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乔扬的故事让我的心震撼不已，我没有想到，在乔扬干净透明的笑容背后竟会有如此的崎岖与坎坷，原来我们都是受过伤的孩子，乔扬在执着着。我想那是他的追求，他的毕生信仰，我呢？我一直在期待着，期待着慕婵莲的到来，期待着那份幸福的到来。

　　中文系一个同学跳楼自杀了，原因是她写的一篇文章被人指责了，很多人围观指点，我望着那地上的一摊血迹，心里涌起一片悲哀，生命，为轻？为重？乔扬从八岁流浪到十二岁，只应为他心中有一个信仰，而为一篇文章就结束生命，很多人不知何解，我想那摊血迹是她生命绽放的最后花环，我们都是孩子，会流泪的孩子。

　　就不枉青春，就不怨此生，哪怕水里火里一场爱恨。我祈祷了一千遍，我望穿了这眼，我哭瞎了后半生，只是为了与你相逢，可盼来得却是幸福的湮灭，莲花的凋落。

　　--何辽日记

　　八号，乔扬找我说明天是他生日，希望我能来参加，我点头同意，我想这座城市里我只剩下乔扬了。

　　我见到了岚银，一个很普通很平常的女子，在乔扬的眼里却是柔情点点，万种风情，简单的做了介绍，我呆做在一旁。无聊的转着酒杯，乔扬很高兴，因为在他二十岁生日时，有他最爱的人和他最好的朋友在一块儿，我听着外面幽幽的音乐。开始喝酒，一杯接一杯，我想我需要大醉一场。

　　走出酒吧时，天已经很晚了，街上车辆来来往往，朦胧中，我看见对面有个熟悉的影子从我眼前晃过，婵莲，我的心猛的一缩，踉踉跄跄的跑向对面，一束耀眼的白光刺的我睁不开眼睛，接着身体一阵剧痛，我倒在地下，朦胧中，我看见婵莲的影子听见乔扬的呼喊……

　　黑黑的走道里，我一个人走了很久，始终看不到边，耳边一直听见一个声音在喊着我的名字，我努力的使自己听清，“何辽，何辽”有人喊我的名字。

　　“婵莲，婵莲”我努力的喊到，睁开眼睛，我看见了泣不成声的慕婵莲，晃如一世的约定，犹如寒冰刹那融化，我的心一下子开始升华。“婵莲，是你吗？婵莲”我埂咽着问着。

　　“何辽，是我，是我” 婵莲哭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打在洁白的被单上。

　　“我知道我们会再见面的，婵莲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我像一个孩子样哭了起来。

　　“对不起，何辽，对不起” 婵莲轻轻的抚过我的脸庞，像干枯了几千年的河床，终于有水缓缓流过我仿佛听见有些东西在我心地里复苏，我知道，那是幸福的感觉，那是沉寂了两年的幸福。

　　我伤的不重，要不是司机刹车及时，恐怕我早没命了，养病的日子里，婵莲每天都来看我，我每次问他当初离开学校离开我的原因时，她总是说等我伤好了再说，乔扬看过我几次，他很抱歉，因为他的生日会我被车撞了，我笑笑说，要不是这一撞，婵莲怎么会出现呢？我看见乔扬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想问却没有问。

　　二十八号我要求出院，在医院的门口，我看见了慕婵莲的丈夫，一个足可以当她叔叔的男人，婵莲强颜欢笑的介绍，我心如凉冰，婵莲无奈的：我父亲得了肾病，需要钱，母亲身体也不好，我别无选择，我看着婵莲无奈的眼神，我的心隐隐作痛。原来，我们一直都在一个城市，却一直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最后慕婵莲说：“对不起，何辽，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了，把我忘了吧！”然后转身离去，我看见眼泪在她眼前闪烁，最后，我望着那辆名贵的轿车绝尘而去。原来，我幸福的复苏是另一场亡命的摧毁，原来我的执着等待是另一种残忍。我欲哭无泪，慕婵莲曾经说她是我那块丢失的肋骨，如今，她真的离去了，我所有的一切在刹那间灰飞烟灭，我祈祷了一千遍，我望穿了这眼，我哭瞎了后半生，只是等待你的出现，却等来了幸福的湮灭，莲花的凋落。

　　乔扬轻轻的拍拍我说：有些东西有过便是永恒，该放弃就放弃，我泪如泉涌，心像一座空城，瞬间倒塌，我知道我该重新开始面对明天的一切。

　　三个月以后，我申请提前实习，离开了伤心欲绝的城市，公司里有很多像我一样年轻的大学生却没有人知道我的故事。

　　后来，我收到乔扬的喜帖，他和岚银终于走到了一块，望着窗外万家灯火，我仿佛看见很久以前的往事，那里面有我，有乔扬，还有一些明明灭灭的记忆，只是很多东西已经远去，回头一看，已是惘然之时。

