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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至刚至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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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堂之后,罗振纲与麒正、麒泰一起坐在内衙饮茶。
      麒正看了二人一眼,放下茶碗。
      “这秋兰若乃是皇祖母严旨审问之人,今日一审便被她糊弄过去,实在无法对老祖宗交待,我们是否应当再细细商议一下,问她别的罪名?”
      罗振纲猛地抬起眼睛,直视着麒正,道:“下官受的乃是皇命!未受太后懿旨。罗某食君禄米,为君尽忠,不曾干过罗织罪名、冤屈人犯的行径!德成亲王此言,罗某不能苟同!若是太后有命,德亲王不如直接把人犯带到慈明宫去让太后发落,犯不着送到大理寺来浪费时间!罗某身为刑统,不做不依律法之事!我这大理寺衙门不是司理院,德亲王你方才所言罗某恕难从命!这种话以后休要在罗某面前提起!”说罢一翻白眼,拂袖而去。
      麒正被他噎得张口结舌,眼看着他甩着大袖愤然离去,直气得呼呼气喘,猛摇折扇。回首见麒泰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听见二人对话般,一心一意品着茶。
      “九弟,你怎么打算?”
      “大哥,罗大卿秉性刚烈,纵是父皇亦对其一直礼敬有加,你刚才处处以皇祖母压制于他,还在公堂上自作主张,只怕已经让大卿对你心生不满了。”麒泰微微一笑,对麒正说。“更何况,父皇只是令我们监审,主审官可是人家罗大卿!”
      “……”麒正一时默然不语,随即看着麒泰,眯起眼睛道:“老九,皇祖母的意思是,必须将秋兰若的罪名坐实,否则,我们全都无法再见她老人家了!你也知道,那秋兰若的母亲乃是当年薛慧妃的胞妹,虽然流落在外被人收养,可是对祖母却是一直记恨在心的,嫁给秋泰基之后,还利用秋泰基弹劾高辛老国丈,以图打击祖母。这秋兰若目睹家变,贬为官妓,心中对我们必然仇恨,又怎么会对老七真心实意地好?不外乎利用老七报复祖母罢了!老七自己糊涂也就罢了,可是还带着麒光和云心也跟着一块糊涂,皇祖母就是为了云心与她结拜姐妹的事儿才发了火,你想,若是此事再揪扯出小十四和九妹,又要闹得如何沸反盈天?咱们皇家的脸面还往哪放?难不成让人知道堂堂公主女扮男装去官库与妓同乐?那让云心以后如何自处?光儿本就惹眼,民间多有些传言议论,再传出来他带着姐姐找妓女,这名声……好听?!”
      麒泰看着麒正,强压下怒气,勉力一笑,道:“若是依大哥,该怎么办呢?”
      “祖母说了,只要定了罪名,也不为难秋兰若,只是从此监禁起来,不允其再与麒玉见面罢了。她这般嘴硬,也过于不智,反倒给自己添了麻烦。多遭苦楚。”麒正一撇嘴道,“她若都认下来,顶多挨几下杖刑,哪能像刚才似的遭那些罪!”
      “兰若姑娘孤傲清高,人品高洁,怎么会如你所愿地承认那些腌臜龌龊之事?”麒泰看着麒正,冷冷道。“她就是宁可死也不会做那种事的。大皇兄,难道今儿在堂上你还没看出来?”
      “老九,你不要起了怜香惜玉的心,就犯了糊涂。”麒正道。“咱们最要紧的是赶紧把祖母交待的事情办好。别的都不该多想。”
      “这案子是父皇命我来监审的。”麒泰摇着折扇,淡淡说道。“罗大卿怎么审,我就怎么回复父皇。”
      “你……”麒正皱起眉头,冷然道:“老九,你这是何意?”
      “做我分内之事。”麒泰嘿嘿一笑,淡淡道。“大哥,你不要光顾着为皇祖母尽孝,却忘了给自己积阴功!”
