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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小伤。」艾伦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那您还是早点回去吧,天一黑,这边街上乱得很,对了,您代我向小爱德华说,我过几天就能去找他玩了。」
      乌云阴沉沉地压下来,伦敦下起了绵绵细雨。下午茶时分,德沃特庄园来了位不速之客。公爵端着茶杯,他刚收到了来自前妻伊莲娜的回信,还没有来得及拆,客人已经冒昧地敲响了他的书房门。公爵微微皱起眉,对这位冒雨前来的访客感到十分诧异。
      「抱歉来打扰您了,公爵先生。」来者取下头上的兔皮高筒帽,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可真稀罕啊!」公爵先生放下茶杯,望着对方,「迪肯警长,咱们竟然有机会在一个这么优雅的环境下见面。这可真难得,太难得了,今天几号?我真得要记住这个日子了。」
      「噢,我倒是一直期待能在一个体面的场合拜见您。说起来,之前每次见到您,都是些令人不快的地方。」
      「您就是为了满足这个心愿,所以大老远冒着雨,从苏格兰场赶到我的庄园来吗?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不不不,您别这么说。」迪肯警长搓着手,一张讨人喜欢的圆脸上露出些愁苦的表情,「事实上是有些事情所以前来打扰。」
      「噢,到底怎么了?我这里没人报案吧?」
      公爵先生立刻警觉起来,他让法兰西斯科沏茶上来,迪肯警长情不自禁地望了他一眼,这让公爵感到有点不安。
      「他怎么了?」
      「不、不,只是这个年轻人太漂亮了,瞧,我可真失礼。」
      「噢,他是我新雇佣的秘书而已,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事情是这样的,公爵先生是不是大约五、六天前,在东方拍卖行买了一座雕像?」
      「是的,那又怎么样?」
      「唉,现在出了一点事故,啊,公爵先生!我真想不通,他为什么一定要死在伦敦?他再坚持走一两步路,就可以死在沃特福德了。他要死在伦敦也就算了,他为什么要找霍布恩教区的布朗神父?谁不知道这位神父的嘴和别人的耳朵是长在一起的,有什么事情告诉他就等于在广场上对着人群大喊一声了!」
      「迪肯警长,我得说,我还没明白您的意思。」
      「什么意思?出了点大事件,唉。」迪肯警长是个得过且过、但是也容易紧张的胖子,他一边掏出手绢来擦汗,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这可真够倒霉的,费尔丁爵士急着邀功请赏,要命的是女王陛下也知道了,这原本是件很小的事情的……这位断了气的家伙是个船长,他一直在英国和中国之间跑船,他的船不大,卖点鸦片、茶叶什么的,还捎带走私点古董。噢,他们可不只是走私古董!他和一位传教士,还有一个中国人,中国人!我上哪里去把他们找出来!您知道中国的苏州吗?我想您可能没听说过,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据说那里仿造赝品,做工好得很!而且没有什么不仿的!他们合伙搞进这些假东西,然后把它们当真玩意儿到处贩卖,您知道的,现在这些东方的古器火爆得厉害!好吧,继续来说这位船长,他本来是打算回布莱克本看他的女儿的,结果经过伦敦时,又忍不住风流快活了几天,这老家伙口袋里有不少钱,后来在木槿花旅馆就病倒了,而且一病不起,眼看就不行了,旅馆给他找了医生,医生只瞅了一眼就说先找神父再找送葬的吧,然后他们就胡乱找了位神父塞给他。
      唉,布朗神父那张人嘴!他临终时把这些秘密全说出来了,还说他们靠这个挣下了几万镑的身家,然后神父就将此事宣扬得全教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现在就连女王陛下要送回她的婆家比利时的一件古董,也被怀疑是假的了。」
      迪肯警长掏出记事本,翻了翻,「他们卖过仿夏商周的青铜器,还有些其它乱七八槽的玩意儿,据说他们还花钱雇了位英国化学专家来,把古物仿得像真的一样,这此玩意儿都统统卖了高价。」
      他咽了一口唾沫,望向德沃特公爵。
      「倒霉的是,这位仁兄提到,他本来留了一个鎏金小佛像在手上,今年年初把它卖给了东方拍卖行。现在被公爵您收藏了,噢,公爵先生,请问我有幸看上一眼吗?」
      「我想也许可以。」公爵先生勉强笑了一下,从书架上取了一个红绸盒子,递给对方。
      迪肯警长打开后瞥了一眼,又问:「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吗?您花了多少钱?」
      「噢,五千镑。」
      「五千镑!上帝!我得十年不吃不喝才供得起这小玩意!您可真大方。五千镑买黄金都能买这么大一块了。这是鎏金雕像吗?这比纯金的还要贵上一百倍了。」
      「那你是要把这个拿去苏格兰场吗?」
      「噢,不,我现在不能拿走它,我可不敢拿,这太贵重了。公爵先生,我怕担不起责任。」