　　犹记得年少不更事时，长长的古巷，我们手拉着手，欢快的唱着儿谣，歌声如一道泉水，时常流过我的梦里，岚银，多少年过去了，你是否像我一样还记得那个古巷，记得那首儿谣。

　　——乔杨日记

　　何辽走的时候对我说：乔杨，我相信你一定会幸福的。我看见何辽眼里爱情最后的一丝破灭，我知道慕婵莲的离去，让何辽失去了所有的执着。很多个日夜过去了，我一直记得何辽说话时的样子，我知道过去的不可能再重来，而迎接我的是不知所措的明天。

　　有人说：记忆太冷，心都会被冻坏，我想我的心早就坏了，从父母离异那天起，很多书上说这个世界多么美好，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可我经历的全部是灰色，父母离异后的日子，我被寄放在姑姑家，整天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受尽白眼和打骂，我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美好。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离我太远，我静静的蹲在自己的角落，看着别人的阳光明媚，不知道有谁可以温暖我。

　　似乎，生命已经注定了所要经历的一切东西，八岁那年，不小心打破一个碗，然后被姑父追打出门，一个人跑了很久，然后蹲在路边哀哀的哭泣，于是遇见岚银，她帮我檫掉眼角的残泪，然后对我说：男孩子不能随便掉眼泪的。那是生命中第一份关心，孤寂了很久的心刹那间有股冰雪融化的破裂声。很多年以后，我总是记得岚银帮我檫掉泪的瞬间，它像一个永不褪色的梦在我生命中挥之不去。

　　以后的日子，我不再孤独，岚银成了我所有的温暖，我们每天都会拉着手走过长长的古巷。岚银教我唱歌：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唱着唱着我开始难过。是的，地上的娃娃想妈妈，我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岚银是我唯一的天空。这些画面，这些情节，那首儿歌，总在午夜门回时在我心里徘徊不散。

　　生命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我喜欢数字七，也许是因为星期有七天，七天以后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我眺望着远方，用我所有的目光，可我能看见的，只有无尽的哀伤。何辽，离去的日子你还好吗？

　　——乔杨日记

　　十三岁那年，岚银考到外地一所学校，临走的那天，我和岚银一起去了那条古巷，一遍又一遍的走，最后，岚银哭着说：乔杨，我走了以后，谁陪你啊！我看着夕阳在古巷拉下长长的影子，看着熟悉的一切，看着哭泣的岚银，然后说：岚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的，时光如水，泛泛迩来，很久以前的记忆，却格外的清晰，年少的承诺一旦执着，便不会回头。

　　我随着岚银来到了这个靠海的城市，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海潮的呜咽，如同我破裂不堪的往事。岚银寄住在姨妈家，我在一家玩具场找到了一份送盒饭的工作，一个月只有二百块钱。因为我年纪太小，很多地方都不要我。我不在乎工资多少，我只想和岚银在同一个城市，呼吸彼此的呼吸。岚银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穿过两条古巷才会到她姨妈家，我每天都悄悄的跟在她身后，望着那个熟悉的影子在前面，我的心一遍又一遍的温热。我不想让岚银知道我放弃了一切，随她来到这里，更不想让她知道我每天要发完500份盒饭才能下班，因为我爱她，从她为我檫泪的那一刻起。

　　可是，她还是知道了。那天晚上，漆黑的巷子里，岚银遇见两个醉酒的男生，她无助的叫声，激怒了我愤怒的神经，我拼命的挥着拳头冲向那两个男生，最后，我被打倒在地上，岚银哭着为我檫拭嘴上的血迹。我幸福的看者岚银，那一夜我得到了岚银的爱情。我对自己说一切已经足够。

　　每天晚上，我都会等岚银，然后送她回去，如同儿时的记忆般让我终身难忘。那些等待的日子里，如同花儿在我记忆里灿烂的开放着，我的世界里，一直以来都只有岚银。岚银总是对我说：我应该试着交几个朋友，我没有那种友情的温暖。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直到遇见何辽。

　　何辽是这所城市一所大学的学生，丢失了爱情，所以跑到酒吧当服务生。那年，岚银在这个城市一家医院作实习护士。

　　何辽的执着让我看到失去的残酷，我劝何辽回去上学，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方面。何辽听到后对我说：我想我们都是受过伤的孩子，都在逃避属于自己的宿命，让我们成为朋友吧！何辽真诚的眼神让我感受到了另一种温暖，那一刻，我的天空阳光明媚，四季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