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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大道至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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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血,慢慢地在龙煊烨的手心中凝实为一颗朱丸,红艳艳地流动着宝光。
      林笑看着那粒或许可以起死回生的丹药。
      “给……”龙煊烨轻轻伸出手,拉过林笑的手,把药放在他手里。继而一笑,“别不开心了!”
      “……”林笑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我这药?”林笑看着龙煊烨。“为了让我开心,不惜伤残身体?”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龙煊烨微笑着看着他。“或许只是因为,看到你烦恼我就难过吧!”
      “每个人为别人付出的时候,都是希望得到回报的。”林笑看着龙煊烨,“你到底想要我如何?”
      龙煊烨不回答,却笑笑地看着林笑,问:“你开义诊、为人治病,所求又是为何呢?”
      “……”林笑默然,半晌才说:“但求心安罢了。”
      “那么,我也只是为了求得个心安而已。”龙煊烨满不在乎地说。
      “可是你这样,我忽然无法心安了。”林笑忽然笑了。“难道,每次遇上危急病人,我都要取你的血么?你有多少血可取?你救得了天下人?”
      “……”龙煊烨看着林笑不由笑了,“原来你明白这个道理啊!那还为了一个病人而自责,失魂落魄如丧考妣一般,看得别人替你担心!”
      林笑脸一红,尴尬地说:“原来,你是特意来点化我的啊!”
      龙煊烨笑吟吟地看着林笑,慢慢说:“人生无常,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态,一切全凭个人缘法,强求不得。你只是个大夫,不是神,过于强求只会把你自己逼入绝路。一切顺其自然吧!谁都有自己的能力所限,谁都不是万能的。你明白么?”
      林笑看着龙煊烨,不由笑了,“那,你是不是万能的?”
      龙煊烨深深看着他,慢慢说:“你可知,这世上有什么是连神都掌控不了的?”
      “……”林笑不由疑惑地看着他。
      “人心……”龙煊烨看着林笑,慢慢说出答案。“神也没办法强迫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
      林笑不由惊奇地看着他,“为什么说这话?”
      “凡人经不住诱惑,随时都可能转变心意,所以,求得真爱最难。”龙煊烨笑着说。“纵使是神,也不能操控人的感情。这便是神也无能为力之事。”
      林笑不说话了。
      “神或许比凡人更强大一些,但是有一点凡人和神比起来是毫无差别的。”龙煊烨轻声说,“凡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与执着,改变另一个人的心。”
      林笑看着龙煊烨,忽然觉得他的目光让自己很局促。
      “或许有一天,凡人会凭借自己的努力,完成神也完成不了的奇迹呢。”龙煊烨微笑着说。“所以,你也不要太沮丧,你现在束手无策的疾病,或许以后的人可以轻易地治愈。凡人进步很快的……”他抬起头,悠然说:“我亲眼见证了他们从懵然与野兽无异渐渐变成万物之灵,从虎兽的口中食,变成现在的可以猎虎豹、驱狼熊的强大种族。以前他们居于树端,现在他们建造宫殿。以前他们茹毛饮血,现在他们可以锦衣玉食……你说,凡人是否很神奇?”
      扫了林笑一眼,若有深意地说:“或许,当初开辟这片鸿蒙宇宙的至尊们最大的惊喜就是造了这么神奇的一族——人。以最完美的生命形态,拥有无限的发展的可能性。既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却又被欲望深深羁绊桎梏的一族。摆脱了羁绊就是神,沉堕于欲望就是魔。”龙煊烨看着林笑,手指轻轻点在林笑心口处,笑言:“红尘恶浊,你济世的仁心千万莫要被眼前的一点尘翳蒙蔽,反而把自己逼入绝境,起了心魔,堕入魔道。”
      林笑呆呆看着他,陡然间觉得此时的龙煊烨宝相庄严,令人不敢逼视。
      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足尖,龙煊烨看着他的目中闪过一丝异色,面上露出一丝微笑,,林笑抬起脸,轻轻伸出手抚摸着龙煊烨的胸口,刚刚流血的伤口附近长出了一大片青碧色的细小鳞片,覆盖了原本的皮肤。
      龙煊烨看着林笑,目中不由露出一丝享受之色,任他的手在自己的鳞片上抚摸轻触。
      “疼么?”林笑忍不住问。
      “不疼。”龙煊烨看着林笑,低声说。“你担心我?”