      罗振纲走出内衙,却见陈平和张挺站在廊下拼命向自己招手,罗振纲疑惑地走过去,只见陈平笑嘻嘻地,不由问:“你俩搞什么鬼??”
      “大卿,你猜谁来了?”陈平嘿嘿一笑,闪开身形,露出林笑来。
      “唉,果然……”罗振纲叹了口气,道。“殿下是来探望秋兰若的?”
      林笑有些尴尬地看着罗振纲,随即展颜一笑,道:“大卿,我是来求你的。”
      “求我?”罗振纲深深看着林笑,“那要看什么事了。”
      “求您让我见见秋姑娘……”林笑说。“我听说她受了刑,想给她包扎一下……”
      “可以,但是要在大理寺官员的陪同下,不许你们私递消息、互相串供!”罗振纲淡淡道。“陈平,张挺,你们陪十四殿下同去吧!”
      “大卿若是有空,不如一起去吧!”林笑道。“看完兰姐姐,我还想去看看罗老夫人。”
      罗振纲看着他,半晌说:“你不要把主意打到我母亲身上!”
      “大卿不要误会!”林笑忙道:“我是听沈太医说起了老夫人的病状,心中有些判断,是以想去亲眼看看老夫人的症状,以证实心中所想……”
      “嗯?莫非您能治?!”陈平一听,面露喜色。
      “结了此案,你再去看下官的老母亲吧!”罗振纲看着林笑,断然说道。
      林笑的笑容不由也有些苦了,只好点着头,说:“也好。”
      大理寺的监牢比起司理院的牢房来,更多了层阴森恐怖。纵使十分整洁,也有阳光透入,可就是充满森森血腥之感。
      兰若仰天卧在床榻的薄褥子上,似乎昏迷已旧。手指已经粗粗地包了些糙砺的白布。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额上,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都白的没有一丝颜色。
      “兰姐姐……七嫂……”林笑小声呼唤,半天,兰若呻吟一声,依旧张不开眼睛。林笑心中恻然,小心地取了些消过毒的白棉,自怀里掏出前些日子得自太医们的消毒生肌膏,拆下兰若手上的粗布,用棉团蘸了烈酒给兰若擦拭伤口。
      “啊……”剧烈的疼痛一下子把兰若刺激得尖叫一声,慢慢张开眼睛,看到林笑,泪水汹涌而出,“……光……麒……玉……他……”
      “别说话,你现在太虚弱了……”林笑柔声说,“我帮你好好处理一下伤口,忍一下啊,消了毒伤口就不会溃烂……”
      “嗯……”兰若无力地应着,看着她手上恐怖的拶伤,林笑只觉得心都哆嗦了。当下细细为兰若处理了伤口,涂抹了药膏,之后将兰若的手仔仔细细地包扎好。
      “渴了吧?”林笑早就有准备,让陈平他们备好了糖水,一勺一勺喂到兰若嘴里。兰若的唇已经干燥开裂,林笑用棉花球蘸了水,慢慢湿润她的唇。“好好睡一觉,什么也别多想。今天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林笑小声对兰若说:“罗大人他们不会再对你动刑,放心吧……我明天还来给你换药……”
      兰若感激地看着他。
      “七哥……我一会去见他,你有话捎给他么?”
      兰若沉默了,半晌摇摇头。“别告诉他这些……”
      林笑看着兰若憔悴的脸,心下剧痛。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林笑又敬佩又心酸,“他若是知道了,一定又要沉不住气,定然惹出事端……可他又做不了什么,连门都出不去……让他知道也是徒惹烦恼,反而让我忧心。”兰若淡淡说。“所以,什么也不要告诉他。”
      林笑默默点头。“好。”
      “若是我……”兰若停了一下,现出一丝怅然的笑意,轻轻说:“若是我遇上了不测,你记得跟他说,要他好好活下去……我是去和我的家人团聚了……对他,我从来不悔,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和他做夫妻。”
      “嫂子,你不要这样萌死志!”林笑说,“我们都在想办法!你千万不能放弃!不然,我们这些在外面奔走的人,又为了什么呢?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就算是为了我们也罢!”