      「那你找我是为了提醒我这个可能是赝品吗?可是我请皮克斯爵士和皇家艺术学院的专家门鉴定过了,他们都说是真的。」
      「不,不只是这个原因。」迪肯警长越说越热,汗越擦越多,「事实上我是来找雅各·道格拉斯先生的,他现在在吗?我听说他暂住您的庄园里。」
      「噢,不,他现在不在,他出去了。可能晚一点才能回来。」公爵先生忽然感到有点不安,他重新合好盒子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但是他仍旧保持着镇定,「要不迪肯警长你先回去,一会儿道格拉斯先生回来之后我告诉他,要他再联系你?」
      「不、不,要是那样的话,我直接派人送信过来就成了。何必我还冒雨跑一趟呢?不,我得亲眼见到他,并且带他回去。」
      「噢,有什么特别紧要的缘故吗?」
      「当然、当然,这案子催得很急,道格拉斯先生是一位化学方面的专家,不是吗?」
      「噢,他是。」
      「他以前就主要研究锈蚀,什么铁锈啊,铜锈啊,伦敦造水晶宫那阵子怕材料在这种阴雨天气里会生锈,还特意请了他去看哩。」
      「我倒是觉得他研究很多东西,反正我都不懂,可是我觉得他最近几年主要在康弗里津公学担任校长,很少做研究了。」
      公爵先生一边轻松地说着话,一边飞快地撕下信笺,提笔写了张短便条,摇铃叫了秘书进来,低声耳语了两句。
      做完这一切,他回过头,依旧微笑地说:「那迪肯警长你说不定要等到晚餐时间了,要留下来用晚餐吗?」
      「噢,那实在太麻烦了。难道道格拉斯先生要很晚回来吗?」
      公爵先生的一句「当然」还没有说完,门口就响起了道格拉斯先生的声音,紧接着他穿着黑色长外套的身影也出现了。
      「怎么了。难道有人要找我吗?噢,迪肯警长你竟然来了,这可真是稀客啊。」
      德沃特公爵差点叫出声,不过他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噢,雅各,难道你没有收到我的便条吗?」
      「便条?什么便条?」
      「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经过皮卡迪利街书店时帮我买两本书回来。」
      公爵先生勉强笑了一下,他那位秘书老威廉先生恐怕又把时间磨蹭在跟平底靴作斗争上了。
      但是道格拉斯先生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于是望向了屋子里的客人。
      「难道是迪肯警长要找我吗?」
      「是、是的,道格拉斯先生。」迪肯警长慌忙站起来,伸出手来跟道格拉斯先生握手,「我是为一批古董的案子来找您,请快跟我们走吧。」
      「好。」道格拉斯先生掸了掸帽子上淌落的雨水,镇定自若,「我现在就可以动身,迪肯警长。」
      「那实在太好了。我雇的马车还一直等在外面呢。」
      公爵先生睁大眼睛,霍地一下子站起身,道格拉斯先生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说了一句,随即戴上帽子,往外走。
      迪肯警长则一边往外走一边挥手:「噢,真是打扰您了,公爵先生,可不能劳驾您来送我。」
      第八章 施里芬计画
      戴上手套,用特制的针从铜器表面刮下少量锈,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摊平在载玻片上,放在高倍放大镜下面,这些细小的粉末便呈现出一片片美丽的结晶状态了--它们会说话,会无声地告诉观察者,它们是只有短短几年还是积累了长达数千年。
      道格拉斯先生留在白厅大街四号的一间实验室里,几个小时他就在连续不断地做着相同的事,这真是一件繁琐又细致的活,有时他也会点燃酒精灯,用针尖挑起铜锈在蓝色火焰上灼烧,再观察燃烧后的粉末。每一件样品鉴定结束,他都要撰写一份分析报告,附上结果和自己的签名。
      工作暂时告一段落,道格拉斯先生放下鹅毛笔,他揉揉自己的鼻梁。马车踏着极深的夜色徐徐驶回德沃特庄园,守夜的佣人擎着烛台,将道格拉斯先生迎了进来。
      但是大厅里居然还亮着一支烛灯,德沃特公爵一个人孤零零坐在灯下,这让道格拉斯先生感到非常意外。
      「上帝!今天这么冷,您怎么不回房间去?」
      「我一直在等你,雅各,我有点紧张。」
      「得了吧,有什么好紧张的。」道格拉斯先生脱下手套,和帽子一起交给佣人,「迪肯警长只是请我去帮忙鉴定而已,您知道一份结论至少需要三方的独立鉴定结果。至于我,这都过去十几年了,他们查不出来的。」
      「可是,即使不会被起诉,一旦牵涉进去,会影响你在学术界的声誉,这很要命,不是吗?」
      「我不这么觉得,噢,名誉!」道格拉斯先生瞥了对方一眼,十分不以为然,「您怎么突然想这么多?我觉得最近您真有点精力过剩!快回房间吧,我陪您一块上去。」
      「好的。」
      走廊的尽头没有灯,公爵忽然抬起手腕,道格拉斯先生于是帮他解下袖口上别着的一对蓝宝石袖扣,对方那双热切的蓝眼睛望着自己,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唉,可怜的道格拉斯先生觉得世界上没有哪一块蓝宝石能比得上的!