      林笑不语,只是轻轻摸着他的鳞片,良久才长舒一口气,放下手,“以后不要这样了……”
      龙煊烨看着他,欣然说:“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可以为你做一切。”看着林笑,缓缓拉上衣襟,“你的病人还在等你。尽你的全力去做吧!只要努力到了,就无需自责。被你救活的人,终究比你救不活的人要多。”
      “谢谢你,天一。”林笑看着龙煊烨,诚恳地说。“你的话,我会永远记住的!”
      龙煊烨笑眯眯的看着林笑。
      其实,我也和你的病人一样在等你。
      我所求的不多。
      只要你肯像以前那样全心信赖我,我便知足了。
      我发誓,这一次,决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不管是神是魔。我赌上一切,哪怕灰飞烟灭。只求你快乐。
      罗振纲看着龙煊烨,从刚才提到在周府与童驸马府搜到了大皇子麒正与邻国密谍疑似勾结的证据时,龙煊烨就以手支颐,闭目不语。
      “陛下,周文达从各大私人银号挪用的金砖乃是淮左陆家存在各大银号之银,淮左路家向与大皇子交好,此次更是公然借金子与周文达解燃眉之急,陛下,皇子勾结重臣与豪强势力,又有里通外国之嫌,这已经是动摇国祚的大事了!陛下!”罗振纲忍不住了,放重了语气说。
      他已经说了小半个时辰了,龙煊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直似睡着了一般。
      沉默了一会,罗振纲忍不住用力咳嗽了一声,龙煊烨依旧毫无反应,动也不动一下。
      “陛下,上次东宫女史遇害、太后中蛊之事,臣也有了一些发现!”罗振纲大声道。
      这回龙煊烨终于有了反应,身子摇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悠然道:“罗爱卿,你又有了什么发现阿?”
      “装碎尸的大瓮,整个皇宫中只有御膳房才有,御膳房所有一切器物皆是藤州窑特制,是以上有工匠之号、也有御膳房在瓮底刻下的使用之途,臣的差人在御膳房调查之后,御膳房的人认出那瓮是腌霉菜的一口瓮,去年被景清宫借走装了花肥,景清宫人说用完之后一直放在西宫后巷,没人动过。臣怀疑,此次蛊案与景清宫和西宫脱不开关系!”罗振纲肃然道。
      龙煊烨默然。
      “陛下,此事牵扯到后宫娘娘,尤其景清宫董娘娘已经身怀六甲,只怕也经不起此事折腾,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罗振纲看着龙煊烨,目光坚定。
      龙煊烨无语。
      半晌才说:“此案就到此为止吧。不必再追查了。”
      “……那大皇子之事呢?”罗振纲看着龙煊烨,目色凌厉。
      “所涉大臣,一律严惩。至于大皇子……”龙煊烨叹了口气,“找出他与邻国交往的证据,若是一切属实,就移交宗人府吧……”
      “遵旨!”罗振纲终于松了口气。
      “罗卿……”龙煊烨看着罗振纲,缓缓道:“此次之事,你辛苦了。”罗振纲默然。“卿日后要替朕担恶名了……”
      “臣微末之躯,值得几何?但可为国鞠躬尽瘁,死亦无悔,何惜乎身外虚名哉!”罗振纲淡淡道。
      龙煊烨默然。“朕有时很羡慕罗卿……”
      罗振纲一愣,看着他。
      “罗卿心底无私,毫无旁骛,因而从不曾犹疑不决、心有所悔……”
      “您错了,陛下。”罗振纲一下子打断龙煊烨。龙煊烨和六出一起一呆,看着罗振纲。
      “臣不久之前刚刚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那时的心痛非言语可形容。他本是我最得力的臂助,却因此案被周文达拖下水,最后自刎在臣面前。臣可知陛下心中之犹豫,因为臣当时也曾有过动摇。”罗振纲看着龙煊烨。“人皆有弱点,谁都不是铁板一块。所以才有事之对错,才有忠奸之分。无情未必真豪杰。有情未必即君子。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处地位之不得不为,但为万民之故,一切小我皆不足言重。个人之苦乐,不能超乎国家法度之上,不能置于民望民意之上。事情不能一切尽顺个人之意行事而不顾道义,也不能本着爱人之心一味纵容,那样反而会害了自己所爱之人,有很多事违背我们的本心,却会真正对人对己有好处,也有些事是顺从了个人利益却反而损害了国家利益的。”
