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母亲第一次上了平日里只有父亲主母才能坐的主案进食,江甫自己也是第一次与父亲母亲三人同案而坐,尽管三人的愿望如今变成了四人。
那多出一人并不自觉任何不妥,施施然占了坐北朝南的主座,纤细弱小的身子下垫了几层厚垫也只勉强将巴掌大的小脸露出案面。然而这并不影响他的威严,轻轻几句话也能使得老太傅亲自给江刘氏布菜。一顿饭说不上其乐融融,也算是合家温馨。
拜辞了父母,天也已经黑下,江甫侧身相看,黑夜里,明念的黑眸却灼灼亮著光彩。
这次不再让江甫背在背上,却要牵住他的手,即使只是被手掌包在掌心,也喜得眉梢上挑。只可惜,一旁毫不解风情的男子只一句话就煞了风景──
“世子,这牵手走路怕是会有损威仪,於礼不合。”
“……本世子会迷路!”
“世子说笑。”
“……太傅你真是不带一卒却如千军万马,本世子真是死犹不及。”
明念恨恨地瞪了眼,低眉转瞬间已仰起了脖子,问道:“太傅想不想侍奉母亲於榻前?”
“母亲劳碌大半生,能榻前侍奉母亲以尽孝道自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但我…从不敢想。”
江甫语气诚恳,声音沈痛。明念闻之见之却喜上心来,脸上绽出笑容,复又说道──
“那就接夫人出那牢笼,回头本世子请皇伯伯赐你府邸,以後便再也不用看他人脸色行事。这点小事就包在本世子身上!”
“世子错矣!”
一声断喝将明念的笑容僵在脸上,只见江甫一副痛心疾首──
“皇威至上,容不得世子徇私!皇上圣明,待世子如亲子,宠爱有加,才有方才世子讨圣旨赐封吾母。臣感激之情五内俱铭,然此等作为却至圣上於徇私两难之境地,不想世子不以为戒却还要变本加厉!身为太傅,身为汝师,实是责教不当,羞愧难当。”
这次江甫第一次在明念面前自称为“臣”,可见郑重痛切。一番激烈言辞喷涌而出,像大耳刮子一样扇在了明念的脸上,难堪至极。
一番好意不但是自己一头火热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明念呆楞了足足一刻才慢慢有了知觉,脸上的白煞渐渐退下却布上了羞恼的潮红。粉唇哆嗦著,浑身都气得发抖,连那紫玉冠也被震得晃晃悠悠──
“母凭子贵何错之有?你一品太傅赐一座府邸何错之有?国事繁杂,本世子替皇伯伯如此思虑周全又有何错?看你母子活得艰难无法团聚,本世子一片好心有什麽错!嗯,你说啊,有什麽错?!”
稚音尖利,字字句句直指江甫。说到最後,音调上竟带上了颤音委屈。
五岁的孩童委屈却骄傲,话说完後便死咬著嘴唇,“凶恶”的瞪著江甫。顿了顿,收敛住快要喷薄欲出的哽咽,才开口喊道──
“暗卫,带我走!”
说著黑衣男子再次掠过,一手搂过明念,抄身上背,刹那间消失在黑夜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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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你真是不解风情……
念念不忘(美强、年下、生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