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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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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头轻抵在他肩上,霍景低声道:「如果有了你那位远亲哥哥的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顾好自己的安全,明白么?」
     
       「这话是我应该说的吧......」
     
       因对方的叮嘱而低声咕哝了句,为那过紧的力道箍住的身子却没有分毫挣脱的打算。凌冱羽柔顺地将头靠在他胸前,往日曾感受过的安心之外,某种莫可言喻的感觉,亦随之涌上了心头。
     
       --纵然虽然明知对方只是个徒有内劲的武功低手,可这一刻,紧紧包覆着周身的温暖却让他有了种将一切都交给对方亦无妨的可靠感......放空心思让自己沉浸在这样陌生却又让人迷醉的感受中,直到原先紧拥的自己的力道渐松,他才醒觉般同样松开了双臂,略微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但见霍景又自深深凝视了他好半晌后,一个探手将腰间系着内玉解下,也不等他反应便自拉过他的手、将玉佩塞入了他掌中。
     
       「霍大哥?这--」
     
       「这是扇子的回礼。」
     
       霍景淡淡道,却又像带着某种深意地,「不要嫌太贵重......我已给出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打算。」
     
       「我明白了。」
     
       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坚持,凌冱羽遂也不再多言,珍而重之地将那块一瞧便知价值不斐的白玉收入了怀中......明明没有多少重量,可蕴含了对方心意的物事,却让他感觉胸口一阵沉甸甸地。那些个过于难明的情绪再次占据心头,让他心酸之余,竟也隐隐起了几分落泪的冲动。
     
       感觉到鼻头的酸涩已经越来越难控制,凌冱羽不由得一声低叹:「霍大哥,我若真哭出来,你可别笑我。」
     
       「我不会。」
     
       回应的音调无比笃定,指尖却已是一个轻抬温柔地拭去了青年眼角已然渗出的泪珠。
     
       「能在启程前等到你......我很高兴。」
     
       他低声道,语气却因头一次这样明白而直接地说出心中的想法而显得有些僵硬。
     
       但凌冱羽不但没因此破啼为笑,反倒让眼角的泪掉得越发凶猛起来......霍景似乎没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一时竟有些慌了手脚,连忙双手并出轻捧起那张容颜为他拭去颊上的泪痕,唇畔苦笑微扬:「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让我慌乱至此的人。」
     
       「这么多年来,我也是头一遭......哭成这样啊......」
     
       因对方所言而有些不甘示弱地反击道,音声却难掩哽咽。凌冱羽有些苦恼地想从怀中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巾,却怎么也没能摸着。倒是霍景弄懂了他的意图,同样给泪水打湿的掌由自个儿衣袋取出条手巾递给了青年。
     
       凌冱羽接了过,可拭着泪水的动作却足过了好一阵子才得以停止......感觉到霍景落于自个儿身上的担忧目光,他略微迟疑半晌,终还是再一次上前拥住了对方。
     
       「抱歉,霍大哥......明明该笑着送你离开的,却反倒让你如此担心。」
     
       顿了顿,「谢谢你......让我能够实现一直以来的愿望。」
     
       如此一句,让听着的霍景微微一震,本欲回拥的双臂亦随之僵了住......过于复杂的情愫自青年所未能瞧见的深眸闪过,足过了好一阵,他才像是有所决意般阖上了眼眸,再次回拥住了青年。
     
       「冱羽......」
     
       「嗯?」
     
       「对不起......」
     
       终于脱口的,是让听着的人有些困惑的一句道歉。凌冱羽因而愣了下,才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呢,对方却已松开双臂,道出了他最不想面对的话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我,就在此别过吧!」
     
       「嗯。」
     
       纵然虽然心中仍有千百般不愿,可凌冱羽能回答的,却终究只有这么一应。泪虽已停,可因离别而起的浓浓愁绪,却怎么也无法自面上抹去。
     
       瞧着如此,霍景似乎有些不舍,却终还是强忍着背好行囊一个拱手:「告辞。」
     
       「霍大哥,保重。」
     
       「你也是。」
     
       恢复了平时的音调淡淡一句回过后,霍景不再多留,就此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官道的方向行了去--
     
       第十六章
     
       凌冱羽一直想了很久,才多少明白了霍景临行前那一声「对不起」究竟是因何而起。
     
       当霍景第一次明白说出自己不会永远留江岭南的那一天,他曾要求对方在离开前提早将此事告诉自己......虽说那七寨的阴谋的确是突发状况,可若早上一个月知道对方要离开的消息,凌冱羽无论如何都会好好珍惜最后剩下的日子、尽量想办法多陪陪对方的。
     
