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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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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怎样从失去控制的是尸群中出来,苏水音因为实在太恐惧了而选择性失忆。总之天亮的时候,他和萧寒玦已经骑在一匹马上疾驰。
      他坐在前面,萧寒玦的手环过他的身体握住马缰绳,,苏水音贴近得几乎能听见萧寒玦的心跳声。苏水音顿时觉得脸红起来。
      只听萧寒玦在他头顶道:“此地离萧家并不遥远,你我连续赶路,到了前面城镇就换马车,一天一夜便可到达。”
      “好哎。”苏水音应声,他身上披着萧寒玦特地拿出来的披风,而萧寒玦则穿着一袭朴素的白袍,加上淅淅沥沥的小雨,衣服已经湿的差不多了。
      “你还受着伤,没事吗?”苏水音觉得很不好意思。
      “没事。”萧寒玦摇头。
      “我看到了城镇,你还是好好歇歇,马车的事情,我去办吧!”苏水音自告奋勇。
      “用不着。”萧寒玦回绝了他,令他觉得有些尴尬。
      ————————————
      到了附近的城镇,萧寒玦先带着苏水音去吃饭,原来苏水音身上的披风被萧寒玦要去,遮挡身上的伤痕,他们坐到一家饭庄里,点了饭菜开始狼吞虎咽。
      临桌的客人看着他们这般落魄的样子,都不由得暗暗嗤笑,只有一名男子盯着萧寒玦目不转睛,良久,他竟站起来朝萧寒玦走来,并拱手抱拳道:“敢问阁下可是萧二公子?”
      萧寒玦的筷子一下子就停下来,他带着宅兔表情转过头,苏水音直觉上感到萧兔斯基觉得事情不妙了。
      果真,萧寒玦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萧家的南院管家,叫邬华,萧二公子忘了?您小时候,我还给公子爷送过饭的。”男子满脸堆笑道。
      萧寒玦哦了一声。那管家道:“二爷,您这急匆匆的是去哪里啊?”
      “我准备回萧家安身一段日子。”萧寒玦答道。
      “二爷遇袭的事情,小的最近在江湖上也有耳闻,确实萧家是个不错的靠山。”管家语带些许不屑。
      “恩,公子他现在还带着伤,所以想去家里躲两日。”苏水音帮腔道。
      管家叹口气道:“常在江湖走,哪能不挨刀,这样吧,二爷就随我们的采购车队一同回去好了。我这就叫人先走一步,现行给大少爷通风报信,好让庄子里有所准备。”
      说着便拱手离开。苏水音不禁戳戳萧寒玦道:“你家这个管家对你一点都不友好,听说你受伤了也不表示一下。”
      “表示什么?在他们的眼中,我只不过是没有地位、会带来晦气的私生子而已。”萧兔斯基继续扒饭。
      是啊,没有身份地位,什么都免谈。苏水音也是尝过这种滋味的,十分能体会被人瞧不起的无奈,于是只好叹口气,也默默地扒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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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萧寒玦一起登上了采购的车队马车,他们窝在了一辆敞篷的驴车上,这辆车是用来装蔬菜的,他们身后堆的都是南瓜,还有一些西瓜水果。因为下着中雨,敞篷车上架起四个竹竿支架,上面搭了一层雨布防水,但是对于里面的两人来说,凉飕飕的寒风还是会从空荡荡的三面钻进来。他们就披了披风和,默默地蹲坐在里面。
      随着马车的起伏颠簸,车队在狭窄的街巷上压着青石板路缓缓前行,两边的民居看得一清二楚,比如经年累月的断裂台阶、摆放在窗台上的花草、破旧的大门口,带着惊惶眼神往外望的家猫,以及三三两两在街上赤着脚嬉戏追打的孩童们,有的还追着他们的车队欢笑。
      苏水音背靠着萧寒玦的背,萧寒玦从车厢里拿出一个苹果,就着外面淅沥沥的雨水冲了冲,用自己的袍子擦干净递给他吃。
      苏水音接过苹果,突然觉得感动起来,他用指甲把苹果从中间划了一道印子,然后使劲一掰,将其中又红又大的一半还给萧寒玦。
      “我们偷吃没事吧?”苏水音忐忑不安地在萧寒玦耳边轻声道。
      “没事,是我家的。吃两个水果又能怎么样?”萧寒玦也刻意压低声音,好在前面和赶车的之间隔了厚厚的一层雨布,他们的举动并没有被发现。
      于是一路上萧寒玦越发大胆起来,连西瓜都和苏水音分了吃了,他们啃着西瓜,还要担心会不会被发现,都把瓜子吐到了车外,吃完了就把瓜皮往外远远地抛开。虽然萧兔斯基又没地位又没势力还潦倒,但是苏水音觉得再也没有像这样和萧兔斯基一起偷吃萧家的水果更开心的事情了。
      吃饱喝足的苏水音就靠在南瓜上,随着驴车的颠簸进入了梦乡。自从他毕业之后开始打工,他就再也没有失眠过,有一次趴在洗碗台子上就睡着了。
      所以尽管跟淋着小雨差不多,苏水音还是能把披风裹裹,睡得很香。萧寒玦则看着车外的景色,这回家的路,是他印象里早已模糊了的。眼看那石瓦小镇越来越远,眼看两边林荫徐徐倒退,眼看过了树林又过了竹林,萧寒玦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年就在这些竹林中用一根根的竹子亲手搭成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小竹屋,搬进去只住了不到一个月,打猎、砍柴、捕鱼,用得到的猎物去换米换面和布料,静静地像野草一样生活,后来还是大哥将他从那里赶走,让他去更远的地方,走的越远越好。不知道现在那幢小屋还在不在?