      兰若看着他,一串泪珠滚下来,“光……谢谢你……”
      “嫂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一定要坚强!”林笑坚定地说。“这辈子就要和七哥相守,得到幸福!不要说什么下辈子。这次只是你们俩的劫难,挺过去,就能得个圆满!你千万不能先放弃,千万不可以动了糊涂心思!”
      “……”兰若感激地看着林笑,缓缓点点头。
      走出囚室,林笑看着依旧阴霾的天空,陈平和张挺跟在他身后,林笑猛地回头,对二人长长一揖,“二位大人,求你们照拂一下秋姑娘!千万不能让她寻死!”
      白鼎臣站在北朔的驿馆西侧门门斗里,轻轻摇着扇子。
      东门草站在院内蓦然回头,见白鼎臣正对着他笑。东门草目光一闪,迅速走到门前,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公主在么?”
      “……”东门草一滞,随即说,“公主正准备去见太子。”
      “啊……”白鼎臣垂下眼帘,“听说你受伤了?”
      “小伤而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东门草淡淡说道。
      “摄魂钉的伤居然算小?”白鼎臣哑然。“你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好像是白巫族的人,他救了我一命。”东门草说。“而且还施了法术治好了摄魂钉的伤势。”
      “所以你现在没事了?”白鼎臣闻言笑了,“百里青锋还派人在各个药铺守着,打算抓你呢,看来他要失望了。”
      “百里青锋……”东门草的目中现出一丝强烈的杀机,“他现在在哪?”
      “在澄光里李家老宅吧!”白鼎臣道。“他似乎和麒光闹了什么别扭,今天一天都怪模怪样的。”
      “我去杀了他”!东门草狠狠地道。
      “……你还是先别冲动的好。”白鼎臣说。“他虽然有点昏昏噩噩的,但是到底还是比你武功好。一不小心,你就会栽在他手里。再忍一忍吧!”
      “你和公主到底怎么回事?”东门草看着白鼎臣,“怎能让她一介女子以身犯险?”
      “我怎知她会自己来……”白鼎臣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她究竟想干什么?”东门草皱着眉道。“你快让她回北朔吧!”
      “我就是为这来的。”白鼎臣叹了口气,“她身边有别人么?”
      “我去告诉她一声。”东门草四顾一下,走进曲灵烟的卧房。
      白鼎臣看着树叶印在墙上的影子,有些出神。
      不一刻,东门草就走了出来,若无其事地站在门口,随即冲白鼎臣一招手。
      白鼎臣赶紧走进院子,看他进了屋,东门草再次四顾一圈,随即站在门口,装作纳凉一般,悠然地倚在门框上,望着院外。
      白鼎臣刚一进门,曲灵烟就扑进了他怀里。
      “……”白鼎臣抱住她,目色温柔,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傻丫头……”
      “檀哥哥……”曲灵烟紧紧搂住他,脸贴在他怀中,颤声叫着,“我好想你啊!”
      “我知道……”白鼎臣黯然,“你不该来。”
      “……”曲灵烟闻言,慢慢抬起头,看着他,“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身陷险地!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和你一起闯!”
      “……”白鼎臣看着她,不由动容。
      “檀哥哥,我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死也不分开!”曲灵烟坚定地看着他。
      “是我没用……”白鼎臣轻抚着曲灵烟柔嫩的脸,“我让你身涉险地……”
      “别说了……”曲灵烟眼含热泪,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抱紧我……”
      白鼎臣长叹一声,用力抱住她。
      林笑走出大理寺,迎面就遇上了青溟子。
      “道长。”林笑走上前去,冲青溟子深施一礼。“好巧,今日您居然在大理寺门口摆摊……”随即暗忖,大理寺周围不是不许商贩活动的么?就算是算命的出家人,应该也不可以出现在此地吧?何况,这可是衙门的大门口呀!又不是同福客栈的大门口……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青溟子看着林笑,笑得活像一笼屉热腾腾的狗不理——满脸都是褶子!
