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争风吃醋
中午，乔奇去娱乐城，领班不知从何处探知他的身份特别，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一见面就异常亲热地拉着他聊天，基本不让他端茶送点。
他留在休息室闲晃，一个人托着下巴发呆，心里有点堵，说不出什么原因，大概是昨天海鲜吃太猛，不消化？
庆幸的是，那位黑道大哥没有现身，熬到下班，经理笑着叫住他，说是受桑尼的嘱托，开车送他回家。
这个小惊喜，让他沉闷的心情好些了。
回到空空的屋子，有一股淡淡的寂寞扑面而来。他像个没头的苍蝇，在诺大的客厅转来转去，跑了几圈，弄得一身汗，进浴室洗澡，忽然听到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急急忙忙地穿衣，从二楼冲下去，听到自动答录机里传来桑尼温和的问候：“你好吗？”
他心情激荡，扑到电话旁，因为动作慌乱，竟然将话筒撞了出去，等他伸手抓起，里面变成嘟嘟的忙音。
桑尼已挂了。
乔奇张大嘴，呼哧哧喘气，默默地呆坐在沙发上。
这一晚，他守在电话旁，半夜时实在撑不住，睡着了。
早上醒来，浑身觉得不对劲，喉咙涩，眼睛酸，连胸口也酸酸涩涩，他觉得自己是病了。
上班后，趁休息时间，他到娱乐城楼下侧门的小巷散步。
满眼皑皑白雪，大地苍茫，在路边隐着浅浅的绿他，原来，春天快要来了。今天，他难得少了一份诗意，只是静静地吹吹风。
过了几分钟，一对男女从侧门走出来，拉拉扯扯地吵架。
乔奇识趣地低下头，打算避开，谁知，那位女子过来拉着他，“喂，你别跑。”
真是无妄之灾，他板着脸瞪那人，感觉有点面熟，很象在广韵海鲜馆包厢内与阮旭同桌的红衣女。果然，那女人抛了个媚眼：“你别假装不认识我。”
乔奇用眼瞪，哼，继续瞪，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就是因为这个讨厌的女人，才让他碰上黑道大哥，逼得他每天都习惯性的东张张西望望，提心吊胆过日子。
那女人扑哧笑了出来，大方地挽着他的手，凶巴巴地骂向身边的男子：“你再纠缠我，我的男朋友不会放过你，还不快走开。”
“什么男朋友？”那男子没反应过来，“温蒂，你的男朋友，不会是这个土里吧唧的服务生吧？”
乔奇不敢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不是我，我只是路过……”
那位叫温蒂的女子，今天穿黑丝绒长裙，勾勒出丰满妖娆的身材，外面披件红色长大衣，十分耀目，她紧紧勾着乔奇的胳膊，昂首向对方放话：“对，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别看他穿服务生制服，他可是这家公司的幕后老板，所以我们低调，不告诉别人这段地下情，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别来缠着我了。”
男子狐疑地打量乔奇，三角眼倒吊，样子十分凶残。
天，这是什么桃色纠纷？
乔奇忙不迭地挣脱女人的玉臂，拔腿冲进楼里。
他喘息未定，迎面走来一位玉树临风黑衣男，浓眉下的双眸，漂亮得惊心动魄，他一见乔奇，露出愉快的笑容：“嗨，我来看看你。”
真是祸不单行，来者居然是阮旭。
“啊！”乔奇不加思索，转身就往回跑，撞上一个温软的身子，然后对方发出刺耳的尖叫：“喂，死人，你……居然把我的鞋跟弄断了。”
没等乔奇反应过来，温蒂小姐已经气急败坏地踢下高跟鞋，提在手里向他的头砸下。
