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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月色下的偏远小镇,血流成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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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霄在长街上,指挥义庄工人将尸体抬到门板上,送到了镇外的义庄去。而那两位伤者,则被送到中医馆,由跌打师傅连夜代为照料。

  事务处理完毕,钱霄却没回到小酒馆为他和主子龙天翼准备的客房中,而是再次来到绣球楼的独院外。

  虽然安路向龙天翼介绍三姨太玉婉的情况时,钱霄并没在场,不过在长街上处理尸体时,他也从义庄工人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玉婉的事儿。而且那些工人添油加醋,把天火逆袭那天夜里发生的事说得神乎其神,外加香艳无比——镇民们当然不会知道胡县长每次到绣球楼来,是为了吸食鸦片,他们只能将胡县长的来意,理解为闺房中的旖旎风光。

  不过,义庄工人们绘声绘色的讲述,却让钱霄有些心痒难挠。虽说三姨太玉婉的面容尽毁,但她的身材还是那么好,该丰腴的地方丰腴,该苗条的地方苗条,能够目视而见的皮肤,还是那么白嫩……

  所以等工人们抬着门板离开后,钱霄就胡思乱想着,踱步来到了绣球楼外。

  当然,钱霄也知道玉婉是西陵县长胡金强胡县长的三姨太,他可不敢乱来,眼珠子在他眼眶里滴溜了几转后,他按捺住心思,抬起手,竟在黄铜大门上使劲叩着。

  围墙距绣球楼还有段距离,所以钱霄叩门的声响很大,就连待在百尺之外小屋里已经躺在床上歇息的安路也听见了。安路闻声,立即披衣起床,他没点燃油灯,径直立在窗边,撩开窗帘,竖起耳朵,静静聆听着绣球楼那边传来的动静。

  一支烟的工夫,黄铜大门开了。双喜丫头站在门内,睡眼惺忪地对着面前这个猥琐男人不满地说的:“这位爷,我家夫人不是说了吗?有事明天再谈!怎么您又来叩门了?”

  钱霄赶紧满脸堆笑,低声下气地客气说道:“你家夫人的事,在下已经从镇民口中略知一二,想必你家夫人一定在为她的容貌而伤心不已吧?”

  “那又如何?”双喜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客气了。一个陌生人,居然敢戳主人家的疮疤,真是太过于胆大妄为了!

  “呵呵,小妹子,请息怒在下没有恶意的,呵呵,在下有个小偏方,或许有办法还原你家夫人原先的娇美容貌……”

  “啊——真的?”双喜几乎叫了起来。

  钱霄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立刻从怀中摸出一张名刺,递到双喜手中,道:“现已夜深人静,在下也不方便进入绣球楼中。在下还是明天白天再来叨扰,免得旁人说闲话。”说完后,他转身便走。而双喜则呆立原地,愣了很久,才小心翼翼把名刺放入了衣兜中。

  钱霄走远之后,躲在小屋窗边的安路,这才放下窗帘,回到床上。

  不过,他并没睡,而是瞪大眼睛,思索着刚才钱霄究竟在黄铜大门外对双喜说了些什么。

  秀溪镇内惟一的那家酒馆,名唤迎风楼,乃是四座平房围成的口字型小院。临街的一面,是酒馆;背街的一面,是酒馆老板所住的厢房。而另两间平房,则是为了应付不时之需而修建的客房。小院内则形成一处天井,靠厢房的地方修了一口鱼池,池中塑了些假山,权充隔断外人的屏风。池边还栽了点梅兰菊竹,倒也别有一番雅致情趣。

  龙天翼本想与钱霄各住一间客房,不过酒馆主人却有云,当日上午已有一位外地人要走一间客房住下。别人在先,自己在后,无奈之下龙天翼只好与钱霄挤在了一间屋里。

  钱霄深夜回到酒馆小院里的时候,龙天翼还没睡,身着一袭浅素色练功服,手拎一柄长剑,站在天井的一株梅树下,舞着一路太极剑。

  龙天翼刚挥剑不久,尚未渐入佳境,所以当他听到钱霄的脚步声后,立刻垂下剑尖,点在脚边,抬头对钱霄说道:“你去拜访胡县长家的三姨太了?”

