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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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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一庙会。
       我换了身新衣,打算上街逛逛。
       还没出门,文殊怀里抱着坛酒走了进来。
       “出门?”他上下打量了我半天,看得我好不自在。
       话说自那次夜袭紫陌失败后,我就再也没能踏进木槿阁的大门。陆离防我跟防贼一般,整日里瞪着眼睛在里外巡视着,我连靠近那阁子都做不到,只好学人家守株待兔,蹲在院外面的大槐树底下捅蚂蚁窝。
       可是守了两日,都不见紫陌进出,心中觉得蹊跷,跟下人一打听,原来是消息有误。出门探亲的是陆紫陌,守在家里的是陆离,我白忙活一场。
       这几日佳人不在,我相思成疾,约莫瘦了几钱肉。老娘看我郁郁寡欢,忙催我上街散散心。
       听小厮们说,今儿是个庙会,街上正热闹,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乐呵乐呵。
       可叹我脚还没跨出房门,文殊这跟屁虫又现了身。
       我知道骗不过他,只好如实回答。
       “我也一起。”文殊把酒坛放在桌上,也不征求我的同意,贴身就跟来了。
       “这人间的庙会我还没去看过,今儿开开眼也好。”他见我冷眼相对,笑着打圆场。
       “你自己去开眼可好?非跟着我干吗?”又不是三岁的孩童了,至于上个街都成群结队的吗?这些时日来,我除了吃饭睡觉上茅厕,睁开眼就对着这张老脸,烦都要烦死了。
       我快步如飞,恨不得把他甩在后面。
       过往的小厮丫鬟都瞪着眼睛看我,一向病恹恹的少爷,今儿奔得可真带劲。
       “普贤,你见多识广,有什么事好照应我一下嘛。”
       我气喘吁吁地到了大门口,终于撑不住了,这大热的天穿着长衫跑步,不是一般的难受。回头看文殊,他飘在我后面,笑容可掬,气定神闲。
       我摇摇头,说:“不行,我整日里对着空气讲话,相府里的人都习惯了,只当我有病。今儿出了相府的门,我不能丢人丢到大街上。”
       文殊一乐:“好办,好办。”
       他忽的一下不见了影儿,再一抬头,竟换了衣服,化了真身,站在那门前朝我招手。
       京城的庙会,果然不同寻常。
       百乐戏耍,行人杂沓,货是琳琅满目,金珠玉石,皮张冠带,无所不全。摊贩行人熙熙攘攘,叫买的叫卖的,好不热闹。
       文殊摇着个破扇子,三步一赞,五步一叹,做作的我十分难受。
       西王母的蟠桃宴都没见你这么激动过,一个人间庙会,你至于么?
       我心里虽有不满,但如我这般有涵养的上仙是不会表现出来,顶多黑着脸不说话罢了。
       “希澈,你看这个。”
       “希澈,你看那个。”
       文殊广法天尊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瞅什么都新奇,顺便丢尽了我的老脸。
       我一路也不言语,只当不认识他。
       我二人正一前一后的走着,忽然背后有人拍我,回头一看,不认识。
       那人衣着华贵,器宇不凡,眉眼间掩不住的盖世风华。
       “纳兰贤弟,多日不见,看你身体真是好了很多啊。”他拱手作揖,并不见外,多半是纳兰的熟人。
       我脸上带笑,嘴里打着哈哈,却不知该如何接着扯下去。
       文殊在那边瞅见了,对我传音入密:此人是六王爷的长子,东方幽篁。六王爷是朝廷唯一的异姓王,权高位重,和你父亲是故交。希澈生前跟他们兄弟关系不错。
       我赶紧作揖道:“有劳世子惦记了,小弟还想着过几日去府上叨扰呢。”
       东方幽篁抚掌大笑道:“贤弟你何必这么客气呢,都不是外人。”
       我很想告诉他,咱们确确实实是外人没错,但文殊迈着方步凑了过来,东方一见他,立马转移了兴趣。
       “贤弟,这位是……”
       文殊是一副书生打扮,手里还摇着个香扇。他自觉得风流倜傥,在我眼里看来跟个算命的江湖先生无异。
       我犹豫了一下,道:“此人是小弟的故交,人称五龙真人王半仙。”
       文殊手一抖,扇子差点掉在地上。
       东方一听,两眼放光:“贤弟,我听闻你前些日子病入膏肓,后经高人医治,起死回生。莫非说的就是这位?”
