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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医者、仁心、廉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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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住在坊头的第七家,三间青瓦房,白墙绿门。小小的院落,种着几畦菜,院中还有两棵梨树。
      林阆当先奔进院子,大声叫着:“娘,娘,殿下哥哥来了,还有太医!”
      一个穿着布衣的清瘦妇人出现堂屋门口,倚着门框,有气无力地对林阆道:“阆儿别跑,当心摔着……”随即走出来,对众人一福,道:“奴家林刘氏,拜见殿下、拜见各位大人!”
      林笑忙还礼,道:“大嫂不必多礼,今日只为诊病,不要拘束俗礼。”
      妇人荆钗布裙,虽然浆洗得十分干净,但是显见得家境贫寒,面色也十分黄瘦,两颊微有些潮红,气色十分憔悴,明显体虚不足。
      “大人们坐。”妇人在院中的木桌凳上拂了拂灰,恭敬地道。
      “阆儿,去给几位大人备茶!”妇人轻声细气地道。
      “不必麻烦了。”林笑微微一笑,“大嫂坐吧,先给您看看病症。”
      “谢谢殿下了……”林氏轻轻一礼,坐在林笑旁边,伸出手腕来,林笑搭指测了测林氏脉搏,果然缓慢迟滞,脉动几乎不显。
      “大嫂,你这病有多久了?”
      “从小就这样,”林氏咳咳咳嗽了几声,转过头去,缓了一会才道:“以前咳嗽的没这般厉害,从生了阆儿之后,越发的重了……”
      “发烧么?”
      “偶尔发次热……”
      “多是在何时?”
      “子午二时最多……”
      林笑沉默了一会,“夜间常盗汗?”
      “是……”
      “常感倦怠神疲?”
      “是啊……”林氏叹了一下,又咳嗽了几声。
      “月事是否很不规律?闭经了么?”
      林氏红着脸,缓缓点点头,“去年开始,似有闭经之象……”
      “我需要听一下您的肺音……”林笑有些尴尬地说,“失礼之处,还望包涵……”
      林氏一愣,只见林笑已经把一本书卷成一个筒,“劳驾转过身去……”林氏又是一愣,随即红着脸转过身去,背对着林笑。
      林笑把书筒贴在林氏后背上,仔细听着肺音,“呼吸……对,用力吸气……呼出……”随即让林氏转过来,贴着林氏前胸、胸侧,一一听了肺音。
      “好了……”林笑放下书筒,看着林氏说:“大嫂,你现在咳嗽是否带血?”
      林氏轻轻点点头,又转首咳嗽了几声,方道:“以前很多郎中看过,都说是痨病……”
      林笑默然,轻轻点点头。“确实是痨病……”
      痨病就是肺结核。林笑沉吟着,不由看着林阆,这孩子不知道有没有被传染上。
      “现在在吃什么药呢?”林笑问道。
      “保生丸,开济散,大夫们都让吃参须子,所以也喝着参须汤。”林氏轻声回答。”保生丸和开济散都是什么成分?“林笑不由问。
      孔澄立刻说:“保生丸的主药是洋参和黄芪,开济散的主药是黄芩和知母。都是滋补之药。”林笑闻言,立刻皱起眉头。
      “大嫂,此病是肺病,治病当以甘温固元为主。”林笑沉声说。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药方:“用药应首选四逆汤:附子十钱,干姜五钱,炙甘草六钱六分,次选附子理中汤:红人参六钱六分,白术十三钱六分,附子十钱,干姜十六钱六分,炙甘草五钱,以去除寒邪,而不应先使用洋参、黄芪、地黄、黄芩、麦冬、知母之类滋补药物。如果有自汗、盗汗的症状,可用参附汤治疗。若开始便以大剂滋阴药物进行治疗,就会雪上加霜,就是“杀人不用刀”。应该首先祛除寒邪,然后才可以服用甘温滋阴复脉的药物,如:炙甘草汤、当归补血汤。”
      “殿下的意思是,参须子不用再吃了?”林氏不由喜道。“这些药里就数参最贵,保生丸是不是也不必吃了?““把保生丸和开济散还有参须汤都停了吧!”林笑断然道。“今后以四逆汤为主,每日三次服用。”
      “阿,太好了……”林氏不由笑了,“这下可以节省不少钱……”
      “晚上我派人送别的药过来。”林笑微微一笑说。他一算,附子理中汤和参附汤都需要用到人参,林家自是用不起的。不如自己从宫内拿了,倒省事。