  钱霄吃惊不小,正疑惑龙天翼缘何猜到自己去找过三姨太,却听龙天翼以不无嘲讽的语气说道:“哼,我还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你定是想靠自己的那手江湖异术,替三姨太治好脸上的伤疤,借机接近女人。”

  钱霄只好讪笑道:“还是主子眼力高明,小的做什么事,也瞒不了您老人家。”

  龙天翼毫不客气地又加了一句:“可惜你那套江湖异术,也是治标不治本,瞒得过眼睛,瞒不过心啊。”说完,他便哈哈大笑,抬起手臂,继续着那路正演练到一半的太极剑。

  钱霄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龙天翼刚才的那番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钱霄年幼之时,便离家在江湖中厮混。从一位老乞儿手中,他学会了一招精湛的易容术。只要寻来合适的面粉与颜料,他就能将自己化妆成另一副模样。而他今夜寻到三姨太玉婉的贴身丫头双喜,说自己能为三姨太治好脸上的伤疤,其实就是想以化妆术秘诀,在三姨太脸上先敷上一层薄薄的面粉,填满灼伤而致的凹痕,甚至连面部毛孔都用特制工具在面粉上戳出,然后再化上一道相适的淡妆。

  如此这般之后,即使近观,旁人也很难看出玉婉是通过化妆术恢复的面容。

  不过,正如龙天翼所说的那样,这套江湖异术只瞒得过眼睛,却瞒不过心。就算化妆后让三姨太恢复了如玉般的面容,但面粉敷在脸上始终是要卸妆的。深夜在闺房里卸掉妆,回想白天在众人面前展露过的骄人面容,只怕到时候三姨太会更加绝望失衡。

  钱霄撇了撇嘴,快步走入了客房。进屋前,他回头望了龙天翼一眼,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女人嘛,关了灯还不是都一样?日后若有机会能与三姨太玉婉一亲芳泽,嘿嘿,大不了我不开灯,或者开灯后在她脸上蒙块布就是了!”

  钱霄进屋后,龙天翼舞的那路太极剑也渐入佳境。月光之下,闪着寒芒的剑身在他身畔萦绕盘旋,时疾时徐,忽而门户洞开,忽而又密不透风。但纵使门户洞开,须臾之后剑身便如鬼魅一般自斜里刺出,如果有人敢于趁隙偷袭,定会被他斩下一条胳膊。而当剑影密不透风之际,若是站在一旁泼上一盆水,只怕他也不会沾湿一片衣角。

  一盏茶的工夫,龙天翼总算刺完了套路中的最后一剑,于是挽出一个剑花,垂手停立,轻轻吁出一口气。恍惚之中,他的背心也渗出了一丝细细密密的汗液。

  恰在此时,一句阴阳怪气的话音从天井的另一侧传出:“好剑法!”

  抬眼望去,龙天翼看到在另一侧的那间客房里,不知何时燃起了一盏油灯。窗边,出现一道黑魆魆的剪影,是住在那间房里的客人,挺立在窗边正欣赏着龙天翼演练的这路太极剑。

  练武之人,最为忌讳练武之时有人偷窥,龙天翼的脸上旋即挂上一层严霜。

  那间客房里的人影立刻离开窗边,然后熄灭了油灯。

  夜空无云,月色如洗。

  双喜丫头独自一人站在绣球楼外的独院中,院外的闲杂人等早已离开,三姨太玉婉也已入睡,四周一片寂静,间或也能听到几声虫鸣。

  绣球楼里,油灯都已灭尽,院子里不时闪烁着微细的光点,那是萤火虫在随风飞舞。

  双喜站立半晌之后,朝高墙瞄了一眼后,从身后摸出一柄小铁铲。

  这柄铁铲,是她傍晚时分,才从哥哥的铁匠铺拿回绣球楼中的。

  蓦地,双喜弯下腰,用小铁铲在泥地里挖了一个碗口般大小的浅坑,然后她从衣兜里取出一枚微小的种子,扔进坑里,埋好土,又抚掌抻平了泥地。咋一眼看去,不会有人知道这里种下了一枚种子。

  有什么样的种子,就能开出什么样的花。但没有人知道,双喜究竟在月光下的独院里,种下了一枚什么种子。

  双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笑容。旋即,她敛住笑容,回到了绣球楼中。

  片刻之后,她再次出现在独院中。在她手里,多了一个花洒水壶,那是富贵人家里,用来浇花的水壶。

  双喜抬起手臂,倾斜着让花洒水壶里的水均匀地倒在了刚撒下种子的那块泥地上。

  刹那间,一股血腥气息,充斥在独院之中。

  月光斜射之下,依稀能够分辨出那柄花洒水壶里洒出的水,竟然的血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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