       可霍景没有说。
     
       像圣上五十大寿廷宴这样大的事,以霍景之能,又岂会直到一个月前才知晓?可他却始终未曾向自己提及......若非那日由谢季允口中听说此事而及时赶去,只怕连最后道别的机会都要错失。
     
       凌冱羽不晓得对方为什么会背弃承诺。如果说霍景对与他别离之事毫不在乎,又岂会流露出耶样深切的痛苦和温柔?他对别人的表现真心与否一向相当敏感,而那天霍景的每一个表情和话语......看不出、亦听不出分毫的虚假。
     
       那紧紧环扣住身子的力道,亦同。
     
       而那还是他与霍景相识两年以来......第一次见着对方那样明显而全无克制地表露出内心的情感。以霍景一贯的自制,会有如此表现,又岂可能不在乎?
     
       可如果他在乎,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如果早就知道彼此的分离会到来得这样快,他说什么都--
     
       回想起那日在淡淡秋意中的别离,青年胸口便是一紧。某种酸涩随之涌上心头,眼眶亦不受控制地有些发起热来。
     
       --那天之后,他虽没有再哭过,可难过的情绪,却怎么也无法平息。思念、埋怨、哀伤......太多太多的感受涌现于心,而连同别离当日的字字句句,轻易地便填满了他所有思绪......
     
       「姓凌的!拿命来!」
     
       将青年自沉思中唤醒的,是身后响起的一声大喝。隐约及体的劲风让凌冱羽眉头微微一皱,左手提鞘后抬挡下了自背后叩来的袭击,同时一个跑步旋身,趁对方变招的空档一剑刺穿了他的心口。
     
       准确而俐落的一击换来的,是剑尖抽出时迎面喷溅而来的鲜血。青年技巧地一个走位免去了血染面庞挡住视线的结局,衣裳却仍不可免地为血液所浸湿......看着身上几乎已看不出原先色彩的衣衫,他一方面本能地一个后跃躲过自左右两侧而来的夹击,一方面由四周混乱的杀声记起了自己刻下正面对着的情况。
     
       他正在执行造成他无法与霍景多相处几日的主因--那个对付反叛的七个山寨的计划。由于诸般事项早已拟定妥当,敌方的反应也一如预期地愚蠢,即便本该领导行动的他出神若此,一切却仍顺利地进行到了最后。
     
       看着前方的杨少祺指挥着己方兄弟围杀逃窜的敌方残党,熟练地除掉先前偷袭失败的两名敌手后,凌冱羽一个轻身窜入杨少祺方布置完成的包围圈中,提剑将已成为瓮中鳖的敌人一个个消灭殆尽。
     
       虽说他平时出手便十分狠绝,可不留情和增添无意义的杀戮却是两回事。见凌冱羽几下便将无甚斗志的敌人除了干净,杨少祺眸间几分忧色浮现,示意手下去处理其余残党后,一个出声唤住了本欲继续出手的凌冱羽:「三当家。」
     
       「怎么了,杨大哥?」
     
       青年闻声一个停步回首,清亮纯粹一如既往的双眸让人难以想像他衣上的片片沉红究竟从何而来......瞧着如此,杨少祺眉头一皱,问:「出了什么事吗,三当家?」
     
       「不......为何这么问?」
     
       「今天你完全失去了平时洞察全局、适时出手的沉着,从头到尾就只顾着一路冲杀......虽说并未因此造成无谓的损失,可你身为统帅却如此鲁莽,又如何能教手下的人放心?」
     
       顿了顿,他一个眼神示意对方看看自己那一身吓人的衣衫,「你并非嗜杀之人,为何要将自己弄成这副德性?兄弟们方才看你的眼光都有些畏惧了,你难道没注意到吗?」
     
       几近于质问的语气,却因不愿引得他人注意而刻意压低了声音......明白他的用心,回想起先前的种种,凌冱羽面上微露歉色,苦笑着一声低叹。
     
       「是我不对......因为私事而分了神,一时没留心便......」
     
       「因为崔景?」
     
       因近期来唯一能称得上理由的改变而有此猜测,而回应的,是青年面上苦笑依旧地一个颔首。
     
       「虽说别离本就是注定之事,可一切终究来得太过突然......这些天来,我一直无法让自己不去回想那日的种种,还有他未曾依约事先告诉我自己将要离开的理由......」
     
