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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希腊译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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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进来!歇洛克。坐吧,先生,”发现我们面露惊异后,迈克罗夫特和蔼地招呼着我们,“你对我有这样的精力表示惊讶,是不是,歇洛克?可我也搞不清自己何以被这案子吸引。”

  “你是如何来这儿的?”

  “我的双轮马车把你们超过了。”

  “一定是有新进展了吧?”

  “我的告示得到了回复。”

  “果然!”

  “就是这样,你们才离开几分钟我就得到了回音。”

  “结果如何?”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马上拿出了一张纸。

  “就在这儿,”他说道,“应该是个中年男人用宽尖的钢笔,在淡黄色的印刷纸上写的信,写信人身体很差。

  ‘先生:

  今日读悉贵处告示,现复如下。此女情况,我所知甚详,若蒙枉驾来舍,当告知此女之惨史。彼现寓于贝克纳姆之默特尔兹。

  你忠实的J·达文波特’

  “这是封发自下布里克斯顿的信,”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说道,“歇洛克,我们这就乘车前往他那里去探个究竟如何?”

  “亲爱的迈克罗夫特,相比于了解他妹妹的情况来说,哥哥的性命更重要。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会同苏格兰场警长葛莱森直接去贝克纳姆。要知道,那个人的性命可是千钧一发,危在旦夕啊!”

  “最好顺便带着梅拉斯先生去那里,”我建议说,“我们或许会需要个翻译。”

  “就是这样,”歇洛克·福尔摩斯对我说道,“赶紧吩咐下人去找辆四轮子的马车,我们马上赶去。”他说话的同时边拉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手枪往他衣袋里塞。“好的,”他见我注视着他,便对我说道,“应该这么说,如果我们听到的情况是真的,那么我们正在跟一个非常凶残的匪帮打交道。”

  当我们到达住在蓓尔美尔街的梅拉斯先生家中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一位绅士比我们先到并把他请走了。

  “请问,你能告知我们他的去向吗?”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先生,”那个为我们开门的妇女答道,“我只看见他和那位绅士坐着一辆马车离开了。”

  “那位绅士有留下姓名吗?”

  “没有,先生。”

  “那他是不是长得很高大,而且很年轻俊美?”

  “嗯?并不是你说的这样,先生。他的个子不是很高,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瘦削,不过看得出来他性情很开朗,因为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是面带笑容的。”

  “快点跟我走!”歇洛克·福尔摩斯突然大声喊道,“事情变得危急了,”我们立刻往苏格兰场赶去,他说道,“那几个人已经把梅拉斯骗走了。他们前天夜晚就发现了梅拉斯没那个胆量,那恶人一出现就把他吓坏了。那几个人肯定是要他去做翻译的工作,到时候翻译完了,他们就会怕走漏了消息而把他杀害。”

  我们本打算乘火车尽快赶到贝克纳姆,这就比马车早点。可在我们到达苏格兰场后,找到警长葛莱森,办完允许进入私宅的法律手续又耽搁了我们一个多小时。九点三刻时我们到达伦敦桥,十点半钟我们一行四人赶到贝克纳姆火车站,又在马车上走过半英里,才赶到默特尔兹——这是一所阴气十足的大宅子,靠着公路。我们打发走了马车,沿着车道向前走去。

  “窗子都没有亮光,”警长说道,“宅子里似乎没有人。”

  “我们的鸟儿都已飞出,鸟巢当然空空如也。”歇洛克·福尔摩斯说道。

  “你何以如此说呢?”

  “一辆载着行李的四轮马车刚刚离开这里不到一个小时。”

  警长笑笑说道:“在门灯下我也看到了车辙,可是又从哪看出行李呢?”

  “也许你只看到同一车子向相反方向离开的车辙。可你没发现向外驶去的车辙要深得多——所以我肯定,那车上有相当沉重的载重。”

  “你确实看得比我仔细,”警长无奈地耸耸双肩,说道,“破门而入确实很难,但我们还是可以试试,要是没有人答应我们的叫门。”

  警长马上大力捶打门环,拼命按着铃,可一点效果都没有。歇洛克·福尔摩斯离开一会儿,很快又回来了。

  “我把一扇窗户打开了。”歇洛克·福尔摩斯说道。

  “幸好你赞成的是破门而入,却并不反对这么做,福尔摩斯先生。”警长看着我的朋友如此机灵地拉开窗闩,说道。

  “好啊,在如此情况下,我们确实可以不邀自入了。”

  于是我们从打开的窗户跳进了一间大屋子,这应该就是上次梅拉斯先生来到的地方。警长点上了提灯,借着灯光我们看到了梅拉斯和我们提到的两个门、窗帘、灯以及一副日本铠甲。桌上摆着两个玻璃杯,一个空白兰地酒瓶和一些残羹冷炙。

  “听,什么声音?”歇洛克·福尔摩斯突然大声问道。

  我们原地不动静静倾听。在我们头顶的地方一阵阵轻微的呻吟声传了过来。歇洛克·福尔摩斯迅速冲到了门口,跑进了前厅。凄凉的声音就是从楼上发出来的。他跑到了楼上,紧跟其后的就是警长和我,尽管迈克罗夫特块头很大,但也赶了上来。

