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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那个裸婴身体是紫黑色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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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医院,他匆匆地来到了产房的外面。

  妹妹宋雅文坐在产房外的塑料椅子上,她见宋正文来了,赶忙站了起来,哥,你来了?。

  宋正文赶紧问,你嫂子没什么事吧?

  宋雅文笑着说,应该没有什么事,哥,你坐吧。

  尽管宋雅文这样说,但是可以看出来她还是十分的紧张。这时,产房里传来宋太太撕心裂肺的叫声。那叫声听起来异常的尖锐,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宋正文浑身颤抖着,他的额头上又冒出了汗珠。

  宋雅文对宋正文说,哥,嫂子没事的,你放心。

  说着,宋雅文的手握住了宋正文的手。宋正文也紧紧地抓住了宋雅文的手,宋正文抓住宋雅文的手越来越使劲,宋雅文怎么能受得了,痛得脸都扭曲了。她对宋正文说,哥,你把我的手捏痛了。

  宋正文仿佛没有听见妹妹的说话声,还是死死地抓住妹妹的手,宋雅文痛得叫出了声。

  当产房里传来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时,宋正文的手才从妹妹的手中松开,只见他翻了翻白眼,浑身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宋雅文顾不得自己手的疼痛,大声叫道,哥——

  宋雅文的确吓坏了。

  她不明白宋正文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晕倒,她知道这样的情景发生在她哥身上她知道是第一次。

  宋正文在急救室里醒过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妹妹宋雅文。

  宋雅文高兴地说,哥,你醒了?你吓死我了。

  医生在旁边说,没事的,你躺着休息一会儿吧,你太紧张了。

  宋正文看了医生一眼,他问宋雅文,你嫂子好么吗?他问宋雅文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焦虑的神色。

  宋雅文说,嫂子很好,她很关心你,让你醒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再去看她。对了,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嫂子生的是一个大胖小子。

  宋正文轻轻地说,是么吗?那太好了。

  宋雅文笑笑,可不,咱爸咱妈都来了,还有你的岳父岳母也来了,正在那边看你儿子呢。

  宋正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轻声地说,他们怎么不过来看我呢?

  宋雅文问道,哥,你说什么呀,那么小声,蚊子叫一般。

  宋正文马上换上了笑脸,没什么,没什么。

  宋雅文看着宋正文的脸,说,嫂子说要赶紧出院。

  宋正文问道,为什么?

  宋雅文说,哥,难道你不知道?

  宋正文云里雾里的,显得十分迷惘,我知道什么呀?

  宋雅文说,哥,昨天夜里,这个医院里丢了一个婴儿。

  宋正文若有所思地说,是么吗?

  宋雅文点了点头,是真的。

  宋正文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是他昨天夜晚来医院看妻子离开时看到的那个人。宋正文想起那个人,就觉得很奇怪,他来母爱医院干什么?他昨晚刚刚走出妻子的病房,就觉得头很痛,他心想赶快回家洗个澡睡觉,只要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他匆匆走过长长的走廊时,看到有一个人在一个病房的窗口往里面偷看,他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深夜一个婴儿在深夜啼哭的事情很快地在凡人东路上传开了。矮马在捡垃圾的过程中总是能听到一些窃窃私语。其实,在以前,凡人东路的夜晚就发生过婴儿哭叫的事情,这些事情一次次发生,一次次的被人忘记,但每发生一次,就会让凡人东路的人们害怕和谈论一段时间。他心里有些内疚,如果自己在孩子还有气力啼哭时抱起他到医院去,或许那婴儿就不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矮马觉得,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是个杀人犯,自己间接地杀了那个婴儿。

  矮马在凡人东路上一天都抬不起头来,许多人的目光芒刺一样扎着他,他浑身都的不自在。就连古美菜市场里卖青菜的摊主吴肥婆和他说话,他都赔着小心,生怕说漏了嘴会遭到白眼。吴肥婆其实是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太太,据说她以前是个肥胖的女人,两年前得了一场怪病,人就缩水一样干瘦下来了。吴肥婆的眼睛里有许多不确定的东西在游动。在矮马眼里,吴肥婆也是个奇怪的人,他有时会在无人的夜里发现吴肥婆在凡人东路的大街小巷上游荡。吴肥婆在夜里游荡时街上已经没有人来往了。矮马有两次看到吴肥婆都是在凌晨三点左右,那时凡人东路的大街小巷上的所有店都关门了。矮马走出岗亭,在后面的树下撒完尿,他就看到了吴肥婆。吴肥婆从那小巷子里走出来,她在凡人东路上表情木然地游荡着。她边走,边做着一种古怪的手势式。矮马想,吴肥婆是不是有夜游症?他听说过,有夜游症的人是不能惊动的,只要你在他她夜游时一惊动她他,她他就会猝然死去。矮马就这样看着吴肥婆在空空荡荡的街上游荡。他不知道吴肥婆在游荡时的心情和她所经历的事情。

  矮马背着装废品的大编织袋路过古美菜市场时,吴肥婆叫住了他,她的摊位是在最外面。她笑着对矮马说,矮马,昨天晚上你听到婴儿叫了吗么?

