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预言的证实 (2)
可因为水流太大，一点棉絮塞进去根本起不到了任何作用，马东强趴在钻孔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他还得顶住这水流的冲击，但他坚持着，紧咬牙关，单薄的身体发出一阵阵颤抖。
“再来。”不久之后，第一床棉絮用完了，但似乎不起一点作用。
“老马，这样有用吗？”秦进在他耳边喊道，老马接过战士们递过来的一床新被子，又抽出棉絮开始向钻孔里塞。
水流似乎永远也流不尽，钻孔似乎永远也塞不满。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马东强迎着水流，脸紧紧的贴在地面，全身开始结冰，禁不住一阵颤抖，可是，他明白自己不能放弃，一定要坚持到底。
“队长，让我来。”望着马东强那吃力的样子，楚飞南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一把拉起马东强，夺过马东强手中剩余的棉絮，“啪”一声扑倒在地上，任水流和着泥土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楚飞南感觉到了来自水流巨大的冲击力，他每次将棉絮靠近钻孔时，都觉得地下涌起一股冷风，他这才明白马东强先前两个小时是怎么度过的，如果没有超常的毅力是无法坚持这么长时间，忍受如此巨大的痛苦的。
不一会儿，他双手开始麻木，逐渐失去知觉，水珠在身上结成冰块，脸色苍白。
因为钻机位置正靠在一面斜坡上，所以根本容不下第二个人。
“萧辉，上，老子就不信翻天了！”马东强大声命令道。
“拿棉絮来！”楚飞南似乎没有听见命令，他整个身体都贴上去了，扯着嘶哑的声音叫道，但是很快就被战士们抱住从钻井口拖了回来，这时候，他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
“滚一边去。”萧辉一把掀开楚飞南，楚飞南一时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战士们前赴后继，一个接一个顶上去，一晃五个小时过去，直到五床棉絮全部塞进钻孔后，水流终于被止住了。
战士们一个个像落汤鸡似的，上下都湿透了，一阵风吹过，都禁不住哆嗦起来。
但这时候，马东强突然感觉大脑一阵缺氧，头晕目眩，差点没栽倒下去。
“老马……”
“呵……没事。”马东强脸色苍白，一把掀开了扶他的战士。
马东强感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难受，这种感觉还是几年前有过，后来就时断时续的，所以他一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每次难受时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想起了老婆和女儿，自己这次离开家之前，老婆生病还在医院躺着，而且连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只有女儿陪在身边。
“老婆子，你好起来了吗？”这位顶天立地的黄金英雄，心里此时充满了侠骨柔情，他起身喝了口水，外面传来了秦进的声音：“老马，我可以进来吗？”
马东强没有吱声，但秦进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在帐篷外徘徊了一会，犹豫着是该进去还是离开。
其实，马东强并没有睡着，他闭上眼睛躺了一会，觉得心里像被火煎熬着似的难受，经过今天的渗水事件，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马东强啊马东强，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坚持了一辈子的自信力都散失了吗？”马东强叹息了一声，冲外面喊道：“我想休息一会儿，你也回吧。”
阳山有了战士们忙碌的身影又慢慢恢复了生机，机器的轰鸣声像欢快的歌唱，雪峰像一位纯洁的少女，正随着这歌声翩翩起舞。
“还磨蹭啥，再过一会这钻机都要罢工了。”楚飞南正盯着钻机的钻头打转，张魁拿着一个本子正在记着钻机进入地下的深度。
“搞定没有？”楚飞南见张魁半天没反应，一把抢过了本子，“还看什么看？”
张魁这张平时看起来无风无云的脸，此时却显得分外沉重，他说：“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哎，没什么，我先回去一下。”
“感觉？”楚飞南不耐烦的从他身边绕了过去，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似的士兵进入大西北后会有所改变，没想到还是这样，所以又说道，“女人才凭感觉做事。”
张魁在一边站了几分钟，突然撒腿向营地方向跑去。
“那小子神经病！”萧辉看见张魁那狂奔的身影，不快的骂了句，“当初真不该让他跟来。”
张魁原本准备去找马东强，但想了想，中途又转了个弯，来到了秦进的研究室。
“108米，进度还不错。”秦进看了张魁报上来的数据说道，“如果按这个速度，明天就可以采回第二批矿石样本了。”
“秦工……。”正在这时，张魁突然冲了进来，秦进见他脸色不对，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一种预感，这心里闹得慌。”
秦进有些疑惑，张魁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正常的话，这工程的进展应该没这么快，你看这数据，今天一天突然翻了好几倍，这地下好象是中空的，钻头好象根本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如果再继续钻下去，我担心会……发生坍塌。”
