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赤鬼（三）

     　　莲花公园，是一所小区的公园，只是为了方便周围的小区居民晨练散步，不大但 还算明秀。
     　　清晨五点，莲花公园便有人三三两两的进来了，都是些阿婆阿公，背着锻炼用的 剑穿着休闲服有说有笑的穿过花廊去中心的一个小广场，只是，毫无征兆的突然响起 一声凄厉的叫声：
     　　“啊——！死人啦——！”
     　　栖息了一夜的飞鸟被惊扰了，扑棱着翅膀飞入云霄。
     　　宋亚飞接到报警电话之后，便带着手下飞快的赶往莲花公园。发现尸体的地点已 经拉起了警戒线，负责这个片区的民警小李见到宋亚飞赶紧迎了上去：
     　　“宋队，你可来了。”
     　　小区公园发现尸体，引起了附近居民的恐慌，大家都围在这里，要警察给个说法 ，小李忙的焦头烂额，就盼着市局派人过来呢。
     　　宋亚飞点点头，然后跟着小李看到了那具尸体，只看一眼，宋亚飞的心顿时凉了 半截。
     　　跟在他身后的杜山惊呼道：“老大，怎么又是……干尸？”
     　　宋亚飞惊惧的盯着眼前的干尸，脸色铁青，异常难看。就像杜山所说，这干尸已 经是这个月发现的第四具了。同样是干尸，同样是身体被剖开，同样是内脏全都不见 了，手段不仅残忍诡异而且一模一样！
     　　杜山看看宋亚飞，忍着翻江倒海恶心反胃，问道：
     　　“老大，怎么样？”
     　　宋亚飞戴着手套口罩，伸手翻看枯竭的尸体，瓮声瓮气的说道：
     　　“等蔡法医过来检验一下再说。”
     　　正说着，蔡元和带着法医组的赶过来了。
     　　“宋队。”
     　　宋亚飞站起来，摘掉手套和蔡元和握手，面色沉重道：
     　　“老蔡，你看看吧。”
     　　蔡元和点点头，蹲下来仔细查验，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愈发冰冷，好一会 儿站起来，摘了手套说道：
     　　“宋队，和之前发现的干尸一样，都是被人抽干了血液，然后掏空了内脏。”
     　　宋亚飞听着蔡元和的话，脸色更难看了，头也开始隐隐作痛。连续发现四具干尸 ，作案手段惊人的一致，都是同样残忍同样诡异同样的变-态！
     　　宋亚飞暗暗磨牙，手掌紧紧攥着，暗暗恨道，这混蛋！要是让我抓住，一定要让 他血债血偿！
     　　“老大，这尸体怎样处理？”
     　　杜山盯着宋亚飞扭曲的不像样的脸，咽着口水小心的询问。
     　　“还能怎样，当然是运回警局！杜山，你越活越回去了啊！”
     　　“哦，是，是！”
     　　杜山手忙脚乱的安排人手把尸体运回警局，蔡元和无奈的摇摇头，跟着警车回去 了。
     　　一回到警局，宋亚飞立刻召开紧急会议，根据从现场得到的身份证开始，搜集此 人的相关信息。
     　　杜山抱着一叠资料放在桌上，让同事传阅，同时口头解释：
     　　“死者叫刘一毛，今年二十三岁，无业游民，曾经有嗑药的记录。但是，最近没 犯过什么事。”
     　　简单的做了介绍，众人都沉默的等着宋亚飞说话。最近这一个星期，重案组简直 成了人间地狱，每个队员都是满脸菜色，衰神附体，只要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 不坐着。不仅如此，因为干尸的样子太过惨烈和恶心，让大家都没有胃口，吃点肉都 能吐出来。
     　　现在，前面三具干尸的案子还没解决掉，现在又多了一个，好了，中午饭不用吃 了。
     　　相对于队员的沮丧，宋亚飞更多是愤怒和焦躁。
     　　指挥棍在几名死者的照片上点过，大声喊道：“四名死者，都是被人抽干血液做 成了干尸，而且还将内脏全部掏空，确切的死因不明。作案手法极为相似，因此，将 犯人初步定为同一个人。”
     　　宋亚飞扫了扫下面垂头丧气的队员，火气腾的上来了，猛的扔掉指挥棍，吼道：
     　　“娘的！都给我打起精神！”
     　　杜山等人一震，尴尬的相对一眼，然后坐直了身体，直面即将到来的惨淡人生。
     　　宋亚飞磨牙瞪眼，压着还又持续上升趋势的火气，激动的拍着小黑板问道：
     　　“现在，你们就给我好好想想，这几个案子到底有什么相同点！”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颇无奈的眼神，唐凯麻着胆子顶着压力说话了：
     　　“要说有什么相同点的话，这几个死者都是男的，而且年龄都在20-30岁之间。 ”
     　　说完，就有人忍不住低声偷笑了。
