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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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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离开了紫竹林,我修行了一千年的地方,在这里,认识了小青。听过佛音梵唱,看过青莲开败,我望着紫竹林的每一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我想这就是小青说的俗世凡人的难过吧!

  西湖,风光分外美丽,和紫竹林比起来犹过及而无不及。我和小青走在桥上,桥上行人繁多,小青看起来很快乐。其实,我更加开心,我没来过凡间,桥上的人们都看着我们,我望着西湖水面上,水鸟四起,杨柳依依,心里又是一种滋味,只是轻轻的笑。

  “姐姐,尘世凡人众多,我们怎样才能打到我们要找的人啊!”小青拉着我问道。

  我笑笑说:小青,咱们是修道之人,凡事应该讲究缘份,小青笑笑没有说话,笑容凄凉如同西湖夕阳下的那一抹残红般。

  那天是清明,我和小青坐在船上,江面上船只很少,外面下起了雨。在岸边,我见到了他,他撑着一把伞,站在那儿似乎很急,我说:小青,我见到了他,见到了他。

  “小生许仙,字汉文,是西湖书院的老师”。他揖礼轻言,我的眼节画面,似乎历历在昨。

  “这把伞,给小组遮雨吧!”他的眼神诚恳仁慈,我接过伞,掩面回船,小青笑笑说:记住来拿伞啊!

  西湖的远处有道彩虹,美丽,似锦。

  纠结

  姐姐披着红霞,载着风冠,和许相公成亲了,没人知道和许相公拜堂成亲的是条白蛇,姐姐幸福的笑着,我和她在一起五百年,没见过她如此开心过。她的笑一如当年的荷花,如同春梅绽雪,秋菊披霜,只是荷花是人,姐姐不过是条修行千年的蛇精。

  佛说,有因必有果,有缘未必有份,我和他在佛灯下相对修行一千年,却依然无法入他心底,因为在他眼里,我是妖,原本身份不一,等级不同,可妖也有情,我的爱追了他三生,从人世荷 花,到佛灯青蛇,再到今生我幻化成人,只为寻他,还他一个结果,了断红尘最后的俗事。

  钱塘的人都来为许相公拜喜,我望着俗人的礼节世事,心里不免怀念紫竹林的生活,只是想起佛灯前与我一同修行的他,才知万物循环,宿命因果的注定,无可逃恕。

  五月初五,端午节

  每年的端五,钱塘家家都会唱雄黄酒,户户都会驱蛇虫,姐姐让我回紫竹林避避,我很不甘心,姐姐遇见了自己找寻的人,而我来尘世却一无所获,我没有回紫竹林,偷偷的躲在荷花池里。

  许相公特地打了两斤雄黄酒和姐姐坐在荷花池畔对月饮酒,姐姐千年修行,雄黄酒对她没有丝毫影响,而我不行,沾到雄黄酒便会马上现形。

  当年我看到许相公喝到尽兴把雄黄酒洒到荷花池,我才知道自己没有回紫竹林是一个错。可能是个无法挽回的错。我愣愣的看着自己幻化成人形的两条腿渐渐合成蛇尾,荷花池的水被我轻轻荡起,我看见姐姐惊慌的表情,还有许相公惊恐的叫声,蛇,大蛇。最后,许相公呆呆的倒了下去。在我和姐姐面前,垂垂的,直直的倒了下去。

  我醒来后,姐姐对我说:小青,许相公被你吓死了,现在只有昆仑山的万年灵芝能救他,你在家看着他,我去偷灵芝。

  我望着躺在地上的许相公说:姐姐,看守万年灵芝的是仙鹤童子,鹤是我们的克星,相公是我吓死的,我帮你偷去,说完,我遁入云层,飞往昆仑山。

  昆仑山巍峨去环,是群山之首,万年灵芝,就长在悬天崖,我施出道法,把灵芝吸附到手,但随即引来了仙鹤童子的追杀,云层叠叠,我感觉仙鹤童子已飞到我的头顶。

  “大威天龙,地藏世尊,般若公佛,大胆蛇精,竟敢来昆仑山盗取灵芝。”

  我抬眼,透过云层,见到了他,如果不是缘定三生,如果不是爱随三世,你的声音如何会石破惊天,你的样子如何会去海垂立,是他,那个进京赶考的书生,那个功名成就后,便来迎娶荷花的她,那个在佛灯轻拽下,剑眉星目,闭眼修行的他,任轮回几世,任时光几载,却依然没有变,我看着他,时光静止,万物瞬息。

  “大胆,竟敢直视本座,我收了你”他目视而怒,手持法杖。

  “你收了我吧!人世我为你而死,佛灯前我为你相守,如今再死在你的杖下,三生缘尽,因果了之,我心甘情愿”我说着说着,脸上一片水雾,迷蒙了眼睛。

  “小青,快退下,你不是她的对手,他是金山寺主持法海。”姐姐在声音穿去透雾,我把灵芝掷给姐姐说:大师,所有罪过,我一个人承担,灵芝是用来救人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望大师兹悲。

  法海望着我,头顶金光四现,轻轻说:荷花,当年我有负于你,今天就当我还你恩情,你走吧!