阮旭冷眼见乔奇抱头鼠窜，伸手将他拉起，长腿跨前两步，挡住温蒂的攻势，他眉头微拧，不悦地斥道：“温蒂，别不讲道理。”
他声音不高，语气冷似冰，散发出可怕的威势。
温蒂扁着嘴，委屈地说：“表哥，我教训自己的男朋友，不行吗？”
阮旭吃了一惊，转头看向乔奇：“你怎么和温蒂混在一起？”
乔奇吃了个哑巴亏，心道，你们表兄妹都是蛮横不讲理的人，我哪里敢跟你们混？
连忙摇头：“不，我和她不熟。”
温蒂推开阮旭，故意粘到乔奇身上，撩人地笑着撒娇：“旭表哥，你老是板着脸，我的男朋友全被你吓晕了，还来不及交往都跑没影了，这次你又想破坏？”
阮旭不理她，盯着乔奇，笑问：“她是开玩笑吧？”
乔奇被他逼到角落，慢慢地往地板上滑落，很想大声吼，走开，我很烦你们！
可是，阮旭的眼神很犀利，如一把刀将他的身体刺穿，几乎动弹不得。
试想，一位黑道老大，随便努努嘴就能要人命，不知有多少恶毒方法炮制自己，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乔奇只觉头晕目眩，唉，晚饭还没吃，快站不稳了。
气氛有些紧绷，温蒂却不买账，扯着乔奇的手臂说：“你不要怕他，有我在，会把你保护得好好的。”
乔奇瞥阮旭一眼，忽然福至心灵，默默地推开她的手：“哦，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去上班。”
他心跳过速，学着桑尼的从容微笑，尽量镇定地走开，听见那对表兄妹低声争执：“温蒂，是真的吗？乔奇是个老实人，很善良，你不要害人家。”
“表哥，你才是，以后不要欺负他哦，不然我不依！”
“哼，少罗嗦，等你的赌债还清再说！”
……
乔奇越走越快，忍不住想偷笑，你们吵架吧，最好闹得激烈点，忘了我这只不起眼的小蚂蚁。
历史书上说，以夷制夷，得保边境安宁，果然有道理。
我还是有一点点小聪明的。
可惜，他得意没多久，下班时情况发生逆转，他当场傻眼。
寒风轻吹，乔奇和经理步出大门，离停车场还有十多米，就被一群黑衣人围住。
面对恶势力的强逼，经理痛苦地屈服了，含泪遁去。
乔奇看向被众星拱月的英俊黑衣男子，颤巍巍地招呼道：“阮大哥好。”
阮旭分众而出，拍着乔奇的肩膀扮熟人：“你不问我，想干什么？”
乔奇肩膀缩了一下，被动地：“阮大哥，你想干什么？”
“请你去吃夜宵，有新鲜龙虾。”
乔奇几乎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饿。”他想早点回家，别再错过桑尼的来电。
阮旭一笑，拉着他背往前走，停在一部豪华S700奔驰车前，不温不火地说：“你想当温蒂的男友，得先过我这一关。”
后座车窗摇下，温蒂探头笑：“嗨，乔奇，快上车，表哥带我们去兜风。”
这两位麻烦人物居然结盟了！
乔奇欲哭无泪，无奈上了贼车。
大队人马直奔青竹帮管辖下的一家日式餐馆。阮旭要了高级包厢，吩咐乔奇和温蒂在他对面坐下，就沉着脸打量两人，看得乔奇头皮发麻，才威严地发话，中心内容为“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们快快分手……”
温蒂不正面回答，笑嘻嘻地表示，会与乔奇同甘共苦，希望表哥多多给予金钱资助。
表兄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聊得很自在。
一整晚，乔奇闷头吃SUSHI和生鱼片，琢磨如何脱离魔爪，眼看时间流逝，他渐渐焦急起来，耳朵里听见温蒂还在喋喋不休，他的身体有个什么开关啪地打开了。
够了，我受不了！
他放下筷子，坦白地说：“这位小姐，我高攀不起你，如果你想骗阮大哥的钱，直接向他要，别扯上我。”
