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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千雄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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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头虾冲进赌场时,肥强刚好离开半个小时,他再也不可能找到肥强了。

  不仅是大头虾,就连凤姐都找不到肥强,他失踪了,带走了赌场所有账户上的钱,足足两千万。凤姐的怡凤阁被白头翁以合法名义收走,很快就出现在房产中介的名单上,没多久以两千万优价售出。赌场又成了兆威哥的,小弟们并不明白其中有怎样的变故,但是老板真的回来了,那个没怎么露面的白头翁,连同手下几位高手全都消失了。

  兆威哥自己当然清楚,那位台湾帅哥给他一个手机,当晚,他接到了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说自己赌场有内奸,吃里爬外,他们愿意帮忙铲除。作为交换,他们要请兆威哥演一场戏,借他的赌场半个月。

  听完那电话,兆威哥并不太相信,对方并没表明身份。直到警督出现时,兆威哥才明白事情大条了,但他已经没有拒绝的可能。拿着那可怜巴巴的一千万,真的要退休吗?兆威哥不甘心,那些天他虽然没露面却一直让人暗中汇报赌场的情况。赌场在那帮人的打理下果然有声有色,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客源大增。另一方面,他也不甘被警督威胁,亲自找去警局报告,别说警督涉嫌经营赌场,就连澳门所有的公务员都只有在大年初一到初三这三天可以赌博。可他万没想到,那个威风八面的谢龙华警督竟然查无此人。

  怎么会这样,没有这个人呢?难道自己看到的新闻全都是假的?

  兆威哥毕竟是道上混的,不敢在警局久待,带着疑问不安地过了几天,等来了惊喜。那帮来路不明的人真讲义气,把赌场又还给了他。当初他可是真的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一切都是合乎法律程序的。现在他明白了,内奸就是肥强这个死扑街。不用说,他几次三番帮外人骗自己,以至于把整间赌场都拱手让人,现在又卷走了赌场所有的钱,兆威哥已经下了五十万的暗花,悬赏肥强的命。

  现在,整个澳门和香港到处都有人在找肥强,除了那些想要赚到五十万的道上兄弟,还有大头虾和凤姐。肥强帮凤姐做仙人跳(注1),帮她威胁控制要逃跑的小姐,凤姐帮肥强带嫖客赌,一起做套子,这对野鸳鸯曾经合作得亲密无间,现在肥强坑了凤姐就跑路,实在是不够意思。没了怡凤阁,凤姐不能再玩仙人跳,小姐们全散了,为了讨生活,她一把年纪不得不再次下海,成了站街女,每天都要把肥强骂上一千遍。

  如果人的诅咒真能化作念力影响到被诅咒的人,那肥强现在早就死过一百次了。

  那天晚上和平常一样,在办公室里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后,肥强就觉得眼皮像灌了铅一样,睁都睁不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那一觉仿佛陷入深度昏迷,连自己被人送上船,又在海上漂泊了将近一天都不知道。眼睛再睁开时,已经身处东南亚的某个地方。周围的人全都是黑黝黝的皮肤,叽里呱啦说着他听不懂的话,递给他一碗跟猪食差不多的汤,来不及喝完就被人催着去干活了。他像牛马一样在原始森林里伐木,被人监督,一停下来就要挨鞭子。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天黑透了才能收工。没人能听懂他的话,也没地方可逃,周围全是放眼看不到边的树,和各种颜色的毒蛇,或许他这一辈子,就只能待在那个地方。他再也不能回澳门,事实上他连自己在哪里都搞不清,也不知道是谁把他弄到这里来的,更不知道自己身上还背负了两千万的债和五十万的暗花。

  没错,他并没动赌场的钱,他倒是想动来着,但刚刚接手不太方便,他想等到钱攒得更多一些,再找个靠谱的做假账的人。就连兆威哥也没想到,那两千万其实是老韩他们自己提走的,作为赌场的主人,银行账号的持有者,他们取走钱不费吹灰之力。

  赌场的两千万加上怡凤阁卖掉的两千万一共是四千万,去掉买赌场付给兆威哥的一千万,净赚三千万。其实最开始陆钟没指望这一单能赚到钱,因为打交道的全都是资深黑道人物,最后的结果是既得了好处,还帮人报了大仇。澳门街上从此少了一个没有赌品的老古惑仔,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小古惑仔,一个逼良为娼的妈妈桑,皆大欢喜。

