

  白薇眼泪簌簌而流:“爸……爸……”

  两个人紧紧拥抱。

  白敬斋痛哭出声:“爸爸和小薇后会……有期!……”

  白薇拿烟头狠狠地烫自己的胳膊。

  第二日天蒙蒙亮。

  白薇一身布衣打扮,挎着一个包袱,坐在长途汽车上。

  她的眼睛失神地望着窗外。

  汽车出了南京路。

  汽车在土路上穿行。汽车在庄稼地旁穿行。汽车行入山路。

  汽车行至解放区,两个解放军哨兵拦住汽车,他们招呼车上的下来检查。

  哨兵甲问白薇:“干什么的?到哪儿去?”

  白薇回答:“中央大学的学生,回山西老家。”

  哨兵看了看她的学生证,示意上车。

  汽车又在土路上穿行。汽车进入山西地界,进入一片高粱地。中午,赤日炎炎。两个土匪跳了出来,拦住汽车。

  车上一个醉鬼嘟囔着:“真是电线杆上梆鸡毛——好大的弹(胆)子,挡横儿是怎么的?”

  土匪甲扬手一枪,击碎了醉鬼的脑壳。

  醉鬼的脑浆溅了旁边一个妇女一脸,那乡村妇女吓得尿湿了裤子,淅沥的尿流顺着裤腿淌了下来……

  土匪乙吼道:“把车门打开!”

  司机把车门打开了,两个土匪端着手枪上了汽车。

  土匪甲喊道:“把钱和值钱的东西都扔过来!”

  土匪乙把枪口对着众人。

  一些钱和首饰等扔到土匪甲抖开的包袱皮上。

  土匪乙注意到了白薇,用胳膊肘捅了捅土匪甲,说:“你瞧,那小妞挺俊,还是城里的学生呢。”

  土匪甲也注意到了白薇,他的嘴角浮出淫笑:“脸比小白藕还嫩。”

  两个人嘻笑着互相推搡着。

  车内,一直有一个男青年注视着白薇,他叫柯山,五台山台怀镇人,以后成为白薇的丈夫。

  土匪甲对土匪乙说:“你说。”

  土匪乙对土匪甲说:“你说。”

  土匪甲用枪指着白薇说:“你下车。”

  白薇扭过头,没有理他。

  土匪甲吼道:“说你呢!老子要尝尝鲜儿。”

  白薇还是没有理他。

  座位中站起一个贼头贼脑的家伙,他对白薇说:“为了全车人的性命,姑娘,你就跟他们下车吧,早晚都是那么回事。”

  柯山朝他骂道:“混帐话!你有没有老婆?有没有姐妹?”

  土匪朝柯山就是一枪,柯山一闪身,打中了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嚷道:“我算倒了大霉了!”

  土匪乙又是一枪,打中了柯山的左肩,鲜血染红了他的左肩。

  白薇回过头来,看清了柯山,涌起一阵感激之情。

  土匪乙又举枪。白薇站了起来,沉着地说:“我下车。”她十分镇静地走下汽车。

  两个土匪兴高采烈地下了车,尾随在白薇后面。

  白薇回过头,问:“去哪儿?”

  就在她回头的一刹那,与车内柯山担忧的目光相遇。

  土匪甲一指左边:“那边高粱地,屋暖炕热。”白薇走入高粱地,从容地走着。

  两个土匪一前一后一瘸一拐地跟着。

  土匪甲嬉笑着说:“今儿个可真不赖,可以开开荤了。”

  土匪乙说:“还是咱哥俩有福气,弄了几天土腥儿,今儿个可抓了个洋的。”

  汽车内,柯山急得抓耳搔腮,忽然跑下车,大叫:“抓土匪啊!抓土匪啊!”

  两个土匪一听,惊得回过头来。

  白薇趁势一脚踢飞了土匪手中的手枪,又一脚踢中他的下部。

  土匪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土匪乙一看这情景懵了,吓得抱头鼠窜,钻进高粱地,一忽儿无影无踪。

  柯山迎上前来。白薇吁了一口气说:“谢谢你!”

  柯山问:“你会武术?”

  白薇点点头。

  汽车又在庄稼地旁穿行。

  白薇帮柯山包扎伤口。

  后面那个中枪的家伙“唉哟”、“唉哟”地呻吟着。那家伙嘟囔着:“也没人给我包扎伤口。”

  柯山望着白薇微笑。

  白薇也“扑嗤”一声,笑了。

  柯山问:“你叫什么名字?”

  “红柳。”

  柯山问:“你到这里干什么?”

  白薇回答:“我到五台山烧香还愿,我爸爸妈妈都被飞机炸死了,我是中央大学的学生,你呢?”

  柯山说:“我就是当地人,家住台怀镇,我从安徽大学毕业,这兵荒马乱的,找不到正经职业,想回乡当上教师。”

  白薇说:“教师这职业好。”

  柯山又问:“你信佛教吗?”

  白薇没有说话,眼睛望着窗外逝的林木、庄稼和远山。

  远山如黛。

  五台山某寺院内,木鱼声声,香烟缭绕。

  白薇跪于地上烧香磕头还愿,柯山立于一侧。

  白薇望着大佛,眼泪簌簌而落。

  一碗油灯,忽闪不定。

  风萧萧。一个个金刚塑像,姿态各异。

  柯山垂手而立。

  白薇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出大殿。

  柯山随她走了出去。

  白薇缓缓走出寺院。

  柯山亦步亦趋。

  白薇走到一个岔口,望着皎皎明月,犹疑不定。

  柯山说:“天不早了,到我家去吧。”

  白薇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两个人走入一个土路,来到台怀镇边上一个简陋的小院落,门房掩着,柯山推开门走了进去。

  北房斜漏出一些烛光,一只老猫喵地叫了一声,窜了出去。

  白薇见这猫又老又瘦,是只老黄猫。

  屋内传了一个苍老微弱的声音:小山子回来了?

  柯山说:“娘,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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