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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冲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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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若霜将匕首架在苏水音的脖子上,冷冷地威胁:“照我说的话,走!”
      于是苏水音乖乖地被他带到外面,从一条隐蔽的小路一直朝外走。苏水音不禁猜测此人的身份,见他断了一臂精神还这么好,于是忍不住道:“你难道不觉得疼吗?抓住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既然知道我和萧寒玦的关系,就该知道他绝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要妄想利用我去控制他!”
      “少废话!”白若霜好似根本感觉不到断臂的痛楚,看他的神态自若,应该是服用了某种止痛的奇药。
      在白若霜的威逼之下,苏水音和他一同穿过布满蔷薇的幽密小径,午间的阳光透过绿叶缝隙,斑斑点点地洒落在石板路面上,本是如此安详悠闲的一天,可以躺在阳台上,观赏海边美景,闻着花香,然后和萧兔斯基一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也是一天安然度过。
      如此美好的地方,偏要加上那么多的血腥屠杀。苏水音暗暗叹了好几口气。
      刚才他一点都没有害怕,真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通了还是麻木了,以往怯懦的心理都消失无形了,也许是和萧寒玦呆在一起太久的缘故,他都变得和他一样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也好,只要不拖累到他,自己就这样死了吧。
      这世上,除了他,还能留恋什么呢?
      除了唯一的家人萧兔斯基,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赴死吧!苏水音这样想,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解脱的笑容。
      虽然自己死了,也许萧兔斯基一开始会很悲痛,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悲痛会慢慢消减,直至消失。因为他还活着,还活着的人就必须坚定地活下去,忘记悲伤。这一点,失去所有亲人的苏水音比谁都清楚。
      所以,苏水音准备用自己的命来换得萧寒玦的安稳,只要萧寒玦没事,就好了,他不应该受到任何人的威胁,只要洒脱地做他想做的事情就好了,除魔卫道也好,劫富济贫也好,做什么都好,只要他安稳地活着。
      原谅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
      苏水音闭上眼睛,一滴一滴的泪珠从脸颊上滑落。他流泪,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分离。
      “怕死了吗?哼哼,别急,我会给你个机会。”白若霜扬起一边的嘴角,笑得很坏。
      ————————————
      弥漫着浓烈血腥味道的惨烈沙场上,萧寒玦和任天狂终于一对一开始单打独斗。
      没有任何开场白,没有任何预热,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过渡,一出手,就是实实在在的要命招式。
      两个沉默的男人,默默地厮杀着,相似的痴狂神情显示彼此都着迷于这种搏命的游戏。
      一掌,地动山摇;
      一剑,骨断肉离。
      若是沾上一点余劲,只怕就有性命之虞,因此无人敢靠近无言厮杀的两人,而他们凭借凡人之躯所迸发的惊世威能,已经深深地震撼了在场的每个人。
      无论厮杀的两人出身如何、评价如何,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英杰,是真正的强者!
      这是所有人心中达成的共识。
      而纵观战事,一如意料之中,萧寒玦从来就处于劣势,尽管他是那么地努力拼命,一身白衣都被血染成了红色,但是他的功力远远不足以与百年魔头任天狂抗衡。
      就算是这样,在场的所有武林人士,也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剑神”的真正实力和他的毅力——丝毫不后退的脚步,超人的胆识,以及他的坚忍不拔,竟然足足将任天狂拖住了一个时辰之久!!
      “哈哈哈,果然是个痛快的男儿!不愧是我的骨血!!”任天狂打得兴起,原本还尚有保留,带着戏谑的意味,此刻也不得不对萧寒玦刮目相看,认真起来了。
      而这意味着萧寒玦将承受比刚才更多一倍的压力,随着任天狂威能加倍,他的剑招越加吃力了!