      “大嫂,你这病是会传染的。”林笑看着林氏,说。“而且是通过呼吸传染。所以以后还有许多注意的事项,需要你记住。免得家里的人被染上。”看着林阆,林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对林氏说。“以后你咳出来的痰要吐在痰盂里,或者用纸包上,平时要把痰盂盖上,以免病菌飞散在空气中。你的食具单独摆放,切不可与家人混用。用过的餐具必须沸水煮过消毒。”
      林氏讶然听着,红着脸不断点头。
      “还有,衣服、被褥要经常日光曝晒,日光可以杀菌。”林笑看着她,微笑了一下。“不要住在阴暗的房间里,房间要阳光充足、空气流通好!每天都要开窗通风几次,不要因为身体倦怠就不做运动,要注意健身,每天可以散步一两个时辰,多晒太阳,多吃蔬菜水果,尤其是多吃豆类的制品。”林笑叮嘱道:“我给你开一些食疗保健的方子,平时多多吃些,对你的病有好处。”说完又在纸上写下了雪梨菠菜根汤、胡萝卜蜂蜜汤、鸡肝牡蛎瓦楞子汤、羊髓生地羹、银耳鸽蛋羹、甲鱼滋阴汤等等。“有条件的话,每天喝两碗牛奶,吃一个鸡蛋。”林笑说。“豆浆、豆腐等等也是好的,都要多吃。”
      林氏默然无语。
      林笑也不由叹了口气。这林家的条件,似乎那些食疗的东西他们也吃不起。
      “罗老夫人嘱咐了,这些都由她来承担,大嫂不必焦虑。”林笑说。“你这病不宜焦虑,心情不稳对此病亦无益处。”
      “是,奴家记住了……”林氏垂手轻声说。
      林阆站在林氏身边,急切地看着林笑。“能治好么?”
      林笑看着他,半晌才苦笑了一声说:“孩子,你娘亲这病要靠养,没有三五年,只怕是不会好了。”
      “啊?……”林阆的面上立刻现出焦急之色。“您也看不好么?”
      林笑无奈地看着林阆,忍不住苦笑:“孩子,我也不是神呐……”看着林阆大眼睛里露出的一丝绝望之色,林笑心中忽然一动,暗道我虽不是神,可是有个人似乎是神呢……龙也算神吧?
      遥远的宫中龙煊烨猛地打了个大喷嚏,随即揉揉鼻子,仰起头疑惑地想“谁在打我的主意?”
      走出林家,七爷领着好多人恭敬地送林笑等人出坊,林阆站在坊前的牌楼墩子上看着林笑,“小哥哥,谢谢你了……”
      面上却难掩失落之色。
      林笑无奈地看着他,想了想折返回来,摸摸他的头说:“你不要担心了,你娘的病虽然重,但是只要好好调养,也未尝不会有奇迹出现……我回到宫里跟几位太医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给你娘省些药费……”林笑看出林家的贫困,虽然罗老夫人说了要给林家承担药费,但是看罗大卿家的境况,只怕负担起来也不容易。林笑打算回到太医院之后,就和沈廷芳等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把林娘子的病列为临床实验的项目,算作测试药方是否应验的例子,由太医院承担所有治疗费用——虽然这种事情没有先例,但是路是人走的,总要想办法帮一下林家才好!实在不行,去求求龙煊烨就是——欠龙煊烨个人情吧!以后慢慢还他好了。
      林阆看着林笑,大眼睛里慢慢涌出泪水,“小哥哥……我该怎么办?”
      林笑心一颤,这孩子人小心事却重,想来一直十分担心娘亲,本来对林笑充满了希望,此时一听林笑也没有什么把握,不由格外失望,林笑看着他,不由长叹了一声:“林阆,你娘亲的病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你娘亲,让她心情愉快,好好保重。别的,都是大夫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明白了么?你要好好吃饭,把你自己养的壮壮的,别让你娘亲担心。这就对了。好不好?”
      林阆仰起小脸看着林笑,“我就这样就行了?”
      “嗯。”林笑拍拍他小脸蛋。“以后我会常常来看望你娘亲,你要好好照顾你娘,不要惹她生气……乖!你娘亲看你这样,该难过了。”
      林阆用力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做的!”
      看着他坚定地模样,林笑忽然觉得,这孩子以后做个医生似乎也会不错。
      准提看着林阆,目中显出一丝怜悯,等几人出了巷子,准提忍不住说:“殿下,林大娘子的病真的不好治?”
