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高干子女案 (1)
罪恶往往都是在特定的掩护下进行的。
当小轿车驶出雨幕的时候，很多接小孩的家长也等在了学校大门口，这就为绑架者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也为罗封尘儿子的失踪创造了一个条件。
可是一天一夜也没有这辆小轿车的消息。
这时也正是林枫为寻找童雪的下落而四处奔波的时候，没想到这一小插曲也应运而生了。但林枫明白，这起绑架案或是失踪案与罗封尘的古越之行有关。可是，他们究竟怕罗封尘知道些什么呢？他们又怎么会对罗封尘的行踪了如指掌呢？
思索再三，林枫觉得是该向崔达汇报的时候了，他先前去征求副局长严革的意见。严革也说最好先汇报，不然就会落得个蔑视上级、知情不报的罪名。但罗封尘的行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崔达的。
遮天的大雨早已停歇，但阴云并没有因此散去，许多地方还泡在雨水中，背阴的地方还是湿漉漉的。林枫向崔达汇报的时候，崔达的视线一直对着湿漉漉的窗台，在窗台和窗外那株高大的槐树间游移。被打湿翅膀的秋蝉也蠢蠢欲动，不时扇动着薄羽，大有要找回秋天明媚阳光的意味。
崔达一边听着汇报，一边思考着问题。他很明白林枫汇报的意图：是想借调查小孩的绑架案或是失踪案，来继续调查被他搁浅的龙文明之死案。这说明林枫还是没有死心，还在暗地里行动。
一声蝉鸣破窗而入，就这样打断了他的思绪。但崔达还是不想让林枫明白自己的立场，可又不能不执行上司的命令，两难之间，他便选择了下下之策——把林枫排挤出去。这一念头，几乎只是一瞬间萌发的事情，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念头，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灵感自然来源于窗外槐树上的那只鸣蝉。因为只要风雨一过，该叫的声音不管你爱不爱听都会叫出声来。毕竟没有谁可以主宰世上所有鸣叫的声音。但在一定的距离之外，声音就入不了耳。即便有声音发出，也振荡不了耳鼓和心灵。
可谁又能取而代之呢？目前看来，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刑警支队的教导员杨大海。
只是，这时候崔达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调开林枫，可龙文明之死又是一个十分烫手的山芋，目前正由林枫把握着，会不会烫起燎泡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于是，他就想在龙文明这件事上做做文章。他知道，无论安排与不安排、排挤与不排挤，林枫都会插手此案的。如果把这事作为一根高压线让林枫去碰，不正好借机让他“人间蒸发”吗？
于是崔达随口说道：“你已经很久没有休假了吧，回去休息1个月，考虑考虑个人问题，怎么样？你也老大不小了。”话说得冠冕堂皇的，简直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休假？考虑个人问题？林枫傻眼了。“我凭什么在这节骨眼上休假呢？再说，不休假就不能考虑个人问题了吗？”
“这是命令！”崔达突然变了脸说。“换句话说，就是让你回去好好洗洗脑！你脑子进水了！”
“让我洗脑？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林枫冷笑道。
“你不肯休假，那么就得去外地！”崔达提了个高八度，然后转过身去，给林枫留下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这时候，顺着他的背影，林枫也发现了窗外槐树上的那只秋蝉。秋蝉正一声高一声低地鼓噪着一个隐晦的秋天。林枫知道崔达的个性，凡是崔达说出口的话，几乎没有再收回去的余地。唯有一次例外，就是这桩关于龙文明的案子，先是让他来负责，随后又剥夺了他手中的权力。如此出尔反尔，仅此一回。但这一回却是在一个案子生死攸关的时候。
林枫预见了那只秋蝉的命运，同时也联想起了自己的命运——风雨一来，就要收敛翅膀，不再扇动薄羽，不再发出声音。这是因为风雨太猛烈，会折了翅膀的缘故——那翅膀可是用来飞翔的啊！
