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忘归(68)

      更新时间:2010-12-31 14:21:52 本章字数:2838
     
      热气，高温，蔓延。
      灵力被疯狂地抽送出去，却再也没办法将结界维持多长的时间。
      脖子上的护海神坠也发出了清晰的碎裂声，玄天念珠和伏地银链也因为没有灵力的支撑而光芒暗淡了下去。
      听到司浅旭的声音，百里梦鄢心里一痛，原本因为危险而忘却的愧疚不安立刻疯长了起来。
      “对不起，浅旭，都是我害的，对不起，浅旭，我真的知道错了，浅旭，对不起……”
      嗓音低沉嘶哑，就像是又要哭出来了似的。
      光是听，司浅旭就禁不住心软了。
      他又怎么会不心软呢？！
      这个人，是司浅旭心疼到骨子里的人啊……
      这个人，可是他想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啊……
      结界已经有了涣散的迹象，如同迟暮之人的垂死挣扎，微弱，而无力。
      “我不怪你，只要你离开，我就不会怪你，梦鄢，只要你离开，只要你离开……”司浅旭呢喃着，不停地重复道。
      百里梦鄢看着他，目光深邃不可见底，隐隐地透露着什么，让司浅旭整个人都不安起来。
      火舌喷涌，炽炽烈焰冲击着逐渐瓦解的蓝色结界。
      在这一片仿佛没有尽头的火海里，两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忽地。
      百里梦鄢突然轻轻拥抱他，却是紧密得无可分离，仿佛要此生此世都不再松开。
      如此珍重，如此怜惜。
      司浅旭的身体却抑制不住得颤抖起来，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心头，可怕得让他连想都不敢想下去。
      “浅旭，”轻柔的呢喃，仿若是情人之间的爱语，却在为下午激烈的争吵而道歉，“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说话伤你的，还打了你，是我无理取闹了，是我太过于冲动了，是我不够成熟，浅旭，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司浅旭张开口，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结界，散了。
      漫天遍地的烈焰吞噬过来，灼热痛苦。
      只是一瞬，所有的热度都已经消失，跳跃飞舞张扬的火焰霎时间被阻隔开来，温度也降了下来。
      惨叫。
      那是一声如同厉鬼一般的惨叫。
      “梦鄢不要！！！”
      司浅旭在这一刻打破了所有的温和冷静的外表，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带着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
      声音尖锐得令整个面孔都扭曲了起来！
      结界涣散的那一刹那，本来已经灵力竭尽的百里梦鄢却在烈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瞬间重新支撑起一道荧蓝色的结界！！
      即使他不说，司浅旭也能够看得出来：
      这、这根本就是用灵魂支撑起来的结界！！！
      百里梦鄢的……
      ……灵魂。
      那来自地狱的业火就好似那挣不脱逃不开杀不死的无时无刻无所不在的空气一般，舔舐上了那道用生命支撑起来的结界之上。
      百里梦鄢微微垂着眼帘，漂亮秀气的容颜上褪去了一贯的淡漠和冰冷，变得出奇的安静而美好。
      烈焰无情。
      他却轻轻拥抱着司浅旭，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抵挡住了火焰的吞噬，任它一点一点地摧毁着自己的魂魄。
      疼痛。
      生不如死的疼痛。
      直接燃烧到了灵魂的痛楚仅仅也只是让这个男人皱眉而已。
      “梦鄢，放开我！放开我！你听到没有！？快离开这里！梦鄢快走啊！你走啊！梦鄢！百里梦鄢！阿鄢！……”
      司浅旭的声音嘶哑而凄厉无比。
      他的身体无法动弹，所能做的只有歇斯底里也无法阻止的无力苍白的语言而已。
      “离开，我求求你了，梦鄢，不要这么做！快点逃，快点逃啊！！”
      理智似乎快要崩溃了，面容灵静的男人的情绪已经因为惊惧而失控了。
      百里梦鄢埋首在他的肩膀面前，司浅旭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什么都看不下去。
      梦鄢，逃啊……
      不要留在这里……
      不要为我做这种事情……
      活下去，求求你，活下去……
      ……
      “对不起，浅旭，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只有这一次，你再让我任性一次……”百里梦鄢软声安抚着，脸庞上竟然带着斑点笑意，分外苦涩而无可奈何的笑容，“浅旭，我真的很差劲对不起？暗儡说，他才是最适合我的人，因为我永远都不懂得照顾别人，可是浅旭，我想照顾你，很想很想，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那么牵肠挂肚，我有时候觉得自己都不像是自己了，只是，浅旭，我是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
      一个字一个字地听下去，司浅旭泪流满面，一一将十指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我想改的，我想变得体贴一点，脾气温柔一点，我想听听你的想法，然后有什么事情咱们俩一起商量，别一个人忍着什么都不说。我不想总是那么任性，我想像你说的长大起来，我想变得跟你一样成熟，和你一起分担这个家，替你分担那个诅咒……很多很多，我都想做，可是，好像没办法了呢，只能欠着了……”
      百里梦鄢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似乎很难过的模样。
      司浅旭动弹不得，亦止不住泪如雨下，心痛欲裂。
      火光，满天。
      “梦鄢，快走好不好？我求你了，快点走啊！！”
      古色城堡，那人抬眸看他，丹凤双眼深邃危险，举手投足淡漠如冰。
      “我不准你这么做！离开这里！快离开啊！！”
      移墙惊魂，那人落下的吻缱绻而温柔，令人沉沦。
      “你要是在这里死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沙华不舍得让曼珠死也死不安心，我舍得的！！！”
      昏色街角，那人局促不安地问，浅旭，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沁泉别墅，那人霸道而小心翼翼宣布，浅旭，我不会放手的，这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
      烈焰火海，那人低声轻语，苦涩而无可奈何，浅旭，对不起，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只有这一次，让我再任性一次。
      ……
      可是，我不准啊！
      梦鄢，我不准你这么任性啊！
      再不离开的话，我会生气的！
      你走好不好？不要这样，不要……
      ……
      细碎的吻温柔地落在他的眉眼之间，苦涩的泪水被男人一一吻去，珍重如绝世仅有的珍宝。
      吻去，眼泪却依旧无法止住，很快又再次潮湿一片，哭声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