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换一个寄主（5） (2)
一方面是********，一方面是道德约束，这种矛盾注定是无法调和的，就像莎士比亚那句著名的话：生存，还是毁灭？
当然，周晓白所要面对的抉择，还没有到达这么一个悲壮而可怕的境地。
“你有心事是吗？”
萧湘的一句话打断了周晓白的深思，他勉强一笑，“每个人都有心事。”
“确实，需要找人分担呢？”
“暂时还不要。”周晓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久没干过体力活了，累人，我回去洗澡睡觉了。”
“你今晚不在这睡吗？”萧湘一脸坏笑说道。
“放心，我惦记着呢，有空一定来。”
“百花园”离“九龙新城”不算多远，周晓白步行往回走，到达自家小区门口时，正赶上一个物业人员拎着个黑置物袋从大门出来，边走边骂骂咧咧的。周晓白是这里常住户，跟物业互相都脸熟，物业见到他便问：“你们家养狗了没有？”
“没养，怎么？”
“趁早别养，我们小区出变态了，专杀猫狗！光这一个星期，在垃圾箱就发现三条死狗了，一打听才知道都是白天放出来玩不见了的，我要不找去，他们都还不知道自家狗被弄死了，你过来瞧瞧，多好的一条狗，起码值上千块，就这么被人给弄死了……”他一边说一边冲周晓白打开置物袋的袋口。
周晓白连连后退，不敢看一眼，心早已寒掉一大半。嘴里喃喃说道：“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干的！自己干了缺德事，害咱们被狗主人骂，我这就拎着找保安公司去，问问他们那些保安都是干什么吃的！”
牢骚发完，物业拎着沉甸甸的置物袋，头也不回地往路上走了。有那么一会儿，周晓白真想叫住他，告诉他这个专杀动物的“变态”就是自己家里那位老爷子，即使他们不报警把老头抓走，起码会把他赶出小区，他本来就不是小区正规业主，干出这种龌蹉事，物业那些家伙肯定留不得他，这样一来，自己不仅能够安枕无忧，对喻妮潘也好交代——就说老爷子杀狗这件事被物业发现了，自己也没办法。
这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但是，自己的面子往哪摆呢？那个“变态”毕竟是自己未婚岳父，虽然他跟喻妮潘可能说不定哪天就GAMEOVER了，但是眼前，他们毕竟还住在一起，并且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左邻右舍不知道的甚至有认为他们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如此，事情曝光后，老爷子是赶走了，但这件大事造成的影响，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肯定不会消失，他能够想像得到自己走在小区路上，背后有人讨论他时，称他为“虐待动物的变态的女婿”时的场景，他一身清白，可受不了这种委屈。
所以，这个办法根本不可行。
不仅如此，他还要做点什么，尽力让这个秘密不要曝光。他站住想了一会儿，转身向路边一家食品超市走去。
他推开了那扇门，又见到那张通红的令人讨厌却又害怕的脸。
是因为整天喝鲜血、吃生肉的缘故，滋润了他的脸色吗？
周晓白每次见到这张脸，头脑中都会自动跳出这个荒唐的想法，实际上，最可怕的是，这竟然一点都不荒唐。
此时，脸的主人，那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正躺在被窝里闭目养神。周晓白走过去，将一堆新鲜鸡肉、猪肉和动物内脏摆在床头柜上，老爷子抽了抽鼻子，突然睁开眼，往这堆东西上瞅了一眼，嘴角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你干的事，已经很多人知道了。”周晓白压抑着心中的恐惧，用尽量平静而威严的声音说道，却不敢看他的脸。“从今天起，白天晚上都会有保安队巡逻，所以你还是老实一点吧，我买了够你吃三天的东西放在这，回头再把饮水机搬到你屋里来，你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只是不要再去尝试杀害小动物了，否则被他们抓住我也救不了你，话不多说，你自己好好琢磨吧。”说完他就走了出去，带上门，回到自己卧室，他紧张的情绪稍稍得到缓解。
还有三天，他想，只要自己能坚持三天，到喻妮潘回来，一切都好办了，目下最重要的就是先哄住老爷子，让他别去外面偷吃小动物，否则真被抓住的话，丢的还是自己的人。
然而，自己这几天无论如何不能在家里过夜了。
