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从吃早餐到走在夷皇公司的办公大楼，莫清溪一直在想一个很诡异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现在是越来越容易被温亦茗这家伙蛊惑了。
跟在“瘟神”的身后（莫清溪已在心里嘀咕多次这个大名），莫清溪使劲瞅着前面挺拔修长的背影，在心里哀叹一声，没死之前的若乐，是不是也有这般连背影也让想入非非的魅力呢？
将莫清溪扔在办公室外的沙发上，温亦茗一个人进了总经理办公室。莫清溪百无聊赖地看着玻璃门外的俊男美女来来往往，忽然看到有个面熟的脸孔的美女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电梯出来，向大厦的大门走去。
两个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两个人之间一直两两相望。也许只看一眼并不能觉察，可偏偏莫清溪就是闲人一个，且有让人意外的洞察力。
JQ，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JQ。哦？那美人儿，不就是昨天在片场见过的女演员之一吗？她演的就是冰释的妹妹如诗公主啊……
“嗨！清溪！你怎么在这？今天正想找你呢。”方希文刚走进外间办公室就看见莫清溪像小猫一样窝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希文，是你啊。那边有工作了？”莫清溪直起身子，挪了挪，给方希文让出一块地方。
方希文点点头，神情有几分过于严肃，压低声音说：“爷爷想见你。还有，似乎有了新的情报。”
“情报？”莫清溪有几分不解。
“待会儿再说，这里人多口杂。”方希文谨慎地住了口，复又轻松道：“有兴趣去看我录音吗？《繁华落尽》的主题歌由我演唱，还有和亦茗合唱的插曲。”
“好啊，正无聊！”
录音棚里的工作人员不多，乐队在一角进行演奏练习。因为是古风剧，乐队大多用的是古典乐器，如长笛、箫、古筝之类。曲子悠扬而婉转，带着一股特有的风雅韵味。
方希文说专辑的制作人是以前在乐坛有“相思鬼才”之称的柏元亚。莫清溪听过柏元亚的《莫等闲》，红遍大江南北，被世界各国翻唱，几乎地球人都会。
柏元亚还没有来，方希文就一边给莫清溪哼着主题歌《陌路》。很轻柔的一首曲子，方希文倚在高脚椅子上，微微垂着脸，似乎沉溺在悲伤之中，山间溪谷的流水一样清澈的声音缓缓地流出来，带着不着痕迹却又似乎无处不在的淡淡伤感。
或许，他一直忘不了若乐的离去。
唱完后，方希文抬头若无其事的笑笑。
莫清溪不忍见那牵强的微笑，岔开话题：“你和温亦茗合唱的那首歌也这么好听吗？”
“曲子很好，但是，还没有找到适合的词，柏元亚前辈正在联系那些词人。”
“你能哼一下给我听吗？”
“好啊。”
同样是一首淡淡哀愁的古风曲子，□的部分有点痛苦地呜咽的感觉，极其震人心魂。莫清溪不由想到湛络决绝地为冰释挡去楚扬射来的一箭，从三十六丈的高高祭坛上跌落下来的场景。
很久以前，也就是在没有成为莫清溪之前，若乐坚信着冰释在湛络心里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关键时刻，可以为他倾尽所有，甚至放下仇恨，抛弃性命。只是那个时候，他把那种感情定义为亲情和友情，或者是超越二者之上，仿佛膜拜和信仰一般的依恋。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起，莫清溪认为那是爱情，执着着信仰着，爱着才能获得希望和救赎的爱情……
“我想为这首歌作词，可以吗？”莫清溪在方希文唱完后，认真地说。这首词，很久之前，若乐就做好，为冰释和月魂仙子而作，现在，她想为湛络而作。
柏元亚刚进来，就听见有个稚嫩的声音在轻轻地吟着一首词：“……三生石，天涯路，无限思量归何处……”柏元亚原本匆忙的脚步停在了门口。
“……来生，奈何桥上待君来。”少年的话音刚落，柏元亚就忍不住鼓掌，这首词，古典气息浓郁，和《繁华落尽》的风格很配，深情而且煽情，能让人不知不觉想起许多流传千古的旷世之恋。
“柏大哥，你来了。”方希文回头，对来人打招呼。
“你好，小朋友，你刚刚这首词，是自己写的吗？”柏元亚走到莫清溪面前，上下打量。
“柏大哥，你这是在赞我年轻还是在说自己老呢？”莫清溪朝柏元亚调皮地眨眨眼。
“呵呵……你这小鬼，将我一军啊。好！你叫什么？”柏元亚哈哈大笑。
“莫清溪。这首词是我为湛络而作。”
“哎？湛络？？”方希文和柏元亚同时叫出声来。《繁华落尽》他们都仔细看过，湛络，似乎没什么爱情戏份啊！
“呵呵……我忽然觉得，湛络爱着冰释。”莫清溪耸耸肩。
“什么？他可是……”柏元亚惊叫。方希文微微一笑，看莫清溪的目光有点奇怪。