      “嗯,不好治。”林笑摇摇头。
      准提默然不语。砾岩看看准提,“别担心,会好的。”
      准提摇头叹了口气。“那孩子好可怜……”
      朱明叹了口气,道:“所以说,凡人皆有生老病死种种,十分脆弱。”
      鹰锋看了朱明一眼,道:“习武可以强健身体,高手也可百病不侵。”
      朱明叹息着,“那也难免一死。重堕轮回之中。”
      林笑蓦地顿住脚,孔澄一个没停住乒地就撞在了林笑身上。
      “呀殿下……你没事吧?”
      林笑摇摇头,面上现出一丝笑意,看着巷子口卦摊的老道士,扬声道:“道长,又见面了?”
      青溟子呲着黄板牙,用一根卦签子挠挠乱发,嘿嘿一笑:“公子爷和老道真是有缘阿!”
      砾岩和鹰锋等人立刻变了脸色,愣愣看着青溟子,青溟子微微一笑,冲砾岩等人一眨巴眼,砾岩苦笑一下,林笑不由道:“道长又要我跟这位砾岩大哥借钱了?”
      青溟子嘿嘿一笑,“公子怎么总是自己不带钱,老盘剥属下阿?”
      “……”林笑脸一红,笑道:“道长财来财去,到是洒脱,在下身无阿堵物,也落得逍遥自在!”
      “哈哈哈哈……”青溟子大笑,直接露出了后槽牙,“不错不错,你这小子很对老道胃口!哈哈哈……”说着把挠过头发的卦签子往签筒子里一扔,随即把签筒子塞进林笑怀里,“你这娃娃逗得老道很开心,来,抽一根吧,今儿不收你钱了!”
      林笑一笑,“那怎么好意思。”想了想,解下腰上的挂的一块双鲤冰玉珏,递给老道:“我不带钱,就把这个做卦资吧!”
      青溟子立刻瞪大了眼睛,一把抢过玉珏,塞进怀中,一迭声地道:“好好,你快抽签吧!老道再奉送你几卦都成!”
      砾岩等人满脸黑线,痛苦地看着青溟子。
      林笑扑哧一乐,随手在卦签中抽了一根,老道一把抢过来,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随手把签子啪地扔回签筒子,道:“坤卦!好啊!”
      “阿,不知道怎么说?”林笑微笑着问。
      “坤卦所谓‘厚德载物’是也!君子之行,先迷后得。彖辞曰: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安贞之吉,应地无疆。而初六之象,恰好是履霜坚冰,阴始凝也。”老道摇头晃脑地说。“公子,大吉大利阿!”
      林笑默然。
      君子之行,先迷后得么?
      “谢谢道长指点迷津!”林笑向青溟子深施一礼。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青溟子嘿嘿笑道。“不跟你们罗嗦了,我这就当了玉,再去耍上几把,哈哈哈哈!”
      林笑微微一笑,“道长走好!”
      青溟子仰天大笑,道:“你这娃儿好,你那六哥就不似你这般识人!唉,俗得很。对了,”附耳在林笑耳边说道:“老道给你个好东西,以后你遇上了迷离难测之境时,只要将此物刺入眉心,就可解厄!”说着,自小小的髻上摘下那枚油腻腻的木簪,递到林笑手里,“拿着吧拿着吧,不用客气,哈哈哈……”青溟子嘻嘻哈哈地乐着,一边迅速地收拾着摊子,转眼又不见了。
      林笑看着手里那根黑亮的木簪,不由有些呆了。
      “殿下,收好吧!”砾岩走过来说。“此物难得啊!”
      林笑转脸看着砾岩,“这簪子很珍贵?”
      砾岩脸皮抽动了一下,道:“十分珍贵,天地间惟此一件而已……殿下,千万不要轻易使用才是。”
      林笑惊讶地看着砾岩,不由眯起眼睛,说:“你好象也知道得不少呢……”
      砾岩脸一僵,忙道:“殿下,这位道长名叫青溟子,乃是一位隐世高人,据说,当年在腾龙圣祖之时便已游戏人间……到现在,只怕都已经几千岁了……”
      “那不就是神仙了?!”林笑立刻傻眼。
      “……哈……”砾岩抽动了下脸皮,“可能吧……”
      林笑转了转眼珠,“你怎知他就是青溟子?”
