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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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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起的朝阳照在云心兴奋得小脸上,白鼎岳买了驾骡车,城门刚开,他就赶着骡车夹在一帮行脚商和粪车里呆着云心出了炎都。
      路上他还和人打招呼,捎哪个老人孩子一段路。
      人家问他去哪里,他说去涿郡,老家涿郡的,家里公子上京赶考,现在该回家了。路上遇到的人也都没多问啥,听他话里的意思也都明白所谓“公子赶考,现在回家”的意思就是落了第了,又见公子关着车帘子坐在里面头也不伸,想必是心情十分恶劣,当下就都攒一番涿郡的风土人情。涿郡和萧地接壤,是以一切都和萧地类似,有人好奇地跟白鼎岳打听萧地的情况,白鼎岳就侃侃而谈,顺嘴扯一番,众人听得有趣,也不疑有他。
      走出大概三四十里地,在一个小驿站里遇上了一伙商人,赶了一百头牛羊,说是打算卖给大昊的部队,然后从萧地采购些药材再贩回京里卖。
      商队的头领叫万和,白鼎岳跟人家聊了一会儿萧地的情况,万和大喜,就决定带着白鼎岳他们一起走了。
      云心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骡车里,颠得屁股都快散架了,好容易盼到白鼎岳过来撩开帘子,笑呵呵地伸手过来扶她:“下来活动活动,歇一会吃点东西,过会儿我们就跟着万大哥他们的商队一起上路。”
      “咱们自己走不好么?”云心扶着腰,呲牙咧嘴地跳下车,有点不满地说。
      “他们是打算跟你六哥做生意的,咱们跟着他们一起就找到你六哥了,而且,现在在大昊这一路上很安全,但是到了萧地境内就乱了,人少是不行的,咱俩还有骡车,我离开萧地的时候萧地境内便已经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况了,要是被人看到我们还有骡子坐,不把我们杀了吃掉啊!”白鼎岳看着云心,吓唬她。
      云心当时脸色就变了,“你说什么?易子而食?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自己的孩子舍不得杀了吃掉,于是几家父母就互相交换了孩子,把别人的孩子杀掉吃了果腹。”白鼎岳看着她,说。
      “阿?!”云心吓得脸色惨白,当时就晃晃悠悠抓住白鼎岳的胳膊:“我……我们……这可怎么办,我们回去行不行?”
      白鼎岳看着她,噗哧一笑,“当然可以,那我们一会吃过了饭就回去好了。”
      云心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脸上不由飞起一阵红晕,大声说:“你不用心里偷偷笑话我,我才不怕呢!……有你在呢,谁敢吃我?我们不回去,我们一直走!”
      白鼎岳斜眼看着她笑问:“真不怕?”
      “怕什么?……”云心看着白鼎岳,吞吞吐吐地说:“你怎么也比我肉多吧,他们要吃也会先吃你……”
      “哈哈哈哈哈哈……”白鼎岳摸摸云心的脑瓜,笑道:“傻丫头,所以我才说和商队一起走啊,你没见他们人多,还都会武功,而且又熟识各关卡的军队,对我们是个保护阿!”
      云心很开心,立刻拍拍白鼎岳的肩膀说:“呀,你真聪明,幸亏我请了你做书童,要是我自己上路,我可能现在还没混出城呢。嘿嘿。”转着眼珠子看了看白鼎岳,嘻嘻一笑,“二钱银子的月钱太少了,不如我给你长点工资吧?”
      白鼎岳不由笑了,说:“公子打算给我长多少工钱阿?”
      云心想了想:“那就一个月一两吧!”
      白鼎岳笑了,摸摸云心的脑袋瓜,说:“好。那我更得为公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那,我想……方便一下,哪里是更衣之所?”云心看着白鼎岳眼巴巴地问。
      白鼎岳看着她,噗哧噗哧笑了,拉着她把她领到驿站的茅厕门口,指着说:“进去吧,对了,你要不要纸?”
      云心红着脸接过厕纸,看到粗糙的黄草纸,不由愣了一下,随即也没说话,赶紧进了茅厕。白鼎岳看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把门插上!”
      接过云心刚走进去,就哎哟一声迅速地奔出来。
      白鼎岳惊奇地看着她问:“你怎么了?”
      “那个……是个坑!”云心脸色都变了,“很臭很臭阿!”
      “……”白鼎岳无言地看着她,“民间的厕所就是这样子的。宫里才会在茅厕里熏香,在茅坑里铺花瓣撒香灰。”
      “不行,这样的地方怎么可以如厕!”云心死命摇着脑袋,脸色都白了。“我坚决不在这里如厕!臭得人都能昏倒。杀了我也办不到!”