莫清溪在外面安静地看着方希文录音。方希文抱着耳麦，微仰着头，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唱着，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像是情人的呢喃，异常动人。
电话响起，温亦茗气急败坏地吼：“莫清溪你死哪儿去了？”
“哦，我在方希文这里，他唱歌好好听的。”莫清溪小声地说，故意忽视温亦茗的暴怒。
“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哦，不滚行不？我不知道怎么滚，我先用走的更快。一会儿回去了你再教我怎么滚吧……”莫清溪笑嘻嘻地说，清澈的眼睛微微眯起。
“烂西瓜，王八蛋！”温亦茗忍无可忍，一把将手机摔在沙发上，沙发弹性极好，手机又再度跃起，嘭地一声落在地上，摔成几瓣。温亦茗在心里发誓，今天回去不让莫清溪跪搓衣板他不姓温。
莫清溪匆匆往回赶。另一边，温亦茗等得头发都黑了牙齿都白了。
“妈的，莫清溪搞什么鬼？居然敢现在还不来！一定要跪搓衣板，不，再加去刷马桶……”
此时的莫清溪睁大眼睛东瞧瞧西看看。这边？那边？往左？往右？啊啊，到底在哪儿呀？莫清溪在这个鸟笼子里转了又转，就是找不到最初的那个办公室。
啊！好像就是这个了！终于，莫清溪眼前一亮。猛地推开门。
于是，在这个时候，莫清溪僵硬了，莫清溪囧了，莫清溪彻底崩溃了。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列着一系列的名字和百分数，一屋子的西装革领的男人和几个精明利落的女人的眼睛就像箭一样，将莫清溪钉成了稻草人……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尖嘴猴腮的死猴子阴沉沉地盯着莫清溪问道。
“他是谁？你们都没看过新闻吗？”强势的女声冷冷响起。
莫清溪僵硬地扯出一丝难看的笑，看向女强人——方婕，尽量用很平静的声音说：“我不小心走错了，无意打扰，抱歉。”
“方总裁，大人不计小人过，他也是无心的，小孩子而已。”裴殊端起桌上的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口，浅笑着说。
“小婕！”方绪沉声提醒方婕注意分寸，眼睛锐利地看一眼莫清溪，面无表情地说：“你先离开，有什么事去找希文。”
“哦，我只是不小心走错了。”莫清溪擦擦冷汗，迅速推开。
看这阵势，像是股东大会啊，裴殊居然在夷皇的股东大会上？而且，从座次来看，地位不低啊。有胆子对小心眼的女人兼总裁说教，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温亦茗等了至少二十几分钟，莫清溪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看着重新组合却黑屏的手机，温亦茗郁闷至极地站起来，打算亲自去找莫清溪。莫清溪，要是给我找到你，一定关你三天三夜不许睡觉不许说话不许坐不许躺……
“啊——色狼！！”一声惊呼在莫清溪推开门的时候惊恐地响起。
“啊，色狼？哪里，在哪里？姑娘别怕，在下在此……”莫清溪并没有意识到所谓的色狼就是指闯入更衣室的自己，还沉浸在自我英雄主义的幻想之中不可自拔，十分英勇地跳到室内，摆了个威风凛凛的pose。
“啊……”女人们再次惊叫，然后横空飞来异物。鞋子、化妆盒、瓶瓶罐罐、甚至是内衣和、内裤……
莫清溪惊诧地看着飞来的东西瞪大眼睛傻站着。
温亦茗异响，和一群人跑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情景：一顿噼里啪啦的乱响，空中飞来乱七八糟的东西，莫清溪无比狼狈地挂着一身女人的内衣内裤被一个凶狠的女人拿着撑衣杆打，室内一片狼藉。
“色狼在哪？就是他？打……”赶来的男人们逞着英雄，准备大打出手。
“别别别……我是不小心走错了……别打……”莫清溪抱着头哀求。
“住手，谁敢动他试试！”温亦茗黑着脸冷冷一声呼喝。
“呃？”对于突兀的声音，人们俱是一震，不解地看着温亦茗。
“温亦茗，你包庇这小色狼做什么？”有人不满的道。
“为什么？因为这小色狼是他茗王子的小弟。”张歌姬理了理头发，从里间走出来，冷哼一声：“别人打不得，我们这些受侵犯的女性还打不得吗？”说着信步来到莫清溪面前，毫无预兆地“啪”的一声摔了莫清溪一个响亮的耳光。
莫清溪被打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张歌姬！”温亦茗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张歌姬欲再挥下的手臂，一把将张歌姬推了个踉跄。
“你，温亦茗，你走着瞧！”狼狈地坐在地上的张歌姬皱着脸，看着温亦茗拖着莫清溪的手大摇大摆地出去，狰狞地说。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唏嘘，各自散去。