      一晃,就是十多年过去了。那些事情,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但是细细回想,又不分明起来。
      萧寒玦转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睡得很香的苏水音,看得很仔细。他是个不太能够记住别人长相的人,对于遇到的人向来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他希望自己这一次好好认识这个少年,起码在苏水音最后也选择离自己而去之后,不至于忘了他。
      是魔教的少主也好,是失忆也好,是装的也好,能陪着自己一起偷吃萧家的水果,一起吃饭赶路,就足够了,萧寒玦心想。他从来没被父母重视过,从来没被什么人好好对待过,因为他是私生子,既没有身份也没有地位,但是他从来没觉得这样不合理过。人的命运有很多种,他作为私生子出生,受到歧视是千百年来一成不变、理所当然的规矩,他并不想去抗争什么,只是想用自己的双手、用上天给他的天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他的心才能如同波澜不兴的冬日静湖,并且冷漠地看待世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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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水音来到萧家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黑了。但是他终于领会了为什么武林上那些人都对萧家忌惮非常的原因了。
      原来萧家所处在一处山谷之中,虽是深夜,但谷中灯火通明,楼阁亭台影影绰绰,庞大的建筑群竟覆盖整个山谷,一个山庄就堪比外面他们经过的三四个小镇的规模,若说是山庄,不如说是山中城池。
      而谷口也真如小国一般有着自己的岗哨和防守,甚至有护城河绕谷一圈,苏水音兴奋得再也睡不着,就拉着萧寒玦一起看这些景致。萧寒玦当年被劝出家门时,萧家还没有这等规模,因此他也看得很新奇,两只就傻傻地蹲在南瓜堆里,一同被拉到岗哨门口受查。
      那领队的管家向守卫说明了情况,两人才连同南瓜一同被放行,那驴车先是去南仓卸了货,此后光剩一辆空车,才由管家嘱托的马夫拿了钥匙,带着他们去找当年萧寒玦的住处。
      萧寒玦的住处十分寒酸,在萧家山庄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院中布局紧凑,是里外两进的小院,进门就是一幢堂屋,穿过堂屋后面便是小院,小院中另有三间单房。
      据说当年萧寒玦还是和其他少爷的几个书童一起合住。萧寒玦就住在这堂屋中,而那几名书童因为跟着大少爷和小少爷,身份颇高,单独住在后面的房子。因此萧寒玦的床就对着过道,经常他在睡觉,然后面前有来来往往的人过来过去。
      总之,尽管所谓的萧寒玦的故居只是一个小院的过道,苏水音还是觉得满足了,终于有个好地方睡觉了。
      于是马夫离开后,他们就在布置齐全的过道里准备就寝起来。看这过道弄堂里的摆设有床有桌有柜子,说明还有人住,苏水音担心地问:“我们该不会占了别人的地盘了吧?毕竟你十几年没回来了,兴许这房间早就给别人住也说不定了。”
      萧寒玦道:“没事,我们住好了。既然让我们进来,就说明原来住这里的人得滚蛋,不然,就说是那叫邬华的管家办的事。实在不行,打起来,我也保准咱们这边吃不了亏。”
      “你说好就好咯。”苏水音应和着走到小院里,见小院里种着两株梧桐和一些月季花,倒也幽意盎然,院子东墙边上有个厨房,苏水音就点了火去烧水——毕竟萧寒玦是个伤员,而萧兔斯基就把湿了的衣服脱了,只穿着亵衣躺到铺着被褥和丝被的大床上,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突然找到儿时熟悉的感觉,令他觉得很有回家的意味。
      说起来,尽管萧寒玦是个私生子让人瞧不起,他的童年过得比大多可怜的私生子要好的多,没人给他饭吃,他就等着家丁上工的时候,大方地摸进厨房拿东西吃;别人说难听的要死的话堵他,他就当没听见,窝在墙角里啃自己的糕点、鸡腿、包子;冬天没有人给他做衣服,他就裹着被子走来走去,在院子里烧篝火取暖,直到大娘迫不得已给他几件大哥的旧衣服……总之这个挂着宅兔表情的家伙,就这样没心没肺、没皮没脸地过到十二三岁,直到被赶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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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寒玦就那样躺在大床上,等待苏水音烧好水去洗个热水澡,然后舒服地睡一觉,最近接连数天都没有这么放松下来了。
