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空奇缘(2)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为什么自己会心血来潮地想看呢？艾嘉莎自己也说不清楚。借着窗外已经发白的亮光，她仔细辨认了纸上的落款时间，又看了看电子日历，不由得惊诧起来：这么巧？又是7月25日！
正胡思乱想着，也许是女人特有的敏感，她突然觉得背后有东西在盯着，一回头，只见房门开了条缝，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艾嘉莎顺手摘下墙上的网球拍，蹑足潜踪地打开房门，外面拉着窗帘黑咕隆咚的，女孩紧张得头发都快竖起来。她稳了下心神，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猛地打开灯，只见黑影在阳台的窗帘后一闪不见了踪影。不过两小段黑色的尾巴给艾嘉莎看了个正着。
“原来是两只野猫啊！”艾嘉莎从尾巴上就判断出那个不速之客是什么，顿时放下心来，但另一个问题随之浮上心头，她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上，看了看楼下如玩具般的汽车，喃喃自语道：“奇怪啊，我家住在18层，这猫是如何上来，又是如何离去的？”想到这里，艾嘉莎心里没了底，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了狄小杰的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
另一方面，狄小杰通宵达旦地寻找资料，除了得知宋飞在三年前供职的那个电脑游戏公司位于延平路的永福大厦外，就再也没有发现更有用的信息。疲惫不堪之余他不知不觉趴在键盘上睡着了。而那个蓝白色的梦又如期而至。
每次，他都非常希望知道自己在梦的最后是不是真的摔死了。
今天的梦特别清晰，就像欣赏电影一般。在一阵眩晕的下落后，狄小杰努力克制住自己，终于突破上次的内容。在接近地面处，他突然觉得有一个明显的减速，然后令人瞠目结舌地轻轻落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脑部巨大的压迫感，就在快失去知觉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
“谁？”狄小杰猛地喊出了声音，又惊醒了。
狄小杰坐起身，揉着惺忪的眼睛，回味着梦境中延续的部分，似乎自己的记忆像损坏的电器般接触不良，老是碰不到重要的部分。难道真的有那个事故？狄小杰想起了杨梵，于是他认真地拨起了电话。
“喂！你好，狄先生，我委托的内容你在昨天已经知道了吧。”电话虽然通了，但却接到了另一个人那里。
狄小杰再次听到这个冷冷的电子合成声音，他吓得差点扔掉了手中的话柄。“你……你究竟是谁？”
“怎么，不用害怕。你昨天在咖啡馆里向那位小姐展示过你的推理，不错，开始渐入佳境了吧！”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跟踪我？另外你说的那个委托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委托你不是已经在办了么！不过给你一个提示，三年前7月26日清晨的事情可能对你有帮助噢，你好好调查一下吧，期待你的表现。嘟……嘟……”
“什么……”狄小杰还想再问，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杨梵在接到狄小杰失魂落魄的求助电话一个小时后才出现，他发现狄小杰仿佛着了魔似的，眼圈发黑，目光散乱，一看就是严重缺乏睡眠。
“怎么了？好像掉了魂似的！”
狄小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由于这个套间位于整个大楼的20层，并且沙发离大落地窗很近，于是狄小杰觉得浑身很不自在，他尽量不看窗子，并且神情慌乱地挠着头发：“杨梵，你知道我是从来不信鬼神的，但这两天的事情，让我实在觉得非常棘手。”稍微顿了顿，他继续说，“我想，只有你能帮我了。”
“这次要借多少钱？”
“不是钱，是想知道一件事，也许知道了才能解开整件事的疑团。”
“哪件事？”