     　　宋亚飞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冲到脑袋里了，正要爆发，麻二爷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小宋啊，唐凯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
     　　麻二爷是队里资历最老的队员，就算宋亚飞再怎么生气火大，也不会冲着麻二爷 发脾气，给足了尊重和礼貌。
     　　麻二爷看看黑板上排列出来的死者信息，摸摸下巴，兀自说道：
     　　“第一个死者陈旭，是个律师，死在自己家里；第二个死者史才进，是个普通的 公司职工，死在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第三个死者王岩，是个小混混，死在舞厅后面 的巷子里，而这一个，刘一毛，无业游民，死在小区公园里。”
     　　麻二爷顿了顿，转眼看着宋亚飞，敲着桌面说道：
     　　“这么看起来的话，似乎真的没什么明显的共同点。小宋，这个案子相当棘手， 我们所能搜集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
     　　一席话，让宋亚飞的火气生生的憋在身体里，无处发泄。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和尴尬，大家都沮丧的坐在椅子上，似乎走到了绝境。
     　　“咔！”就在这时，门开了，市局的副局长陶铁柱进来了，众人齐齐的站起来， 向他问候：“陶局长好。”
     　　陶铁柱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笑笑：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开会了。”
     　　宋亚飞在陶铁柱面前站定，挠挠头：“没，什么。”
     　　陶铁柱转眼看着宋亚飞，低声道：“亚飞，你跟我来办公室。”
     　　宋亚飞愣了愣，待回过神来，就见陶铁柱已经转身出门了，赶紧跟了上去。
     　　副局长办公室。
     　　陶铁柱面色阴沉的坐回桌子边，沉声道：“把门关上。”
     　　宋亚飞小心的把门关上，快步过去，在陶铁柱对面坐下。还没等他坐稳，就听陶 铁柱语气不善的问道：“干尸的案子还没进展吧。”
     　　宋亚飞顿了顿，有些烦躁的应了声：“是。”
     　　陶铁柱抬眼看了看宋亚飞，异常严肃的说道：“亚飞，去找慕容先生吧。”
     　　宋亚飞眨眨眼，有片刻的怔忡，下一刻情绪就失控了，大喊道：
     　　“什么？让我去找那个神棍！”
     　　“你嚷什么嚷？”陶铁柱不悦的瞪他一眼，显然也是压着火气继续道：“你不要 对慕容先生有这么大的成见，再怎么说，他也曾经帮助过我们。”
     　　宋亚飞极度不耐烦的敲着桌面，脸上满是不屑和愤怒，撑着脸狠狠道：
     　　“我对他可没有成见，是实实在在的讨厌！”
     　　陶铁柱皱眉，没有理会发牢骚的宋亚飞，继续道：
     　　“不管怎么说，这几起干尸案，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还是请他过来看看比较好 。”
     　　“切，有什么不同寻常！”宋亚飞一想到慕容澈那家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火气 就上来了，挑眉喊道：“不就是几个干尸，我一定能……”
     　　“宋亚飞！”陶铁柱忍不住了，出声喝道：“你要是真有能力，就不会到现在还 一点进展都没有了！”
     　　一句话，顿时把宋亚飞吼焉了。
     　　陶铁柱深深的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劝道：“我们身为人民警察就要以人民的安全 着想，不管用什么方式，我们都不能任由凶案继续发生。”
     　　“可是，这……也太没面子了吧。堂堂警察居然求神棍帮忙！”
     　　“啪！”陶铁柱铁青着脸，拍案而起，吼道：“到底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人民的 生命重要！宋亚飞，你给我再说一遍！”
     　　宋亚飞愣了愣，撇开陶铁柱的眼神，嘟囔道：
     　　“那也没必要非让我去吧。”实在不想见到那个慕容澈的脸。
     　　“亚飞啊，你觉得这些事情越多人知道越好吗？”陶铁柱压低了声音耐着性子问 道。
     　　宋亚飞沉默了，转眸想了想，明白了陶铁柱的意思，于是，只能无奈的点头了。
     　　灵异侦缉事务所。