  在二楼有三个门对着我们。细听能知道那不幸的声音就来自中间那道门,有时像呓语般低,有时却是高声哀号。门锁着,但钥匙却在外面留着。歇洛克马上打开了门冲进去,可随即又捂着鼻子,退了回来。

  “里面还在烧炭,”歇洛克·福尔摩斯喊道,“再等一下,毒气很快会散的。”

  我们朝着里面张望,就看到房间正中的一个小铜鼎闪烁着蓝色的火焰,地板上也被投射出一圈青色的光芒,不远处的暗影中我们能看到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墙边蜷着,一打开门,一股恐怖的毒气就冒出来,我们马上就无法呼吸,咳嗽不止。歇洛克·福尔摩斯跑到楼顶猛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回头冲进屋子,把窗户打开,又提起铜鼎扔进了花园里。

  “等一会儿吧,我们一会儿就能进去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又迅速跑出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道,“哪儿有蜡烛?我想火柴在这样的空气里不一定能燃着。迈克罗夫特,你就拿着灯站在门口,我们马上去把里面的人弄出来!”

  紧接着我们就奔到屋里的那两个人身边,连拉带拽地把他们拖到前厅。他们都没有了知觉,嘴唇青黑,面部肿胀得厉害,双眼凸出,几乎看不出他们的容貌,要不是显眼的黑胡子和肥胖的身材,我们真的很难把那位希腊译员辨认出来,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们才在第欧根尼俱乐部和他分开。他的手脚都被人绑得牢牢实实,一只眼睛也像被人打过。另外那个人如他一般手足被绑,身材很高,但却枯槁得没有人形,脸上被一些奇形怪状的橡皮膏贴满。我们放下他时,他连呻吟都已经停止,我已经看出,我们的救援对他来说显然太迟了。倒是梅拉斯先生的迹象还算不错,我们对他用了阿摩尼亚和白兰地,一小时不到,我欣慰地看到他把眼睛睁开了,我知道,他终于走出了死亡的深渊。

  梅拉斯也只能把过程向我们简单描述一下,这肯定了我们的推断。那个到他家去的人,进屋后,就把衣袖中的一支护身棒抽了出来,并以马上处死相威胁,结果梅拉斯再一次被人绑走了。不过,这位通晓几国语言的可怜人对那个暴徒的恐吓几乎是无法抗拒的,因为一看到他,那位译员就被吓得面如土色,双手乱抖,说不出一句话来。很快他就被绑架到贝克纳姆,充当第二次会谈的译员,这次会谈的戏剧性一点也不比第一次差,那两个英国人依旧用立即处死威胁那个被他们囚禁的人。后来看到他一再地威武不屈,他们最后也只能把他重新推回去再次囚禁起来。接着他们的怒气转移到了梅拉斯身上,他们斥责他登在报纸上的告示把他们出卖了,最后用棒子打昏了他,梅拉斯此后就毫无知觉,直到我们来到把他救起为止。

  这就是整个希腊译员奇案的过程,到现在还是个未解之谜。后来我们只从那个答复我们告示的绅士那里得知,故事里的年轻女子出身于希腊的富家,前来英国访友。她在英国遇到了一个叫哈罗德·拉蒂默的青年,并被这个人掌控,最后说服她一起逃走。她的朋友得知此事后,赶忙通知了她身在雅典的哥哥,以便确定和这事无关。可是等到她哥哥来英国后,却同样被拉蒂默和他的同伙威尔逊·肯普控制住了。肯普同样声名狼藉。在他们发现他不通英语,举目无亲后,就囚禁了他,以毒打和饥饿逼迫他签字,以获得他和他妹妹的全部财产。他们把他关在宅子里,姑娘却毫不知情,为了让姑娘哪怕见到哥哥也无法认出来,就在他的脸上贴上乱七八糟的橡皮膏。可因为女性的敏感,在译员来访之时,她闯进来见到哥哥,而且一眼就把伪装看穿了。但这位可怜的姑娘自己也没有自由,因为宅院虽大,除了马车夫夫妇外就再无别人了。但马车夫夫妇也是那两个阴谋家的同伙。见自己的秘密已经被拆穿,囚徒又刚烈不屈,两个恶棍只好带着姑娘从那所宅院逃走了。这所一切齐全的宅院也仅仅是他们用钱租下来的。当然,他们最先要报复的就是那个胆敢反抗他们的人和那个把他们出卖的人。

  之后又过了几个月,我们接到一段从布达佩斯报上裁剪下来的奇闻,上面说两个英国人和一妇女同行,结果遭到凶祸,两个男人都被刺死了。匈牙利警署把这认定为两人争风吃醋,结果相互残杀身亡。但在福尔摩斯看来,这件事绝不止于此,直到今天他还一直认为,要是能够找到那位勇敢的希腊姑娘,我们就会知道她到底是如何为自己和哥哥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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