      就连雪色的剑柄,此刻也被他虎口的鲜血染红,而他的神色,却依旧那般坚定无畏,冷静的目光还在不放弃地寻找任天狂身上可以进攻的弱点。
      只要有一丝空隙,一丝机会就好!萧寒玦咬紧牙关,紧紧握住手中染血的长剑,迎上任天狂狂风暴雨般的刀势。
      无奈,魔头全身上下,并无任何破绽可言。
      无论萧寒玦用怎样的力道、用何种剑招、从任何角度、用任何速度进攻,无论如何,任天狂总是能针锋相对地抵挡。
      就算是任天狂闭上眼睛,毫无目标地出招,都能轻易地正好迎上和化解萧寒玦拼命苦心营构的攻势。
      高手过招,见招拆招,犹如猜拳。如今萧寒玦面对的情况是,无论他出包剪锤,对方闭着眼睛都能伸出剪锤包,闭着眼睛都能克制住他,这就是天助,这就是运势!
      毫无疑问,作为私生子出生,从小就被人看不起,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好事的萧寒玦无疑最缺的就是运气。
      光是这一点,他就大输特输。
      你有才能,你有天分,很可惜,你没有运气。不好意思,你再努力,都比不上人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
      这就是命。
      甚至到了最后,萧寒玦自己都有些动摇起来:
      任天狂真是一丝弱点都没有吗?他真是不知疲倦吗?他真是上天眷顾的宠儿吗?
      萧寒玦信命,他不是不认命的人。但是他的理念是,比起信命,他更信自己的心。他更愿意按照自己心里不变信条去做事。就算是战得再苦,就算是毫无胜算,他依然认为——值得!
      他只管拼杀,不管疑虑,不计后果!
      他只承认坚持!坚持!再坚持!
      命还在,剑不停,奋战不止!高昂的斗志,一丝都没有松懈!
      “好啊!”任天狂长啸一声,仿若也被萧寒玦的精神感染,百年来第一次认真打斗起来,原本随意的刀势,骤然集中,双臂也汇聚全力,举刀过顶,便是他最得意的招式——“毁天灭地”——生平最高的绝学,就要朝萧寒玦的头顶劈去!
      这一刀,便要终结这场悬殊的争斗,也要一刀将萧寒玦劈成两半!
      没有丝毫喘息的转圜,刀势如山如海,一刀幻化万道刀影,压顶而来,正应和了“灭顶之灾”的暗含之意。
      绝杀之招之下,萧寒玦突然丢开双剑,竟以全身内力以一双肉掌全力迎向这世上最强的一刀!
      至强至烈的威力霎时波及周围,十丈以内尽受影响,众人纷纷争先恐后地后退,退之不及者被两人余威扫到,竟被震飞出去,十丈以内,地面轰然崩塌下陷,萧寒玦和任天狂身形双双下陷三尺。
      巨响过后,人们以为萧寒玦必死无疑。
      然而尘埃散尽,战圈中心那道血染的雪衣身影,竟然岿然不倒!
      只见萧寒玦双掌空手入白刃,高举头顶,牢牢地合住任天狂的刀,只是刀刃却还是没入他的发髻,不知道切割的深浅如何,萧寒玦此时倒是满脸满头鲜血,不知是不是还活着?
      片刻静默之后,任天狂赞许道:“功夫不差。”
      于是瞬间抽回刀刃,萧寒玦身形一晃,后退数步,终于在自己插剑的地方停下,拄着剑单膝不支倒地,胸口起伏,明显伤得不轻。
      平白承受那可怕的一刀,这时的他谁都能看出来已然是重伤了!
      任天狂却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举起爱刀,舞弄一下,道:“今日真是百年来老夫活动筋骨最舒畅的一回,孙儿,你真是孝敬老夫啊,既然如此,就让老夫留你全尸,赐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吧!”
