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部落里的枪
古仑岛位于波涛汹涌的太平洋上，这天，在古仑岛的上空，有一架直升飞机在盘旋着，这架飞机是从8公里外的一艘客轮上起飞的，为的是把探险者约翰送到岛上，驾驶直升机的是杰克，他是约翰的好友。
约翰小心翼翼地顺着软梯攀援而下，最后稳稳地站到地上。他向杰克打了个V形手势，直升飞机盘旋一圈后向远处飞走了。约翰判断了一下方位，钻进了山林……二战时，约翰曾来过这里，那时美军因需要，曾短暂占领过古仑岛，在岛的南端修建了两条飞机跑道。约翰当时只有十七岁，是一名新兵，负责站岗值勤。岛上有个土著部落，他们只在密林中窥视着美军，双方谁也不敢接近。一天，约翰去小溪取水，遇上了部落里的一个少女，名叫“美丽的叶子”，那少女天真无邪，还显得很主动，约翰把持不住，两人就好上了。从此两人避人耳目，经常幽会，约翰也渐渐地学会了这个部落的语言。美军撤离前，两人依依惜别，约翰还把自己佩戴的雷明顿手枪连同8发子弹一起送给了叶子，后来约翰还因佩枪丢失被关了禁闭。
约翰回忆着往事，不觉感慨万分。半个钟头后，约翰遇上了几个土著人，被带到了一个村庄，村庄中心的广场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图腾，这图腾居然是一架用树枝扎制成的美军战机的模型！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金发碧眼却又皮肤粗黑的混血壮汉，搀扶着一位老妇缓缓走来，虽然岁月沧桑，但约翰仍一眼认出这位老妇正是当年的部落少女——美丽的叶子。土著人见了叶子和那壮汉，显得十分恭敬，一齐跪地相迎。
叶子也认出了约翰，她嘴唇颤抖着问：“约翰，是你……你吗？”
约翰和叶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一旁的那个混血壮汉也显得很激动，他叫石头，是叶子和约翰的儿子，现在是这个部落的酋长。
这时，土著人欢呼跳跃，吼着：“神回来了！”
约翰在叶子和石头酋长的陪同下，来到了山洞的一间密室里，密室的正中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上供奉着一架用白木雕刻的飞机模型，约翰好奇地打听道：“你们为什么要供奉飞机模型？谁是神？”
叶子向约翰诉说了这么一件往事：当年部落里的人们看到美军既不捕鱼打猎，也不饲养耕种，每天却有“轰鸣的飞行器”从天而降，为他们送来吃的喝的，就以为他们是来自太空的神灵。她还说，自己的父亲原是部落酋长，但却失足跌下悬崖，离奇地死去。叶子一直怀疑父亲是被人谋害的，而凶手就是后来当上了酋长的“贝林”。叶子一直想报仇，无奈她是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办法？自从约翰这个“神”来到她的身边后，叶子有了主意，她决定怀上一个“神”的孩子，靠“神”的力量夺回酋长的宝座，于是就有了小溪边她和约翰的相遇……后来，叶子果然生下了“神”的儿子，这轰动了整个部落。神的儿子当然是要当酋长的，部落长老们开会商定，等叶子的儿子石头六岁时，就将酋长之位传让给他，贝林当时也满口答应，但就在石头五岁时的一个雷雨之夜，贝林手持大棒摸进了叶子的窝棚，要对石头下毒手。叶子立即摸出那把一直秘不示人的雷明顿手枪，毫不犹豫地朝他开了枪。
打死贝林后，叶子又一不做，二不休，冒雨闯入贝林酋长的家，一枪一个，将酋长全家斩草除根，可意想不到的是酋长唯一的儿子、十岁的“海蛎子”翻窗而逃，叶子紧追不舍，直到打光了所有的子弹还是没能打死海蛎子，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钻进了丛林之中。
就这样，叶子靠着这一把手枪，扶持儿子石头当上了酋长。其实，这以后发生的事叶子并没有预料到：那天夜里海蛎子逃到海边后，划着一条独木舟逃生，在海上漂泊时被一艘货轮救起，辗转来到了美国，加入了美国籍。几年前，海蛎子化名凯拉，应聘到了约翰开办的环球旅游公司，约翰知道他来自古仑岛，却不知道他和叶子家的这一血海深仇。这次，海蛎子向约翰提议开发古仑岛原始部落旅游区，约翰想到又能见到阔别多年的叶子，就同意了他的提议。他们驾驶着公司的一条客轮，在古仑岛附近抛锚，由杰克先驾直升机把海蛎子送到岛上探路，但是海蛎子上岛不久，他的卫星电话就一直关机了，再也联系不上。约翰担心出事，放心不下，这才亲自登岛来找。
叶子告诉约翰，海蛎子一上岛，就被部落里的人发现了，而她一看到海蛎子，就立刻认出了他是仇人的儿子，并毫不犹豫地把他拘押了起来。
约翰忧心忡忡地问：“你们准备怎么处理海蛎子？”
“这还用问吗？”石头酋长说，“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正午是吉祥时辰，我们将在广场上把海蛎子剖腹挖心，祭奠神灵！”
约翰苦口婆心地替他的手下求情，并且保证，从此海蛎子将再也不会来古仑岛了。叶子和石头想了想，这才答应了。
