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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没有谁比爱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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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

  在落日余晖的河畔公园,绿杨路,白沙堤,清雪这样冲着萧景陵吼。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失去最宝贵的自己,心里一直都很慌,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萧景陵,于是坚持要请他吃晚餐,晚餐之后,又坚持来了这氤氤氲氲的秦淮河。

  她是铁了心不再掩饰自己的。

  她问萧景陵,如果我比映阙早认识你,你会不会爱上我?会不会?萧景陵苦笑,道,已经发生的事情,何来如果。

  清雪冷眼看过去,似笑非笑,又兀自呢喃道,我对你的心意,你知道的。可是,为什么是她,而不是我?

  男子显然没有兴趣耽搁于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话题,他说,我要回去了。他连送她回家的风度也不想再拿出来。女子怔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她问这番话,其实等同于无聊,没有丝毫的意义。也不知道究竟怎样的答案才会令自己满意。她觉得这世界突然之间变得浑浊,糜乱,四周是一片静寂的绝望。

  萧景陵回到家,映阙坐在沙发上,跟家里年长的女佣佩姨学针织。她是聪明的姑娘,很容易上手,接连织了几针,就高兴得满脸都是笑。

  客厅里灯光明亮。

  将所有的黑暗和清冷都隔绝在门外。萧景陵的心情骤然好转。他沉默的跟自己说,这才是我喜欢的生活,然后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他走到映阙身边,拍拍她的头,问,腿还疼吗?映阙仰起脸,说,不疼了,今天喜儿还扶着我到花园里走了一圈呢。

  哦。

  他也在沙发上坐下来,坐在映阙的身边。佩姨去端茶水了。映阙仍然在捣鼓那些花花绿绿的毛线。他就那样一声不响的坐着,眼耳口鼻,都装着他的惬意和富足。

  可是,半夜里,无端端的乍醒,又变得烦闷焦躁。似在肚子里放了一个气球,怎么吹也不破,撑得很难受。而更奇怪的是,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零碎无章的画面,他辨认出,在画面里的,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比如他的童年,他的成长,他的挫折与顺利,他的爱情和事业,等等等等,而渐渐的,画面开始褪色,褪成黑白,最后,像羽翼一样透明。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即将要失去什么,伸出手,可是,抓不住。就那样反反复复,直到天光。

  【洗脑】

  两天以前。

  聂筱琪遇见一个人。一个垂死的人。他自称天才发明家。他呕心沥血的研制出一种药,无色,无味,可溶于任何液体。每个人服药之后的症状都不同,也许会出现头晕、胸闷、休克,或者是幻觉,但相同的是,这种药的目的,是要吸取人的记忆。服药的时间越长,丢失的记忆就越多。而当记忆作为一个整体,缺失了一部分,自然就需要以别的途径来填补。

  所以,聂筱琪问他,是不是就意味着,就算我捏造出根本不存在的事情,他听了,也会将它们当成他的旧记忆储存起来,以为它们真的发生过。

  那个人说,是的,我们可以称之为,洗脑。

  聂筱琪想了想,又问,你为什么告诉我?彼时,男子坐在一条封闭的巷子里,四肢瘫软,脸色苍白,他说,我就快死了。可我不想我毕生的心血白费,实验室的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们不许我用活人来做实验,如果是那样,我的研究还有什么意义?所以,我决定,在我死之前,我把药交给一个路人,请他来替我完成这个实验。而我恰好就遇见了你。

  说着,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根透明的玻璃管子。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聂筱琪犹犹豫豫地接过来,手有些抖。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是,对方所说的一切,全都是理论,迄今为止这种药尚未被任何人服食,难道就为了一个情字,拿最心爱的男子做白老鼠?

  那个男人看聂筱琪发呆,问,你害怕了?

  聂筱琪不置可否。

  男人又说,人都是自私贪婪的,一定有某些人,某些事,值得你去冒一次险,所以,我知道,这瓶药不管我最后交给了谁,他也一定会经不住诱惑,以他的目的,间接的实现我的心愿。他说,你赶紧离开这里,我是偷跑出来的,实验室的人还在找我,我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把药交给了你,你要记得,好好的利用它,它会给你奇迹。

  聂筱琪觉得男人就像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巫师,蛊惑了她。她手里紧紧的攥着那支玻璃管,看着那巷子尽头一堵封闭的墙,仿佛看到一条邪恶的甬道。

  心跳得厉害。

  渐渐的,男人的呼吸弱下去,胸口的起伏却越来越激烈。他一直在对着聂筱琪喊,走吧,走吧,聂筱琪很害怕,颤巍巍的,从巷子里退出来。

  尽管犹豫,可还是为了那颗膨胀却不得志的私心,将药粉掺在了萧景陵的茶杯里。第一次喝下去的时候,昏睡了几分钟。

  第二次,开始头疼。

  如果说前两次都是试探,观察,或者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准备,那么,第三次,聂筱琪决定,她要开始给萧景陵灌输某些新的意识了。