      于是举刀又要给萧寒玦致命的最后一击。
      眼看已经重伤不支的萧寒玦就要丧命于任天狂的刀下!危机之刻,一声呼唤生生打断了任天狂————
      “狂主!”听起来就几分急切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从那人群中让出来的一条空路上,出现了一名断臂的美貌少年,并且他还押着另一名少年,推推搡搡地来到战圈中。
      “是你!”萧寒玦抬起头,看清来者面目,惊呼道。
      “寒玦!寒玦!!!!”被押的人自然是苏水音,眼见萧寒玦浑身浴血,连站都站不起来,苏水音心疼如绞,双手握拳,真想立刻冲过去扶他。
      而萧寒玦之所以吃惊,不仅仅是因为苏水音被押,还因为那名把匕首架在苏水音脖子上的少年竟然长着和萧佩玉十分相似的一张面孔!!
      而长相神似萧佩玉的白若霜,见到任天狂,便露出一脸喜色,就像见到了主人的狗开始摇尾巴一样,显而易见,白若霜便是任天狂豢养的、甚至有可能是他十分宠爱的男宠之一。
      任天狂一见白若霜,目光中竟流露出罕见的温柔道:“小霜儿,过来,告诉我,谁将你伤成这样?”
      “狂主、狂主!”白若霜丢下苏水音,一脸痴迷,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来到任天狂的身前,跪在地上,抱住任天狂的大腿,蹭道:“狂主……狂主……我拼死出来,就是想见您一面……呜呜……他们不让我出来,砍断了我的手……我服下无心散,才撑到这里……
      狂主狂主……小霜儿再也不要和您分开了!”
      任天狂垂下拿刀的手,抚摸他的头道:“小霜儿真乖,真不愧是我的小霜儿。来来,我为小霜儿出气好了。”
      “狂主,狂主……”白若霜一脸幸福,俯下身,竟开始舔舐任天狂的靴子,放佛那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苏水音和在场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但是见过萧佩玉相貌的萧寒玦看到眼前这一幕,又有另一番感触。
      那白若霜此时斜眼一瞥,看见拄剑跪地的萧寒玦,怒道:“是这人拖住了狂主,小霜儿替您杀了他!”
      任天狂宠溺地抚摸他的头道:“小霜儿要杀他,那便去杀他,拿着我的刀,去把他的人头给我割下来罢。”
      白若霜真的捡起任天狂的刀,摇摇晃晃站起来,目露凶光,一步步走向已然动弹不得的萧寒玦。
      苏水音此刻心中焦急,哪里还顾得上危险,一心只想保护萧寒玦,飞身一步冲过去挡在萧寒玦身前,手中还握着一块石头,狠得嗓子都嘶哑。双眼通红,吼道:“滚!!!!不许碰他!!!!去死去死!!!!你们这些孬种!!!”
      说罢举起石头,用尽全力朝白若霜砸去。
      变数就在这时骤然发生!!!
      苏水音那块石头竟然因为他狂怒之下投掷偏了,加上他动了怒火引发了梦雾身体里的真正内力潜能,这块石头砸的出奇地远,一路砸到了远处和另一堆碎石激烈地碰撞在一起,而飞起的碎石渣滓被溅飞,从任天狂的脸前崩飞过。
      不过,因为苏水音这一砸,却出现了意外的变局!
      任天狂经历无数战事、纵横百年,却从来没负过一丝丝伤的身体,因为苏水音的这一砸而“挂彩”了!
      萧寒玦刚才拼尽全力都没有能伤到任天狂分毫,却因为苏水音砸石头引起的一个细小的石屑意外崩飞,在对此毫无在意的任天狂的额头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摩擦伤痕。那伤痕如此之小,甚至连任天狂都不自觉,只有在额头有些微陌生的疼痛的时候,他才用指腹抚上额头。
      他受伤了?
      他受伤了?!!!!
      他竟然这么简单地就受伤了?!!!!!!
      绝佳的运气,
      破了!
      现场顿时大气都不敢出,气氛凝固了!
      任天狂的脸色一点点地变差,他脸色由白转青,最后竟然失态地怒吼:“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会伤到我!!为什么!!这是不可能!!这世上没有能伤我之人!!!”
      苏水音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不是这世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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