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身子极累，可身边少了两个人白忻澈睡了没多久就醒了。屋内已经暗了下来，他缓缓起身，下床。
这时，外间传来声响，白忻澈惊讶地看去，该不会是小四一直在外守着吧。有光亮，只见一人拿着烛台走了进来，是个陌生的男子。白忻澈吓坏了，刚要喊人，对方却单膝跪了下来。
“少爷。”
这一声喊，白忻澈听得清楚，不安化为吃惊。
“你……暗影？”细细打量半跪在面前的男子，略微惨白的脸，削瘦刚毅，样貌虽普通可那双眼却透着熟悉。
“少爷，属下暗影，本名……仇络。”
说出许久未提过的名字，对方有些怔忡。
白忻澈查看了半天，然后走过去把仇络扶了起来，退后微微一笑：“你换了行头，我还真认不出了。”
“少爷。”放下烛台，仇络躬身，面带尊敬。
“呃……仇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白忻澈多少有些不适应，不过他却是高兴的，为仇络高兴。
“回少爷，已过戊时。”
“戊时……”白忻澈这才发现自己仅穿着里衣，忙返回床边去拿衣服，却有一人比他更快地拿起他的外衫，抖开。
“请让属下服侍少爷更衣。”
仇络撑着衣裳，白忻澈却是极为尴尬：“不，必了，我，自己来。”
仇络却没有交还的意思，而是弯腰压低身子，比白忻澈高出一个头的他立刻没了压迫感。白忻澈面带为难，对方却一直弯着身子等着给他穿衣。
僵持了一会儿，白忻澈叹口气，转身，伸出手。丝袍轻缓地穿过他的手臂覆上他，一人不等他有所动作，快步旋身，半蹲在他面前为他系上衣扣，缠上腰带。就是小四白忻澈也没有让他这般服侍过自己。
“仇络，你不必如此，还是让我自己来吧。”白忻澈退到床边，为仇络的举止而无措。
仇络凝视着他，眸子暗沉，接着他躬身退了出去。白忻澈松了口气，瘫坐在了床上。
可没过多久，仇络又进来了，这回他手上端着托盘，饭菜的香气随着他的脚步逐渐飘入白忻澈的鼻子里。他把饭菜一盘盘地放到桌上，给白忻澈摆好碗筷，又退了出去。
白忻澈双眸大睁，看看桌子，又看看房门，不明白怎一觉醒来暗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白忻澈自然不清楚他的安排对暗影来说意味着什么。一个终日都不能见光的死士，突然有一天他的主子告诉他他不再是影子，不再是死士，而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侍卫。摘掉常年遮住容貌的黑布，换掉永远都融于夜色的黑衣，他能堂堂正正地走在街上，过正常人的生活，虽然，这种生活也许是短暂的。
白忻澈不清楚，但他多少也能体会暗影的心情。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桌前，才发现软椅上竟然多了一个垫子，他为仇络的心细而感动。宫中的事尤其是那两人的事他从不过问，也不能过问。也许他无法令暗影永远摆脱过去的生活，但这次出京他想让仇络能过回正常人的日子。
想明白了这些，白忻澈便对仇络刚才的举止释怀了，打算吃了晚饭后去看看童瞳。
※
白忻澈没有看成童瞳，因为某个人不高兴了，不仅是不高兴，甚至带着埋怨和委屈。
“少爷，您不要小四了。”
“小四，不是你想的那般。”
“少爷的饮食起居都是我伺候的，可今日，今日……”某人快哭了。
“小四……你，唉，我，小四，仇络是韵峥给我留下的，他刚巧在，所以我……”另一人是慌忙安抚。
抹着鼻子，小四犹如被抢走主子的小狗，学着童瞳扑在白忻澈的怀里祈求：“少爷，您不能不要我。”
他估摸着少爷快醒了，端了热水来服侍少爷，哪想少爷竟然连晚膳都用过了，这叫他“情何以堪”。
看不下去的文状元一巴掌轻轻抽在小四的后脑勺上：“你羞不羞，还跟少爷撒娇，你当你是童瞳啊。”接着，他把小四提起来，对满脸歉意的人道，“少爷，您别理他，他今日被童瞳给吓着了，脑子犯晕呢。”
白忻澈虽没说仇络的来历，但跟了白忻澈这么久文状元当然知道他身边有个暗影，如今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他也猜到仇络是谁了。
“童瞳怎么了？”白忻澈一听，心急地问。
小四的脸瞬间红了，眼神闪避，文状元嘻嘻哈哈道：“哎呀，也没什么，是小四脸皮子薄，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文大哥！”小四气急败坏地低喊，白忻澈却听得糊涂：“不该看的东西？”
“少爷，您别听文大哥瞎说，我什么都没瞧见！”小四此地无银三百两，脸红得吓人。
白忻澈更糊涂了，想问，但看看小四的样子，他又不敢问。不过文状元给他解了惑。
“少爷，童含绉真算个厉害人物，我看啊，不出三日童瞳就会乖乖跟他回去了。”
“你是说……”白忻澈惊喜地问，“他们和好了？”
“不只是和好了，周公之礼都行了好几遍了。”文状元唏嘘，怎那么轻易就原谅了呢。不过这回白忻澈的脸也红了。
小四低着头，心慌意乱。他和童瞳住一间屋子，晌午那会儿他躲在文大哥的屋子里，也算是有个去处。刚刚，他要服侍少爷起身，想回屋取些东西，他就在门外听了半天，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还敲了门说要进去，也没人应他。他想童含绉定是把童瞳带到他屋了，便推门进去了，结果他看到了让他长针眼的场面！童含绉不仅在，还，还……小四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文状元眼里带着笑意地说：“少爷，童含绉在童瞳屋里，我让小四今晚跟我睡。童瞳那边……少爷不如让仇络注意着点，我怕童含绉又弄哭他。”
白忻澈想想道：“也好，让小四跟你一屋吧。看来童含绉把我信上说的看进去了。要不我再找童含绉谈谈？若童瞳已经原谅他了，咱们也准备准备早点动身吧。”
想到要和童瞳离别，白忻澈万分不舍。但童瞳有孕了，还是在孩子的父亲身边好。
“成，不过少爷，那童含绉还得再看些时日，万一回头他趁咱们不在又欺负童瞳可怎么办。”
“那……那就找人先把祁幽他们送到白家庄去。童瞳的事咱们再看看，我想童含绉该不会再惹他怕了。”
两人商量着童瞳和童含绉的事，小四坐在少爷身边非常安静。白忻澈以为他是因仇络的事还在生闷气，想着呆会如何安抚他，不过文状元却是心中暗道：见着人家两个光溜溜地在床上温存就羞成这样，今后难不成要把自己埋起来吗？
※
另一间屋内，外间的烛火仅透进极少的光亮。就着这微弱的光，可看到床上有人，还不止一人。
“咕噜咕噜”的响声从一人的腹间传出，床上有人坐了起来，把怀中睡死的人轻挪到一旁，随后下了床。
“嗯……四哥……”
熟睡的人似乎仍沉浸在之前的欢愉中，咕哝地唤着，正穿衣裳的人猛然低头狠狠吻住那异常红肿的双唇，若不是明显饥饿的声不停地响着，他也许会回到床上继续“蹂躏”这人。
随便套了外衫，童含绉披着头发走了出去，出了屋，他直接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