  当茶水下肚。

  聂筱琪唤,暮生,萧景陵的眉头立刻皱起来,道,你又在说胡话了。可是,话字的音一落,眼前似冒出许多的重影,脑子嗡嗡的,还没有合拢的嘴唇就那样僵着,目光有些呆滞。

  聂筱琪知道,是药效发作。

  她面带揶揄。

  她说,你听好了,你的前世叫林暮生,我是你的恋人尹秋娘,我们殉情而死,你很爱我,从前世到今生,一直都很爱我。

  说着,一双温润的手,轻轻的抚上男子的脸。

  看对方没有反驳,没有躲避,只是木讷的望着正前方,她就知道,那药的确是有效力的。她欢喜激动不已。

  当然了,并不是聂筱琪说什么就立刻是什么,记忆的替换,需要时间。萧景陵开始觉得,似乎有一些人或事遭遗忘了,又似乎有一些从未接触过的画面在脑里越来越清晰。

  仿佛记忆中搭建了一座海市蜃楼。

  【半截药】

  天福宫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很普通。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可是他每天都要在固定的位置坐上许久,看着身边穿梭的形形色色的人。

  他的手心里,攥着一枚别针。

  别针是用一种坚固的防腐材料做的,长条形,没有任何装饰,银晃晃的底面,刻着天福宫三个字。大凡酒楼的职员,无论是门口的迎宾,还是后台的掌厨,甚至二楼办公室里的会计、部长、秘书等,人人都有一枚。

  而他手里的这枚,是在一条小巷里拣到的。

  ——他就是聂筱琪遇见的那个男人口里说的,实验室的人。他叫张大同。当他找到男人的时候,对方已经僵硬,没有心跳和呼吸,而被盗走的药,搜遍了身,也找不到。

  在现场,除了一些灰尘和泥土,惟一的发现,就是这枚别针。

  以及,似有还无的一股茉莉的清香。

  张大同决定,守株待兔。他想,在天福宫里面,倘若胸前没有别针,而身上又带有茉莉香气的员工,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别无选择。

  聂筱琪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然将别针丢在小巷里,而她的茉莉香水,也成了一份不打自招的最好证明。

  所以,第七天,她被张大同发现。

  张大同是固执蛮横的人,性子又急噪,一揪出聂筱琪,就尾随她,将她堵进一条死胡同。幸而有萧景陵。

  他救了她。

  因为在张大同尾随聂筱琪离开天福宫的时候,萧景陵就察觉了那男人行迹可疑。所以,他也尾随着他。带着司机和助手。

  单人匹马的张大同很快被制服。

  他一改初时的凶恶,对聂筱琪说,药的研制还在试验阶段,有很多潜藏的恶果,是我们至今也无法估计的,你不要相信崔胤石的话,他是疯子。

  聂筱琪知道,张大同口里所说的崔胤石,应该就是当初赠药给她的那个男人,但是,她却觉得,她已经亲眼见识了药的效力,俨然是将崔胤石的话信了十足,她走到这一步,哪里还舍得回头。她害怕萧景陵对张大同的话起疑,遂喝止他,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老板,我们走吧,别理他。

  萧景陵皱了皱眉,问,要不要把他送到警察厅去?

  聂筱琪赶忙道,不用不用,反正我也没事了。实则她害怕张大同在更多的人面前提起药的事情,影响到她的计划。

  而萧景陵,轻飘飘的,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身边这女子,没再说话。

  夜里,很晚的时候,回到家。经过书房,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心中一凛,砰的推开门。吓坏了里面正在埋头看书的女子。

  萧景陵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罢,如有一股电流袭遍全身。他哑了口。他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到底是为什么映阙会在他家中的书房出现。那时候,映阙的腿已经好了八成。她织的围巾,也有半米长。此刻她皱着眉头问对面的男子,你是不是太累了,男子拂开她,说,也许是吧,然后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闭了门,鸦雀无声。

  走廊很空旷。

  夜色凄清。

  翌日。天福宫。萧景陵的办公室内。传出两个人亲昵的谈话声音。女子说,你要记得,你最爱的人,是我,是聂筱琪,或者尹秋娘。

  男子怔了半晌,木讷地说,是。

  那是当天的药效初初发作的时候,萧景陵的意识处于迷离的状态。那样的状态,持续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在这半小时里,聂筱琪说的每一个字,在不久的将来,都会逐渐成为萧景陵真实的记忆。她迫不及待的巴望着萧景陵彻底爱上她的一天。

  可是,当天,门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从门缝里,看见的,听到的,暧昧的眼神,酥麻的情话,生生的就冰冻了手中一壶暖热的鸡汤。

  ——汤没有送出去。

  萧景陵回家的时候,看见那暖壶,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像是有人用刀子挖了一个缺口。稍后,丫鬟喜儿走过来说,汤是蓝小姐亲自下厨做的,说是要拿到天福宫给少爷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去了没多久,又一个人拎着汤闷闷的回来,还收拾了东西,坚持要回家,我跟佩姨拦都拦不住。

  房间,空了?