“什么？”秦进对他这一说法感到很吃惊，秦进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做了这么多年研究工作，以他的性格，对这样的提醒当然会保持绝对警惕，“你有什么理由？”
张魁无言的摇着头道：“就是感觉，暂时也说不上理由，我希望能……核实一下，先让大家停工。”他心里其实也没根据，只是根据在书本上学到的一些知识进行分析，所以言语之间少了些底气。
秦进想了想，说道，“你先回去，我马上来，这事该警惕一些好。”
马东强睡不着，他一想起十多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忙翻出阳山的地质构造图进行了仔细查看，对自己的不信任逐渐加剧。
正在这时，秦进又敲门进来了。
“老秦，你来得正好，我刚想去找你。”马东强指着地图说道，“你看看，根据地质结构图显示，我们钻机的位置正好在这一块是吧。”
秦进点了点头，不明白马东强想说什么，但他随即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等等，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想和你商量……。”
“老秦，你先听我说，这事比什么都急。”马东强也打断了他的话，“不知你注意没有，从我们钻机的位置和方位来看，正好对着雪峰顶，而这里的地质走向正好呈东南方向，也就是说雪峰上的雪融化时就会从这个方向流下来，经过常年累月的冲刷，这地下会不会……。”
“会不会已经被流过的雪水淘空了？”秦进接过了马东强的话，他急切的喊道，“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事，糟糕，快去工地。”
马东强还没反应过来，秦进已经冲出了房屋……
张魁正气喘嘘嘘的跑向工地，直到能看见战士们忙碌的身影了，他却突然慢了下来，松了口气，眼睛停留在了那美丽的雪峰上，雪峰与斜阳构成了一副绝丽的风景，像空中琼楼，给人一种极其美妙的视觉冲击。
这怎么也不像要出事的情景啊！张魁开始有些怀疑起自己的感觉，但他突然想起一句话：战争爆发前的黎明！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远处传来嘹亮的歌声，张魁寻声望去，只见在钻机边忙碌的战友们正嘻嘻哈哈闹个不停。
“唉，看来是我多虑了。”张魁看着这幅如此和谐的画面，想着是否该回去喝口水，刚才一紧张，乱得昏了头，现在才感觉嗓子渴得要冒烟了。
“穿过那荒野密林，越过那峡谷山岗，我们是黄金战士，志在找寻祖国的宝藏。不畏严寒酷暑，乐在风餐露宿，为了打开金库的大门，我们战斗在祖国边陲四方。国徽在原野闪光，豪情在心中激荡，光荣的黄金战士，志在寻找大地宝藏，踏着晨露去普查，披着星月寻矿藏，为了黄金事业的腾飞，我们战斗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这支《黄金战士之歌》，普通得只有找黄金的兵会唱，简单的只剩下灿烂的光环和铿锵的忠诚，世界一片安宁，战士们的歌声随着钻机的轰鸣声将阳山带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自然的和谐和人类的文明完美相融在一起。
战士们豪迈的歌声还在继续，张魁也不禁跟着哼了起来，地上的石子被他一脚踢飞了。
两个匆忙奔跑的身影突然出现，但是，战士们还沉浸在豪迈的歌声里，谁也没想到，危险正悄然而来。
“喂……”马东强和秦进一边跑一边拼命的叫唤，可他们的声音完全被淹没。
“喀嚓——”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像从天空传来，好象什么断裂了似的，马东强和秦进停下了脚步，脸色瞬间苍白。
这时候，钻机的轰鸣声也瞬间消失，只剩下战士们豪迈的歌声，阳山顶上的雪花突然像被一阵狂风搅起了似的，猛的飞起，但又像天女散花般的落下，阳光瞬间被遮住，天地一片昏暗。
马东强和秦进怔怔的盯着那美丽的落雪，一种不祥之感顿时冲上脑门。
“老子日你娘……”马东强冲着苍天怒骂起来。
“天哪！”秦进瞪着惊恐的眼神惊呼了一声。
战士们终于听见这焦急而又充满恐惧的声音，大地一阵颤抖，所有人都怔住了。
阳山发怒了，上苍发怒了！
雪崩体变成一条几乎是直泻而下的白色雪龙，腾云驾雾，呼啸着声势凌厉地向山下冲去。
天地突然安静，战士们的呼吸瞬间停止，当这突如其来的灾难突然而至，大家却还沉浸在劳动的快乐中。
“雪崩了！”这一声怒吼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焦虑，所有的人似乎才清醒过来，阳山张开了血盆大嘴，想要将这些生命全部吞噬。
雪峰顺着那万丈高地向战士们蜂拥而来，一张张充满恐惧的表情瞬间定格。
楚飞南感觉身后似乎有千军万马向他冲了过来，不经意间回头去望了一眼，突然看见冯峰趔趄了几步摔倒在地，而巨大的雪球近在咫尺，他大叫一声，没有来得及多想，转身向冯峰冲了过去。
“快，把手给我。”楚飞南大叫着，试图去抓住他，冯峰此时根本听不见楚飞南的声音，他沿着沟壑被冲了很远出去，楚飞南也摔倒在雪水中。
楚飞南被呛了几口雪水，感觉整个身体已经倒转过去，一大块冰球撞在他脑袋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眼看着要抓住冯峰了，但就在这时，一大片雪水冲得他头昏脑胀，他在沟壑中打了几个滚。
“把手给我……”楚飞南借着外力使劲一跃，刚好落在冯峰身边，他忙回身一把拉住了将要被雪水吞噬的冯峰。
马东强和秦进像两尊冰冷的雕塑，他们的身体已经失去了任何温度，眼睁睁看着战士们陷入地狱之门却又无能为力。
“白色魔鬼……”张魁僵硬的思维中出现这么一个词，身体已经失去了任何直觉，嘴唇微微颤抖着，紧咬着牙关才控制住即将滴落的两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