当天夜里，叶子陪着约翰说了一宿的话，她偎依在约翰的怀里，流着眼泪告诉约翰，因为她是神的女人，又是酋长的母亲，这些年来，没有一个男人碰过她，约翰听了，心头酸酸的，他紧紧地把叶子搂在了怀中……第二天上午，约翰去看海蛎子，海蛎子被关在部落广场下的一间地下室里。海蛎子一见约翰，激动得直掉眼泪，他知道自己得救了。约翰埋怨他，他既然和叶子家有血仇，为什么还要冒险回来？海蛎子嗫嚅着解释说，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不会认出他的，谁知还是被叶子一眼就认出了……约翰问：“那你带的卫星电话、手枪等东西，也被他们搜去了？”
“没有，我怕被部落里的人搜去，一下直升机就把它们藏在石缝里了。”
约翰和石头酋长说了说，得到了允许，他就跟着海蛎子去取这些东西。他们来到海边，这是海蛎子的空降处，海蛎子走进了一个山洞，没多久他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皮背包，他走到约翰身边，从皮包里掏出了手枪，突然，海蛎子用枪逼住了约翰，口气严厉地命令道：“现在，我们去部落的广场，由你这个‘神’来向部落宣布，我才是真正的酋长，叶子和石头是魔鬼，然后你就打电话给杰克，让他来接你，这样，我们之间的事就了结啦，以后你也永远不要再踏上古仑岛了！”
这一切全发生在瞬息之间，约翰愣了！他看出对方不是开玩笑，便说：“海蛎子，你怎么会这样？难道你不愿做一个现代人，而愿意做一个原始部落的酋长？”
“当然！”海蛎子毫不犹豫地说道，“只有回到故乡，我才好像又活过来了。我原本就应该是酋长，我的身上流着古仑岛部落儿女的血，我必须回来，为我的一家报仇，如果你不帮我，我会立即打死你！”
约翰不得不点头同意了，他在海蛎子的押解下，来到了部落广场上那架飞机的图腾前。部落里的人纷纷汇聚而来，此时已经接近中午12点了，海蛎子持枪的手插在衣兜里，又用衣兜里的枪一再催促约翰快讲，可约翰却坚持要等到12点，他说那个时刻才吉祥。12点整，天空突然传来“隆隆”的轰鸣声，人们抬眼望天，吃惊地看到一架“飞行器”正徐徐飞来，其实那正是杰克驾驶的直升飞机，这是约翰和杰克事先约好的，让他这个时候来。海蛎子情知有变，想要开枪，约翰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镇静地用英语说：“你要是胆敢当众打死‘神’，部落里的这些人就会像疯了一样把你撕成碎片的。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你活命！”海蛎子一听，这才没有轻举妄动。
约翰指着徐徐降落的飞机，对部落里的人高声说：“我只是神的仆人，这驾驶着飞行器从天而降的，才是你们一直盼望着的神！”
广场上，人们疯了般地欢呼：“神！神！”一会儿，直升飞机落地了，约翰带头跪了下去，迎接“神”的莅临，紧接着，数百人全跪倒了，黑压压的一片……杰克关上引擎下了飞机，看着广场上的情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手足无措地望着约翰，约翰站起身，用英语对他说：“杰克，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你必须按我说的去做——现在你就是这个部落的神，随便用英语说点什么，然后我来‘翻译’。”
杰克意识到事情重大，不敢大意，他提起精神，找了找“神”的感觉，然后一挥手，说：“女士们、先生们，中午好！很高兴见到大家！”
杰克说话间，海蛎子一看情势不妙，准备铤而走险了，约翰立刻用部落的语言高声“翻译”：“神命令你们，立即把那个海蛎子抓住，绑起来！”话音刚落，立即有几十个精壮的小伙子“哇哇”地叫着扑了上去，把绝望了的海蛎子捆绑起来，约翰迅速过去下了海蛎子的枪，插进自己怀里，这时，部落的男女老少一起高声嚷着：“神啊，请你绞死这个魔鬼！”“把他砍成肉泥！”
约翰担心再生变故，就高声说道：“神答应了，将把这个魔鬼带回去，用神的方式来处死他！神还说了，不久，他将再次光临古仑岛，为你们赐福，你们就耐心地等候吧！”约翰说着，又走到叶子身边，对眼泪汪汪的叶子说：“你放心吧，我会很快回来的。”接着，约翰和杰克押着海蛎子上了飞机，飞机在部落人的一片欢呼声中冉冉起飞，向着远处的天边飞去。
约翰坐在后座上，给海蛎子松了绑，说：“你就当一切都没发生，我不会再追究的，不过，我们公司也不能再用你了，你好自为之。”
海蛎子突然拉开了直升飞机的边门，飞机剧烈地摇摆了一下，约翰和杰克同时一惊，齐声喝问：“你要干什么？”
海蛎子凄惨地一笑，说：“不能为父亲报仇，不能重返故乡，不能当酋长，我的生命也该结束了……”说完，他纵身向外跃去……约翰知道，从几百米的高空跌到海面上，和跌到钢板上没什么区别，他俯视着苍茫的海面上泛起的波涛，久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