      “那个……”砾岩悲哀地想,至尊里面,还有谁会像轮回之尊那样游戏风尘,猥琐不堪阿?……看着林笑炯炯的目光,砾岩无奈地说:“属下的师尊曾经提起过那位前辈的行事,而且上次前辈只向属下要银子,属下就开始怀疑了……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他无疑。”
      “哦……”林笑点点头,砾岩的解释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孔澄愣头愣脑地听着众人谈话,也插不上话,但是他却深深觉得,林笑本人跟他身边的人都十分神奇,总有出人意料之举。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宫去吧……”林笑看看天色,“我还有事想找沈太医他们谈呢!”
      罗振纲看着银库中的金砖,面上渐渐露出一丝笑意。
      从金砖中拿起一块,笑眯眯地问周亮和:“这一箱金砖,似乎和上几箱不一样,成色、分量甚至金标都不同呢。”
      周亮和擦着汗,颤声说:“大概是官窑换了模具……”
      “哦……”罗振纲拿起那块金砖,看着上面的篆字:“五十两正,大昊显和十一年乾祥益制……啊,官库里居然有私人银号的金砖……奇闻阿……”啪地把金砖扔进箱子。
      随即又拿起另一箱的两块金砖来:“这一箱倒是处处和官库的一致,不过,”啪地将两块金砖互击,金砖瞬间断开,只见薄薄的一层金皮里面露出了厚厚的红砖芯。“这可真是金‘砖’啊!”罗振纲冷冷道。“周大人好高明的手段!”
      周亮和脸色惨白,身子抖得像筛糠,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大人……小人只是个小小的管库,此事和小人虽有关系,可是绝非小人所能主使啊!”
      罗振纲冷冷看着他,“哦,那么本卿就听你说说,主使是谁?”
      周亮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是……是……”
      罗振纲垂首看着他。周亮和颤声说:“是……周尚书……”话音刚落,身子就一歪,瘫软在地上。
      罗振纲冷冷地看着他,“把他和所有的官库差人一同押起!”慢慢抬起脸来,缓缓说道:“叫林清远来……还有所有当班的差役……”
      陈平张挺和所有的大理寺官差都沉默了,押着周亮和,迟疑着谁也没动。
      “你们聋了?”罗振纲蓦地抬高声音,“叫林清远来见本卿!把所有看守银库的差役都给我扣了!”
      陈平等人浑身一震,低声说:“大卿……”
      “去!”罗振纲的声音冰冷僵硬,毫无停顿。
      陈平垂下头,“是……”领着人刚要走,一个高瘦细挑的汉子领着十几个差役,突然出现在库房门口,向着罗振纲,慢慢跪了下去。
      “清远!”
      “老林!”众官差一起惊叫。
      “大卿……”汉子慢慢抬起脸,“罪人林清远,前来投案……”
      “老林!”张挺一下子傻了。“你……”
      汉子惨笑一下,“都是我一人所为,和弟兄们无关。”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扁扁的木盒,打开来,是两根已成了人形的老参。“刚立案的时候,周文达派人来找我,送了这两根参给我。还说以后我家娘子的药,只要到户部辖下的‘仁和堂’去抓药,一律免费,而且,还请御医出诊……”林清远惨然说:“我一时起了贪念,就答应了他们。”
      “……”众人全都默然。
      “以前娘子抓药也是在仁和堂,欠了不少账,仁和堂的掌柜一直很善待我,于是……”林清远闭目叹息一声,“所以周文达派他来说这事,我就心动了……大卿,他们在官库内有密道直通库内,所有搬运之事都在库内进行的,他们只是告诉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就是’,我这两天在后半夜就自己守在银库内部,所以没有别的弟兄和我同谋……”
      罗振纲看着他,慢慢说:“真的?”
      “……昨夜贺通贺达曾经听到了异动,也被我搪塞过去了……”林清远面无表情地说。“周文达的人在库内搬运时也十分小心,我又把弟兄们都派到了远离这边的库房看守巡逻,所以……并无同谋。”
      “大卿!”他身后的差役们一起叫起来,“不是的!大卿!我们是同谋!是我们劝林大哥收下周文达的贿赂的!我们都收了钱的……”
      一个差役激动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我们收了贿赂……是我们害了林大哥……”
      “胡说!”林清远大喝一声,随即扑到罗振纲脚下,大声道:“大卿,他们胡说!是我一人干的!他们是想帮我脱罪!”
