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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所有人的心肝也跟着抖了三抖。
       
       屈鹤一身白衣,微风轻拂,淡然黑亮的眸子将身后喧闹的背景都渲染成深蓝色的夜色,独那双眼睛明亮如星。
       然后他举起杀猪刀,朝着烤鸭劈下去!
       ……
       
       屈鹤由此出名了,坊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说,关于他和他的刀。
       传说,他的眼神很冷,比冰雪更冷,被他看一眼,如被冰雪。
       传说,他和三个刀客比试刀法,第一个刀客轻挥刀,天上掉下来两只苍蝇,都被劈成两半;第二个刀客冷冷一笑,轻挥刀,天上掉下来两只苍蝇,却还活着,只是翅膀没了;屈鹤连笑也没有笑,把他的杀猪刀拿出来,只见银光一闪,天上什么也没有掉下来。
       那两个刀客冷笑,笑他刀艺不精,屈鹤用他那寒光凛凛的眼睛扫了一遍他们:“有两只苍蝇再也不能当爹了。”
       当然,这是传说,也是后话。
       
       目前的状况是,屈鹤红了,大红特红!
       他红了,就是饕餮楼红了;他大红特红,就是饕餮楼大红特红。
       越茗很高兴,他看着屈鹤,如同看见一条银子淌成的河,白花花的好招眼。
       
       最近饕餮楼的状况很不好,外头的样子没有倒,内囊却都用上了,只见银子出,不见银子进,越茗前几日还和越子居开玩笑,说要把饕餮楼改成“月月输楼”。
       皇帝三宫六院的,三千佳丽在后宫,满大街的都是国舅老爷,这些国舅老爷有钱有闲,是饕餮楼得以支撑的生力军,结果最近皇帝最宠爱的琛妃的老哥李国舅看饕餮楼挺赚钱的,也开了一个酒楼,名叫“明月楼”,比饕餮楼装修的好十倍。
       人家有钱,没有办法,去年的时候琛妃给皇帝生了个孩子,皇帝好阔气,抱着刚出世的儿子,手一挥,把江南制造总局新出的三十万匹丝绸分出十万匹就给了琛妃家。
       一匹丝绸合七两台州足银,十万匹丝绸就是七十万两银子,随便拨出几千辆来,造个酒楼,聘个厨师,都比饕餮楼好。
       
       再加上京城的人最爱图新鲜,逮着什么新鲜弄什么,前前年流行斗鸡,前年流行走狗,去年流行抓蛐蛐儿,今天流行分桃断袖。京城人的口味,谁摸得清?
       饕餮楼开了那么多年,越子居退居乡野多年,朝中的旧友也都死得差不多了,现在的饕餮楼也就能够抓得住也就是一些吃惯了口味的回头客,这些回头客里又有一大半耐不住寂寞上明月楼图新鲜去的。
       
       如此这般,饕餮楼是越来越不济了。几个月下来,亏了足有四五千两银子。
       再这样下去,越茗真的要上东大街卖茶叶蛋去了。
       
       今天带屈鹤来,就是想让这些达官贵人看看饕餮楼的本事,让他们别忘了京城犄角旮旯里还有这么一个吃饭的地方!
       
       屈鹤把烤鸭片完以后,看了看立在花荫下的越茗,淡之又淡地笑了,眼神很暖。
       看了屈鹤的眼神,再吃着饕餮楼的烤鸭,越茗才觉得这顿饭吃的痛快了。
       
       他蜷起自己冰凉的手,把整个手都埋进屈鹤的手掌里。
       那手掌真的很暖和,像是拨着小火的手炉子,红炭的光从里面冒出来,滋啦啦的暖意从手心一直流溢到全身。
       屈鹤伸出另外一只手,把越茗的探过来的那只手密不透风地合住。
       
       查三省走过来,他的脸被酒灌得紫涨,踉踉跄跄走到越茗的身边,好象随时要倒下去见周公去也,可是又似乎走得稳当的很,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
       他眼睛吊着,看着越茗和屈鹤粘着的两只手,从怀里摸出扇子,递在越茗的手上,转身离去。
       他一句话也没说。
       凉风习习,还真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越茗抖开那把大扇——好扇子!紫竹的扇骨,红玉的扇玦,上面还有天子第一门生既得赵孟頫真意又有独特风骨的大字。
       “毕生独爱越小茗”,七字写的风流隽雅,笔墨饱满,深情款款。
       秋深了,天气冷的能把人冻死,再也用不上扇子咯。
       越茗收起扇子,朝屈鹤讪笑了一下。屈鹤捏了捏他的手指头,有点疼。
       
       忽听一身咆哮:“爷!”
       越茗回头,看见小花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进来,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大腿。
       “小花雕,我还没死呢,你叫魂啊?!”越茗抖腿,把扒在上面的小花雕抖开。
       小花雕说:“爷,快!快回家,老爷快不行了!”
       