“就是三年前的7月26日清晨，我是不是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啊，这件事，让我想想……”杨梵沉思片刻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吧，你都记不住，我又如何知道细节呢？”
“拜托你从头给我讲一下吧。”
看着好友苦苦哀求的神情，这下轮到杨梵挠头发了。“那天是这样的。一清早，我接到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她先问我是否认识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然后又说手机的主人发生意外被送入医院……”
“是女的？”狄小杰打断了杨梵的话问，“你没问她是谁吗？”
“问了，但她不肯说，只说是一个路人。然后我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医生说当时估计你可能有脑震荡，还以为你出了车祸，不过那个送你来的女孩说你可能是从楼上摔下来的，在哪里摔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个女的呢？”
“走了，把你送进医院就走了。医生说你的头磕破了，血流满面。那个女孩还真是心地善良，裙子沾了血迹都没说什么，做了好事也没留下姓名。”
“为什么你从来没和我说起过这件事？”
“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你被送入医院半小时以后便自己苏醒了，经检查，一切正常。不过，你却突然忘了几小时前发生的事情，医生估计是你的大脑遭受过冲击，虽然机能恢复了，但留下了叫做心因性失忆症的后遗症，希望我们暂时不要刺激你，估计会慢慢好起来的。后来我事情一多也就忘了，谁知道你到现在还没有想起来。”
“那当时你有没有见到我？”
“没有，我到医院前的几分钟你已经回去了。”
听杨梵这么一说，狄小杰突然在脑海中又浮现起蓝白色的梦境，难道说……他不敢假设下去。思考了片刻，他拿出一张地图问杨梵：“对于那段回忆，我几乎没任何概念，甚至都不知道医院的名字，你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就是这个。”杨梵用手指点在地图上的一个医院标志，狄小杰仔细一看，这家医院不远处就是那条熟悉的延平路，而永福大厦与医院也就一步之遥。
“又这么巧！”狄小杰若有所思地低语道。
杨梵不解地问：“到底怎么了，今天你很反常啊……”
狄小杰一摆手，摇了摇缺乏睡眠而耷拉下的脑袋。等了一会儿，杨梵这才发现，他竟然坐在那里呼呼睡着了。
“这个家伙，昨晚都干什么去了？”杨梵无奈地摇了摇头：“哎，看在你还欠我钱的份上，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坐在电视台的办公室中，艾嘉莎一直莫名地感到心跳加速。不仅是昨天一连串奇怪事情，而且今天早上准备打给狄小杰的电话竟然打到了幽浮科技有限公司，就算串线也没有串得这么离谱吧。
越是离谱的事情，越能吊起人的胃口，艾嘉莎已经坐立不安，她按照和狄小杰商量好的方案，打个电话给宋飞，看看能不能有面对面谈话的机会。
艾嘉莎小心翼翼地拿起了电话，如期待那样，电话再次自动拨打起来，没多久电线的那端传来一个年轻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你好，这里是幽浮科技有限公司，我是宋飞，请问你是哪位？”
“我……我是……电视台的，我叫艾嘉莎，我们正在制作一档关于UFO的片子，希望……希望能够采访您……”艾嘉莎紧张得都有点结巴了。
“哦……艾嘉莎……”对方迟疑了片刻，像是在寻找什么。不一会儿，宋飞凑近话筒低低地说：“我已经看到你发的电子邮件了，最近我都很忙，不过如果方便的话，今天晚上我有空，来我的公寓交流一下，如何？”
“好……好的！我记下地址了，嗯，8点见！”谁给他发的电子邮件？会不会是上次给我发邮件的人？那么这个神秘的第三者又是谁呢？艾嘉莎机械地放下话筒时，开始后悔自己莽撞的决定。
不过凭着新员工超一流的敬业精神，思前想后她毅然选择了去！只要找个人壮壮胆就行，而狄小杰便是这不二的人选，艾嘉莎心里这么盘算着。
晚上。
去花园街46号景天大厦的路上，狄小杰一直数落着宋飞的不好：“要你这样一个漂亮的美少女晚上到自己的公寓来做客，明摆着他没安好心！”
