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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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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不记得了,什麽都不记得了,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连著盒子的烟雾已经断掉了,雪音飘荡著落到男子的面前,这个轻飘飘的身子他还没有习惯,移动起来有些生疏和别扭。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哀恸,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了,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虚无的影子,[不记得就不记得,不要紧的,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事情的。]
     
     男子说完,右手一挥,椭圆的小盒子变得只有两指宽一个指节的长度,小巧得很,男子把盒子放入怀中收起。
     
     雪音看著他动作,脑海中隐隐有什麽涌动著,空白了千年的头脑似乎也有了生气了。
     
     [这样你就进到时间盘去吧,有人为你偷了时间盘。在时间盘里时间是静止的,可以保住你的灵魂,不至於魂飞魄散。但你会失去记忆,还要忍受千年静止的黑暗时光,孤独,黑暗,寂寞,无声。]
     
     嗯,这是头脑中残存的记忆吗?自己是为了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子而甘愿忍受著千年的黑暗孤寂的吗?
     
     [是你偷了时间盘?]
     
     [嗯。]
     
     [为我?]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喜欢。]
     
     男子眼中的狂热不减,雪音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雪音笑了,飘飘渺渺,虚虚幻幻,没人能看到他的笑容。
     
     [我带你回家。]
     
     男子往前跨了一步,想要牵住他的手,但是却落了空,手掌穿过他虚空的手,只抓住了一团虚无的空气。男子愣住了,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心,眼神痛苦还有不明所以的怨恨。
     
     [好,我跟你回去。]
     
     他是一缕孤魂,没有记忆的孤魂,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依傍,他自是不会拒绝。
     
     近几年来江湖上最令人惊讶的事就是天下第一庄绿柳山庄和天下第一堡白家堡在同一天改名,而且有著惊人的相似度。现任庄主柳听寒一接任就把绿柳山庄改名为思音山庄;现任堡主白如风一上任就把白家堡改名为觅音堡。
     
     两个名字中的含义,明眼人都能猜到。
     
     绿柳山庄的前任庄主柳墨和白家堡的前任堡主是至交好友,两人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是真正的肝胆相照的好友。两家的交情自是好得不用说了,可是令人惊讶的是,柳听寒和白如风似乎是前世就有仇似的。
     
     五岁那年,两个小孩初次见面就打了起来,说确切一点是白如风打柳听寒,而柳听寒则静静的站著,一声不哼的任他拳打脚踢。
     
     听说两人都是极早熟的人,刚刚满三岁,就非常的成熟稳重,丝毫没有孩子的气息,俨然一个沈稳冷静的大人。
     
     五岁那年,白如风把柳听寒打成重伤後指著他的鼻子道,[渊泽,不要以为你投了胎转了世我就不认得你。我潋尘在此发誓,一定会将你所加注在雪音身上的苦加倍还给你。]
     眼中愤怒怨恨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所能有的。
     
     柳听寒气息不稳,视线模糊,明明是伤得就要晕过去了的,却平静沈痛的道,[潋尘,我犯过的错我不会推脱,该受的惩罚我也不会逃避。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一点,那麽我让你打。]
     
     [就算把你打死,雪音……雪音……]
     
     一个五岁的孩子眼里有著沈郁的痛,撕心裂肺。
     
     [我愿意用我的魂魄来换雪音的魂魄。]
     
     同样是痛,却显得沈寂,入骨入髓後的沈寂。
     
     两方的家长听得莫名其妙,对那老成的匪夷所思的话语感到无奈,尴尬的相视一笑,就领著自己的孩子走了。
     
     後来的几次也是同样的情景,两个孩子只要一见面,柳听寒总是满身伤痕。两方家长本来以为是孩子一时的互看不顺眼,闹闹小孩子脾气而已,後来发现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就尽量不让两个孩子碰面。
     
     两家大人依然是好友,而小孩是陌路的仇家。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如今那两个仇家已经变成一方霸主,同时做出惊人而相似的举动。人们纷纷猜测他们之间的事,还有那两个名字,肯定是跟那个什麽雪音有关的。
     
     可是大家猜来猜去,也猜不出这雪音到底是什麽人,而这世上,似乎没有听到过有什麽叫雪音的人。
     
     这是个谜团,让人想不明,猜不透。
     
     有人无意间遇到神秘的最具权威的巫女简依,问了简依关於这件事的看法。
     简依说,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眼神淡淡的却是很悠远,那淡漠里隐藏著无奈和怨怒。
     
     那人听得糊里糊涂,想要再问时,简依已经不知去向了。
     
     简依的话传了出去,又揭起一阵狂热的猜测,不过,谁也没有得出确切的答案。
     
     
      27、悔恨
     
     淡色的唇轻含住白玉箫的一端,白皙修长的手指翩延起舞,简洁轻快,舒缓的箫音蔓延流泻而出;长长的银白色睫毛低垂著,不时微微的颤抖,看不清那黑眸中的情绪;泛凉的初冬之风拂动满头浓密的银发,拎起雪白的裙裾。
     
     一个不慎落入凡间的雪之精灵。
     纯洁。
     淡雅。
     泛著不是很强烈,但会让人在不知不觉著迷的光晕。
     
     坐在阶梯上如雪的人儿,奏著天籁之音。
     
     浅浅淡淡的柔和,丝丝绵绵的恬软,舒舒幽幽的典雅,轻轻慢慢的欢乐,一曲即兴箫音,不紧不慢的,一点一点渗透进你的心中。
     
     那如雪般的人儿仰著苍白的脸,语气平淡却坚决,[喜欢就是喜欢,一定要有理由吗?]
     
