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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迎接现实的心情也会变得轻松起来,不管是母亲的离开,还是父亲的离逝,每次他都会进行洗澡这个仪式,当别人无法温暖自己的时候,让自己温暖起来,便是自己该尽的责任了。可惜不管再怎么洗澡,冬天的寒意仍旧会在半夜袭体,所以人体暖炉的存在还是需要的!
       稍稍握紧拳头坚定自己的信心,当沈圭旻仍旧讶异地看着眼前那残旧得让人怀疑是否还能使用的热水器时,叶迭已经熟练地拿出大塑胶澡盆并将其倒满热水,中间还放上一张小凳子,看得出来,这便是在这小小空间里唯一的洗澡模式了。
       沈圭旻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害臊或是会为自己伤残自惭形秽的人,可是他也不是一个开放者,他做不到在一个只认识了半天不到的男子面前脱光衣服,让他帮自己洗澡的行为。更何况,这男子方才还坦承自己是个同性恋……
       即使他号称自己并不是他的那杯茶……
       沈圭旻为叶迭那句宣言所带来的莫名烦躁习惯性地皱起了眉,那是他曾经被无数人称赞过性感的动作,可惜,并不能让眼前这位正在操劳的叶迭有半分的惊艳。
       「水放好了,来,我先帮你洗头发,你衣服脱下来吧……」
       没有理会沈圭旻下意识的卖弄,叶迭快手快脚地剥下了早就脏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将带着一股酸臭味的衣服丢到角落,粗糙却有力的手按下行动不便的沈圭旻坐在大盆里的小凳子上,然后拿起水杓将热水由上而下淋在了沈圭旻的头上,原本温度适宜的热水淋在冰冷的皮肤上,顿时带来灸热感,沈圭旻不适的低哼一声。
       「忍忍,很快你就会暖和起来了。」早有经验的叶迭小声安抚着,手上的水勺不停,一会便将沈圭旻全身上下淋湿,然后又拿起香皂,准备为沈圭旻洗头,沈圭旻看着这个不明物体,终于忍不住伸手阻上了叶迭的动作。
       「这是什么?」
       「香皂啊!」
       香皂是用来洗头的东西吗?疑问地盯着叶迭手里那小小的一块方形物体,沈圭旻敢发誓,他闻到了洗衣精的味道,这样的东西用来洗头?
       「男子大丈夫计较什么,难道你还怕这小小的香皂不成?洗不死人啦,你都这么脏了,还计较!」看出了沈圭旻的担心,叶迭嗤笑道,「我洗了这么多年都没挂掉,你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说完,有力的手已经强行按下了沈圭旻的头,开始用力地揉了起来。
       香皂很快摩擦出泡泡,然后将脏得可以的头发包围了起来,虽然味道闻起来不怎么样,可是很具清洁效果地将一头的肮脏全都洗得干干净净,被人用力按住脑袋倒了好几盆水的沈圭旻眼睛死死不敢睁开,这样的洗头方式他从来没有试过,实在是累人啊……
       好一会了,大力揉搓自己头发的手停了下来,水也不再拼命往头上浇,一条已经快掉光毛的毛巾盖在了头顶上,然后轻轻地吸干了他耳朵眼角的水,接着,头就被毛巾牢牢地捆住,接着又是一阵大力的揉搓。
       「好了,这样擦一擦,回头对着窗户吹吹,头发就全干了。」满意地看着原本硬直的头发在自己的努力下变得柔韧,叶迭又开始新一轮的奋斗。
       将热水开始往沈圭旻的肩膀上浇,早在洗头时就已经被热水刺激得红润的身体让叶迭很有探究的欲望,长得这么高大,又是个瘸子,可是这人的皮肤还真是滑、滑、滑……
       难道因为长年覆着泥巴污垢,所以反而对皮肤保养有效?
       看看自己因为过分劳动而显得老气的手,叶迭很是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去工地里偷些泥巴回来弄弄,将自己的手也变回滑嫩……
       脑袋在胡思乱想着,手倒是没有停下,一心两用早已经是习惯的事情了,叶迭很快就将沈圭旻洗得干干净净,手正要继续往下的时候,沈圭旻终于忍无可忍地抓住了那在自己胸膛乱摸的手!
       「下面我自己来就成了!」实在是觉得叶迭那到处胡摸的手很有性骚扰的嫌疑,沈圭旻严肃地夺回清洗自己身体的权利,毕竟面前这个男子曾宣扬过自己是个同性恋,就算自己不带任何歧视,但也不想让人多占便宜!