       我x,这坊间流言都传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我刚想解释,文殊上前一步,笑得招摇:“不错,正是在下。只是这传言多少夸大了几分,纳兰公子得的并不是什么大病,抓了几付药,稍加调养就无大碍了。”
       (ノ-__-)ノ ┴——┴ 容我销魂的颜文字一把……
       纳兰天生的病壳子,访尽天下名医也不见有什么效果,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实。文殊这般谦逊,也不过就是变相吹捧自己罢了。
       果然,文殊语毕后,世子的脸色一变。他上前一步,凑到文殊面前道:“您仙风道骨,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敢问除了悬壶济世,您可还精通别的?”
       文殊淡淡一笑:“吾曾跟先师学过几年艺,驱邪镇宅的方术嘛也懂几分,不知您问的可是这些?”
       我冷笑着看着他装13,不知道玉清之祖要是听说自己被徒弟拉下水与那些江湖术士混为一谈,心里会做何感想?
       世子听了,脸上的表情一阵惊一阵喜,然而话到嘴边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文殊笑着看了我一眼,转而又向东方说道:“世子,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东方点头。
       文殊摇着扇子,上下打量他片刻,道:“世子天庭饱满,本是富贵之相,可今日我看您印堂发暗,山根黑气下贯年上,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让您心烦啊?”
       东方一听,不住摇头叹息:“您说得极是,这几日我府上出了点怪事,搅得家里鸡犬不宁。若是半仙您能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听到这里,我不禁郁闷了。
       虽说我现在是肉身凡胎,但多少也还有点仙气,寻常的妖孽见了我都要绕远而行,可今日见这东方世子多时,为毛就没看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难道说我在这壳子里久了,眼睛鼻子都统统不好使了?
       正胡思乱想着,一抬头,那二人竟已走出去几步远了。
       “希澈,还不快点跟上?”
       “干吗去?”我心中升起不祥的念头。
       “当然是去六王爷府上走一圈。” 文殊在艳阳下晃着那口小白牙奸笑,好不刺眼。
       六王爷东方申祈,是天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爷。
       这老爷子当年在先帝还是个搓背工的时候就与他结拜了金兰之交,后来先帝举着两把斧子起义,他就跟在后面扛旗;先帝冲锋陷阵、近战肉搏,他就在后面出谋划策、加血加防;先帝平了东西南北疆,坐稳了天下,他就顺手捞了个王爷来当。
       这件事情启示了我们什么?答: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引领人民翻身解放,伟大领袖团结作战患难与共,建立的真挚的革命友谊万年长。
       官方版本的历史评价暂且说到这里,我们再来看看野史版的八卦。
       据说六王爷有两个最大的优点,一是嘴甜,二是脸俊。有这两种天赋的人,还愁不富贵么?当然,先帝已过世多年,东方老爷子也早就到了秃头谢顶耳聋眼花的年纪了,如今除了感慨岁月的无情外,谁都没勇气去论证第二点是否属实。所幸他两个儿子出落得都好,大儿子幽篁挺拔英俊,小儿子雨笙风流倜傥,颇有老王爷当年的神韵,也算是一大欣慰。
       虽说东方家权倾京城,理应过的是春风得意的日子,不胜逍遥,怎奈这两个二世祖让老王爷伤透了脑筋。
       且说这大儿子东方幽篁——风流成性,家里竟然养了十二个小老婆。这十几个女人凑一起,整天就是嘀嘀咕、嘀嘀咕,除了争风吃醋,就是比吃比穿,你纵是有万贯家财,也顶不住这一打的米虫没日没夜的败。若是光花钱还好说,这女人多了……难免伤身啊!你瞅世子那壳子,薄的跟诺基亚6500C似的,但凡风吹得大点,就得顺着路边找个柱子抱着。再说,十二个老婆,怎么才能合理分配呢?人家创世纪还干六天活歇一天呢,可你要是这样上工,人均两星期才能值一天班,这夫妻生活能和谐么?夫妻生活一旦不和谐,一切悲剧都可能会发生(此乃鄙人的研究成果,勿剽窃)。
       再说说这小儿子东方雨笙。此人甚好,甚憨厚,甚温柔,甚善良,以致于甚懦弱……可最要命的是,此君对于自己的性向却无比坚定,那叫一个高调出柜,气得老王爷心绞痛外加腰间盘突出,活活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
       啥?你问我作为一个刚托生不久的第一人称穿越er,为毛知道这么多隐情?
       上帝视角懂不?
       老子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来这里当毛男主啊。
       闲言少叙,转眼到了六王爷府上。
       时近掌灯,我脚还没踏进厅门,肚子先敲起了鼓。
       世子扭头问我:“先用膳?”
       我晃着脑袋笑道:“甚好,甚好!”