“不能这么讲，他又没见过我，也许只是想做一下采访而已……”
“你这叫做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狄小杰愤愤地说。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艾嘉莎针锋相对。于是两个人赌气不再说话，一直默默来到景天大厦的楼下。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夜空中蛰伏着天蝎座庞大的身躯，最显眼的就是位于中间的α星，那是全天第十五亮星，闪亮的红色光辉，是银河系中最大的红色超巨星的威严象征。
站在高楼之下，狄小杰心里打起了鼓。面对这幢35层高的建筑，有恐高症的人难免产生巨大的恐惧，而宋飞的家就位于高层的顶楼，狄小杰本能地放慢了速度，和艾嘉莎逐渐拉开了距离。
“你到底去不去？”艾嘉莎有点生气，本来还想找个人能有所照顾，现在看来，谁照顾谁还是个问题。
狄小杰吞了一下口水，看着艾嘉莎走向公寓的大门，仿佛是进了野兽的血盆大口，于是心一横，硬着头皮跟着走去。
上了电梯，狄小杰这才发现电梯的另一半是透明的，能看见外面的景色。恐惧如疯狂的野草一般滋长起来，狄小杰紧闭双目，一语不发。
一开始电梯相当拥挤，经过20层以后除了艾嘉莎和狄小杰只剩下1个人。艾嘉莎用眼角扫了一下对方，只见那个男子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瘦高个子，匀称体态，棱角分明的面部曲线令人舒坦，而且那个人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看着眼前的男子，艾嘉莎脸一红，害羞地扭过脸去。不过这一变化狄小杰是看不见的，他脸色越来越铁青，手紧紧握着栏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听到低沉的呼吸声，艾嘉莎皱着眉头问道。
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狄小杰擦了把冷汗勉强挺直腰板说：“没……没问题……”
“这是你男朋友吧，哪里不舒服了？”那个男子用带有磁性的嗓音说。
艾嘉莎撇下一旁已无法说话的狄小杰，立刻慌乱地辩解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正当艾嘉莎尴尬的时候，突然停电了，电梯正好停在了30层。
“啊……”黑暗中有一个人突然尖叫起来，借着外面映入的微光，艾嘉莎一看，原来是狄小杰。
“真没用！”女主角狠狠地埋怨道。
那个男子倒是很快恢复了平静，他一边按着报警铃一边说：“电梯发生故障，短时间内恐怕是出不出去了。”
艾嘉莎看了一眼手表痛苦地说：“都怪你狄小杰，一路上磨磨蹭蹭的，采访要迟到啦。”
“如果姓宋的知道你为他冒这么大的风险，他一定会感动死的！”狄小杰这时稍微平静了一点，话语中却透着陈年老醋的味道。
那个男子回头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位先生说得对，宋飞一定会感激不尽。”
“你怎么会知道？”艾嘉莎惊讶地问。
“因为我就是宋飞！”
不到10分钟，电梯灯忽然亮了，整个轿箱嗡嗡颤抖着向上升起，稳稳停在35层。
宋飞的房间位于高楼的最上层，一个三室两厅的居室，装修完全看得出主人对北欧风格情有独钟。大落地窗加上这个高度给人有凌空虚步的感觉。窗台外面有一个将近50平方米的露台，上面放着几架高档的望远镜。由于地段不错，这幢大楼的对面能看清即将竣工开业的70层摩天楼问天大厦，艾嘉莎心想估计今后这里一定风景独好。
“狄小杰……你怎么了？”一进屋，狄小杰就一个趔趄，被艾嘉莎一把拉住。
“我……我不行了……”狄小杰喘着粗气，声音已经如蚊子般。
“这位先生是不是有恐高症啊，快扶到我的床上休息一下吧！”宋飞客气地把狄小杰让到了自己的卧室。狄小杰此时已经面无血色，浑身战栗，艾嘉莎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这般症状的恐高症患者。
安顿好狄小杰，两个人回到了客厅，此时已经是8点30分了。
宋飞娴熟地沏上上等的红茶，艾嘉莎闻了闻扑鼻的香。一个好的开始，艾嘉莎心里想着，不觉脸色绯红起来。
“那么我们开始吧！”宋飞提议道。