莫清溪闯入更衣间偷窥的事像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夷皇的办公大厦。别人不知道莫清溪，可温亦茗就是大目标了，笑话传来传去，仿佛就是温亦茗进了女更衣室偷窥了一般，人们耻笑着。
温亦茗脸冷得能剥下一层冰来，莫清溪却跟在后面，不知死活地念叨：“什么嘛，偷窥？切，就她那样我还偷窥，要偷窥也是偷窥温亦茗那……”连忙打住，偷偷望一眼温亦茗的背，发现没什么反应悄悄吐吐舌头。还好，要是让这家伙知道他对他起了色心，不打死他才怪。哎……不对，这家伙会自恋地以为自己爱上他了。啊？这家伙到底喜不喜欢男人啊？？
莫清溪看看被温亦茗拖着的手，悄悄地反握回去，为自己的小小阴谋得逞而得意地笑笑。
刚刚温亦茗好man哪，一张绝色俊脸配上冷冰冰的愤怒表情，像头远远盯着猎物的狮子，连愤怒都带着优雅呢，呵呵……那才是真正的生气，由内向外的冷怒，能将周围方圆几里冻成冰块然后烧得一干二净。平日里那些小打小闹完全是装的嘛……呵呵……
莫清溪在那里傻乐呵，完全不知道温亦茗救他是一回事，罚他又是另一回事了。
“嘭！”莫清溪被一把甩到漂亮的小跑车上，撞得龇牙咧嘴：“呀，痛……”
温亦茗打开车门，狠狠地瞪了莫清溪一眼，将他塞进去。
莫清溪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闭嘴，这次暴怒的余威真是大啊，让他心里不由直怕怕。
温亦茗一言不发一把掐住莫清溪的脖子，牙咬得咯咯响，这一次，他真的很生气……
“啊啊……温……亦茗……呼……”莫清溪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死命地掰温亦茗的手，腿不停地乱蹬……再不放开，真的要被掐死了……救命啊，救命啊……莫清溪憋得直翻白眼，眼泪都流出来了，指甲深深陷入温亦茗的手臂……
温亦茗，你好狠心啊，居然就因为这等小事就要杀了我……
“哼，我真的很恨掐不死你！”温亦茗在莫清溪眼黑的前一瞬，终于放开手。眼里闪着红红的鬼火，幽幽地说。
“咳咳……”莫清溪剧烈咳嗽，呜呜……
温亦茗开始一言不发地开车，车里的气息沉闷的让莫清溪的呼吸有点困难，不断地抚摸自己的脖子。这一次，不知道，自己算是又做错了什么。
莫清溪没话找话：“哎，温亦茗，我今天见到了‘相思鬼才’柏元亚唉。”
温亦茗沉着脸没有说话。
“啊啊，你不知道，柏元亚要用我的歌词啊。他还说，其实我也是长得不错的，能唱歌的话，说不定还能当个偶像小歌星呢……”莫清溪想起柏元亚说要将那首《入骨》给温亦茗和方希文唱，就很高兴。对于柏元亚对他相貌的肯定，他更加得意，不比温亦茗差很多的感觉很爽，甚至莫名隐隐想到“相配”两个字。
“吱——”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同时，莫清溪随着惯性直直往前扑，还好系了安全带，不然，非飞出去不可。
“温亦茗你干嘛？”莫清溪被安全带勒到，不满地嘟嚷。
“你说什么？偶像小歌手？”温亦茗的脸上乌云密布，两只眼睛像燃着火一般，抓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暴露，他的语气就是那打雷闪电。
“是，是啊，我也很帅的。”莫清溪眨眨眼，吞吞口水，仰起脸大声说，自以为没有表现自己的惧意。
“你敢！就你也想当明星？哼！除非娱乐圈的人都死绝了。”温亦茗不屑地说，眼里闪过一丝阴郁。
莫清溪怔了怔，刚刚那一丝阴郁，让眼前的人看起来不像是真正的温亦茗。
“不许进演艺圈！”温亦茗薄唇里冰冷地吐出一句话，看见有交警过来，立即开动车子，发足马力，把交警甩在后面。
莫清溪看着温亦茗的轮廓鲜明又不失精致的侧脸，若有所悟。
车子一路飙到家里。莫清溪忐忑不安地跟着温亦茗上楼。
温亦茗打开门，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室内温度开始急剧下降。
莫清溪惴惴不安地站在温亦茗对面，温亦茗不说话，倒让他更加不安，有种凌迟处死的感觉。
“你，你想怎么样？我又没错，只是不小心走错了而已……”莫清溪嚅嗫着说。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疯了才会让你这麻烦精当我的保姆。你，现、在、给、我、滚！”温亦茗起身，走向二楼的卧房，语气冰冷异常：“什么都不肯做，到处惹麻烦，我受够了。半个小时，赶紧收拾你的东西，然后在我面前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我悲剧了，那几句歌词啊，所谓的诗啊，我我……我也很羞愧啊，大家，求求大家，忍着点吧！我，无能啊无能……
第 21 章（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