      “在普通人眼里,为老朋友徇私舞弊的,可以被称为念旧、不抛弃老朋友;慷公家之慨,就叫有仁爱之心;轻蔑爵禄,一心打造虚名的,也可叫做君子;不顾法律庇护亲人的,叫做德孝;不惜丢官也要帮助朋友的,可以被叫做讲义气;离群索居、清高自许的,可以叫高洁;违抗政府命令聚众嚣闹为祸的,可以被叫做刚烈侠士;广施恩惠收买人心的,可以被叫成善人!可实际上,不抛弃老朋友的官吏,一定有奸私,成全了一己念旧之名,伤害的却是国家体度万民之利;那些用公家财物收买人的,国家就蒙受了损失;所谓的君子,却不能为国效力、所谓的品德纯孝,其实就是使法纪废弛!所谓的讲义气,就会使官职旷废,影响一方政府之正常运作;所谓的高洁,无非就是沽名钓誉,以不为国家效力不对国君效忠为荣;所谓的刚烈,就是扰乱正常的社会秩序,使号令不行;所谓的善人,就是收买拉拢自己的势力,导致国君被孤立罢了!以上八种皆是世俗小民眼中之德行,可是在君主眼中,皆有其害!且为害不浅!不管是君主施政还是臣子行事,都当以大道为先!人最难做的就是克服自己的私心,而为大公之道!但是若立定决心,持正本箴,一切迷惑皆可解!”罗振纲侃侃而谈,龙煊烨听得不由拊掌,“陛下爱子之心乃是人之常情,可是事有大小轻重,和国家社稷黎民百姓相比,国君当以国为重,以君位为重,不能以私情为重,以父子亲情为重。为父之前,国君先是一国之君,系万民于一身。小爱之私,断不如大爱之仁!陛下的子女并非仅只是皇子公主们,天下万民皆可算作陛下的子孙!陛下是要为一子舍万万子民,还是要为万民舍一子?”罗振纲看着龙煊烨,慢慢道:“陛下三思。”
      龙煊烨看着罗振纲,默然无语。良久才叹道:“卿是恨着周文达的吧?那么,你对朕启用周文达这么多年,又是怎么看的?”
      “陛下。帝王用人,不可独求君子。贤主当能施良法,使君子小人各处其所,各称其职,使君子不受欺,小人不做乱,则天下太平。当初周文达身为小吏而敢于挺身而出,为维护陛下的太子之位挑战当时的薛党权威,陛下重用其无可厚非,而且,他虽是个投机小人,对于银钱管理却当真有一套本事,他挪用户部久已封存的黄金投机生意钱庄,确实解了朝廷不少燃眉之急,若不是现在他起了异心,将国库之银另做他用,他的这些事情,陛下也会睁一眼闭一眼吧?”罗振纲看着龙煊烨说。“朝堂之上,不可能只有君子之臣,君子刚直过分,不懂变通,有时候办起事情来反而束手束脚,反不如小人如鱼得水,左右逢源。那周文达本是个无德却有才之人,若不做乱,当可全寿而终,可惜,他官位愈高,野心愈大,陛下的沉默被他当成了放任,自以为可以欺蒙陛下,于是得意忘形,竟然企图犯上作乱,勾搭皇子与各地豪强之族,啸聚势力,陛下此时肃清其党羽势力正当其时!臣只是陛下的刀,陛下才是操刀之人,臣不恨周文达,臣恨一切危害社稷安生的佞臣!”罗振纲冷冷道。
      龙煊烨不由笑了。
      看着罗振纲,龙煊烨展颜道:“罗爱卿,经此一事,你已可为宰辅了!”
      罗振纲看着龙煊烨,淡然说:“臣不愿为宰。只愿做一世刑统,斩尽天下不法,还清白公平于人世。如臣为宰,恐失于刚狭激烈。”
      龙煊烨看着他,不由叹了口气。
      “既然陛下决心已定,臣便回大理寺了!”罗振纲向龙煊烨行了礼,昂然走了。
      “陛下,刚才怎么分神了?”六出看着龙煊烨,不由道:“罗大卿都有些起疑了,还好您马上就回来了。”
      “呵呵……”龙煊烨微微一笑,“六出,朕刚刚是去见了荧惑少君。他心有疑惑,恐有惑于心魔之险,所以朕不得已,只好分神而出,去给他解惑。”
      “原来如此。”
      “又取了一滴血呢……”龙煊烨轻轻抚着自己胸口,笑道:“不过,他越来越信任朕了。一切都很值得。”
      六出不由啧了一声,“主人,您刚刚听过大卿的话,要知道不能对少君过于纵容,否则也是大患!”