     …………
     
     那苍白的脸颊泛起薄薄的红晕,低垂了眉眼,低低的声音,[等它们都盛开的时候,我们一起来观赏吧,我吹箫给你听,你也要吹给我听。]
     
     等它们都盛开的时候,我们一起来观赏吧,我吹箫给你听,你也要吹给我听……
     
     音,音……
     
     “表哥,表哥你怎麽了?快醒醒。”
     
     听到熟悉焦急的声音,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个洁然如雪的人儿,而是一个温婉秀丽的女子。柳听寒眼中闪过痛苦和失落。
     
     [初瑶。]
     
     从地上坐起来,看看周围盛开的一片蓝,那如蝶般偏偏起舞的鸢尾,美得让人心痛。原来是梦,自己又在这里睡著了。不过他宁愿永远活在梦中不要醒来。起码在梦中还能触碰到他,看到他,他还存在这天地间。
     他懂得了那个苍白如雪的人为什麽满身鲜血满心伤痕的躺在自己怀里时,还能笑得那麽,那麽安心。那种爱,那种铭刻血肉的执念,经历了山河变迁沧海桑田,跨越了亘古洪荒,时间的苍白,光阴的消逝都不能让他改变分毫。
     
     悔意像舒展蔓延的寄生缠藤,勒进皮肉,侵心蚀骨。
     
     痛,一千年漫长的时光,无数个轮回重生,日日夜夜,消弭不了我对你的伤害,这是我应得的惩罚,可是,即使这样,你也不会再回来,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那无形的伤,没有鲜血没有任何痕迹,却比鲜血更加触目惊心,比伤疤更加疼痛难忍。
     
     想过要将自己的灵魂销毁,随你一同消匿在这个尘世间。
     
     没有你的天地,像掉了色的黑幔,斑驳黯淡,透著绝望的苍白,惨淡悲凉。
     
     可是我不能,我要活著,承受轮回的痛,只有这样,才能时时刻刻都记住你,这世上永远都有人记得你,即使你的灵魂已经消散,但是你还在我的记忆里,生生世世,你与我同在。
     
     我不知道这样做你会不会高兴,但是,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我知道这样并不能弥补一丁点我对你的伤害,但是我还是要这样做,你知道我一向都是这麽固执的,不然也不会伤你这麽深,造成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错。
     
     人们都以为他爱极了蓝色鸢尾,却不知,这是他赎罪的行为,也是对那人的思念,生生世世,即使这样会让自己更加痛苦,每日每夜,时时刻刻都受到思念和愧疚的煎熬,但是他甘之若饴,无怨无悔。
     
     他说等鸢尾花开的时候要跟自己一起去观赏的,可是…..自己却将他这个愿望变成一个永远不会完整的休止符。
     
     音,那你看到了吗?鸢尾花开了,大片大片的蓝,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吧。
     
     [表哥。]
     
     游初瑶拉拉他的衣袖,担忧的唤道。
     
     水蓝剑袖的锦衣上沾了尘土,英俊的眉眼间是她熟悉的沈痛哀伤和深深的悔意。她不知道能让他这般痛苦的人是谁,但她清楚的知道,那个人已经铭刻在他的心中,任谁都无法动摇分毫。
     
     [对不起,初瑶。]
     
     柳听寒满脸歉意的看著面前为自己担忧的女子。
     
     他知道她对自己的心,对自己情,但是,她要的他不能给,也给不了。
     
     游初瑶是他的表妹,十三岁那年她父母双逝後就寄居在思音山庄。三年後父母想要帮他们订婚,但是被他一口拒绝了,他知道这样直接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会让一个爱慕他的女子很难堪,但是他不能心软,如果给了她希望,让她继续沈迷於幻想里,那才是最残忍的事。
     
     不是他不解风情,也知道外面别人对他的猜测的论言,但他不能解释也不想解释,每次都是苦笑著好言婉拒。
     
     他是天下第一庄思音山庄的庄主,他英俊挺拔,武功高强,头脑聪慧,是女子心中最好的依傍。
     
     可他无福消受。
     
     碎了无数芳心,误了几多红颜,他心里感到愧疚,但是,他依然坚持,执著的守护,那份永远也无法再实现诺言,念著那个永远也不会出现的人,那个被自己欺骗利用过後仍微笑著说不後悔爱上自己的人,那个因自己而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这天地间的人。
     