      罗振纲默默地从陈平手里接过那张银票,“五百两……”罗振纲身子一晃,陈平张挺大惊,上前扶住罗振纲。“大卿……”
      林清远也站起来搀住罗振纲,眼含热泪:“大卿,我对不住你!!!”
      罗振纲看着他,随即慢慢看向跪在地上号啕大哭的众差役,虎目中慢慢溢出泪水。“你们……”缓缓摇摇头,“居然是你们……”
      众差役全伏下头去,啼泣不止。“大卿,是我们的错……不是林头的错……您不要处罚林头……罚我们吧……”
      罗振纲猛地摔开陈平等人扶着他的手,指着一众差役道:“五百两银子,就买走了你们的原则和立场吗?五百两……你们见过多少五百两,为什么偏偏这次……”
      “大卿……”林清远扑通一声跪下,惨白着脸说:“大卿,他们是为了我才拿这五百两的……大卿,别怪他们……一切都起于我……”说着,横刀在颈,惨笑一声。“大卿,我对不住你……告诉阆儿,以后千万别学我!”说着刀锋一划,颈血狂喷,众人惨呼着扑上前去,林清远已经倒在地上,血溅起一米多高。
      罗振纲推开众人,走过去,蹲下来把林清远的身子垫在膝上,拼命用手捂住林清远颈上的伤口,一串泪砸在他脸上,颤声叫道:“清远……”
      林清远看着罗振纲,翕动着嘴唇说:“求你,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饶了他们……这罪我……一人承担……好么?……”
      罗振纲的泪噼里啪啦落在林清远脸上,血顺着他的指缝咕嘟咕嘟往外冒,罗振纲慢慢点点头,林清远这才颤抖着脸颊一笑,道:“阿纲……我到底……是给你……丢脸了……对……不起……别恨我……”
      罗振纲拼命摇着头,哽咽着说:“清远,是我对不住你!我无能……我……把你逼到这步……”
      林清远咳了一声,血噗地又迸射出来,“你没错……是我软弱……永远不要怀疑……你选的路……永远……”努力地微笑了一下,“阿纲……对不起……”
      罗振纲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林清远的眼睛慢慢失去了神采,瞳孔慢慢放大。血却不再流了。
      罗振纲抱住林清远的身体,把头埋在林清远胸口,痛哭失声。“清远啊……”身旁的差官全都失声痛哭。
      “抓周文达!”罗振纲蓦地抬起头来,眼珠发红恶狠狠地道:“现在!立刻!周老狗!让他给清远偿命!!!!”
      大理寺的差官们立刻也都红了眼睛,恶狠狠地答着:“遵命!”
      罗振纲抱着林清远的尸身,看着那十几个犯错的差官,痛声道:“你们听见清远的话了……我不追究你们的错,现在,你们只有一个机会!去周府!你们已经失去本卿的尊重了!今后,你们该怎么办,自己想好!清远已死,你们,不要再让他失望!”
      那十几个差役一起痛哭着答道:“大卿,我们这就去办差……大卿……您保重!”
      罗振纲不理他们,只是呆呆看着林清远,默默流泪。
      “大卿,那边发现了户部运银车的通道!”张挺跑过来道。
      “追,看看通道究竟通向何处!”罗振纲猛地抬起头,瞪着张挺,狠狠道。
      张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是!”
      陈平带着人直奔周府,剩下的人在银库巡查各个库房内的秘密通道,罗振纲默默守着林清远的尸身,面色惨白如纸。
      清远,我不是个好朋友。
      连好上司,都不是呢……
      当初,不做刑官就好了……
      林笑和沈廷芳相视而笑。
      “那殿下,我们就说定了!”沈廷芳大笑着,捋着胡须得意地道。身边一众太医也都笑逐颜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林笑微笑着说。“明日我们一同禀明父皇就是!”
      太医们登时都乐了,纷纷上前道:“恭喜殿下,从此将是太医院的一员啦!”
      林笑微笑着。
      刚才他和沈廷芳谈了一番,沈廷芳答应了林笑的要求——将痨病作为太医院的临床试验项目(虽然他根本不明白什么叫临床实验),并由太医院承担林大娘的一切医药,而且,还答应设立外科,每月出义诊……不过沈廷芳只有一个条件——奏明皇帝,从此林笑成为太医院的监院亲王,每月至少半月在太医院供职,参研医术……
      林笑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还是,做个大夫吧……
      人,总要做适合自己的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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