     　　宋亚飞站在歪歪斜斜快要坏掉的匾额之前，眼角抽了抽，再次深呼吸，抬手，敲 门。
     　　很快，门开了。
     　　青魂看着眼前的来人，怔了怔，眼神不自觉的冷了几分，淡淡道：
     　　“你来干什么？”
     　　和宋亚飞一样，青魂也是相当讨厌这个人类警察，没什么能力还那么刚愎自用， 骄傲自大目中无人，反正是讨厌之极。
     　　宋亚飞皱皱眉，开门的不是慕容澈而是青魂，这个排名第二让他讨厌的家伙，诡 异的紫眸，冷酷的不像人类。
     　　“我来找慕容澈。”
     　　“他不在。”
     　　青魂二话没说，就要关门，宋亚飞火大了，刚想说话，就听见那个最讨厌的声音 在身后响起：“哟，这不是宋警官吗？”
     　　依旧一身普通T恤短裤的慕容澈提着一口袋的零食站在宋亚飞身后，嬉笑道：“ 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呢？”
     　　说着，径直越过宋亚飞，推开门进屋。
     　　青魂神色如常的接过慕容澈的口袋，低低的埋怨道：“怎么又买那么多零食？”
     　　“人家想吃嘛。”慕容澈睁着水亮亮的眼睛无比纯真的看着青魂，青魂叹了口气 ，明知道那家伙是装可爱，但还是没辙，只能认命的把东西提进去。
     　　有时候人类真是不可理喻，为什么要去吃这些垃圾呢？青魂的心声。
     　　慕容澈嘻嘻笑着看青魂进了厨房，乐了。不经意的一回头，疑惑道：
     　　“咦？宋警官，你怎么还站在门口，你没事儿吗？”
     　　宋亚飞只觉得脑门上蹦了几个井字，真想揍人啊揍人！想了想，闷声道：
     　　“你助手不让我进去。”
     　　慕容澈不高兴了，瞪了眼青魂——怎么能对我的财神爷这么不礼貌？
     　　青魂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他来干什么？
     　　慕容澈转过脸，堆上厚厚的笑容，近乎谄媚的笑道：
     　　“别理他，宋警官，快请进快请进！”
     　　也不能怪慕容澈看到宋亚飞那么兴奋，每次宋亚飞来，就意味着一堆钞票送上门 ，怎么能不高兴呢？
     　　宋亚飞进屋坐定之后，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慕容澈，我们遇到了一件比较棘手的案子，让你去看看。”
     　　“嗯，好啊。”
     　　慕容澈毫不犹豫的应下了，让宋亚飞错愕不已，正想说你转性了，接下来又听慕 容澈说道：“把劳务费谈妥了，我马上去！”
     　　果然如此！
     　　宋亚飞看着慕容澈奸商一样的笑容，竟然没有了火气，这样的慕容澈才正常嘛！
     　　“慕容澈，你要搞清楚，政府要求你提供帮助，你是没理由提要求的，这是你的 责任和义务！”
     　　慕容澈眨眨眼，慢慢收起了那伪装的笑意，露出了尖锐，轻声说道：
     　　“宋警官，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希望你也搞清楚，我是商人，打开门做生意讲 得就是赚钱。如果人人都打着责任义务的幌子让我无偿服务，那我也不用做生意了。 ”
     　　“你！”宋亚飞气急，但偏偏又什么都说不出。
     　　慕容澈笑了笑，继续道：
     　　“更何况，我这生意很特殊，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稍有不测，我这条命就 搭进去了。没了命，还不能让我挣点棺材本？”
     　　宋亚飞怔住了，抿着嘴一句都说不出来。
     　　“宋警官，如果没有报酬的话，我可帮不了你了。而且，我也很忙的。”
     　　慕容澈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拿桌上的薯片，还没碰到，就被青魂打了手。
     　　慕容澈嘟嘴瞪他——干什么，我要吃？
     　　青魂瞪回去——不能再吃了，没营养！
     　　刹时，两人之间电光火石，火花四溅。
     　　宋亚飞嘴角抽了抽，满脑门的“井”字，青筋暴跳，如果不是陶铁柱千叮咛万嘱 咐要把这家伙请回去，他铁定摔门出去了。
     　　但是，但是……
     　　“行了，劳务费报销总行了吧！”
     　　“我答应了！”刚刚还义正言辞的神色瞬间消失，近乎谄媚的笑容瞬间在宋亚飞 面前放大：“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快点出发！”
     　　宋亚飞现在不仅嘴角抽，而是全身都抽，这家伙，练过变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