       看着沈圭旻戒备的眼神,叶迭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就当着沈圭旻的面,脱起了衣服来。
       「你——你这是想干什么?」没有想到叶迭接下来的动作会是这个,即使一向稳得住气的沈圭旻也不由有些结巴了起来。
       「帮你洗澡弄得我一身都是湿的,当然也要一起洗啊,这水浪费不得!」
       「什么?你要用这水,这么脏的水你还——」沈圭旻大惊失色地看着叶迭将大盆里刚才积聚的洗澡水用另一个勺子浇到自己身上,这样可怕的事情,居然有人会做,这实在是……
       有点小洁癖的沈圭旻突然觉得,刚才洗得干干净净的皮肤,现在开始又有点痒痒了。
       叶迭瞟了大惊小怪的沈圭旻一眼,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反正都是脏了,他先用余下的水洗过一泡,然后再拿干净的热水冲洗身子,这样既快又方便,还能节省水资源,这乞丐真是没见识。
       不再管仍旧脸容失色的沈圭旻,叶迭哼着歌,快速地洗过身子,然后拿起杓子将热水器一直贡献的干净热水再浇到自己身上,两三下过去后,身子已经暖暖和和,人也舒服得直想睡觉了。
       拖起没有再动作的沈圭旻,上下闻了闻,嗯,这乞丐洗干净后一点都不难闻,而且还有一点香香的体味,看来今晚睡起来,应该很舒服了。
       满意地笑着,一点都不在意被他的动作吓得有些呆滞的沈圭旻摆出抵抗的动作,叶迭快速拿过以前男友留下的旧衣服往沈圭旻身上一穿,然后伸手想将沈圭旻的腿抬起来!
       「你想干什么?」怒极的声音由胸膛传出,沈圭旻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气得脸都快扭曲了起来。
       「帮你换穿内裤啊……」理所当然的回话让沈圭旻的怒气找不着地方发泄,愤恨地看着叶迭那平静的表情,沈圭旻一手夺过内裤,然后指着门外喊道,「你给我出去,我自己洗干净后就会穿!」
       「你还要洗啊?」听到沈圭旻愤怒的话,叶迭只在意一件事情,「这个月的水费额度快到了,你可不要洗太久,随便擦擦就出来知道吗?」
       「你!」
       「哦,对了,洗干净后,我们赶紧吃东西,然后就睡觉吧。我明天还得干活呢!你喜欢的是浓汤口味的泡面,还是清淡口味的泡面啊?」
       直视着他很是认真的问话顿时如一阵冷风吹过,瞬间冻结了沈圭旻的怒火,然后,破冰而出的怒气直上九重天:「你所谓的请我吃饭,难道就是泡面?」
       第二章
       上个月已经吃过了海鲜,这个月可以改吃牛肉口味的泡面,三分钟速度煮出来的香味都能让肚子正在打鼓的人收起愤恨的眼光,为了补偿沈圭旻的『弱小』心灵,叶迭很是用心地计算着,沈圭旻初来乍到第一天,总是要加两个菜庆祝庆祝的,所以原本充当存货的香肠与罐头,他很大方地贡献了两份。
       熟练地拆着罐头的模样让坐在一旁的沈圭旻很是挑眉,那一副珍视不舍的模样让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自己要吃的是山珍海味,以至于让囊里空涩的叶迭如此犹豫不决。
       「这就是你给我的晚餐?」再次的确认实在是不得已,沈圭旻虽然不想当一个啰嗦的人,可是如果多问两回能让自己多些菜式,那总是一件好事情。
       「你还是觉得不够?」自认已经很有份量地贡献了自己的储备粮食,叶迭怀疑地看了沈圭旻很久,才又忍痛地拿出两颗卤蛋,卤得这么色彩适当、味道浓厚的卤蛋可是他的最爱,轻易不会打开包装来吃的。
       又多出了个卤蛋……
       对于自己的一再询问终于让晚餐稍稍丰富起来的结果,沈圭旻眼底露出了些许笑意,经过这小小的交手,他似乎懂得了该怎么跟眼前的男子相处,所以他很是大方地饶过看起来一脸痛苦表情的叶迭,偶尔吃吃泡面换换口味,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轻易就看懂了沈圭旻的妥协,叶迭开心地提起早已呜呜在叫的水壶,以着万分愉快的心情将面饼很有技巧地烫回软硬适中的泡面,又将卤蛋及香肠还有些小食放进面里搅了搅,然后献宝似的递给了沈圭旻。
       沈圭旻伸手接了过来,立刻便被香味熏得控制不住食欲,张大了嘴巴努力吞咽着,虽然动作豪迈,可是在筷起筷落间却听不到半点粗鲁的吸面声,举止间隐隐透露了些优雅。
       叶迭可没留意旁边的人是怎么吃东西的,也是饿到了极点的他,早就将头埋进了碗公里,口里不断发出『簌簌』的声音,一点也没在意会不会打扰到别人的食欲。
       面条吃完了,身为两个成年男人互瞟了一眼,立刻发挥了首次的心有灵犀,不再计较面条存量问题,叶迭又掏出了几个面饼,这次也不管什么配面小食了,丢下面饼倒上热水,两双星星眼睛瞪着分针走了三格,立马便拿出筷子继续进行抢掠,热气腾腾,香味更是腾腾的泡面,果真是解决肚子饿的最佳食品啊……
       吃得肚皮滚滚,完全是撑上了喉头的饱食感绝对是平生首见。
