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约会
今天是乔奇出国以来，最光鲜的日子。
新来的插班生岳华对他很友善，送了一张高级SPA的VIP金卡，享受到免费的贵宾待遇，洗头、剪发、桑拿和护肤，还给了他一套时尚的休闲服，连鞋子都配套，是贵得吓人的欧洲名牌。
岳华淡淡地说：“我穿不下，本想要扔掉，你不嫌弃，就当作废物利用吧。”
乔奇捧着这一大包圣诞礼物，感动得眼圈泛红：“太贵重了！我都不知怎么回礼……”
岳华微微笑：“不必客气，我有件事拜托你。”
“请讲，我一定全力以赴！”乔奇满怀感激地保证，殊不知，在这一承诺，将自己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傍晚，他穿上新衣新鞋，来到史丹利公园。
史丹利公园位于温市中心，内有北美最大的城区原始森林，门前的海滨大道，游人如织，风景如画，乔奇规规矩矩地坐路边长凳上，面朝碧波荡漾的海面，看水天一色，万道霞光映照着渔船风帆，偷得浮生半日闲。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班上年纪最小的桑尼同学，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嗨！岳华说他有事，没法来了。”
乔奇对这位富家少爷，有点莫名的敬畏，连忙起身迎上前：“哦，那我改天再陪他逛。”
他新剪了时髦的短发，因吹了一阵海风，白皙的脸浮起淡粉的红晕，配上得体的名牌春装，显得十分俊秀顺眼。
桑尼上下打量他，不由暗中吃了一惊。
这土包子还蛮有潜力的！
想起与岳华的约定，桑尼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你要回去了？”
“对，我这就去乘SKYTRAIN（空中轻轨）。”
桑尼噙着浅笑，降尊纡贵地说：“我送你。”
乔奇想婉言谢绝，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下，只张了张嘴，却不晓得如何措辞。
桑尼没给他时间细想，简短地吩咐：“走吧。”
桑尼的家境豪富，开一辆性能极佳的Jagaur敞篷跑车，车头著名的猎豹标志，银光闪闪，耀花了乔奇的眼，他头一回坐这么高级的车，倍感拘谨，又有点新奇。
桑尼问了地址，就凝神开车，不再说话，他的侧面很冷俊，乔奇悄悄瞄了几眼，放弃了主动攀谈的念头。
车在屋门前的沿街停妥，在冷淡的视线下，乔奇手慌脚乱地下车，和这些富家少年相对，他常会生出格格不入的疏离感，他清了请喉咙：“谢谢你。”
桑尼手搭方向盘，漫声问：“你准备怎么谢我？”
“啊？”乔奇楞了一下，不过搭了便车而已，他一个清贫的留学生，家徒四壁，能有什么好东西给对方，出于礼貌，他试探地问：“要进屋喝杯咖啡吗？”
桑尼注视着这张清秀而傻气的脸，心血来潮地点点头。
几分钟后，他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后悔自己的贸然决定。
这里……能称为一个家吗？简直比印象中的贫民窟还糟糕。
这是在人家的地下室，窗沿与地面齐平，屋内潮湿阴冷，衣柜、冰箱、电视机都是别人不要的二手货，就连唯一登样点的沙发，也是从路边捡来的废弃物，经过修理清洗后凑合着用。所有的摆设，都跟主人一样土气破旧，根本不能入桑尼的法眼。不过，咖啡倒还香浓美味，花生糖的口感也颇为特别，他勉强呆了一会儿，正要起身告辞，腹部忽感绞痛，很象小时候吃了不洁食物，想要拉肚子的感觉。
他双眸寒气森森，怒瞪乔奇：“你的咖啡有问题。”
乔奇脸微微泛红：“那咖啡豆有点发霉，我已经冲洗过，再用快火烘炒，应该……没事的吧？”
给我喝——发霉的咖啡？！
桑尼只觉腹中酸水上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手指着乔奇的鼻子责问：“花生糖为什么有怪味？”
乔奇缩了一下颈子，不那么理直气壮地回答：“花生是店老板送的，虽然受了潮，好像还没有发芽，我就做成花生糖了……”
桑尼聪明一世，从没吃过这种哑巴亏，阴阴地冷笑：“别告诉我，糖也是变质的？”
那土包子脸更红，结结巴巴地说：“应该……没有变质吧，才过期几天而已……”
桑尼他克制住扇乔奇两巴掌的冲动，冲到盥洗室内，啪地摔上门，一屁股坐在马桶上，清俊的脸有点扭曲，乔奇，我跟你有什么仇，要这样毒害我？