      但是在半夜小雨下的正欢的时候,真正的屋主回来了——这个三合小院现在的主人,就是在萧家做木工活的李大牛——一个来自附近小山村的年轻人,生的浓眉大眼,一副憨厚的样子。因为他的木工活做的很令大少爷满意,就留他做了长工,并把萧寒玦当年住的整套小院都给了李大牛居住。
      李大牛于是把木料工具都放在里屋,外面过道的房间就是他自己住的。这份报酬优厚的工作,李大牛做的很认真,也很满意,虽然每天都比较忙,被大大小小的管家仆人找去做工,但是听人家叫他一声李师傅,他就觉得无比骄傲,李大牛爱现在的活计,更打算在山庄里取门媳妇,一同搬来这小院居住。
      本来他的人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匠而已。直到萧寒玦出现的那天晚上,他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个变化,要从喝醉了的二少爷萧洌云说起,萧洌云这天被心爱的女子背叛,当晚多喝了几杯,竟把在旁边修木器的李大牛错认,上去就要抱他,李大牛吓得要死,拼命挣脱,因此回来的很晚。
      直到踏进家门的时候,他的心还在碰碰直跳,像他这样的老实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没想到进了家门,就发现自己的床被萧兔斯基给占了。
      萧兔斯基躺在他的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大牛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萧寒玦和他的几个兄弟眉眼相似,都是一样的俊美无铸,大牛愣了愣,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占俺的床?”
      “我是萧家的老二,萧寒玦,我受了伤,没有地方去。这里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我在这里养伤。请你见谅。”萧寒玦简明扼要地把话说了一遍。
      李大牛挠挠头又挠挠头,最后不得不拿出备用的被褥,默默地到后面的侧屋去住了,只是叮嘱一声:“锁好门窗!”
      “我还有个同伴在烧水,缺一张床。”萧寒玦趁着他没离开道。
      于是大牛就把后面屋子里以前帮工做坏了的木床抬了过来,这张床稳稳当当,只是雕花雕毁了,牢固倒是有保障。
      于是萧兔斯基和这个老实头就这样波澜不兴地照面,此后再也说不上半句话了。
      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烧好水的苏水音在门口看着他们之间诡异的沉默,尴尬的他只好同样选择沉默,毕竟那个木匠现在是屋主不是么?
      烧好了水,苏水音让萧寒玦先在大盆里泡了个澡,自己则厚着脸皮去问李大牛要了些金创药和干净的布条,准备给萧寒玦上药。谁知萧兔斯基来了句“不用了”就要跳进木盆了。苏水音也不好意思再去自找没趣,只是看着萧寒玦大大方方地在自己面前脱衣服,脱得光光的,他不禁问:“你有裸跑的癖好?”
      “你洗澡是穿着衣服洗么?”萧兔斯基==
      “但是……”苏水音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萧兔斯基一下子在自己面前脱光了不太习惯。
      古代的木盆跟个小水池一样大,萧寒玦看看锅里的热水也没多少了,就对苏水音道:“一起洗吧!”
      “不太好吧……”苏水音有些忸怩起来。
      “没关系。”
      于是片刻后,苏水音也赤裸裸地坐到了木盆里,他起先还有些害羞,谁知萧兔斯基却评论起他的身体来:“你看起来真瘦弱。”
      “我哪有,你看看,你比我都苍白,谁瘦弱?”苏水音把手臂和萧寒玦的手臂对比起来,萧寒玦的肤色是比他白一些,但是肌肉却十分健实。他胸前的几处伤口都结了痂,黑黑的,让人看了觉得心寒。苏水音担心地摸摸他的伤口,问道:“泡水没问题吗?”
      “没事。”萧寒玦道。最后两个人互相搓了背,大洗了一番才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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