温蒂没想到，这傻男人居然会呛声，还如此直白，她脸上有点挂不住，尴尬地干笑：“表哥，你别听他的，嗯嗯……”
不待阮旭发火，乔奇转向他，诚恳地说：“还有你，阮大哥，请您放过我，就当作没见过我这个人，行不？”
这话一出，包厢里立刻变得寂静无声。阮旭浓眉蹙起，脸色阴沉不定。
乔奇好像没意识到紧绷的气氛，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阮大哥，谢谢您的晚餐，我有事先走了。”
待温蒂惊讶地张大嘴，发现表哥双目精光闪闪，盯着乔奇的背影，居然笑了起来。她不自觉地哆嗦一下。
乔奇离开餐馆，一路狂奔到公车站，回家后，心口砰砰乱跳，马上跑去检查，发现电话答录机有桑尼的新留言，他心酸地想，果然错过了。
这一晚，他睡得很迟，在桑尼的床上翻来翻去，第一次失眠了。
幸好，过了一天，他等到了桑尼的电话，听见那温柔略带沙哑的声音，他莫名地觉得兴奋，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桑尼见对方不吭声，便打算挂了：“奇，你在忙？那下次再聊……”
“不，不要挂！”乔奇握着话筒，嗬嗬地笑， “你不在，我睡不着。”
“……”桑尼没出声，在想这小白痴开窍了？
乔奇把耳朵紧贴着话筒，没听见声音，唯恐对方不耐烦，只好没话找话：“那位黑道大哥来找过我，他有一位漂亮表妹，硬说我是她的男友，好笑吧……”
桑尼的心情郁闷了，这才几天，土包子居然找女人？
乔奇等了一会儿，见桑尼依然沉默，他有点不知所措，客套地问：“桑尼，工作顺利吗,什么时候回来？我很想念你……你做的龙虾。”
桑尼低叹一声，笑了笑，结束了通话。
乔奇的脑袋嗡嗡作响，颓然坐在沙发上，大概是桑尼嫌他闷，没兴致和他聊天？
过了半响，他释然了，这就去想几个有趣的话题，下次聊天可以派上用途。
过了两天，他再一次收到桑尼的电话，立刻背诵记得溜熟的新闻，从社会版到娱乐版，颇为丰富，花了近三分钟才报道完毕。
这次，桑尼的心情比较开朗：“奇，你乖乖的，别出岔，我会带好吃的给你。”
乔奇听见他清朗的笑声，心情也变得异常轻快，好像乘坐热气球，一直往上升腾。
不过，两天后，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当时，公共管理课老师宣布下课，无阙收听手机留言，愉快地告诉他，桑尼即将返回温哥华，今晚会到太阳花酒吧见面。
“你有空的话，一起来？”无阙的笑容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乔奇看出去，却觉得天地一片灰暗。
他胸口好像压着一块石头，不重，却令他呼吸不顺。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明白。
到了晚上，他特地请假，从娱乐城赶到城市另一头的太阳花酒吧。
夜色婆娑，下车后，他一路小跑，满头大汗地推门进去。
此时，桑尼坐在钢琴前，灯光打下来，脸颊笼着淡淡的光晕，有一股如梦似幻的优雅气质。他熟练地弹唱一首热门流行歌曲，旋律激荡跳动，辅以低柔迷人的歌声，令人为之倾倒，不愧是全省青春偶像竞赛冠军，酒吧内欢呼和掌声不断。
乔奇站在角落，模糊地意识到，桑尼与自己之间，有一段距离，要想跨越，就如横渡大西洋那么遥远。
一个是天上钻石般闪亮的星星，一个地上不起眼的岩石，硬摆在一起，在外人看来，是可笑的吧？
他怀着一些希望，悄悄地问自己，有没有可能，有一天岩石变钻石？
车库门开了，又关上，乔奇站在窗前，眼巴巴地望着桑尼的车远去，消失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