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差点当了逃兵 (2)
马东强顿了顿，不耐烦的说道：“我看谁还敢争？老子把话说到前面了，这事说轻松也轻松，说麻烦那就更麻烦，到底哪些人去，你们都没有发言权，最终决定权还是在老子手里。”
“萧辉，张魁……”马东强现场点人头，点到的人站到了一边，楚飞南默默的看着，直到最后，也没有他在内。
“好了，散会，现场工期紧张，你们留在山上会有更多的事做。”马东强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一声“报告”，他慢慢转过身来，像看见了一个怪物似的。
“什么事，说。”他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之极，但表情之间像藏着一把利剑。
楚飞南定定的望着马东强那双像刀锋一样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也要去。”
马东强似乎怔住了，但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摇了摇头，就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楚飞南本来只是想争取一下机会，但马东强这种表情和态度惹恼了他，他感觉自己像一个不被重视，没有人把他看作实实在在的人似的，顿时冲着马东强的背影大声叫嚷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权利，你没有权利决定谁去谁留。”
“楚飞南，坐下。”秦进一看形势不对劲，想劝一下楚飞南，马东强却转身来到了楚飞南面前，两双眼睛彼此闪烁着无言的光泽，楚飞南喉结滚动了几下，眼中藏满怒火。
马东强了解楚飞南这脾气，但他却不能容忍自己的部下不服从命令。
“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马东强厉声呵斥道。
楚飞南怔了半晌才大声回答道：“很明白。”
“那该谁说了算？”
楚飞南嘴唇蠕动了几下，大声回道：“理由说了算。”
马东强冷笑了一声，扫视了一圈全场所有战士，表情中夹杂着一丝说不明白的笑，先了点头，说道：“呵，行啊，你小子能耐啊，好，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你必须去？为什么只有你站出来这样跟我说话？”
楚飞南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当初站起来的原因，就是想马东强给自己一个机会，其实很多想法他都无法解释，更不用说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怎么，说不出来了？”马东强转身看了一眼萧辉，大声说道，“班长，你告诉他，什么叫服从命令，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萧辉大声回答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楚飞南心里颤动了一下，听见这句话，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有一个人曾经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内心紧绷的堤防立即像决堤了似的，被冲得粉身碎骨。
“现在，你的战友都在，你当着这么多人，大声的回答我，军人的天职是什么？”马东强说这话时，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与嘶哑，像彻底的嚎叫，整个秦山都在这声音中颤抖……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当楚飞南喊出这个声音时，所有的颤抖、压抑与崩溃的心理防线，都随着这个声音被冲走。
马东强对这事感到窝火，为楚飞南这小子，为他的桀骜不训。回到卧室，他刚吃了点药准备休息，脑海里还在思索刚才的事，楚飞南又一头钻了进来。
马东强头也不抬，将楚飞南一个人凉在一边。
“队长，我……”
“什么事，说吧。”马东强埋着头沉声说道。
“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给我一次机会。”过了很久，楚飞南才从嘴里冒出这么几个字。
之前，当楚飞南回到宿舍时，看着战士们议论纷纷，被选中的战士兴高采烈，他一拳砸在床头，将所有人都怔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萧辉走到他面前，以质问的语气问道。
楚飞南没有言语，其实，他只是在发泄刚才的闷气。
“好，既然你这么想去，我成全你，你去，老子不去了。”萧辉也发火了，他怒呵了一声，然后愤然转过身去，留给楚飞南一个背影，楚飞南看着战友们的眼神，终于忍受不住，再次来到了马东强面前。
“怎么，你还是不明白我的话？”
此时，马东强终于发火了，他有一种狠铁不成钢的心情，可是楚飞南像一头倔强的牛，怎么也拉不回来。
“我一定要去，要不我不会罢休。”年轻人的脸面心理在他身上起了作用。
“呵……楚飞南，你以为这是小朋友过家家？你听好了，老子的命令绝对不会变，你现在马上从我面前消失，如果你再违抗命令，老子绝对军法处置你。”
过了半晌，马东强才慢慢抬起头来，见楚飞南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面前，他顿时气得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于是冷冷的“哼”了一声，自己离开房间，将楚飞南一个人丢在了房间里。
楚飞南慢慢抬起头来，他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无奈还是倔强到底时的寂寞？他一步一步的离开，回到了自己宿舍。
“老大……”张魁见楚飞南回来，忙上前去问东问西，但楚飞南态度冰冷，根本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收起东西来。
“南哥……你到底要干什么？”张魁见他收拾东西，急了起来。
楚飞南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屁股坐下来，仰面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张魁离开后，楚飞南突然迅速起身，提着简单的行李，然后向门口走去。
“砰——”
楚飞南正要开门，门被猛的撞开了，来者是萧辉，他满眼愤怒的盯着楚飞南像要吃人似的。
楚飞南也愣了一下，他突然想从萧辉身边绕过去，萧辉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楚飞南冷冷的说道。