      “唉……”白鼎岳无奈地看着她,领着她来到驿站后院的长草丛中,说:“那你在这上吧,这里没味儿。”
      云心无奈地看着草地,想了半天,说:“那你帮我看着点。”
      “啊。”白鼎岳无奈地答了声。举目望着天,暗道自己这一路可有的累了,这位公主以后的入厕问题都要想办法解决,太麻烦了……万一没有这么好的自然条件,找不到这么高的草丛拉野屎可怎么办?
      云心倒没有白鼎岳想的那么多,她在考虑的是以后到了麒贤的军营该怎么办,估计一堆男人聚集的地方她想痛快地如厕更不容易,军营里还有大兵走来走去站岗巡逻,她就是想找个草丛上厕所也不容易。但是忽地反应过来,到了麒贤身边就可以直接让麒贤给她建个好茅厕,然后她就不用再草丛里解决了……
      这下心里大觉安慰,于是找六哥的内容里又多了一个奔头——找到六哥就能有条件优越的皇室茅厕用了!
      她哪里知道,麒贤的大军正一路纵深地进入萧境深处,而麒贤他们也是一路在荒郊野地上解决着吃喝拉撒……
      大昊的宫中现在已经乱了,太后伏在榻上放声大哭,捶胸顿足。
      一众妃嫔全都站在地上低头不语。
      贺兰端凝满头细汗地坐在太后榻边儿安慰着太后。“心儿现在可能还在城里呢,咱们炎都这么大,说不定是藏在哪儿玩呢,母后您别着急,已经全城戒严搜呢……”
      “呜呜呜……万一遇上了坏人怎么办……万一这要是被人伢子遇上了,看她天真不经世故的,骗了她把她卖了呢……”太后呜呜痛哭着,一边用手帕抹着眼泪,一边哭诉,“这孩子哀家一直心肝肉儿的宠着,生怕她有了一丝闪失去,现下丢了,哀家也不活了!”
      “母后放心,心儿乃是千金之躯,自有天神守护,不会有事的。”贺兰端凝赶紧说。脸上也显出一丝焦急,问辛吉:“去告诉皇上了么?怎么陛下还不来?”
      “回禀娘娘,陛下已经派了淳于大将军去搜城里了,陛下马上就到!”
      “那就好……”贺兰端凝神色有些不好看,皱着眉头。
      “好什么好?!”太后忽然坐起来,指着窗外道:“都是那个该死的淳于煌!好好的惹心儿伤心!这些日子心儿魂都丢了,整个人跟纸糊的似的!都是他给害的!心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哀家定要把他们淳于家满门抄斩!不得好死的!”
      众人全都低下头去,其中敬嫔乃是淳于煌的小姑母,闺名唤作淳于颖,此时听得太后这般发狠,脸色立刻变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太后一下看到她,立刻也不指窗外了,干脆指着敬嫔开口骂道:“你们淳于家世受国恩,代代都荣宠一时,你姐姐当初身为国母,浩儿也被立了太子,这些年哀家对你们淳于家不薄,可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偏要折辱哀家,当初那个淳于煌和心儿私定终身,好好的就变了心,弄得心儿现在离家出走生死不知!你们是想逼死哀家吗?你们到底还有没有良心?摸摸你们的良心问问自己,你们对得起谁?!”
      敬嫔咬着唇跪在地上,眼泪噼里啪啦掉在地上,伏地不敢辩解。
      这时候麒玉和麒泰匆匆赶到,一看这场景,赶紧开口劝太后息怒,太后又是一阵捶胸顿足的大哭。
      过了半天龙煊烨才过来,刚一进屋敬嫔就放声大哭,吓了龙煊烨一跳。赶紧让她起来,敬嫔却死活不肯起来,膝行至龙煊烨面前大哭道:“陛下,贱妾不配做陛下的妃子,请陛下赐死我吧!”
      众人一呆,连太后都傻了眼,太后指着敬嫔怒道:“你这贼婢,想做什么?”
