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理落差 (1)
他在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到达南陵市，一下火车，就在人群中发现了前来迎接他的战士，一个穿着深蓝色军装，身材瘦小的年轻小伙子。
微风一吹，顿时神清气爽。
这就是黄金部队的军装？太逊了吧！这是楚飞南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哎，南哥，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兵王’。”
楚飞南冷眼扫了他一眼。
“你好，我叫张魁，叫我魁子也行。”对方愣了下，接过楚飞南的行李扔在了身边的吉普车上。
张魁皮肤很白，来自素有“江南水乡”之称的杭州，说话时声音像流水一样温顺缓慢。
楚飞南听了这话，很随意的扫了他一眼，而后便一猫腰钻进了车里，说实话，他实在看不起这样的士兵，看起来弱不禁风，一拳就可以被打倒的人，怎么看他也没个兵样。
“南哥，你现在可是大名人，我们这里很多人都知道你。”楚飞南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一上车，张魁就热火朝天的说了起来。
楚飞南似乎没当身边还坐着一个大活人，眼睛望向车窗外，对这个陌生的城市，还没有建立起什么印象，所以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这里以后就是你落脚的地方了。
汽车在宽广的公路上飞驰，他正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很快便感觉汽车慢慢停了下来。他睁眼一看，前面出现一块金子招牌——中国武警黄金部队第三总队第十一分队，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气氛森严。
吉普车停在办公大楼前，张魁一边从车上取下行李一边说道：“赵团长在等你，办公室在二楼转左第一个门，你先上去，我帮你把行李拿到宿舍。”
团长？楚飞南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像他这种转过来的士兵，又不是什么尖兵或者厉害角色，团长怎么会第一次就亲自接见呢？
楚飞南没再多想，宽阔的训练场上，战士们正热火朝天的操练，葱郁的树木让人赏心悦目，心想这里的环境与特警部队虽然差了一点，但感觉还不错，他没有心思继续欣赏这些，径直上楼来到了团长办公室。
“报告。”
“进来。”
门没有关，楚飞南看见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埋着一个大脑袋。
“哦，你是楚飞南吧，过来，让我看看……嗯，不错，老楚这个老家伙终于把自己的儿子也交给黄金事业了。”团长叫赵国庆，说着一口不太纯正的普通话，蒙古血统，从小在内蒙古长大，身材魁梧高大，一看就有大将风范。他起身紧紧握着楚飞南的手，发出爽朗的笑声，说道，“在你来之前，你父亲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他给楚飞南倒了一杯水。
“父亲？”楚飞南没想到父亲跟团长是认识的，但突然想起父亲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怎么，老楚没告诉你这些？”赵国庆哈哈大笑道，“这老家伙一辈子都这样，不喜欢张扬，我们当年可是一起从黄金部队走过来的，都是相识半辈子的好老弟了。”
楚飞南有些矜持的笑了笑，赵国庆又像随口问道：“听老楚说你不愿意过来？”
楚飞南被人一针见血戳到了痛处，表情有些难堪，但立即恢复了原色。
“哈，那地方是好啊，哪个当兵的不想去？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你要以你父亲为榜样啊，黄金部队是一个能锻炼人的地方，以后啊，你会明白的。”
楚飞南对连长这些话感到有些惭愧，他从不知道父亲究竟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有哪些成绩，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就是一个工作狂，从他懂事时就很少和父亲见面，他现在这种倔强冰冷的性格，就是长期在那样的环境下养成的。
正在这时，张魁喊“报告”进来了，赵国庆忙拉过他对楚飞南介绍道：“你们应该认识了吧。”楚飞南点了点头，眼睛望向了窗外。
赵国庆笑着点了点头，他笑的时候表情很丰富：“小张也算新兵，刚大学毕业就到这里来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们可以互取长短，你当兵的时间比他长，经验比他丰富。”
“我可只会纸上谈兵。”
“纸上谈兵怎么了，我们现在欠缺的就是你们这些专门性的人才，黄金学院的高才生可是稀有动物啊。”赵国庆开起了玩笑，楚飞南这才正眼看了面前的张魁一眼，他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专门培养黄金战士的学校。
黄金学院每年只招很少的人，而且基本属于内招，所以很多人根本没听说有过这么一个学校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告别团长回宿舍的路上，楚飞南仍旧无心言语，眉头紧锁，两眼之间藏着一股冷酷的表情。