萧辉盯着他的眼睛，也冷冷的反问道：“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楚飞南说着又想闯关，但被萧辉一巴掌推在胸口上，顿时后退了几步。
“想过去？可以，先过我这关。”萧辉双手叉在腰上，将整个门口都堵住了。
“你……别逼我。”楚飞南鼻孔里呼着热气。
“我没逼你，是你逼我！”萧辉指着楚飞南吼道，“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这样一走了之，你觉得自己是英雄还是狗熊？我和你认识时间不长，但我可以这样告诉你，我把你当我最好的兄弟，你在我心目中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想一走了之的逃兵。”
萧辉的话在楚飞南听来，像一颗炸弹，使他感觉窒息，他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但又紧紧的捏在了一起。
“如果你还当我是班长，趁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这事，赶紧回去放下东西，我当所有事都没发生过。”萧辉表情冷峻的说道。
楚飞南静默了一会，但似乎去意已决，突然猛的推开萧辉，萧辉想抓住他，但被一掌打开了。
“你给我回来……”萧辉在后面压抑着嗓子呵斥道，但楚飞南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下山的方向。
“你混蛋！”萧辉盯着楚飞南的背影怒吼了一声，楚飞南瞬间便没了踪影。
战士们很晚时才收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萧辉心里有事，所以一直闷闷不乐，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现在就将这事告诉马东强，他很矛盾，自己是班长，这事他是有责任的，所以到了吃饭时间，他在宿舍躲了很久才出来。
但是秦进一见他就问楚飞南，他支吾了几句，说没见到。
“这小子怎么了，还真闹脾气？怎么还不出来吃饭？”秦进像是自言自语，萧辉找到一个位子坐了下来，头也不敢抬，默默的等待着即将揭晓的事实。
“喂，南哥，这里来。”
张魁突然叫了起来，萧辉一愣神，忙抬起头来，见楚飞南满脸笑容的向他们走了过来，他心情顿时就像解开了绳索似的，一下子变得轻松。
两个熟悉的眼神相遇，彼此会心的一笑。
夜色笼罩下的秦山，在明亮的月光下，两个孤独的影子，像沉默的两颗灵魂。
“谢谢。”沉默很久，楚飞南的声音终于响起，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但萧辉没答话。
“呵……没想我真的当了一次逃兵。”
当楚飞南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萧辉感叹了一声，轻轻挪动了一下脚步，望着从树枝中透射出来的月光，声音依旧冰冷的说道：“想通了就好，你是聪明人。”
其实，楚飞南根本没有走远，这一路上被风一吹，头脑顿时就清醒多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正做了一件傻事，如果自己真的这么走了，这不是逃兵是什么？作为一名战士，这是最大的耻辱。
他想了很多，想到了父亲，想到了赵国庆，想到了以前在特警狙击队里的队友，还有现在的这么多兄弟，如果自己当了逃兵，他的历史将被记录在册，自己以后将怎么在这支队伍中立足？这不仅是对自己的背叛，更是对祖国的背叛，更何况，离开这里并非他的本意。
“飞南，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让你进入黄金部队，我希望你在这里能好好努力。”他那时突然想起了父亲的话。
“冲动是魔鬼啊。”
萧辉抬头望了一眼明亮的天空。
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独自相处，在他们而言，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我还记得你说过的话。”
“什么？”
“你说你把我当成最好的兄弟。”
萧辉听见这话，愣了一下，但随后说道：“我什么都忘记了。”
“哈……忘记了也好。”楚飞南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有一件事我可永远记住了。”萧辉突然说道，楚飞南一愣，萧辉接着说道，“你还想对我动手……”
楚飞南很尴尬的笑了笑。
“看招。”萧辉说完，一拳向楚飞南打了过去，但被楚飞南一把紧紧抓住了……
这黑夜，似乎也变得更加透彻。
马东强带领的支援部队在第二天早早出发了，两辆军车载着整装待发的战士，在秦山清净的早晨英气非凡。
一阵尘土飞扬，两辆军车带着战士们的嘱托向阳山方向轰隆而去，楚飞南心里顿时有一种失落感，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随着秦进一声吆喝，战士们抗着工具向工地蜂拥而去。
“啊——”
当大家来到工地上，顿时惊呆了，他们辛苦修葺的工地变成了一片废墟，惨不忍睹。
一阵疾风刮过，树枝胡乱翻飞。
“他妈的，谁他妈这么缺德，老子饶不了他。”战士们忍不住骂了起来。
秦进强忍住内心巨大的悲痛，无言的仰望苍天，双手掩面，泪水在心里像洪水般蜂拥而至。
楚飞南木讷的盯着被破坏的矿井，拳头攥成了一团，牙齿咬得咯吱直响，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就连自己被狙击部队开除，他也从来没有这么心痛。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这时，余明从驻地方向跑了过来，他一见这情景，忙拿出照相机拍了起来。
“拍，拍什么拍？”楚飞南心里难受之极，一见余明，顿时火冒三丈，狠不得先把那家伙狠揍一顿发泄一下怒火。
“这……我将现场拍下来，也好做个证据。”余明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楚飞南却听不进去，正想上前去阻拦，却被秦进眼神阻拦住了。
楚飞南狠狠的横了余明一眼，才退了回去。
“秦工，现在怎么办？”一位战士问道，秦进摇了摇头，心里像吊着一块石头似的，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一时也没了主意。
“要是知道这缺德事是谁干的，老子一定饶不了他。”楚飞南冷声骂了句。
“您觉得这是人为破坏吗？”余明拍完了照片，停下来问道。
楚飞南一听这话，骂了句：“屁话！”
秦进想了一下才回答道：“这事在没有定论之前，我不好回答，得等老马回来以后再说。”
余明还想说什么，却听一个战士在身后说道：“余大记者，你赶快上来，我们要工作了。”
楚飞南看着余明，心里突然出现一个非常恐怖的想法，他盯着那张背影看了半天，热血渐渐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