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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愈发觉得不安，最后我尝试着召唤威尔。
红光闪烁之后，威尔在红光中出现。他正站在一座巨大的喷池前，穿着白色的礼服头戴礼帽，看起来心情不错。
“是你找我？”他看到我时显得很惊讶。
“是的，特伦茨伯爵，我想请您帮个忙。”
“你想让我做什么？”
“帮我联系理查德，告诉他我在莫尼兰卡殿。”
“你想离开赫蒙斯？”
“是的。”
威尔顿了一下，“克里斯，虽然我还没有完全记起以前的事情，可我看得出你对费立，我是说费立安陛下很重要，他想让你留在这里。”
“不，我不想留在这里。”我微笑，“也不能留下。”
威尔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帮你联系理查德，然后……”话正说到一半，红光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熄灭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我机械地转过头，费立安正站在我身后。
“你想走？”他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
“是的。”
“为什么？”
“我要去找伊格，我不想留在这里。”我直视他，“我迟早会离开的。”
我以为他会发怒，也做好了接受他怒气的准备，但他只是抬起了手。手在即将碰到我肩膀的时候又握成拳，缩了回去。
他看着我，眼神分外空洞。
“陛下，已经很晚了，我想休息了。”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乱，我移开视线，不想再去看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绕过他，径自走到床边拉开被子躺了进去。我能感觉到他一直注视着我的视线，那目光让我觉得烦乱，于是我把被子盖过了头顶。
脚步声终于响起。我轻轻舒了口气。
脚步声却在床边停了下来，然后床铺陷下去一大块。
我僵硬了一下。
被子被轻轻掀开一角，费立安小心躺了进来。
“陛下，你……”我抓着被子，警惕地看着他。
他无奈一笑，刮了刮我的鼻子，“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说完，他把我拉过去抱进怀里，下巴搁在我的头顶，双腿把我夹住。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隔着几层薄薄的布料，我能感觉到他的反应，他却没有做出其他的举动。
头顶响起一记满足的叹息，“还记得吗？凯洛，当初我们在巴洛尼克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抱着你睡的。”
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我能感觉到他说话呼吸时带动胸腔的震动。我侧了侧脸，闭上眼睛。
“抱歉，以前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我轻声说。
他搂着我的手紧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松开。
“好了，别想那么多，快睡吧！”他拍着我的背说。
耳边是他轻缓的呼吸声，他像哄孩子入睡一样轻轻拍着我的背，明明是无法入眠的夜晚，脑中却出奇的平静。
我很快就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
夕阳西下的向日葵庄园，我独自一人站在庄园的中心，被无边无际的向日葵包围着。
天色暗了，下起了红色的雨。
向日葵枯萎了。一大片一大片，凋零，腐烂，发出腐尸般的恶臭。
惊慌失措，我在沼泽中奔跑。我的背上长出了翅膀。
展开双翅的瞬间，翅膀折断了，森白的骨头穿透了肌肉。
片片羽翼掉落，翅膀在慢慢腐烂。
我坠落在沼泽中，窒息，然后死亡。
我的身体变成了白骨。
我的脸变成了伊格的脸。
伊格在微笑，露出了染血的尖牙。
……
从那天晚上开始，费立安就和我住在了一起，他没有回佩格达纳城堡，甚至连公事都拿到莫尼兰卡殿处理了。
睡觉的时候，他会像怕我会突然消失一样紧紧抱着我。很多时候我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欲望，他却只是抱着我，跟我讲以前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没有其他的动作。
白天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从放在房间角落里的箱子里找了几本书看。他看到了，一整天都弯着嘴角，愉快的心情连我都感觉得到。
威尔那边一直都没有传来消息，而我也再没有机会使用召唤术，或者说使用不了，因为费立安在整个莫尼兰卡殿都布置了结界。
他不想让我离开。他对我很好，一点一滴的呵护备至。
这样的生活，真的平静得不可思议，却依然让我觉得如梦般的不真实。
我已经，没有勇气去试验它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的了。
第四天的时候，费立安因为必须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而离开了。
我坐在床上看一本书，却半天都没有翻过一页。
一只蝙蝠在打开的窗户外徘徊，没有进来，也没有离开，几分钟以后，它朝着房内冲了进来，却像是撞到什么东西似的“砰”的一声被弹了回去。
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抬头看向窗外。
那只蝙蝠“吱吱”叫着在半空中停住，又慢慢飞到窗口上，在空无一物的地方转起了圈。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蝙蝠面前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五彩流光，之后变成了一个圆形的小洞。那只蝙蝠收拢翅膀，从小洞里钻了进来。
一落到地上，蝙蝠就倏然化作了人形。
“理查德！”我惊喜地大叫出声。
“嘘！”理查德对我做了个手势，上前拥抱了我一下，“克里斯，我终于见到你了。费立安在外面布置了结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进来。”
“理查德，我听说伊格被迪克兰处了刑，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没事，受了惩罚以后他变乖了，现在好好的待在皇家学院里。”理查德安慰我说。
听他这样说，一直卡在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理查德，我想离开这里，我需要你的帮助。”
理查德微微一怔，“你真的想离开？”
“是的。”
他仔细看了我一会，眼神黯淡了下来，“克里斯，我一直以为你只有待在费立安的身边才会幸福，毕竟迪克兰对你并不好，可我没想到……”
“理查德，很多事情都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我和费立安，已经不可能了。”我垂下眼，淡淡地说。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会去准备的。”理查德叹了口气，在我肩上用力拍了一下，“打起精神来，伙计！撒霸特你是不能回去了，我会另找个地方让你去……”