“嗯！”艾嘉莎拿出了笔记本，然后学着前辈们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说：“宋先生，今天我来采访您是有关您三年前失踪的事情，以及那三张非常有争议的照片，我们想以此为题拍摄一个关于UFO的纪录片。”
宋飞微笑着看着她：“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我们？”
“哈哈，可能是我记错了吧！”男子微微一笑，“我们换种方式交流如何？我想带你看看我的宝贝！”
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断思路的艾嘉莎，呆呆地抬头望着这个也算是百里挑一相貌的男子。宋飞拉着艾嘉莎来到那个很大的露台。
“看，这些就是我的宝贝！”宋飞自豪地指着眼前的望远镜说，“这一台是用于观察月亮和近地行星表面的，口径为150毫米的折返式望远镜，差不多就是有放大300倍的效果；这台是能看到光亮比较微弱的星星和星群的口径为300毫米的反射式望远镜，它比用肉眼看东西明亮1800倍呢；还有这一台是带快拍镜头的折射望远镜，和我的电脑相连，随时能拍摄效果相当不错的恒星照片。”宋飞如数家珍地介绍着。
“您就是用这些拍摄的UFO照片？”艾嘉莎不知不觉被眼前这个男子特有的气质所吸引。
“不是，”宋飞领着女孩又回到客厅，从抽屉中拿出一台宾得单反数码相机，“我一年前在整理这个相机的照片时发现的。”
“真是有意思，那么您是否能回忆一下一年前发生的事情呢？”
宋飞犹豫了片刻，慢慢地说：“这件事情的确相当奇怪，很多人都不相信，甚至嗤之以鼻，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笑我。”
艾嘉莎点了点头。
“三年前的今天，我在屋子里做着事情，突然一道炫目的白光出现在窗前，然后我就晕过去了，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好好地坐在沙发上，但家里似乎尘封已久，蜘蛛网挂满了角落。我外出一打听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两年后的7月25日！”
“也就是说，您做了一个整整两年的长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这样。不过首先我不可能睡这么长的时间；其次我的身体一点也没有变化，甚至没有感到两年未进食的饥饿感。因此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两年，然后奇迹般地回来了。”
“第三类接触者，外星飞船，真是个令人兴奋的题材啊！”艾嘉莎兴奋起来，拿起笔记本记个不停，“那么您的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呢？”
“我醒来时就发现这台宾得相机中已经有了这三张特别清晰的UFO照片，应该是我昏迷之前本能拍摄的吧。”说着，宋飞拿起单反相机，打开右侧的翻盖，从里面取出一张储存卡来，并喃喃自语道，“也许这就是因祸得福吧。”
“嗯，也许因为有太多的神秘因素在，您的照片才能够引起如此强烈的争论吧。”
“的确是有太多的疑问，不免需要怀疑一下！”正当艾嘉莎沉醉于须臾的遐想之中，一个冷冷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狄小杰，你……”艾嘉莎惊讶地看着卧室门口，狄小杰显然刚通完电话，合上手机放进衣兜里。他倚着门框，脸色仍然苍白如纸。
宋飞也从惊愕中明白过来：“狄先生请坐，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探讨一下。”他仍然优雅地坐着，只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仿佛已历经大江大浪的武林高手等待下一次腥风血雨的来临。
狄小杰晃晃悠悠地跌进沙发，喘了口气，看到艾嘉莎一脸不满的表情，不禁苦笑了一下：“宋先生，我不是UFO的专家，因此也不可能说出很专业的术语来反驳你的证据，但我有一个情况不明白……”
“请赐教。”
“你的这三张照片到底在哪里拍的？而且是什么时候拍的？”
“当……当然是这里拍的，数码照片上还有三年前今天的日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