周晓白看着外面逐渐变暗的天色，打定了主意。出门后首先给赵姨打电话，告诉她自己近几天要加班，老爷子那边安排好了，她可以放几天假，家里有什么需要的话会通知她，赵姨唯唯答应。
出了小区大门外，周晓白才想起来自己跟前天晚上一样，没有什么地方好去。
不过时间还早，待会儿再考虑这个问题不迟，他一边信步往前走，一边再次拿出手机，找到喻妮潘之前存下的三叔家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如他所料，还是不见三叔的下落，他自己家，和小沈两口子，在两地分别找了两天，愣是一点消息没有，周晓白心不在焉地安慰了三婶几句，又骗她说三叔来许由时寄存了一些东西在自己家，要她一旦有三叔的消息马上通知自己。
挂上电话，周晓白站定下来，就此事又思考了一番，再次迈步想要走动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站在“百花园”小区大门外。他搞不清楚这是巧合还是自己潜意识的作用，不过既然来了，自己又没什么事，不如上楼去找萧湘聊聊天，舒缓一下心情也好。于是他走进了小区。
“你怎么来了？”门开后，萧湘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周晓白耸了耸肩，说：“不知道怎么就来了呢。”
萧湘笑说：“这个理由太蹩脚了。”
“那就算是我想你了，来看看你，这样行吗？”
“呃，虽然太直白了一点，但勉强是个理由，进来吧。”
刚进门，周晓白便闻到一股烧菜的香味，同时听见厨房里传出“呜呜”的像是煤气灶运作时的声音，有些诧异地问萧湘：“你在做饭？”
“对啊，你来的正巧，等会让你尝几道正宗的粤菜。”
“上海人也爱吃粤菜？”
“跟上海人有什么关系，我自己爱吃，专门学过的。”
“是吗，那挺难得，可惜你不是我对象，不然我天天不愁好东西吃了。”周晓白开个玩笑，并非有挑逗的意思。
萧湘抿嘴笑道：“这个简单，让你女人过来跟我学烧菜就是。”
“谢了，她要是肯学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说笑了几句，萧湘便招呼他在客厅随便坐，自己钻进了厨房，很快，菜烧好了，一共三盘，周晓白帮着盛饭端菜，然后两人隔着餐桌坐在对面，萧湘一边分筷子一边问他：“要喝点酒吗？我下楼帮你买。我是没喝酒的习惯。”
“我也没有，吃饭就好了。”
“嗯，那就开吃，来尝尝我做的糖醋排骨。”
周晓白夹了一块，尝了一口说：“还可以，跟我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啊？你会做菜？”
“最擅长徽菜和浙菜，粤菜没怎么做过，老实话，也不喜欢吃。”
萧湘叼着筷子摇了摇头，“我不信，看你样子只像会吃，不像会做的人。”
“骗你干什么，平时在家都是我做饭，练出来的。”
“你女人为什么不做？”
“她不会，也不屑做，她经常说一句名言就是‘烧菜烧的好，要饭要到老’，有什么办法。”
萧湘咯咯地笑起来：“这话也有一定道理。对了，你们是不是感情不好？”
周晓白一怔：“怎么说？”
“呵呵，她现在不是在出差吗？如果你们感情好的话，一定电话或短信不断，起码吃饭时间和睡觉前会联系一下，但我一直没看你掏过手机。”
周晓白笑了笑，“我们不是那种喜欢你侬我侬的人。”
“你不是，但她一定是，我看她照片就知道，一个人的气质是错不了的。”萧湘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
她眼神太毒了。周晓白不知道是该承认事实还是继续找点理由搪塞，正犹豫间，放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掏出一看，巧的很，来电号码正是喻妮潘的手机。
他笑着冲萧湘晃了晃手机，“这不，打电话来了，你先吃。”
电话接通，那头先是传来一两声车辆的鸣笛声，尔后才是喻妮潘的声音：“晓白，你在家吗？”
“我……不在，在外头跟朋友吃饭呢。”
“哦，你怎么把我爸一个人留在家里？”声音马上有点埋怨的味道了。
周晓白有些反感地淡淡说道：“没事，我都安排好了，饿不着他。”
“是吗，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下火车了。”
“火车？”
那头停了一下，说：“你没收到我短信？我今天到家啊，任务提前完成了，我不回来干什么？”
“知道了。我一会就回去。”
放下手机，周晓白目光在餐桌上扫了一眼，冲萧湘苦笑道：“这么多好菜，可惜今晚吃不上了。”
“你女人回来了？”
周晓白点头。
“那吃了饭再走也不迟吧？”
“不行。”周晓白暗暗叹了口气，说道，“我有重要事情要跟他商量，一刻都不能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