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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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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酉时,张紊被饿醒来,适逢满院米香,引人馋虫欲出,他坐在床上犹豫半晌,方起身着衣,暗忖着,虽说我饿,可也不好贸然去吃,那样无异于不请自来,岂不有辱斯文?
      便又脱了衣服,权衡间,只觉香气又近了些。
      一咬牙又套了一半袖子。
      接着复又扯下。
      这样反复两次,咚咚两声叩门,跟着是庾定胥沉稳声音:“开门。”
      张紊忙不迭下床。
      两扇木门一开,米香扑面而来,几乎能闻到那潮黏质感,张紊腹中登时咕咕一气乱叫。
      庾定胥手里捏了一双竹筷,一个食盘,“来吃。”两个字,再自然不过,再暖煦不过。
      张紊窘迫,更兼局促,“表哥……”
      庾定胥到桌前坐下,利落一掀下摆,微侧头看他,像是说“怎还不来”。
      “是,我晓得了。”
      “日后我每日将饭菜端来房里,一齐吃。”
      “如此……有劳表哥。”
      庾定胥一推竹筷,再不言语,兀自扒饭。
      不久吃完,庾定胥端起食盘,“你好好休息。”
      “表哥,”张紊喊住他,嚅喏着,“我想求表哥替我寻个事做。”
      庾定胥俊眉微一挑,“再说罢。”
      张紊看他出去,忍不住想是不是这些年里他的冷淡嫌弃,到底伤了年少时的感情,以至于顾念旧情收留他,却连理他也不愿意。
      过了半个时辰,庾定胥又来叩门,这回带了几本书来,一把递进张紊怀里,“喏。”
      张紊旧话重拾。
      “……我这样闲着,觉得愧对表哥。”
      庾定胥定定看他,轻轻启口,“你真变了……好生歇息,不急。”还抬手往他肩上一拍。
      张紊是想问他的:你讨厌我么?讨厌从前的我,还是你口中变了的那个我?
      始终开不了口。
      到绍兴的头两日,张紊是缩在房里过的,比之从前,心境却大不一样,从前是闲适,如今是闲得像笼中鹊蚁。
      这日吃完午饭,庾定胥正收碗,张紊一把握住他手腕,“表哥,不如我去洗碗。”
      庾定胥盯了他半晌,松手放下食盘,算是默默同意。
      也无半句话,二人便并肩往厨房走。
      “隔壁与这边是通的,住的林知府,房前那块地种了些花草,你无事可以松松土,盘弄盘弄,我窗台上放了些碎钱,你想出去便出去,这是厨房,这水缸里的水须得舀出来洗碗。”
      张紊一怔。
      庾定胥睨他一眼,“怎地?”
      我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的。这怎么能说,只好呵呵笑说,“表哥说了好多,在想你说的话。”
      庾定胥往那石墩上一坐,袖子一捋,露了两只结实手臂,“你先看我做。”
      张紊看着,也动了手。
      一个盆里,二碗二碟,两双手。
      杭州张家院里,有一株合欢,犹记得少年洇花沐雨,不知人大了,还发旧时花。莫道疏远,这边依旧庭院。
      时日渐缓,日晷仍抛。
      到七月上时,张紊在庾定胥房里,住了五日有余,一晚他起来小解,一摸恭桶,原是落在了外头,摸着黑出了里屋,路过庾定胥睡的竹床,昏暗中也见得那人睡不太好,一手捉着蒲扇,一手在身上拍打。
      打甚?
      自然是蚊虫。
      他小解回来,便蹑手蹑脚往旁边一蹲,轻抽了他的扇子,慢慢摇着,默念道:我已经晓得错了,误会你入仕,误会你言不由衷出尔反尔,误会人人负我,原来最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的,是我。
      他忆起姑母调笑:定胥最得蚊虻欢心,又怕热,夏日于他,的确难熬。
      想了想,推了推他,轻唤道,“表哥、表哥。”
      庾定胥茫茫然睁眼,“……墨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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