       沈圭旻是真的饿坏了,不然擅于自制的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吃过了头,也绝不会让自己像现在这般,抱着肚皮在地毯上打滚,四肢摊开,尽可能碾平自己消除胃气。沈圭旻只觉得身体热烘烘的,好想就这样闭眼给睡下去。
       早已经学会怎么样对付吃撑了的自己,叶迭休息片刻便恢复了些许力气,看着满桌的狼藉,思考片刻后便从一个角落里拉出一个塑胶袋将所有残余汁水全都扫了进去,打个死结努力撑起身子走到门前走廊丢弃至垃圾桶里,转眼,便又还了一个干净的环境给自己。
       干完活转身回到房间里,叶迭好笑地看着一时摊平自己,一时又抱着肚子滚来滚去的沈圭旻,他知道吃撑了的滋味不好过,看来这位沈圭旻还是第一次有此感受。
       念在两人第一天同居的份上,叶迭自认非常好心地蹲下来,然后伸出开始染上冰凉的手指有经验地在沈圭旻肚子边上揉揉,不到一会,便减轻了些许沈圭旻那吃撑了肚子的痛苦。
       肚子上凉凉的,又有手指头乱摸,沈圭旻在满地滚动时不觉得,等那吃撑了的腹痛稍减后,便开始发现自己的失态了。勉强挣开叶迭的手指头,沈圭旻不自然地回以一笑,试图让叶迭不再与自己有身体接触。
       叶迭倒是落落大方,人家不愿接受好意,自己自然也不会陪上笑脸,况且现在已经是睡觉时间,自己可没这么多闲功夫陪他耗。
       这样想着的脸上露出惯性的假笑,对上沈圭旻的勉强微笑,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叶迭身子一倒睡在沈圭旻旁边,脚一提,便将大大的棉被拉了个角落过来,然后一扬手,一翻被,两个成年男子便裹到了被子里面去。
       「这个……」突然被子盖上身,然后身边多了个人,沈圭旻竟一时间找不出话语,回过神来才推推快要入眠的叶迭。
       「你的腿搭到我身上了……这里没有多一条棉被吗?」目光早就将房间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沈圭旻问着没有答案的问题,一边辛苦地将快要架到自己肚皮上的腿挪移下来。
       叶迭闷哼两声,对沈圭旻的问话不予理睬,随手扯出一个枕头塞到沈圭旻手上,便又继续他的打呼事业。
       沈圭旻真是哭笑不得,一时也搞不清到底叶迭是不是真的睡迷糊了,可是不是才刚躺下吗?怎么就睡着了呢?
       处在陌生的环境里,一时半会没办法入睡的沈圭旻趁机审视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其实叶迭看上去长得瘦弱,但近看却是肌理分明,虽然皮肤晒得有些黝黑,却有着一股阳光的气味,脸的五官并不算精致,可是拼凑起来却能让人看得顺眼,做事是有些无厘头,不过胜在好心肠,而且容易做出退让,总体来说,称得上是一个『好』人!
       想到今天的事件发展,沈圭旻决定给叶迭打个七十分,虽然并不是自己的效法对象,但是他也有自己值得学习的地方。
       才刚刚赞赏了叶迭同学的优良品质,突然一股寒意就从脚底下传了过来,沈圭旻不自觉地一缩脚,让自己暖呼呼的脚丫离开冰冻源。
       只是他这头缩脚,那头的冷感便如影随行,不管他怎么躲,都还是会触碰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寒意,沈圭旻瞟瞟身上的被子,虽然外表显得有些破旧,但是也没有任何破裂的地方啊,这冰冷的感觉是怎么来的啊?
       不需要掀被确认,沈圭旻下一刻就知道,为什么这里只有一床被子了?
       身上被『树熊』当作依靠,温度明显比盖被子前还要降低几度的身体靠了过来,手还横过自己胸膛形成一个半骑的抱姿,一只冰腿想插入自己两腿间,另一只冰腿就死缠着自己完整的那条小腿磨蹭,试图抢过自己身上的暖气。
       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过有碍观瞻了,沈圭旻自觉修养已是极好,所以他忍着气,认真地扳下把自己当树的『熊』,然后将被子拉过些紧紧塞住叶迭身边可能透进冷空气的空隙,然后开始催眠自己。
       暂时决定住在这里了,就算再怎么认床,也该强迫自己休息……
       默念着小羊的数字,沈圭旻努力忍耐又开始爬向自己的冰冷身体,如果不是看到叶迭难受地皱起眉头,而身体的确像块冰块,沈圭旻肯定会将现在这个动作归入性骚扰,然后让叶迭由树熊向人肉沙包演变。
       只打开一个换气小窗的房间,屋内的其他地方都关得紧紧的,没有让冷空气袭进来。棉被虽然有些旧,可是像千钧一样的重量也让人觉得保温,至少沈圭旻没觉得自己有降温这个趋势,可是身边同盖一条被子的人,那出人意料的冰冷温度,又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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