  矮马朝她摇了摇头,他觉得吴肥婆的笑容十分古怪。

  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十分疑惑,你怎么就没听见呢?

  矮马也对她笑了笑,他说,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出来游荡?

  吴肥婆听了他这话后沉下了脸。

  矮马头也不抬地走了,矮马相信吴肥婆看他离开的背影时,的眼神一定充满了不解和疑问。矮马从古美菜市场往东走,穿过和凡人东路交叉的鸡皮街进入了情韵小区对面的一片老居民区时,看到路边紫丁香洗头店的洗头妹朱雀儿坐在里面磨指甲,紫丁香洗头店里生意很淡,另外一个洗头妹趴在那里瘟鸡一样,矮马心想她一定睡着了。

  洗头店里放着刺耳的音乐,那是一个男人在唱什么《2002年的第一场雪》。朱雀儿在磨指甲的间隙中抬起了头,她的媚眼往店外扫了一下就发现了矮马。

  朱雀儿的瓜子脸上顿时笑出了一朵花,她朝他说,矮马,今天捡到金元宝没有?

  矮马没好气地冲她说,捡到你妈个X了!

  朱雀儿听到矮马的骂声,清脆地甩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笑完后就说,我妈的xX可是宝贝呀,要让你捡到你就发财了!

  矮马觉得朱雀儿比自己还无耻。她见到矮马总是拿他开涮,她总是说矮马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在垃圾中捡到一块金元宝,过上幸福的生活。矮马明白她压根就不了解自己。矮马没心思和她搞笑,他得去寻找他需要的东西,尽管他的内心堵得慌。

  朱雀儿看矮马不理她,就她走出了店门,对他说,矮马,你回来,我免费给你洗头,就算我今天开个利市。

  矮马头也不回地走了,洗头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个诱惑。

  朱雀儿在后面笑着说,矮马,你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矮马走出了一段路。矮马看见街边上坐着一个黑脸老头,他的前面放着一张用小石块压着的白纸,白纸上面写着“摸骨算命”四个潦草的字。凡人东路在矮马的记忆中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在赤板市火车站周围倒是不少,这样的人一般靠骗钱为生。

  矮马正觉得着奇怪,那个黑脸老头站起了身,走到他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矮马心里说,我和你这个黑脸老头没有什么关系,你堵住我干嘛吗?

  矮马还没开口说话,黑脸老头就先开了口。他审视着矮马,他的目光不亚于民警黄小初的目光,那么锐利,不过,黑脸老头的眼中似乎有一种捉摸不透的光芒。黑脸老头的声音十分低沉,他说,你是属马的吧,今年37岁。

  矮马心里颤抖了一下,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年龄?

  黑脸老头接着又说,你的印堂发黑,有邪气入侵,你在今年的三伏天有事哟。

  矮马身上的汗水从毛孔中漫了出来,黑脸老头的话中带着一股子直逼矮马心脏的锐气。

  矮马胆战心惊地说,有什么事?

  黑脸老头摇了摇头,扭头而去,地上的那张白纸也没有收起。

  他边走边喃喃地说,这是我见过的运道最差的一个人,罢,罢,赶快离开的好。

  矮马又急又惊,他冲着黑脸老头的背影叫道,你别走,你告诉我我会有什么事!

  黑脸老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会儿就走出了老远。

  矮马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沮丧到了极点,难道真的有什么不测的事情要发生?难道自己真的无法逃脱?

  紫丁香洗头店里,刀郎还在尽情地唱着他的西部歌谣。朱雀儿已经剪完了指甲,她百无聊赖,她说了声,凡人东路的那些王八蛋都死去哪去了,咋连一个鬼影都不见。

  趴在那里睡觉的洗头妹突然发出了声音,你刚才不是看到矮马了么吗?

  朱雀儿骂了她一声,睡你妈的觉吧,少啰唆!

  朱雀儿的话音刚落,走进来了一个人。

  朱雀儿眼睛一亮,叫了声,三哥,您来啦?,请坐,请坐。

  进来的是个高挑个儿的年轻小伙子,他的脸上有三道刀疤,这条街上的人都管他叫阿三。这家伙原先在一个印刷厂里上班,后来不知怎的地被厂里开除了,现在凡人东路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干些什么,只知道他母亲是古美菜市场里卖菜的吴肥婆。

  阿三一进门就在朱雀儿的屁股上捏了一下,朱雀儿怪叫了一声说,三哥,轻点,你捏的可是肉呀!

  阿三冷笑了一声,朱雀儿,你信不信,哪天老子不高兴了,我把你的皮给剥了。

  朱雀儿把阿三按在洗头椅上,娇嗔道,三哥,你要舍得,我就让你剥了我,我写好遗书,就说是我愿意让你剥的。

  阿三说,快洗头吧,废话那么多。

  阿三进来后,趴在那里睡觉的洗头妹不能再睡了,她端过来一杯水放在阿三的面前,说,三哥,请喝水。

  阿三斜着眼盯了她一下,说,去去去,看你就烦!