      但是他却说:「我觉得上次那对猫眼石的更衬您的衣服。」
      「我觉得,这个和我眼睛颜色挺像的。」
      「得了吧,要是以您的瞳孔颜色为样本的话,我恐怕以它的色泽等级准卖不出好价钱。」
      「……噢。」公爵先生抬起眸子,盯着对方看,「实际上,我刚才等你的时候在想,你为什么要为区区两千五百镑做这种事情呢?你一旦从牛津毕业就能找到工作的。雅各,我真不明白,你那时候为什么没想到来找我呢,我从来都不知道你需要用钱。」
      「那已经过去很久了。公爵先生,您精神可真好,我现在只想赶快躺下。」
      「好。」
      公爵勉强笑了一下,他们于是一块上楼,黑暗里,漆皮鞋踏在地板上岑岑作响。拐过弯,前面小客厅里却闪烁着烛光,映照出法兰西斯科那头黑发和略显苍白的容颜。
      「公爵先生,您回来了。」
      法兰西斯科从沙发上慌忙站起身来。
      「噢,你怎么了。法兰西斯科?」
      「我又做噩梦了,我一个人很害怕,公爵先生,您能陪我吗?」
      那个黑头发的年轻人一双土耳其玛瑙般的黑眼睛乞求般地望过来,任何一个--只要不是像道格拉斯先生那样铁石心肠的人,再多看一眼都会心碎的。公爵先生已经走过去,揽住对方的肩,柔声说:「别害怕。」
      道格拉斯先生看了他们俩一眼,头也不回地迳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德沃特公爵换了一支球杆,走到台球桌的另一面,伏下身去,挥了一记漂亮的低杆。母球溜溜地旋转起来,撞击到另一侧的四号球,后者应声入网。伦敦的雨一下起来就不会停,在这种绵延的阴雨天气,待在家里的弹子房不失为一种不坏的选择。
      在一旁擦拭球杆的道格拉斯先生则认为,这位尊敬的公爵先生对于所有不动脑子只动身体的活动都十分擅长。
      「您打算是给小爱德华一个惊喜吗,公爵先生?」
      「是的,我知道他不高兴。」
      「他不高兴的还有法兰西斯科。」
      这句话让公爵先生感到不快,正准备挥杆的他重新直起腰来:「这不关他的事。」
      「唉,我是觉得您……您打算还给法兰西斯科机会?」
      「当然,他是我秘书。」
      道格拉斯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放下球杆。
      「那我们换个话题,您把锡德茅斯那边的房子卖了吗?」
      「是的。」
      「可以问为什么吗?您以前不是说最喜欢那边的海水浴吗?」
      「我急着用钱,况且锡德茅斯我很少去住,而每年的维护修缮费用却不少。」
      「我查过您今年的账目,您钱花得可真厉害。」
      「噢,在这个家里,我能够勉强维持收支平衡就算不错了。」公爵先生一边挑选着球杆,一边说,「那没有办法,之前为了讨好伊莲娜取消离婚诉讼,我签了不少账单。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从来都不会一眼都不看就在账单上签名。」
      「好吧,我相信您。那您是打算再婚吗?社交界都在传……」
      「老实说,雅各,我有这想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家里不能没有一位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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