  我的眼前浮现那个眉如墨画,顾盼神飞的男子,他深情的对我说:荷花,等我功名成就,我来娶你,我望穿秋水,泪流满面,知道他已另娶他人。终于,跳入荷花池,佛见我含恨未成,把我幻成青蛇,驻守佛灯,与他相视千年。

  如今又见,竞是如此,他是大威天龙,我佛弟子,而我只是条蛇精,迷惑众生,我泪洒如雨,我找了多久,觅了多远,只为一个结果,结果却是如此。原来,我们早已注定神妖殊途。

  “什么是妖?什么是神

  什么是四大皆空?什么又是六根清净?”

  我问天,问地,他眉头轻皱,望着我,我想我该走了,回紫林竹,还是回到姐姐身旁,心愿已了,一切已经结束,纠结三生的爱,到头来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尘世一场空,红尘一场梦?

  劫数

  佛凌窟,我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坐里了多长时间,只是看着偶尔从外面伸进来了的几枝树叶,青了又黄,黄了又青,我知道,时光正在一点一滴流失,我出在金山寺,方丈说我与佛有缘,那一晚,金山寺风雨大作,雷电交加,一道佛光闪过,我便落在金山寺后院,方丈说我身带佛光,金龙披身,前世一定是修道之人。

  记忆,朦朦胧胧,只记得双眼波含恨离去,还有一盏佛灯,千年不息。

  八岁那年,方丈圆寂,临去之前把主持法杖和薄衣架裟留给我,方丈说,我还有一件俗事未了,所以无法功德圆,方丈圆寂,寺内空气凝重,重僧口念佛经,超渡梵唱,真正的功德圆满是四大皆空,六根清净,方丈圆寂后,我便来到佛凌窟出来,金山寺依旧香火萦绕,众象安详,我望着众僧俯地,望着金像佛祖,双手合十,口中轻道:弟子法海,一定会潜心修行,捉妖降魔,为民除害,只是心里一直有一比魔障,方丈口里说的那件俗事,记忆里那双眼波,以及佛灯下那张如花的笑厣,总是在忘我时,猛然记得。

  我每天出去,捉妖降魔,金山寺名声渐起,香火日益鼎盛。

  因为有因,所以注定有果,无论中间相差一年还是一千年。

  那天,在昆仑山,我看见一条青蛇,盗取万年灵芝,本想帮助仙鹤童子把蛇妖收伏,看见她的目光,我心神不安,佛光溃散,无法凝聚,她的目光,哀怨婉转,似乎有几世的忧结,我心头大颤,那双眼波,那张脸,不就是记忆中的眼波,笑厣吗?一刹那间,记忆决堤,前世今生,时不浮现,我看见荷花每天驻立村口,日日期盼,又看见荷花心碎神伤,跳入村口荷花池,佛灯下,她痴情而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达到佛我合一的境界。

  心,痛不欲生,欠她的,应该还她,我为佛门弟子,她是条蛇精,本为不同路,却因前生孽缘,纠结三生。

  “什么是妖,什么是神?什么是四大皆空,什么又是六根清净。”她仰首问天,俯头问地,声音凄惨冰凉,我眉头一皱,知道终于有些因果已了,即已注定,何必勉强。

  回到寺内,我跪在佛祖灵前,往事历历闪过,佛我合一,仍然无法进入,俗事已了,因果已还,为何还是无法定心,难道还有什么没有结清,望着佛祖安宁,兹祥的金身,我俯首叩拜。

  六月八日,狂风大作

  一个女子来到金山寺,求我救她弟弟,她的弟弟叫许仙,在西湖结识一个女姓女子,和她结为夫妇,谁知这女姓女子乃是一条千年蛇妖。端午节,许仙被蛇妖现身形,惊吓过度,昏迷不醒,女姓女子不知施了什么法,把许仙重新救活,现在,许仙对谁的话都不听,整日呆在白府,书院也不去,功名也不考。

  白姓女子?我想起那天,在昆仑山来接应青蛇的那个白衣女子,原来她已修行千年,我想应该找许仙谈谈,人妖鬼神,等级分层,怎能胡乱结缘?

  在钱塘的集市,我见到了许仙,他印堂灰青,一看便是妖气满身,我对他说了很多,但他却执迷不悟,丝毫没有悔悟之意,佛祖说过佛门弟子,普渡众生。我想起许仙的姐姐伤心流泪的说着弟弟的处境,我知道要想打救许仙,只有让他发落金山寺,接受佛经洗涤。

  我没想到还能遇见她,她的眉目还是那样轻扬,眼波还是那样哀怨,她是跟着白素贞来要许仙的,纵使我们有过怎样的前生,但今生我们人妖殊途,如同许仙和白素贞,人妖结合,天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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