       越茗头疼,天旋地转。
       天上的云都化了千斤的锤往他脑门上砸!
       
     
     作者有话要说:一一~
     小霸王学习机真的很好玩~
     我打得好开心~
     
     
     
     
     26
     
     丧父 ...
     
     
       
       越茗头疼,天旋地转,看了看天,满天的白云都化作千斤的锤子砸到了他的身上。
       
       “小花雕,你说的老爷是哪个老爷,是咱们家前门口那个快断气的李家老爷是不是?”
       小花雕扯住他的裤腿,又抹了一把鼻涕。
       “爷,是咱们家的老爷,你的爹!”
       
       吓!
       越茗把哭的稀里哗啦的小花雕从地上拖起来:“今早上我来的时候,他不是还在和我娘她们玩老鹰捉小鸡吗,我看他厉害的很呐,一抓一个准,抓住一个亲一个,怎么这会又不行了?!”
       
       他往后退了三步,倒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人伸手将几乎摔倒的越茗抱紧,一手将越茗的手紧紧握住,手很温润,像是烧的很旺的手炉子。
       是屈鹤。
       越茗从屈鹤的怀里挣扎着站起来,拉住屈鹤。
       
       “爷,你可别提老鹰捉小鸡了,老爷就是和夫人们玩老鹰抓小鸡的时候撞在假山上,当即闪了腰,闪了腰不要紧,他又一个没留神,又一头栽进了水池,脸上还绑着黑布条,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乱扑腾,咱们家的太太们,没有一个会水的,扯着嗓子嚎了半天,才有家丁过来,这才把老爷救上来了。”小花雕就像是天桥上卖狗皮膏药的,拉着越茗边走边说。
       
       不多时,几个人就迈进了越府。
       走到大门口,越茗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问道:“胡瓜呢?!”
       小花雕一拍脑门:“是啊,怎么把胡瓜给忘了,我这就把他喊回来。”
       越茗摆摆手,把小花雕扯回来:“由他去吧,先去看看我爹。”
       
       到了家,看见他十二个娘布阵似的围在越子居的身边,全在抹眼泪,床上躺着越子居,闭着眼睛,也看不出是好还是歹。
       “娘。”越茗忙奔上前去,扑在他老子的身上,“爹,你死的好惨啊!”
       他大娘一个大耳刮子就抡下来:“没脸没皮的笨儿子,你老子还喘着气呢!没死也给你咒死了!”
       越茗捂着脸,往越子居脸上看去,果然老头子还活着,鼻翼下的胡子被吹得一飘一飘。
       
       “爹,你要没死,就吱一声。”越茗拉住了他老子的手,使劲捏了两下。
       越子居哼哼了一声:“捏疼我啦,娃娃。”把眼睛拉开一条线,睨了一眼越茗,说:“去给老子倒杯水。”
       
       又指了指门外,对他十二个老婆说:“老婆大人们,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儿要对娃娃说。”
       越茗十二个娘鱼贯而出,房间里面只剩了淡淡的脂粉气,还有相对而视的父子俩。
       
       “娃娃,你过来。”越子居挣扎着站起来,探出手来摸了摸越茗突出的颧骨,“死孩子,这都往死里瘦了,扒开一层皮没一点肉星,打小我就那么好吃好喝地养着你,怎么养成这么一个猴精样……真是……”越子居说着说着眼泪巴拉巴拉掉下来了。
       越茗见他老子还活泛地像条鲜鱼一样,心里吊着的一块石头当即落了下来。
       
       他从小没经历过死人,不知道什么叫做回光返照。
       
       越子居突然说:“门口那个穿白衣服的男人是谁啊?长得怪好看的,是不是你的相好?”
       越茗扭了扭腰:“爹,我眼光不错吧。”
       看越茗那风骚样,越子居真想一巴掌抡过去,结果刚抬起手,就牵动了腰上的伤,疼的嗷嗷叫:“你别尽给我整些中看不中用的,你让他进来让我相看相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找个可靠的,要是我哪天没了,你又根基浅,京城里刮阵风也能把你吹到九霄云外去。”
       越茗一听这话,喜不自禁,把手里刚刚倒满的茶盅子递给越子居,看越子居捏稳了茶盅子,才掐起嗓子对门口喊了一句:“相公,进来一下,我爹想要见你。”
       
       屈鹤走进来,清清淡淡的,对床上的越子居点了点头。
       他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
       越子居却看呆眼了,这男人好看,像当今的山水大师乌衣缺的水墨,浓淡相宜,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清澈的像一个孩子一样。
       他扯住了越茗的手,把越茗耳朵拉到嘴边:“儿子,这个人好,没算计,长得又甜。只可惜你们不能生孩子,要是能生孩子,咱们越家也就算是圆满了。”
       越茗撇了撇嘴:“爹,你胡说什么?”
       