      “启禀太后陛下,淳于颖十二岁进宫,和姐姐一同服侍陛下,现在已经二十年,二十年间姐姐为陛下生了三子一女,贱妾也诞下了一子四女,始终谨守本分,不敢有一丝违逆圣意,不敢有一丝有违妇德!贱妾忝居敬嫔,受着荣享,不曾有过一天不本分的日子!今日太后为了九公主失踪,竟然要将我娘家全家满门抄斩,这话实在令贱妾心寒!贱妾不知道自己哪里做了对不起陛下和太后的事!贱妾也不知道我父兄侄子们哪里做了对不起陛下和太后的事!我只知道我祖上就在死人堆里把太祖皇帝背出来,是以我朝一开国我家便受到了太祖的恩荣庇护,此后三百年淳于家世世代代侍奉皇家,我祖父光禄国公九披帅袍,五次险些战死沙场,我父奉国公为大昊受了五十年边疆,只有三次回家祭祖!我大哥二十一岁战死绕城,身中敌人无数铁矢,力战不屈而死,后来化尸时化出三百余斤贴箭头!我二哥三十四岁死在奉御郡,膝下孩儿才十岁!我三哥四哥现在一身战伤还在萧地挂帅平寇,母丧都无法回家。我们一门几十口,活到现在没几人没上过战场没有为大昊流过血牺过牲,现在我那苦命早逝的姐姐留下的骨肉麒贤还在领着兵为陛下开疆拓土!我淳于家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大昊皇室?我们家何罪就要满门抄斩?太后此言不光让贱妾心寒,也让天下人心寒!我们家服侍皇室到现在就得到这么个下场,与其等着兔死狗烹满门抄斩的那一天,不如陛下现在就赐贱妾一根白绫,勒死我吧!”敬嫔越说越激动,嚎啕大哭起来,纤手握成拳头,不住捶着地面。
      太后越听越不是滋味脸色也沉下来,话也说不出了。只能看着龙煊烨,脸上一副进退两难的样子。
      龙煊烨看着太后,又看看敬嫔,长叹一声,道:“颖儿你一向性情刚烈,母后气怒之言你怎么能认真呢?母后迁怒于你的确不对,可你是晚辈总要容让些才是!淳于家对我们大昊皇室忠心耿耿,这些年来为了国家出生入死,每代都有儿郎为国捐躯,若是对你们淳于家还不能善待,那我龙煊烨真是不如畜牲呢!”
      敬嫔听了龙煊烨的话,面上的激动之色这才渐渐收敛,龙煊烨看着她柔声说:“你也知道心儿是母后的心头肉,这些日子煌儿确实让心儿伤了心,这才有了这次的出走,母后心情抑郁,难免口出恶言。你就容让一下么,做晚辈的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当然,母后说你娘家的那些发狠的话也确实是不对,我替母后向你道歉!”说着一撩龙袍,就给敬嫔跪了下去,敬嫔大惊,赶紧去搀龙煊烨:“陛下怎可如此?”
      “你我夫妻,丈夫就算给妻子下跪也是应该的!民间夫妻不还有作了错事跪妻的么!”龙煊烨笑嘻嘻地说。“贤妻休恼,就原谅了母后的话吧!”
      太后红着脸道:“颖儿,哀家错了,终不成你硬要逼迫哀家给你下跪道歉么?”
      敬嫔尴尬地道:“是妾身错了,陛下快起来吧……”
      龙煊烨站起来,笑着抓住敬嫔的手,看着太后说:“母后,心儿已经出了城了。”
      “什么??”经过了这一番闹,太后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不少,此时也安静下来。
      “白鼎岳一路和心儿一起呢。”龙煊烨笑着说,“昨日他们二人一起去王太傅家吃了一顿大餐才走的,现在只怕都快到渭安了。”
      “啊,那还不快派人去追他们!”太后急道。“这孤男寡女的一起,还不得出事?!”
      “扑哧……”贺兰端凝笑出来,道:“母后,您糊涂了……正是要他们在一起才对啊!”
      “什么?……啊……”太后怔了下神才恍然大悟,扑哧一声笑出来,道:“也是哈……那个白状元人物很出挑阿!”
      龙煊烨微笑着说:“母后放心吧,白状元是个正人君子,会好好照顾心儿的。心儿只是想出去玩玩儿,应该很快就回宫了。儿臣已经派了影卫暗中保护他们了。”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这才放下心来,看着敬嫔露出笑容,伸手拉起敬嫔的手说:“好孩子,刚才哀家错怪了你了,你别往心里去,哀家也是太急了,你就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原谅了哀家吧!哀家老糊涂了。”
      这边麒贤坐在马上,面前是宣布归顺萧氏政权的翼州城。
      刚刚被收编的五万军队现在垂头丧气地走在阵列的最前方。
      麒贤已经指派了那几个降将作攻城先锋,谢芮是左先锋,陆贾是右先锋,各自带领二万五千兵马,当先去攻打翼州城。
      翼州城的守将乃是段大可的首徒苏耀文,听说了段大可和司徒荆之死,苏耀文早已是一身缟素,在城头设了灵棚吊唁师尊和师弟,发下毒誓要给师父师弟报仇雪恨。
      此时看到谢芮和陆贾,立时红着眼睛忿恨不已。站在城头上指着二人大骂无耻奸贼,背叛主帅,贪生怕死,无行小人,置万民于不顾置大义于不顾,实乃不忠不孝不义之奸贼,比百里青锋等人还要可恶……后来又大骂陈蒙,连道死的好死的活该,这等背主之徒正该有这等下场!
      谢芮和陆贾有苦难言,骑在马上不住劝说苏耀文投降,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苏耀文看了,苏耀文还是油盐不进。
      麒贤看了一阵热闹,面上显出冷笑,拿出一支印信交给传令官,“让他们立刻开始攻城!全军押阵!”
