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夜凉无风,气氛愈发沈凝,似乎只要一丝风吹草动,那绷紧的弦便会立刻断开。
主屋内晦暗不明,月色却圆朗。
明真盯著自己面前的堂兄,震惊之色仿若不识。那把归刃泛著厉光,堪堪抵在明念的喉侧,此时看去,却像是割开了自己的喉咙,痛苦得无法呼吸。
明真痛得快要站立不稳,微微颤著身子,却再一次将手中的剑往江品的身上顶了顶──
“明念,你在威胁朕。”
“臣不能弑君,君命不下臣还不能自裁麽?一命抵一命,臣的命能换太傅一命,足矣。”
言语间明念毫无惧色,只一声声“君臣”刺得明真双目血红,再开口时已嘶哑难辨──
“你我同根兄弟,明念,你为了江甫这个外人,便要我落下逼死兄长的千古骂名麽?!”
明念的身形猛地一僵,归刃却寸毫不离。那像极了其父的那双桃花大眼几经颓败,已是黯然无光,不过是十几岁未及弱冠的青年,眉眼间满是痛楚脆弱。此时不过心念一线,只为太傅一人而已,自己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倘若江甫不测,怕是明念也会立刻心瘁力竭,命不久矣。
“我明念一生早已心系太傅,他生我便生,他死我必不能活。”
明念顿了顿,不去看一旁被自己点住穴道不能言语动弹的江甫,却挺著脊梁朝明真陡然跪下!
双膝落地重若千斤,震撼在寂静的夜色下。
“我明念忝为帝兄,不曾相求,今日只望陛下能念在你我兄弟之情,放太傅一条生路,我愿谪为庶民,发配边疆,以抵其过。”
“…朕若不肯呢?”
“如若不肯,明念自当以死相逼,与太傅同生共死。”
说罢,手腕陡然一转,归刃即可划破了脖颈,一注鲜血喷涌而出,直逼要害。
朗月之下,剑拔弩张。一兄一弟,一跪一立。
明真知道,自己输得彻底。
那一跪,不是跪得自己,而是在赌他明真将兄弟放在了心中何样的位置。
心中苦涩,喉头却涌上甜腥来,明真一把将手中的剑捋於地下,刺耳之声久响不息。
“走!放他走!”
明真怒不可抑,示意强弩让出缺口,愤恨不肯再视江甫。明念却是一喜,急忙喝道:“明果,还不带太傅快走!”
“可主子你……”
“走!”
不等明果身形消失,明真却再忍不住,几步上前以掌按住明念脖颈伤口,眼里怒火汹涌,只恨不得能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快传太医!快点!”
“谢……”
“不用谢朕!江甫逃得了今日,他日再无你庇佑,看他何处可去!”
鲜红的血漫了明真一手,也乱了明真强装出的恶意,只慌乱地看著太医将明念放於软垫之上,仓促下令,“将秦王压入惩戒院,没有朕的手令,谁也不许探视!”
念念不忘(美强、年下、生子)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