      “找我?”林笑讶然,随即疑惑地眯起眼睛问道:“您怎知我在此?”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今日必来此地……”青溟子高深莫测地道,不过配上他那副尊容,却怎么看怎么像推销大力丸的江湖骗子!
      “道长找我何事?”林笑笑问。
      “你是不是很想救秋兰若?”青溟子眨巴着一对小眼,有些狡黠地看着林笑。
      “……”林笑看着青溟子,半晌不语,过了一会猛地向青溟子一揖拜倒,“求道长指点!”
      “好说,好说……”老道嘿嘿笑了,“先给我点银子……”
      林笑哑然,看向老道的目光不由有些古怪了,青溟子也不在意,依旧笑嘻嘻地说:“贫道的铃铛押在‘富贵赌坊’了,得赶紧赎回来去,嘿嘿嘿,也不多要,你给我十两就够了。”
      “噗……”林笑忍不住笑了出来,身边的龙卫们也露出好笑的神色。
      “可是我身上没带钱啊。”林笑眨巴眨巴眼睛,探手叹了口气。
      青溟子嘿嘿一笑,指指站在林笑身后的砾岩,嬉皮笑脸地道:“他带着呢!”
      砾岩闻言立刻黑了脸,林笑无奈,只好回首对砾岩道:“砾岩大哥,借我十两银子,一会回了宫还你。”
      砾岩无言地掏出荷包,拿出两锭五两的整银,递给林笑。
      青溟子一看到银子,眼珠立马冒了光,笑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地一把抢过银子,喜气洋洋地放进自己怀里。
      “道长,可否告诉在下,如何解救秋姑娘?”林笑看着他收好银子,才开口问道。
      “去求你那个皇帝老爹!”青溟子满面笑容地说。“听我的没错!”
      “……”林笑哑然,看着老道心中暗怒,这老道士简直是骗人么!谁不知道该求皇帝,可是怎么求皇帝才能让皇帝下决心放过兰若?
      “看样子,你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青溟子挠挠脸皮,啧啧几声,“那我就再多说点吧!你就跟他说,四象之道,首在公平,若无公平,则万物失调、天道失衡。青龙为首,即为天地之柱基,青龙失仁,则四象俱损。你照着我说的,他必会有所触动。”说着,一看林笑的模样似乎还是将信将疑,青溟子撇撇嘴,对林笑说:“看你不信呢……告诉你,这几日你有血光之灾,少往人多的地方凑合,没事带着点防身之物……啊,对了,要离水远点,不然,可能还有更倒霉的事呢!”
      “多谢道长指点。”林笑嘿嘿一笑,对青溟子再施一礼,“在下告辞。”
      “走吧走吧!”青溟子挥着手,笑嘻嘻地摸摸怀里的银子,看着林笑等人走远,他仰起头看看天儿,嘿嘿笑道:“唉,收不着徒弟,跟他们诈点钱也成,哈哈哈哈哈哈……”刚刚说罢,蓦地里见到麒正带着几个亲随面色沉郁地走出来,青溟子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个手铃,一边摇,一边打着拍子,唱道:“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衣食两般俱已足,又思娇柔美貌妻,娶得美妻生下子,恨无田地少根基,良田置得多广阔,出入又嫌少马骑,槽头扣了骡和马,恐无官职被人欺,七品县官还嫌小,又要朝中挂紫衣,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知到头骨肉离,唧唧唧唧复唧唧,婚丧嫁娶无须啼!”
      边唱边走,待到唱完,人已经到了长街尽头,转眼不见了踪迹。
      麒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老道唱得好生晦气,心里越发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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