林枫很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林枫打定了主意，心想，不将这个案子搞个水落石出，决不善罢甘休！
林枫已经了解到童雪的一些情况了。童雪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龙文明才来到龙华公司当上会计的，具体背景林枫还不清楚。而他又进一步调查发现，童雪不是S市人，也不是古越人。林枫问陈忠敏，陈忠敏也说不知道，因为童雪根本就不是在职员工，所以没有档案记录。
林枫就纳闷了，无论怎么说，龙文明即使再愚蠢，也不至于愚蠢到重用一个没有档案、不知底细的人吧，更何况还是会计呢！而陈忠敏却说那是龙文明的私事，让他去问死人好了。但林枫不好说出“童雪就是你情妇，难道你会不知道”的话来，因为他还没有找到真凭实据。
在这节骨眼上，崔达叫他去休假。这不是在调虎离山吗？
坐在办公室里，林枫想不出所以然来，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闷烟。但他知道自己决不能去休假，要休假也得等找到童雪之后。一旦断了线索，就将前功尽弃。
林枫叫手下到邮电局去查找陈忠敏与龙华公司之间的电话记录，所幸的是找到了陈忠敏别墅的电话。但林枫拨了几次，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一栋楼会没有人住？童雪会不会就在里面？是不是陈忠敏告诉她，不是他的电话都不许去接呢？
也许，荆湖别墅还藏有更大的秘密！
林枫立即驱车来到了荆湖别墅，找到了管理员老刘，让老刘开着小艇在湖上再转转。老刘问是不是去眉心岛看看，林枫说就在水上转转吧。
游艇在湖面上飞快地行驶。到太阳岛附近的时候，林枫才叫老刘放慢速度。这时候，他发现岛上的别墅开着几扇窗子，就问老刘，岛上会不会有人。
“怎么会有人呢，太阳岛的小艇我们不是在码头才见的嘛！再说，来人都要通知我的，要是没通知我，他就进不了岛。”老刘说。
“万一有人偷偷进来呢？”林枫不死心，问道。
老刘说：“我们这里有警报，只要有人来，警报就会响。”
“那我进来了警报怎么没响呢？”林枫觉得奇怪。
“因为，我已经把警报关了！”老刘说。
林枫回到局里，把最新的发现告诉了严革，问严革能不能进私宅去查看查看。严革心想搜查私宅就要搜查证，而要弄到搜查证，就非得请示汇报不可，而请示汇报，就会打草惊蛇，所以他认为这不是个好办法。
林枫依旧不想放弃，毕竟，只有先搞清了童雪是谁，才有可能知道她的行踪。目前她是案子的关键所在。严革就叫他想办法在电脑里查查，最好请示公安部查查。林枫查了，却没有找到童雪的档案，全国都没有记录。于是，林枫又将所有与龙华公司有联系的人过滤了一遍，突然说道：“童雪的行踪陈忠敏不会不知道！”
“可是陈忠敏已经把一切都推在了死者龙文明身上，死人是不会再开口的！”严革说。
“死人不能开口，活人也不能开口吗？”林枫狡黠地笑了。
于是，林枫带着两名刑警再次来到了龙华公司，但是公司已经没有人上班了。他心想，这么大一个公司，就因为一个龙文明走了，公司就没了灵魂，就成了一具躯壳了？林枫上了楼，来到办公室外，见门关着，心想他们是不是在摆空城计，在拖延时间？
林枫伸着头，从窗口隔着玻璃朝里看去，眼睛便忽地亮了，因为岗位那栏上有一张童雪的照片。
林枫立即叫来办公室主任开门，把童雪的照片撕了下来。这是一张生动的少妇的脸，眉宇间透出了几许欲望，有一种勾人心魄的力量。
林枫又立即赶回局里，将童雪的照片传了出去，从而得到了惊人的发现——童雪就是通缉了几年的冒充高干子女的通缉犯张晓敏！
林枫高兴至极，拿着传真，立即跑来向严革汇报：
张晓敏，女，32岁，汉族，北京某医院的一名护士，1987年因诈骗被判一年零三个月，1988年提前释放。后到广州市某民主党派服务中心当起了业务主任，因嫌替别人打工工资太少，便辞去职务，开始自己承揽工程。1991年又办了赴港单程证。这个女人行动十分诡秘，在广州等地以港商身份出现，且来去无踪影。她自称是“中央军委某领导的女儿”、“某副部长的儿媳妇”，行使诈骗，被举报后，张晓敏不知去向。
“没想到这个童雪居然是张晓敏，一个诈骗犯！”严革摇头叹息道，“一个假高干子女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趴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