       屈鹤捞了一个凳子坐下,越子居又拉着越茗说话:“娃娃,现在这世道艰难啊,又是打仗又是银贵钱贱的,现在饕餮楼不倒,是因为我没死,哪天我死了,你就死也要把它撑下去,要不然,到了阴间我也不给你好脸色看!”
       越茗一听,皱眉:“什么死不死的,倒不倒的,您别浑说了。”
       
       但是他心里知道,越子居虽然不出门,但外头发生什么都摸得一清二楚。
       前年大齐和匈奴打仗输了,有四万兵士被削了脑袋,后来还赔了三百万两银子,国库半年的银子都用车马送到塞外去,导致大齐一时之间银贵钱贱,饕餮楼的菜价没涨,银子的价值却涨了,所以无形之间,饕餮楼涨了价,还涨了不少,这也是最近饕餮楼生意不济的原因。
       
       “娃娃,你老子我一辈子快快活活的过来了,有钱有闲有女人,小日子过的舒舒服服,如今也到了七十多岁了,也活够了,我们越家世代簪缨,诗书不废,是到了我这一代才开始没落的,我也知道你不是读书的苗子,也没有那份读书的心,干脆让你跳出这个圈子。这个有个好处,也有个坏处,好处是很多事情你不必知道,坏处是很多事情你无法知道。”
       
       越茗丈二了,他蹲在卧榻旁的小板凳上扣砖缝,每次听不懂越子居在讲什么他就喜欢扣砖缝。
       屈鹤看着越茗垂首的样子,觉得很可爱,所以他笑了笑。
       
       越子居,“你十二个娘一直给我惯着,全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从来不知道日子的艰辛,以后要是真的日子不好过了,你也得先紧着他们,再轮到自己,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们。”
       越茗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理解。
       “我这辈子有那么多个老婆,但是我真正喜欢的女人却只有一个,可她却不是我老婆。”越子居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捏在手里的茶盅子开始轻轻地发抖。
       
       越茗听到这话,当即不再抠砖缝了:“爹,您是不是想那个人了,你要是想,我就让小花雕请她来见见你。”
       越子居翻了个白眼:“她死了……死的很惨,被人一刀封喉,倒在血泊中,打翻了杯中酒,濡湿了绿萝裙……眼睛至死也没有闭下。”
       
       “额,爹,你流眼泪了……”越茗看见越子居手中的茶盅子抖得越来越厉害,里面的茶水几乎被泼的一干二净,他想上前把那茶盅拿下来,却发现那茶盅子像是和他爹的手粘在一起似的。
       “爹,你松松手。”越茗说。
       
       越子居没有松手,却问了一句:“石榴好看吗?”
       问断袖女人漂不漂亮,简直就是瞎子撕黄历——瞎扯。
       但石榴确实是好看的,不仅好看,而且是非一般的好看,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红,目似点漆,一身红衣在天上飞上飞去。
       恰似中原一点红,美的简直挑战人类想象力的极限了!
       于是越茗说:“好看。”
       越子居嗤笑了一声:“当然好看,大齐最漂亮的两个人生出的孩子能不美吗?!”
       越茗又听不懂了,他又开始抠砖缝。
       
       “爹,你不是说石榴是你在淮河边上捡来的娃吗?”
       “是,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确实快要饿死了,抱着我的手就啃,还啃出血来了,现在那两个牙齿印还在。”
       “那她是谁的女儿?”
       “石柳心的女儿。”
       越茗吃了一惊,要说这石柳心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二十年前秦淮八艳之首,因为她丰神俊逸、宛若临风,遂被人称之为“小洛神”,十七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了,原来是死了。
       可死在哪里?死在谁的手上?为什么死了?
       越子居没有再说。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铃铛,放在越茗的手心,张嘴要说点什么,一口去却提不上来了。
       “娃……娃……这……东西,能救饕餮楼……”
       
       “啪!”越子居的手一松,手里的茶盅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圆圆的底座在地上打圈。
       一圈一圈又一圈。
       越茗弯着膝盖跪在了那一片碎瓷上,锐利的瓷片立刻割破了他的腿,殷红的血流了一地,流进了他刚刚抠出来的砖缝里,和黑色的土和在一起,好腥。
       
       “爹!”
       石破天惊地呼出一声,就再也喊不出其他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最近的点击也不行了……也没人和东子说话了,东子表示鸭梨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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