      “朕知道。”龙煊烨一笑,“你无需担心。”看着面前的朱笔,龙煊烨悠然拿起笔,轻轻吹了一下笔尖的毛,“能用一滴血换取他的动摇与信任,朕反而占了大便宜呢……”
      六出默然无语,心中暗道你可别算盘打得响,最后一场空才好!
      云心拉着林阆的手走到街口的“禾芳斋”,挑开帘子走了进去,室内有些冷清,但也有一个客人在挑点心。
      云心笑呵呵地走到柜台前说:“称二斤千层糕!包个果匣子。”
      小伙计看着云心,脸一红,道:“姑娘,千层糕只剩下一斤了,只怕不够包个匣子了……要不您再挑点别的?刚才这位客人买了二斤,现在还在挑别的点心好包果匣子,要不,您二位商量商量,匀一下?”
      云心闻言,转过身去,拍了那个在挑别的糕点的男人肩头一下,道:“这位大哥,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白栎转过头,猛地见到一个脸儿圆圆、眼睛也大大圆圆、像个小松鼠一般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小姑娘,右手还牵着一个眼睛肿得桃儿似的小孩,正巴巴地看着自己!
      “姑娘……”白栎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叫姑娘吧——其时他是很想叫“小姑娘”的,但是觉得可能会有点失礼,于是还是忍住了。
      “姑娘想商量什么?”白栎笑笑看着她。
      看着白栎的笑容,云心的心脏忽然猛跳了一下。
      他的五官棱角分明,一双弯弯的笑眉,两个深深的酒窝,眼睛笑笑的,看着人的时候很暖很暖。
      “我……”云心忽然觉得自己忘了自己想说的话了,怔怔看着白栎。
      “哥哥,可不可以把您买的千层糕分我们一斤?我娘生了病,姐姐说娘想吃千层糕……”林阆急切地说。
      白栎不由挑了一下眉毛,笑着弯下腰摸摸林阆的头,笑说:“真的?”
      林阆用力点点头,白栎抬头看着云心,噗哧一笑,说:“好啊!就让给你们吧!”
      云心看着他,红了脸。吃吃道:“谢谢……”
      白栎呵呵一笑,“只要千层糕?”
      云心看着他,红着脸用力点点头。
      “其实花生酥也很好吃,你尝尝……”白栎一边笑咪咪地说着,一边拿了两块递给林阆和云心,“真的不错!”
      云心看着他,下意识地把花生酥放进口中,林阆看着云心,见她吃了便也把花生酥放到嘴边,小小咬了一口。
      “怎么样?”白栎看着云心二人,笑呵呵地问。
      “好吃!谢谢哥哥!”林阆立刻大声说。
      “……”云心默然,她此时才回过味来,只觉满口酥香,实为平生吃过最好吃的点心。“真好吃……”
      “把花生酥也给她们包一匣吧!”白栎笑呵呵地吩咐小伙计。随即拍拍林阆的小脑瓜,说:“你娘会好的!哥哥送你们一盒花生酥,祝你娘亲早日康复,好不好?”
      林阆闻言又勾起了伤心,掉着大泪珠不说话。
      伙计把点心麻利地捡好称重包装,云心拎着点心,看着白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了……请问高姓大名?”
      白栎呵呵一笑,道:“在下越州白栎。”
      “哦……我叫云心……”云心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我记住你的名字了,白梨。”
      白栎脸一黑,道:“姑娘,我不叫白梨,我叫白栎。木乐,栎树的栎。”
      “……哈……”
      云心挠挠头发,面红耳赤,旁边的小伙计早就笑得浑身发颤,白栎也不由失笑,摇摇头,提了自己的点心,对云心和林阆一笑,道:“先走一步,后会有期!”
      林阆赶紧对他挥挥手,大声说着“哥哥再见!”
      云心看着他,却有些害羞地垂下头,“后会有期……”
      过了一会,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林阆说:“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林阆被她吓了一跳,不由道:“他说后会有期,应该是能再见到的吧……”
      云心叹了口气,“刚才……我问他一句住在哪里就好了……”
      “姐姐你也要给他看病么?”林阆茫然地问。
      “啊……”云心眨巴了半天眼睛,随即苦恼地说,“是呀,问人家住哪干吗?……没必要啊……”
      小伙计看着自言自语的云心,不由偷笑起来。
      “姐姐,你觉得,千层糕好吃还是花生酥好吃啊?我娘会不会更喜欢花生酥?”林阆认真地看着云心。
      “……”云心摸着下巴,过了一会肯定地说:“花生酥!她肯定更喜欢花生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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