这个时候，门口响起有人握住把手转动的声音，门被打开。
理查德来不及离开，只能化作蝙蝠躲在床底下。
费立安走了进来。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凯洛，你在和什么人说话吗？”
“没有。”我笑着迎上去，环住他的脖子，“费立，你回来了。”
费立安愣了一下，不相信地搂住我的腰，“凯洛，你……”
“我怎么了？”我对他眨眨眼睛，贴上他的胸口将唇覆上他的。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随即眼神又很快柔和了下来。他搂紧我的腰回应这个吻。
在吻技上，我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他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将我带到床上。
我坐在床上，搂紧他的肩背，轻轻地用脚尖在床底下点了点。
理查德从床底下钻出来，抖抖翅膀飞到那个小洞旁，又看了我一眼，钻出小洞飞走了。
确定理查德已经离开，我放下心来，想推开费立安，却被他用力压倒在床上。
“唔……嗯……”缠绵的吻开始变得激烈，带着早已压抑许久的欲望。他挑开我的衬衫，轻轻啃咬我的喉结和肩膀。
“凯洛……不要离开我……不要……”他喘息着说，声音浓郁而热烈，却带着淡淡的哀伤。
无法做出任何回应，我只能闭上眼，在这一刻配合他的索求。
门再次被人用力踢开。
“陛下！”尖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仿佛能穿透耳膜。
彼血岸欲 第一百零二章 复始之初
费立安立刻就合上我的衣襟，从我身上起来。
站在门口的人是莎柏琳娜。
“陛下，您怎么可以这样做？”莎柏琳娜愤怒地看着我，“您这些日子都不回寝宫，就是和这个贱货在一起？”
“莎柏琳娜，注意你的用词。”费立安冷冷地说，“我想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陛下，可是我才是您的妻子啊！这个贱货只是一个男妓，只要是男人都可以上他，他太脏了，他……”莎柏琳娜开始口不择言了。嫉妒与愤怒可以让一个女人失去理智，莎柏琳娜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一点点触犯费立安忍耐的底线。
费立安皱起了眉头。
“莎柏琳娜，我再说一遍，注意你的用词！我爱凯洛，他永远待在我身边。如果你还想保住你现在拥有的地位的话，最好马上给我滚出去！”他指向门口，那扇还在摇摇晃晃的门慢慢静止了下来。
我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缓缓坐起来，抬手将垂在身前的长发撩到身后，没有扣上扣子的衣襟又散了开来，露出费立安留在我身上的点点红痕。我轻轻合上衣襟，对一直恶狠狠盯着我的莎柏琳娜挑衅一笑，然后微抬起下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这些举动，背对着我的费立安自然不会看到的，而莎柏琳娜几乎是立刻暴跳如雷，那张妖艳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恶毒的表情来，看上去倒有几分狰狞。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我不会放过你的！”她抬起手，鲜红的指甲瞬间变得又尖又长，“我要杀了你！”
我看着她，嘴角微翘，一动不动。
莎柏琳娜的手在离我不到一寸的地方被费立安抓住，清脆的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随即那只手软软垂了下去，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啊！”莎柏琳娜尖叫着张大眼睛，惊恐地后退，然后跌坐在地上。
“莎柏琳娜，如果你忘了你的身份，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费立安护在我身前，声音愈发冰冷，“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答应和你结婚的原因，而且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现在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
莎柏琳娜蓦地抬起头，原本白皙的脸上如今只剩下死人般的灰白。
“陛、陛下……”她结结巴巴地说，然后神色慢慢委顿了下去，绿色的眼睛仿佛只剩下两个空洞。
突然觉得莎柏琳娜也是一个可怜可悲的人，我有些不忍地移开了眼，抬头却看到费立安充满柔情的目光。
他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我对他微微一笑，抱住了他的胳膊。
莎柏琳娜艰难地起身。白色的长裙轻摆，而那原本应该是两条腿地地方，却赫然是两根阴森森的白色腿骨！
直到莎柏琳娜消失在门口，我都还没有从刚才看到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费立，刚才她……”
“嘘，别说话，让我好好抱抱你！”费立安在我唇上亲了一下，伸手把我紧紧搂住。
“嗯。”犹豫了一下，我环抱住他的背。记忆中宽阔的肩背，却似乎消瘦了许多。
“我知道我和莎柏琳娜结婚的事让你很伤心，但那是有原因的。”他贴着我的额头轻轻地说，“虽然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原因，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嗯？”
我闭上眼，点了点头，心里却泛起无尽的苦涩。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再来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只是自寻烦恼罢了。
千疮百孔的伤口会愈合，痛彻心扉的疼痛会消失，但难看的疮疤却永远也不会淡去。
很多事情，已经不想再去尝试了。
“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你看了一定会高兴的。”费立安兴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圆形的东西放进我手里。
拳头大小的婴儿头骨，上面画着红色的螺旋状条纹。
我有些恍惚地看着手上的这个东西。
音骨。
记得很多很多年以前也有个人送过这样的东西给我，他在里面录上了他想对我说的话。
他说，他喜欢我。
他说，他想和我在一起。
最后，他却一直在骗我。
那个人到底是谁？是费立安还是……菲利？
不，已经不想回忆了。
那些遥远的，早已被我抛弃的记忆。
我握紧手中的东西，坚硬的质地磕得我手心发疼。
我摇摇头，把音骨放在桌上，搂住他的脖子。
“费立，我累了，我想先睡一会。”
“好吧，你这个小懒猪。”他放松下来，笑着点了点我的鼻子，“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明明只是想睡一会，但一觉醒来已是半夜。
感受到身后来自另一个肌肤柔软的触感，有节奏的呼吸，搂在我腰间的手，我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那个被我放在桌子上的音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