       下凡这些时日,在纳兰府上吃的都是些清粥小菜,美其名曰是少爷我大病初愈,忌辛辣荤腥,需待调养,实际上是不是老娘她太抠门为省伙食费寻的借口,不得而知……
       酒宴摆上,我低头喝酒吃肉,也不客气,那俩人并不理会我,只在一旁假惺惺的交换着客套话,推杯换盏,半天进不了正题。
       眼看着月亮已爬的老高,我吃饱喝足,剔着牙斜眼一瞅,俩人还在那里磨叽。
       “半仙,咱们叨扰了世子这么久,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文殊被东方幽篁左一个半仙又一个半仙叫的也都习惯了,听我唤他,头回得还挺及时。
       东方一听我们要走,脸色一变,拉着文殊的袖子不放手。
       “二位留步。实不相瞒,我请二位到府上,是有事相求。方才我与半仙聊了这儿一会儿,更是觉得投缘。半仙见多识广,法力无比,想必能救我于水火之中。”
       早说不完了么……拉稀也没蹲这么久坑的。
       文殊呵呵笑着,不动声色地从他手里把袖子拽了出来,往我身边贴了贴,道:“世子您见外了,我们既然来这一趟,定是不能白吃白喝。”
       这话我听着刺耳,怎毛叫白吃白喝了?难道少爷我吃他一顿饭,能把这富可敌国的王爷家吃穷了?再说能怪我急着回去么?老娘给我定了实打实的门禁,我总不能一声不吭就跟着你在外面夜游吧?
       可我反驳的话还没等说出口,那东方已经高兴的忘乎所以,打发了个小童去纳兰家送信,说少爷今夜外宿六王府,让夫人不必担心。
       我一听,有点犯急:“世子,帮个忙而已,咋还要留宿呢?”
       东方挤出个苦脸道:“纳兰贤弟有所不知,我府上的怪事都出在深夜。三更开始,五更结束。
       不到夜里,这妖怪不现身啊……”
       文殊一听妖怪二字,两眼放光:“世子,到底有何异事,您且跟我们先说一说。”
       东方长叹:“要说起来,还是一个多月前的事。这府上后花园里,有一株古木,饱经风霜,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上月一场雷电,劈去了它大半个树身,只剩下了半人多高的树桩。从那以后,怪事就层出不穷。先是有人在那里经过的时候,听见女人低声饮泣,本以为是哪院的丫鬟受了气躲在那儿啼哭,可打着灯笼在四下一寻摸,竟看不见一个人影。这事说来并不稀奇,哪个府上也保不准有一两桩怪事,而且白天那园子里也没什么异常,我们就都没放在心上。可隔了几天,有个小厮晚上起夜,刚出茅厕的门,就听见有人叫他名字,他迷迷糊糊的以为是熟人,就寻着那声音走,可走了一路,也没看见人影,激灵着一醒才发现,自己竟然穿了半个府,走到后花园去了。这以后,下人们之间就把事儿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弄的人心惶惶。有好事的几个人,半夜去那花园想探个究竟……结果……到那里一瞅,白天还好好的树桩,到了晚上那纹理间竟像是刻了张人脸上去……”
       说到这里,东方大少打了个哆嗦,脸色土灰。
       我咧嘴一笑:“世子,这都快一个月了,你就没请过什么高人来捉妖么?”
       东方一跺脚:“请了一拨又一拨,都是饭桶。人前脚一走,怪事照旧。”
       文殊掸掸袍子,问道:“这妖孽可有伤人?”
       东方摇头:“那倒没有,只是这几天夜里闹得更欢了……还有几个女眷说,听见半夜里有人拍窗的声音。白天一看,那新糊的窗棂纸上被按了黑乎乎的掌印。如今人人都睡不安稳,您瞅我……”
       东方说着,脸往前一伸,黑眼圈大眼袋,确实吓人。
       文殊把椅子又往我这边挪了挪,正了正身,道:“世子,既然如此,可是耽误不得。我看咱们现在就动身,去那园子里埋伏着。等妖孽一出,抓他正着。”
       东方抚掌应允,可是脸上却老大不情愿:“半仙?这捉妖之事,我也得跟去?”
       文殊哈哈笑道,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个符来。
       “世子,您把这道符贴于额头之上,妖孽就看不到你。切记,不能取下,不能说话,若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不能答应。”
       东方点头如捣蒜,将符咒收好,准备起身。
       文殊刚要离席,我伸手将他拉住,明媚而忧伤的望着他。
       “希澈,你还有什么事么?”文殊笑得无辜。
       “我的符呢?”
       “呜呼呀。”文殊一拍脑门,叹道,“今日出门匆忙,身上只带了这一个符,还是先给世子用吧。”
       ……玛丽的隔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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