       「我不晓得你两人间曾有过怎么样的相处、怎么样的约定,可对于三当家的问题,我却有一个可能的答案。」
     
       「喔?」
     
       杨少祺的话语让凌冱羽微微怔了下,「什么样的答案。」
     
       「他说不出口--对于自己珍视的人,道别总是十分困难的事。也许他一直想说,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或者不愿你因此便镇日为离愁别绪所笼罩,所以一拖就不知不觉拖到了最后关头......」
     
       「是这样吗......」
     
       因那「说不出口」四字而微微受了震撼,凌冱羽明眸微凝,突然忆起了近两个月来彼此相处时,霍景身上始终隐约透出的阴沉情绪。
     
       先前他本以为是海青商肆出了什么事才让对方心绪不霁,可经杨少祺这么一提,另一个可能变也随之浮现--莫非霍大哥其实是因为别离在即,想告诉自己却难以开口,才会......
     
       对了。也许霍大哥会突然要他承诺永远保持住眼下的心境,也是因为那即将到来的别离。因为知道彼此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无法见面,所以才要分外盼望着日后彼此重逢时,自己仍是当初的那个「凌冱羽」。
     
       原来......是这样吗?
     
       仅是推测却十分合理的答案让横亘于心头多时的疑惑终得消解,凌冱羽眉间微微积聚的郁色亦得以一散。察觉他的变化,一旁的杨少祺笑了笑,道:「心结既解,就赶紧回去换件衣裳吧?你这个模样实在大吓人,不知情的人瞧着,还以为是哪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呢!」
     
       「欸、杀人的确是不能眨眼的呀!」
     
       故作无知地回应了对方的调侃后,凌冱羽含笑收剑,一个轻身往自个儿的住处去了;杨少祺则在目送他身影渐远后,接续了先前未完的工作开始指挥起部队收拾残局。
     
       这场战斗由未时而起,而在延续大半天后于暮色初现时顺利告终。只是破坏容易收拾难,单是将战场上的遗体残兵什么的整理、移开,便已耗上了一个时辰之久。之后,从善于追查痕迹进步成同样善于俺藏痕迹的鹰堂接手了最后的收尾工作,负责将沦为战场的蓊郁林间尽可能恢复成旧时的样子。虽说一些砍在树上的刀痕是没可能轻易掩盖地,但在一两个时辰的努力后,昏黄夕照下,环绕着行云寨的森林已看不出几个时辰前曾有过的激战。拂过林间的阵阵秋风吹散了残留其间的血腥气息。待到日暮西山、夜幕低垂,进行着清理工作的人们才纷纷收了队,各自回到了行云寨暂歇。
     
       经此一战,昔日的岭南一十八寨减少为十一寨。原先那七寨的地盘由参与行动的邻近诸寨依出力大小瓜分,而像白杨寨这样地盘并不相邻但贡献极大的,则予以实际的金钱补助......当然,对除行云寨的其他十寨而言,这些补偿都还是其次,更重要的却是提升自身在行云寨眼中的重要性--随着车马行的生意日隆,各寨的精锐几乎都间接或直接地受到了行云寨的控制,收入多寡也与此息息相关。由原先尚能自给自足的情况到如今的对行云寨仰赖日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随着各寨的独立性日渐丧失,正式归入行云寨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由「盟友」变为「下属」的改变虽大,但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寨变成堂堂四大势力之一、「南寨」行云的重要一员,却显然比一个虚名的损失更来得吸引人......当然,源自车马行的惊人收入也是一大原因。可以确定的是,纵然虽然岭南诸寨都感觉到了行云寨的意图,可除了已成为历史的七寨之外,其他各寨都选择了接受,并力求表现以求日后能在行云寨中占有一席之地,甚至连白杨寨也不例外--杨少祺虽已有了个「凌冱羽心腹」的身分,地位颇为稳固,可他的手下、白杨寨其他成员还是得靠自己的力量才能获得重用。不过两寨本就友好,也让白杨寨的成员有了更多机会得到来自行云寨的、武艺上的指点。再加上杨少祺过人的才识眼光和指挥,白杨寨在这一仗的损失并不比其他寨多上多少,战果却是当之无愧的头名。
     
       安顿好各方友军后,已恢复平时阳光形象的凌冱羽将其余诸般杂务交给了田义,自己则回到了房中和等候许久的杨少祺开始检讨起这一仗的得失。
     
       「死伤方面的结果统计出来了吗?」
     
       取过了茶水为杨少祺添上,凌冱羽侧身入座,询问的音调因方才见着的遗体及伤患而微微染上忧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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