“南哥，你为什么要当兵？”张魁见楚飞南不言语，于是又说道，“我父亲以前也是黄金部队的，不过现在退伍了，所以我才有机会作为内招指标被这所学校录取。”
楚飞南没有看他，表情依旧冷漠，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为什么要当兵？他想起了那把狙击，也许自己就是为了玩枪，但他没说出口。
“我也是从小就受父亲影响才报考了黄金学院，要不然可能真的来不了这里。”张魁又补充道，说话之间两人已经到了宿舍门口。
“南哥，我能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事，可是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还有……兄弟们对人都还不错。”他说完，嘱咐楚飞南先休息一会，然后就离开了。
楚飞南他望着自己的新家，看着床上折叠整齐的被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在门口呆立了半晌，门口便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班长。”
楚飞南心里一颤，身体微微动了动，以为刚才有人在叫自己，但一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便无语的闭了下眼睛。
“我是班长萧辉，欢迎你的来到，有什么不清楚的就多问问其他兄弟。”班长个头不高，说话口音像东北人，走路风风火火，语气中流露出一副冷漠的表情。
第一次见面，楚飞南便知道自己不会喜欢这号人，尤其是他说话的样子。
“你就是楚飞南？小子，别这样瞪我。”
对于这种挑衅的口气，楚飞南心里冷笑了一声，没理会他。
“班长就这性子，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是好人一个。”张魁待萧辉离开后低声说道。
楚飞南冷声嘀咕了一声：“好人？”心里想到，这世界还有好人吗？何况是军营，他妈的要是还有好人，老子早该成仙了。
“各位，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为新来的楚飞南同志举行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来，大家先举起杯子，为新同志的到来干一杯，为黄金部队又多了一位兄弟干杯。”赵国庆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第一次走进食堂，战士们为他的到来举起了杯子。
楚飞南不是容易感动的人，他还尤其不习惯啤酒的味道，虽然一饮而尽，但他表情仍然冷淡，举起已经喝完的空杯，然后面无表情的扫视了这些新面孔一眼。
“到了这里，大家的心都是透明的，以后希望能共进退，一起为黄金事业而努力。”
“下面由我们的新战友给大伙说两句。”
楚飞南重重的低了下脑袋瓜子，然后两只眼睛慢慢抬起，像长在了额头似的，冷眼看着团长。
赵国庆心里一愣，那双眼睛像刺刀一样射入自己心脏，当了这么多年兵，到他这个年龄，战场见血的次数也比那些小兵多，但现在怎么会在这么一个新兵面前……有些不敢对视呢？
但是他没有回避，楚飞南慢慢收回目光，然后抓起一瓶啤酒，一掌劈开瓶盖，对准大嘴一斟猛吹，眼看便见底了。
耳边传来阵阵私语，楚飞南放下酒瓶，摸了把嘴，吧唧了几下嘴唇，才说道：“我想大伙该知道我的小名了，这瓶酒是我的见面礼。”
赵国庆在心里琢磨，这小子今天情绪有点反常。他正这么想着，楚飞南来到他面前，翻着白眼皮说道：“团长，咱……咱醉了。”话没说完，就轰隆一声趴在了最近的桌子上，再也没有声息。
他被战士们架回了寝室，像猪一样打起了鼾。
我醉了吗？醉了吗？楚飞南闭着眼睛，心里却非常明白，自己真的没醉，一点都没醉，他躺在陌生的环境中，辗转难侧，那些穿着不同颜色军装的战友，在脑海中翻来覆去，一直折磨他到深夜。
自从演习事件发生后，他便有些失眠，这种状态使他大脑在深夜中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当世界还被黑夜笼罩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战士们迅速行动起来。
楚飞南随着人流跑步来到训练场时，队长已经等候多时。
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悄悄探出了脑袋。
“你们今天都迟到了，迟到了就要受到惩罚，今天的内容是十公里登山越野。”队长叫曹正权，他的身影在夜色中高大而挺拔，但他的脸正好背着阳光洒下的方向，让人看不清表情。
对于这样的惩罚，没有人敢吱声，虽然都明白这“迟到”的含义。
“今天最后回到这里的，我会给他加餐。”曹正权一声令下，一阵稀疏的脚步声在黑夜中扬起阵阵尘土。
大家对“加餐”的意思都心知肚明，可是没有人有怨言，刚出大门，气氛立即活跃起来。
曹正权的训练风格使楚飞南想起了他在特警部队的一位教练，他们都称他为“魔鬼肌肉男”，这家伙身上的肌肉强壮得吓人，听说还是全国连续三届散打冠军。
“好像看不出这家伙有多厉害。”楚飞南有些轻蔑的想到，“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