你这土包子，你完蛋了，看我怎么折腾你！
桑尼走出厕所时，额头冷汗直冒，手腿都软了，浑身上下唯一具有杀伤力的，就是他的眼神，很明亮，很犀利，炯炯地注视着对方，似在评估从哪个部位，可以一击致命。
乔奇被他瞪得颇不自在，小心地递上一杯热茶：“请喝……能暖胃。”
“这茶不会有毒吧？”桑尼不怕死的接过杯子，语气并不冷酷，相反，和煦如春风，带着点温柔的笑意，与其纯良外表配合，充分体现出宽容高贵的上等人气质。
面对桑尼的仁慈，乔奇万分自责，我真是脑壳坏掉了，怎么能让一位娇生惯养的阔少爷受苦，他满怀歉意地说：“茶是无阙送的，你不会有事。”
“噢，那我得尝尝。”桑尼轻吹水面，不动声色地笑问：“我现在没法开车回家，你说，该怎么办呢？”
乔奇偏着头想了想，：“你先在这里休息，实在不行，我送你回去？”
桑尼不语，屋子内的气氛变得有点冷。
乔奇瑟缩了一下，心虚地说：“我也就是随口提提，别当真，你的车那么高级，万一弄坏了……要不，我去买止泻药？”
这土包子思路跳跃，很是诡异，不过，他最后一句总算说到重点了。
桑尼从皮夹取出两张百元大钞：“喏，给你，顺便带点外卖，挑你喜欢的菜，我们一块吃晚餐吧。”
乔奇鼻子有点发酸。暗想，桑尼被我害得上吐下泻，不仅没责怪，还花钱请客，看来，富家少爷也很有人情味，相比之下，我就像蠢驴。
乔奇的良心颤抖了两下，小声建议：“不用花钱，冰箱里有冷菜，我做个酸辣鱼，就能凑合一顿……”
桑尼揉着腹部，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乔奇当即乖觉地住口，缩着头颈，飞也似地跳起身钻出门去。
主人离开后，桑尼又去了几次洗手间，说起来，不能怨他的胃娇弱。
北美对食品卫生管控很严，一般的青少年都在近乎无菌的环境长大，因此，对劣质食品的抵抗力极低，桑尼是姚家的长子独孙，从小享受优越的生活，何曾碰过这种倒霉事？
等乔奇返回时，桑尼的怒火快烧到头顶，脸上的表情则越发祥和， “温情脉脉”地望着对方：“我好像有点脱水。”
乔奇急忙问：“我陪你去医院吧？”
“算了，我现在没力气挤公车，还是先吃药，再躺会儿，今晚要麻烦你了……”桑尼倚在沙发上，脸色苍白，连手都懒得动弹，与平日的阳光少年形象大相径庭。
“对不起。”乔奇深深地鞠了一躬，决心为桑尼做牛做马，弥补自己无心造成的伤害。
他战战兢兢地伺候桑尼喝了半碗皮蛋瘦肉粥，扶到卧室床上，取出捡来的暖风机，插电调到最大档。
桑尼睡到半夜，感到口干舌燥，腹痛难受，他试探地唤道：“HELLO，乔奇？”
没人答应。
他张开眼睛，借着案头微弱的灯光，打量鸽子笼似的卧房，家具干净简单，但，缺少最关键的东西——床架，席梦思直接铺在地毯上，怪不得又冷又潮。
土包子，想冻死我啊？这个梁子结大了！
桑尼披着毛毯，跑了一趟厕所，回到客厅，看见乔奇蜷缩在沙发上，全身簌簌发抖，脸冻得通红。
零下十度的大冬天，哈气成冰，房间里竟没有暖气！
“喂！”他掀开薄薄的棉被，推醒乔奇。
乔奇惊跳起来，一连打了五个喷嚏：“啊切！……对不起，对不起，桑尼，你睡不着？”
“怎么睡？冷死人了。”
乔奇揉着红红的鼻子，羞涩地说：“我没钱……付暖气，被房东剪了线……”
桑尼眸色幽深，静静地望着他，叹了口气：“到卧室床上挤一挤吧，至少还有一台老爷暖风机。”
乔奇乖乖地跟到卧室，脱掉破旧的卫生衣裤，赤膊穿了条四角裤，摸着头呆呆地笑：“桑尼，我睡相不太好，请你多包涵。”
桑尼没有答话，赞赏地望着对方健美的身躯，灯光下，乔奇的肌肤莹润如美玉，毫无瑕疵，泛着一层珍珠色的暖辉。
他状似无意地拍拍乔奇的肩膀，指尖所触，柔软如绵，光滑如玉，简直是男人中的极品。
没想到，这土包子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桑尼舔了舔唇，性趣一下子提了起来。
乔奇钻进被窝内，毫无警觉地紧挨着桑尼取暖，开心地笑道：“还是床上暖和。”
桑尼轻抚对方的腰背，那柔润滑溜的感觉，让他暗爽到翻，不过，嘴里却大义凛然地问，“喂，你的手往哪里放？居然摸本少爷。”
“啊！对不起……”乔奇局促地往后缩，不幸跌到床下。
“你就只会道歉。”桑尼微笑地探身，见乔奇两眼黑溜溜的，鼻头发红，两眼泪汪汪，像只可爱的小狗，心里泛起一丝怜悯之心，将他抱起，锁在自己怀里，恩赐地说：“我准你把手捂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