  那洗头妹识趣地闪开了。

  朱雀儿在镜子里看到阿三的脸色苍白,眼圈发青,他闭着眼睛,很疲惫的样子。朱雀儿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人,她边给阿三洗头边说,三哥,好几天没见你来了,你到哪里发财了?

  阿三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朱雀儿捉摸不透阿三,往常里日,阿三会不停地和她调笑着,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朱雀儿只好不说什么,认认真真地给阿三洗头。头快洗完时,阿三突然开了口,朱雀儿,昨晚你们听到婴儿的哭声了吗么?

  朱雀儿淡淡地说,听到了。

  阿三吞了口唾沫,就再没问她什么。

  朱雀儿自顾自地说,婴儿哭了很久,我们都不敢出去,半夜三更的,也许是什么脏东西在叫吧!

  阿三洗完头后,朱雀儿附在他的耳边说,要不要上楼去。?

  阿三有点恼怒地说,老子今天没那个心情。

  他说完就要走,朱雀儿说,三哥,你钱还没给呢!

  阿三转过头,眼中露出凶光。朱雀儿有点害怕,她的目光躲闪着阿三的目光,她不知道今天十分反常的阿三会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来。阿三盯了她一会儿说,管我妈要去!说完就扬长而去,好像是要去做一件诡秘和要紧的事情。

  阿三走后,朱雀儿说,这王八蛋今天撞鬼了,往常他给钱可痛快了。

  另外那个洗头妹说,朱雀儿,你敢去管他妈要钱吗么?

  朱雀儿扬起头说,我有什么不敢!不就是去向吴肥婆要点钱吗?她又不是老虎,有什么可怕的!

  朱雀儿说这话时有些心虚,她知道吴肥婆的一些事情。吴肥婆在很久以前是医院妇产科的医生,因为偷偷地给人做人流,被医院开除了,然后她就在家里偷偷地帮助那些因为偷情怀上孩子的女人做人流。吴肥婆做人流做得多了,身上总是有一股怪怪的血腥味。她还经常在晚上做完人流后跑到街上透气,她经常说她喘不过气来,要她的儿子给她捶背,可她儿子也变得怪异,他躲着吴肥婆,死活也不愿意给她捶背。他说他害怕她身上的血腥味,害怕听到那些打胎妇女们的痛苦叫声。吴肥婆就流着泪对儿子说,你父亲死得早,我要不干这事,怎么养活你?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无论吴肥婆怎么骂他,他就是不愿意给母亲捶背。吴肥婆没有办法,她只好到外面去透气。她也有恐惧的时候,她经常深夜出门后惊恐地回到家里,然后一个人哭着,边哭边说,不要找我,你们不要找我,找你们的父母亲去,是他们不要你们的,你们不要找我。这个时候,吴肥婆显然情绪十分的反常。她儿子阿三会爬起来,递上一条毛巾给她,然后愣愣地看着她,他的眼睛里也发出一种绿光。吴肥婆就会把他搂在怀里,说,造孽呀——

  阿三还在小时候就偷看过母亲给女人做人流,他看得惊叫起来,那横流的鲜血让他的眼睛一片模糊。吴肥婆有时会十分反常,她一个人面对着窗外,浑身颤抖着,说一些阿三听不懂的话,那些好像是从地狱里飘来的语言让阿三充满了恐怖。有一次,阿三在睡梦中被吴肥婆的叫声惊醒。他看到吴肥婆把一双鲜血淋漓的手举过头顶,像个女巫那样张牙舞爪地叫着阿三听不懂的话……那都是阿三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这些都是吴肥婆的儿子阿三在一次喝醉酒之后和朱雀儿单独在一起时告诉她他的。阿三说他小时候很害怕听到女人的叫声,他也很害怕在家里闻到那血腥味。但是慢慢地,阿三习惯了那些撕心裂肺的女人的叫声,但是他很讨厌他母亲吴肥婆,他说他看见母亲吴肥婆心里就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抵触情绪。

  阿三还对朱雀儿说,女人千万不要怀孕,那是一种罪!

  阿三还威胁过朱雀儿,你他妈的小心点,要是不小心怀上孩子了,我就把你送到吴肥婆那里,让她把你的底下掏烂,把你的肠子也掏出来!

  朱雀儿听得毛骨悚然。

  朱雀儿从来没有把阿三告诉她的话告诉给别人,好像谁也不知道这事,朱雀儿也从来没有听他人说过这事。她不明白为什么吴肥婆后来就不干那个营生了,而是靠卖菜为生。她也不明白吴肥婆为什么会生那场大病,让她变成一个瘦弱的老太婆。

  尽管如此,朱雀儿还是害怕吴肥婆的那双手,每次她看到吴肥婆,朱雀儿就会感觉到吴肥婆会从她的肚子里掏出什么来。

  她夸下了海口,但敢不敢去找吴肥婆要钱呢?如果她去找吴肥婆了,又会发生什么样让她想不到的事情?此时,她不知道矮马也在一种状态中担心着未来要发生的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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