  这天是肥强失踪满五天的日子,也是陆钟出庭的日子。老韩请了最好的律师,正式上庭那天,司徒颖还早早去妈祖庙帮陆钟求了支好签,最后果然一切顺利。

  出事的嫩模,当日和未婚夫正在酒店里吃东西,点了不少海鲜,还有鲜榨的果汁。嫩模吃着吃着就觉得不对劲,腹痛如绞,一口鲜血喷在了餐桌上,自己都给吓坏了,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想去附近的医院看病。未婚夫提出可能是食物中毒,海鲜中的某些成分跟含有大量维生素C的果汁一同吃下去的话,用科学的角度分析可能会发生反应产生砒霜。而这位未婚夫本人因为对海鲜过敏并没有食用,如果要追究责任,这应该算是意外,酒店应该负起一定的责任。

  可经过尸检发现,嫩模腹内的确有砒霜,不过被车撞到时,毒素已经在她体内有一个多钟头了。后来再一细查才发现,原来嫩模有服用减肥胶囊的习惯,那些砒霜就是被藏在胶囊里被她自己服下的,特制的加厚胶囊壁有延缓融化推迟砒霜发作时间的作用。

  出于嫉妒的同行,还是别有用心的未婚夫,究竟是谁下的毒还在调查中,鉴于嫩模冲出来的地段并不是人行横道,陆钟本人也没有超速或饮酒,法官判定完全无责,当庭释放。当天下午,神叨叨也由大律师出面,交足了保释金出狱。

  神叨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孤老,居然有一大队人马在监狱门口等他。司徒颖已经脱下了假发,一反常态地织了两个麻花辫,脂粉不施的面容格外清纯。梁融也洗去了脸上的美黑霜,回复大白胖子的本来面目。单子凯也取掉了接驳的卷发。就连老韩,也把那头夸张的白发重新染黑,卸下白西装穿上花衬衫,显得更年轻了。在他们身后,还有一辆租来的加长林肯。

  “这就是你的师父?看起来比我还老嘛。”神叨叨心里纵然千般感激,但老一辈人的傲气却让他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盯着老韩打量一番,说道,“少年时镜花水月,到晚景福禄五全。你也算得上是好命了。”

  “前辈好眼光,一算就准啊。帮您接风,咱们去吃点好的,先上车再说。”老韩亲自帮神叨叨打开车门,好像在他面前的这个干巴老头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陆钟也笑眯眯地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神叨叨这才绷着脸上了车。虽然一句话不说,但离开监狱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高墙,本打算在里面养老的,命运啊,真让人想不到。视线有些模糊,他不愿在晚辈们面前丢面子,始终不肯动手去擦,任由泪水横流。

  B

  澳门监狱在路环岛,开车回到澳门半岛时已近傍晚,霓虹闪烁让人血脉贲张,路边的各色站街女们烟视媚行香风阵阵,初次到来的游客兴奋地笑着,奋不顾身地冲进赌场,好一派热闹祥和。就在这时,天上一团黑影飞快地坠下,闷闷地一声落在地上。女人们尖叫着四散,大胆的男人围了过去,很快就有赌场的保安叫人来把现场围了起来。

  林肯车驶过热闹的街区,正好目睹了那一幕。大家正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神叨叨冷冷地说道:“准是有人输光了,跳楼自杀。”

  车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在这些光鲜亮丽的掩盖下,隐藏着的却是贪婪的罪恶之花。究竟能输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一个人连生命都可以放弃,每个人都有一个价,唯一不去亲近这个价格的办法就是不赌。道理几乎人人都懂,可一旦坐在赌桌前,便只能被贪婪蛊惑。

  “十五年前,在浙江的一个小地方,我曾遇到过一个和尚。那和尚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因为还不了人家的赌债被债主齐肘斩断。和尚告诉我,能放下多少钱财,才能赢得多少钱财,只有真正能控制自己的人才是最后的赢家。可惜这个道理他懂得太晚了。”

  老韩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神叨叨回过头来,盯着他看了又看,两位老人的目光终于有所接触,虽然什么也没说,却好像彼此都说了许多。那是只有经历过几十年人世历练,饱尝人情冷暖的老江湖,才能读懂的眼神。