      谢芮和陆贾接到了麒贤的命令,脸色都灰败下来。
      麒贤让他们做先锋,还只派他们这五万降军攻打翼州城,就是为了考验他们的忠诚度。说白了,龙麒贤就是要他们交上一份投名状,这投名状就是翼州城!
      而麒贤故意取道翼州,就因为翼州城的城主是苏耀文,是段大可的徒弟,也是对大昊最仇视、对萧国最忠诚、对叛变的降军最痛恨的人!
      谢芮和陆贾悲哀地发现自己现在进入了一个恐怖的泥沼之中,渐渐地走到了原本效忠的反面,和自己的兄弟作战,用兄弟的血给自己铺路,等他们这一路打到屠龙关下的时候,真的能实现段大可和司徒荆、陈蒙的心愿,里应外合、与屠龙关的守军一起把龙麒贤消灭么?只怕还不到屠龙关,他们就已经和自己的弟兄们自相残杀、整个被消耗殆尽了!
      愣愣地看着麒贤的印信,面对着传令官怀疑的目光,还有城头上一身缟素的守城士兵们的怒斥恶骂,谢芮激伶伶打了个寒颤。
      他忽然觉得,自己一开始就错了。
      而陆贾这时候也在发愣,他听到苏耀文说抓了陆贾的侄子陆鹰旗,现在就要看了陆鹰旗祭旗!
      刚刚喊了声“不要”,城头上已经掉下了陆鹰旗死不瞑目的首级!
      “鹰旗!!!!”陆贾惨呼着,差点直直从马上跌落!
      他兄长病弱早死,只有这一个儿子传续香火,而今侄儿这么冤枉地死了,陆贾只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心乱如麻,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哥哥的灵位和嫂子的责问。
      “攻城!!”陆贾大呼道,他的眼泪已经汹涌地溢出眼眶,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给侄子报仇!杀了这个糊涂蛋苏耀文!
      士兵们扛着云梯奔向翼州城墙的时候,苏耀文一声令下,城头亮出滚木擂石等物,还有排射的机弩向着冲锋的士兵们毫不留情地乱射。
      陆贾和谢芮这才想起来,段大可得徒弟里最擅长守城的其实就是这个苏耀文,他就是号称“巧手天机”的苏定安的儿子,最擅长设计制造各种器械。而今日他们攻城,不付出惨重的代价是不可能成功攻下翼州城的。
      麒贤此时也站到了巢车上,和百里青锋、林笑等人一起观察着攻城。
      麒贤看着远处城墙上的各种装置,一一为林笑解释着各自的作用,就像观看什么与己不相干的战争大片一样,深色轻松自如。
      “他们现在用的就是蚁攻的人海战术攻城,这种打法损伤极多,而且还不容易成功。”麒贤说。“看来苏耀文准备很充分阿,这么多弩机排射,搞不好他还有床弩呢。”
      “你怎么不援手啊?”林笑看着不住跌下城墙死伤的士兵,心中越来越受不了,忍不住责问麒贤。“再这样下去人会越死越多的!”
      “所以说,不该让你这样的人到战场上来。”麒贤说。“打仗本来就是要死人的。”
      “可是,你不是有那么多攻城的器械么?干吗眼看着他们用人命填?”
      “用器械也是要慎重的。”麒贤淡淡道。“我的器械比他们的命值钱。”
      “你?!”林笑气的差点说不出话来,“什么比人命更值钱?”
      “他们的命是命,翼州城里的命也是命。”麒贤淡淡道。“我的器械值得就是敌人的命。所以比他们的命值钱。”
      林笑说不出话来,这时候百里青锋轻轻拍拍林笑的肩头,柔声说:“对于新投降的士兵,必须要有所考验,只有当他们的刀头沾上了自己人的血,他们才会坚定地跟着我们走。因为他们心中原本的信念必须被摧垮,必须,被自己人彻底仇恨,才会对大昊忠诚。现在就是这样的时候。他们现在是在选择自己最后要忠诚的主人,所以,你不要多问,也不要多想。”
      林笑默然。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那么不真实。
      耳边的厮杀声惨呼声也好,眼前百里青锋和麒贤的无动于衷也好,这个残忍又凄凉的现实也好,一切的一切都那么令他失落而迷惘。
      “为什么要这样……”林笑无力地喃喃质问。“为什么一定要彼此残杀……死的人还不够多么……为什么……”
      麒贤和百里青锋一起怜悯地看着他,谁也没有说话。
      其实答案只有一个。
      ——天下。
      只要还有人有夺取天下的野心,流血和杀戮就永远都不会终止。
      而在野心面前,所有人都是为野心操刀的刽子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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