     说他无情冷酷也好,高傲自负也好,他都不在意。
     
     游初瑶的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只是一瞬间,随即微笑著道,[表哥,柳家已经对我很好了,能呆在柳家是初瑶的福气,你没有什麽对不起我的。]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
     
     她的明理体贴,让他感到更加愧疚。
     
     游初瑶避开他的目光,看看远处已经灰朦起来的天空,[表哥,晚膳时间到了,我们回去吧。]
     
     [哦,好。]
     
     不知不觉天已经要黑了,自己在这里呆了大半天了。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些微微摇曳著的蓝蝶,侧头看向游初瑶,[初瑶,我们回去。]
     
     春末的风还带著些许凉意,丝丝缕缕,不温不火的。
     
     [潋尘,你累了,快去休息吧。]
     
     雪音跟著那个男子穿越那茂密的森林,翻了几座大山,经过无数的城镇,来到觅音堡。
     
     雪音不知道男子是怎样跋山涉水,在荒无人烟的丛林深山独自寻觅的,对於他的执著他的坚韧,他是感动的怜悯的。但是,他并没有如男子说的那般深爱著他的感觉。他心里疑惑,是不是因为自己忘记了,因为这一千年静止无声的时光,把他的爱给消磨了。
     
     似乎也不是这样,但是,他就是觉得奇怪,那男子的神情,对自己的执著和付出,他看得出来并不是假的,但是似乎有哪里不对,他也说不出来。
     
     三个月的日夜不停的跋涉,到觅音堡的时候男子已经消瘦得脱了形了,还发著烧,但是他不愿休息,硬是要把他们之间的事还有是谁害他差点魂飞魄散的事给说了一遍。
     
     作为一个没有形体的灵魂,他自是不会感到疲惫的,但是潋尘就不同了,他是人,如果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倒下的。但是,他那样固执,雪音也没有办法。
     
     终於等他说完了,雪音心中虽然翻腾著不知名的情绪,是怒是恨,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干脆就不去想了。
     出言劝那个潋尘休息。
     
     [音,你不要走。]
     
     潋尘痛苦而慌乱的看著他,想要伸手拉他,但最终还是收了手。
     
     [我不走,我在这里陪著你,你到床上去睡吧。]
     
     雪音柔声安慰,飘悠悠的来到床边,示意他快过来,自己就在床边呆著,不会走的。
     
     [真的?]
     
     [真的。]
     
     潋尘摇摇晃晃的来到床边,疲惫憔悴,但是眼角眉梢却有了生气。冲雪音微微一笑,就“碰”的一声躺倒在床上。
     
     雪音心痛的看著他憔悴得越发深邃的五官,念力一动,把他的脚搬上床,让他躺好,再推动念力帮他把被子盖上。
     
     他虽然没有实体,触摸不到东西,但是他发现自己动用念力的话,是可以驱动一些东西的,虽然不是很厉害,但也能让他空虚的心里有了些实在的安慰。
     
     雪音愣愣的看著床上疲惫入眠的人,思绪混乱起来,飘到不知名的地方。那千年静寂的时光,还有再也没有见过的那个痴情的蝴蝶,潋尘说的事实,那个害他差点魂飞魄散的渊泽………渊泽,似乎是好熟悉的名字,每念一次,虚空的心都会莫名的颤动………是因为,恨吗?
     
     [庄主。]
     
     [我出去走走,新你不用跟著。]
     
     [是,庄主。]
     
     柳听寒抬头看看天边渐渐热烈起来的太阳,跨上马,拉紧缰绳,策马奔了出去。
     这几天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知名的涌动,那种已经沈寂下来的思念汹涌滂湃,无法压抑。
     
     这,是不是预示著什麽?
     
     音,是你吗?
     
     是不是你回来了?
     
     即使恨也好,只要能把你唤回,无论什麽,我都可以付出。但是柳听寒摇摇头,淡淡的笑了,苦涩哀恸。
     初夏的阳光不是很烈,没有灼热皮肉的感觉,有的是明媚的色彩和光调。
     
     马匹顺著小道奔行,渐渐的可以看到不远处不是很茂密的丛林,柳听寒知道穿过这片丛林就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虽是初夏,但是还零星的开著各色的小野花,很是美丽。踏过草地,翻过山的那一边,在一个隐秘处就是一个蔓藤掩盖著洞口的洞穴,洞的里面却是另一番天地。
     他从来都没有将这个地方告诉任何人,因为他知道音一定会喜欢那个地方的,那里只能让自己和……音知道。只属於他们两个的地方,两个人的天地。
     
     夏风传来丝丝的凉意,将那一丝丝的热气也吹散了,这的确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来到草地上,柳听寒总是隐藏著忧愁的脸上露出恬淡的笑,翻身下马,任马在草地上踱步啃草,自己则仰躺在草地上,闭上眼,享受阳光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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