  因为买卖赌场和冒充警督的事,大家不便抛头露面,为陆钟和神叨叨的接风宴便设在了澳门半岛的一条游客较少的老街,福隆新街。车停在路口,一行人下车来慢慢走,街道两边都是两层高的老式楼房,红门红窗,都是木质雕栏,相当耐看。

  “老话说广州城,香港地,澳门街。澳门地方虽小,但街上的这些店铺却各有特色,别看地方小,很多家都是经营好几代人的老字号。解放前我在广州时听人说,这条街以前是烟花之地,全街有六十多家青楼, ‘玉兰’、‘咏春’、‘雅仙’,家家都有当红的头牌,红遍省港澳啊。”老韩走在这条路上,颇为感慨地朝两边望去。

  “是啊,就在回归之前,这条街上每晚都挤满俄国站街女。”神叨叨瞟一眼老韩,没想到他居然也了解这条老街。

  “师父,您该不会带我们去青楼喝茶吧。”单子凯的口气不知是不是期待。

  “那你想不想去青楼喝茶呢?”梁融笑着点穿。

  “放心吧,跟着师父有好东西吃。”老韩也不说究竟去哪儿,挥挥手让大家跟着他走。

  这条街的18号添发碗仔翅,再走几步36号西南饭店,都是做鱼翅的,但是添发的鱼翅只要几十块一碗,便宜又大众,食客众多还要排队。西南饭店客人虽然少得多,但他家的天九翅不仅港澳闻名,在整个东南亚都数得上名号,来此光顾的客人非富即贵,还有在赌场赢了大钱的走运赌徒。

  跟着最会享受的师父,当然一切都要最好的。多年前西南饭店曾有歹徒闯进来打劫客人,生意受到不少冲击,后来老板假装了防盗系统,还雇佣了身材高大的佩枪外籍保安,现在在这里吃饭,就不用担心碰到大头虾或者兆威哥之类的熟人。不过走入店内,大家还是觉得这家盛名在外的老店实在太低调了,没有富丽堂皇的装修,甚至没有精致典雅的餐具,简直就是大排档。

  老韩事先早有预定,大家坐定不久,煲好的火瞳炖翅就端上了桌,大大的一盆砂锅,微黄清澈的汤里,潜着丝丝鱼翅。乍一看,绝对想不出它有那么高的身价,年轻人似有些失望。不过一品之下汤鲜味美,再品回味无穷,醇厚质朴的味道,让人觉得肠胃踏实。老韩还点了澳门特产的金边龙脷、东星斑,配上咕噜肉和上汤青菜,一桌极品让大家吃得顾不上说话了。人世间最好的食物大概就是这样,看起来普普通通,不需要任何装饰,只是让人放不下筷子,也顾不上说话,只想一直吃一直吃,吃到再也吃不下为止。

  老韩喝下半碗鱼翅,又夹块咕噜肉放嘴里,看徒弟们吃得欢,他比什么都高兴。心情大好的老韩冲厨房里忙碌的那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指指,“老板汤伯汤福荣,了不起啊。从大陆出来,当过乞丐拉过黄包车,十三岁去饭馆当小工,吃得苦,学了这一手老厨艺。不过最厉害的不是他的鱼翅比人家都卖得贵,而是他自己住几十平米的小屋子,连车都没有,却把所有积蓄都做了好事,大陆有一百多家学校和卫生所都是他捐的。我愿意来这里吃,就算价钱再高也愿意,帮衬汤伯也算自己做了善事。”

  老韩的话让大家对那位饱经沧桑却荣辱不惊的老人肃然起敬,倾其所有不求回报地帮助他人,万中无一,就连老韩自己都做不到。

  神叨叨听他们师徒几人絮了几句,一直没有插嘴,吃完碗里最后一粒米饭他放下筷子,颇有些难为情,“我在澳门大半辈子,从来没进来过,今天是第一次。”

  “前辈,有了第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这次我们在澳门做下的趟子全是因为您的缘故,这里有些钱,是晚辈们孝敬您的。”老韩吃饱喝足,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里面有五百万。

  “不行,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钱,这是你们赚的,你们自己留着。”神叨叨爱面子,客气地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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