  萧景陵想了想,走上楼去,推开映阙住那间屋子的门,里面收拾得很干净,连床单也换了新的。白色的窗帘在晚风里轻轻的拂着,就像一个人挥之不去的惆怅。

  【性命】

  一杯清茶。

  照惯例,附在办公桌上。

  聂筱琪望着萧景陵,说,今天换了茶叶,是雨前龙井。萧景陵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说,谢谢。聂筱琪心满意足的笑。

  当她离开办公室又再回来,茶已经喝光。她试探着唤了一声,暮生,萧景陵便抬起头,笑微微的看着她。

  唤,秋娘。

  聂筱琪受宠若惊,喜道,你真的记得我了?你完全记得我了?

  萧景陵点头。可是,立刻,他的头就像灌了铅一样,重重的垂了下去,他伏在办公桌上,一动也不动了。聂筱琪慌忙的跑过去,喊他,推他,他依然像睡着了一般。甚至,嘴角渐渐的流出血来。

  染红了半个下巴。

  聂筱琪既怕,又不敢轻举妄动,她猜想这会不会是萧景陵服药以后的症状,也许很快就会消失,她忐忑的守着他,一会儿用左手握着右手,一会儿又用右手去握左手。

  可是,好一阵子过去。

  萧景陵始终不醒。

  最后,就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拆去,从椅子上,瘫软着,滑落到地上。外面有人敲门了,说,某某人要求见萧老板。

  聂筱琪慌忙代答,萧老板现在有点不舒服,正在休息,让他明天再来吧。

  咚咚咚。

  脚步声远去。

  聂筱琪又回头看看昏睡的萧景陵,突然想起张大同说的话,她拼命的摇头,喃喃念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这药不会害人的,暮生,我不想害你,我只是希望你能记得我们的前生,我只是希望把你从别人手上抢回来。暮生,你醒醒,我求求你,醒醒。

  说着说着,泪珠子也掉了出来。

  可是,突然,办公室里有人说话了。他说,原来,真的是你。

  聂筱琪吓了一跳,她竟然看见萧景陵好端端的站了起来。擦去嘴角和下巴的血渍,从嘴里吐出一个被咬破的鲜红的塑胶袋。

  那眼神,缓缓的,凌厉的,落在聂筱琪身上。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过是想试探你。

  聂筱琪倒退三步,满脸的不置信,瞪着萧景陵,问,你为什么会怀疑我?

  萧景陵说,是因为张大同。他主动来找他。希望他可以帮他向聂筱琪拿回那些药粉。他还将人服药之后所有的症状都告诉了他。

  所以,萧景陵说,我想知道近段时间我的记忆里产生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变化,是不是跟他说的药有关,是不是跟你有关。

  你证实了。聂筱琪冷笑。转而又变得很颓丧,很凄迷。但是,她说,就算你揭穿了我,我也不会把药交给你。

  说罢,径自向门口走去。

  萧景陵拦着她。两个人,望定彼此,都没有说话。最后,是聂筱琪凄然一笑,拂开萧景陵的手,离开了办公室。萧景陵以为,不过是一些半成品的药粉,既然已近不了他的身,就可以说,划了句号,与他无关了。由始至终他都没有答应过张大同什么,也就不算食言。他只是想要聂筱琪这个疯狂的女人赶快从身边消失掉,而他迄今为止损失的那些记忆,也是无伤大雅的。他还记得自己心爱的女子,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

  事情并不像萧景陵初初以为的那样简单。他病了。晕眩。乏力。脸色苍白。没有食欲。他更加想不到,第一个来探病的人,会是张大同。

  张大同说,起初,我们只是怀疑,这种药虽然有改变人的记忆的功能,但是,它本身亦含有巨毒,现在看来,这种怀疑是真的了。你虽然已经停止服药,但是,毒在你的身体里已经有相当的数量,他们会逐渐的侵占你的健康,更有可能,会致命。

  那,你们可有解毒的办法?

  张大同点头,又摇头,说,如今惟一的希望,就是尽快找到那位姑娘,只有她交出药粉,我才有可能配置出解药。

  可是,聂筱琪已经失踪了。自从她的阴谋被揭穿,她没有再回到天福宫,连她住的地方,也人去楼空。说到这里,萧景陵不再做声,望着窗台上那盆奄奄一息的菊花。张大同也只是叹气。而站在旁边了解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佩姨,惟有偷偷的抹眼泪。

  之后,佩姨去找映阙。告诉她,少爷病了,病得还很严重,随时可能连性命都没了,他很记挂你。一边说着,一边掉眼泪。

  映阙听罢,愣了半晌。

  心跳加速不能自已。

  随后佩姨将她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映阙,当然,她不知道萧景陵跟聂筱琪那些零碎的细节,也就不知道映阙曾经亲眼看到他的少爷在办公室里揽了另一个女子的腰,还亲昵的抚摩她的头发。那是横亘在映阙的心里暂时无法解开的结。

  但如今,那些都比不得萧景陵的性命重要了。

  映阙想,她或许有办法找到聂筱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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